木匠皇帝63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顏繼祖早早離開遼陽城, 是因為出了遼陽、百里之內都沒有驛站。要不算計好行程,很可能會像來時一樣,遭遇露宿荒村的困窘。一路上他顧不得雙腿被磨破,曉行夜宿地跟著禁軍護衛馭馬急馳。回到京城後他先去都察院。一是要交差, 二是把從遼陽帶回來的案卷、交給他的頂頭上司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張問達過目,看是交給天子還是交給刑部。

再把遼陽的事情簡單地向張問達做了彙報後,張問達讚道:“你做的很好。”然後帶他去求見天子。

不用尚書、侍郎從伺候天子的太宦官那裡“買”訊息, 這些個經常與天子相見的老大臣們,只從御座後面的屏風上掛的遼東堪輿圖,就都明白遼東在天子心中的位置。

張問達帶著顏繼祖來到養心殿,問了天子在暖閣後, 立即告訴在門外值守的宦官。

“去遼東傳旨的顏御史回來了, 有遼陽的事情要稟報,所以老臣帶他來求見天子。”

那宦官就匆匆進去稟報。須臾的功夫,匆匆出來向張問達和顏繼祖施禮。

“皇爺傳兩位大人到暖閣覲見。”

顏繼祖是第一次來到養心殿的暖閣。

暖閣的整體顏色是用沉鬱的青灰為主的基調, 稍微有點兒活氣的豔麗顏色, 居然是身穿天子常服、外罩麻布以示有孝在身的天子腰間、掛著的那個“竹報平安”的荷包。

泛著灰藍的綠底子上繡上了翠竹,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竹林黯淡的感覺。竹子畫的不怎麼地,更別說那繡工還有點兒慘不忍睹。

顏繼祖掃了一眼, 就不得不別過目光。

朱由校也注意到顏繼祖的目光了,心裡微微一笑。這些日子他一直帶著這個荷包, 任誰第一次見到這繡工怪異、顏色搭配、構圖等都給人很沉鬱感覺的配飾, 都覺得天子不應該帶在身上的。

可這是朱由檢與三個皇女一起給他親手做的禮物——感謝他從父皇過世以後讓他們能夠讀書、照顧他們, 讓他們的日子過的比先皇在的時候還舒服。

這過的舒服指的是朱由校令人給他們盤了暖炕。

所以, 荷包再難看,但有那倆個十一歲、倆個十歲的四個孩子心意在裡面,朱由校也是要佩戴的。除了大朝會,他是一直都掛在身上的。

朱由檢還說呢,“皇兄,這竹子是我畫的,我練了好幾天呢。料子是六妹選的,也選了好幾天。最後五姐、六妹還有八妹一起繡了很久的。”

朱由校坦然地坐在暖炕上,那荷包就突兀地垂在腰間。有資格參加小朝會的那些侍郎以上的高官,可能都曾私下裡猜過是誰繡的。但是這些老男人雖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心裡基本都認定天子是在內廷遇到了喜歡的女子。

英國公張惟賢也是這麼想的。這個荷包讓他很不舒服。

連著幾代的天子,都是庶長子,生母都不被帝王喜愛。由此不知道惹出來過多少的麻煩事兒。要是自家閨女進宮也不得不面對庶長子,張惟賢只要這麼想想就心肝肺都難受,喘氣都費勁。所以他是唯一一個看天子掛上荷包後,就滿臉陰霾,只想著怎麼能以此為藉口推脫了女兒進宮。

哼,要不是天家。敢生庶長子的人家,早就被媳婦的孃家打上門了。

沒規矩。

不提荷包給顏繼祖眼睛的傷害,朱由校在張問達和顏繼祖行禮後,吩咐人給他倆看座。

“顏卿從遼陽回來,那裡可安好?安穩?”

顏繼祖剛坐下就又站起來回話。

“回陛下,遼陽安好,也很安穩,完全按著陛下的要求在做著嚴密的防守。幾個城門只餘下小南門未曾凍結。

微臣到遼陽的前一日,遼東巡按御史張銓和石砫宣慰使秦良玉,利用嫁女娶媳婦作誘餌,誘使建奴派回到遼陽原住民寧完我和馬國柱出手,一舉抓獲了試圖燒糧倉、軍械庫、毀壞火炮和炸/藥庫的宵小。參與此事的人都被抓獲,微臣把全部的案卷都帶了回來。”

張問達把自己抱著的那十幾本厚厚的卷宗交給宦官。朱由校略略翻了一下就對魏朝說:“傳刑部尚書、侍郎。”

然後就低頭看起來顏繼祖帶回來的張銓的摺子,顏繼祖知道張銓的摺子上會寫遼陽發生的事情。天子不開口詢問,他就跟隨張問達沉默地坐著。

片刻後朱由校把張銓的摺子給張問達看,自己問起顏繼祖沿途的事情,還有他對白桿兵的印象。

“陛下,出了山海關以後,越往北走越冷。距離遼陽百里左右有最後一個驛站,其餘的驛站都被張大人下令暫時關閉了。百姓也都或去了廣寧衛、遼陽城或是蓋州衛。微臣帶著禁軍護衛,在途中荒廢的村莊滯留了一夜,然後起早冒雪趕到了遼陽。”

顏繼祖見天子有興趣聽,就把自己在沿途所遭遇的前所未見的大雪、在白桿兵營中審訊奸細的那一夜事情,慢慢講給天子。

“微臣與禁軍的劉千戶、魏千戶不敢下死手刑訊那寧完我和馬國柱,怕他倆出意外耽誤張巡安的大事兒。可第二天,張巡安和侯總兵狠狠的一頓軍棍打下去,那倆奸細問什麼就說什麼。還是微臣顧慮太多了。”

“可有逼供的情況?”朱由校見顏繼祖怎麼說,自然要問上一句。

“陛下,在捉到那倆禍首之前,侯總兵問了一天,從前一夜被捉的動手的那百十人的口裡得了供述。微臣與劉千戶、魏千戶也提審了其中的一部分,做了交叉的印證。證實是寧完我出的主意,馬國柱為首做的事兒。”

朱由校見顏繼祖說的有條理,點頭認可。張問達沒想到自己以為有點兒執拗的小御史,這麼會說話!這麼快就能抓住天子的心思。

黃克纘和喬允升來的很快。朱由校讓太監把案卷抱給他二人、讓顏繼祖講了遼陽發生的事情。又把張銓的摺子給黃克纘、喬允升傳看。

黃克纘看完張銓的摺子遞給身邊坐著的喬允升看。他手撫案卷慎重地說:“陛下,老臣認為張宇恆的處置很妥當。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寧完我和馬國柱該剮。其餘涉事的幾家,即使是耿家的知情不報也該同罪。

但老臣想在看完全部案卷之後,再決定是否要需要派人去遼陽提審同案犯。畢竟這關礙的是幾百條人命的事情。”

朱由校點點頭。

所謂“老臣謀國”說的就是黃克纘這樣慮事周全的人。

那大大小小的十幾家晉商,疑犯都是提到京師裡。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反覆交叉核對了,才最終定下了沒有冤判、沒有錯殺的凌遲、砍頭、鴆殺、流放充軍。

“黃卿,事情交給你,朕是相信你們刑部的。此事抓緊去辦吧。不要漏過一個,也不能錯殺一個。但是派人去遼陽前要與兵部商議,免得遭遇建奴的遊騎。”

黃克纘和喬允升立即站起來對天子的信任和關心表示感謝。見天子再無吩咐了,四人行禮告辭。

此時的英國公和定國公,正在五軍都督府裡問回來繳令的劉千戶、魏千戶,聽了二人說的遼陽的城防、還有禁軍那六千將士與白桿兵的配合,以及對遼東當地軍卒的防備。

英國公心有憂戚。

等定國公把事情都問完了,他贊了倆人差事做的好,叫過來軍中的書記,給二人的考績記上一個優,然後放了他們這百名禁軍五天假。

劉千戶、魏千戶聽說在考績上能記上一個優,還可以回去休息五天,興高采烈地回家休息了。

“老徐啊,我怎麼覺得遼陽軍卒之間有這樣的防備,心裡的感覺很不好啊。這不是等於城防只有白桿兵和禁軍了?加起來才一萬四千人。遼東的那些軍卒要是在建奴圍困的時候譁變,還不如普通百姓被拘在家裡呢。”

定國公覺得英國公說的很有道理。

“張銓不會激化遼東兵與他們兩軍的矛盾吧。要依我說遼人守遼土的提法,也好也不好。像遼陽現在出的這事兒,處置起來就縮手縮腳的。不能像處置晉商一樣,把涉案的掌櫃還有夥計一起砍了。要估計那些掌櫃和夥計在遼東的親眷,免得激起不必要的麻煩。唉。”

“可遼東太寒冷了,調南邊衛所的軍卒,還要去習慣遼土的天氣。”

“英國公啊,白桿兵都能在去遼陽堅守,那不也是南方人?你什麼時候婆婆媽媽的了。”

英國公一笑,自己是有點兒想的過多了。

“該把遼陽的守兵換換了。換去南邊,就是與建奴有瓜葛,也掀不起什麼大浪。”

英國公和定國公倆人很快就調換遼陽的守軍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可是天下的事情往往是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張銓、秦良玉已經命令軍卒小心再小心了,還是白桿兵營的門前還是出現了軍卒鬥毆之事。要不是侯世祿的兒子聽信就過去了,與馬祥麟一樣彈壓住鬧事的軍卒,就給那幾十號的遼東兵衝進白桿兵營了。

/">/a>)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