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廢太子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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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對上了年紀的人, 是非常難捱的季節。不少老年人,就沒能看到春天的再次來臨。比如慈寧宮的太后、還有依附太后居住的端順太妃。

最傷心的是福親王了, 他再沒想到母妃——

端順太妃在太后喪禮上的著涼,然後演變成高熱, 再後病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福親王看著太醫用藥搶救,到底是沒能挽救得了。

喪事過後,聖人按太后的吩咐, 把太后多年積存的體己, 賜給福親王幾樣,又給已經尚了鄭家子的大公主一些, 宮裡這些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們, 和太子夫妻一樣,每人也都得了幾件,徒亙和程家大房平分了太后餘下的體己。

端順太妃把自己的體己,也留了一點給徒亙,餘下的都給了福親王。福親王抱著親孃留的東西, 又是好一頓的大哭。

宮裡連著要辦兩場喪事, 太子妃顧不得懷孕前三個月不得往外說的習俗, 在太妃過世的第二天就爆出有孕的訊息。聖人忙讓太子妃交了宮事, 回東宮靜養免得被衝撞了。讓內務府和禮部接受,全權治理太后和太妃的喪事。

這個年, 宮裡就少了很多的年味。

轉過年出了正月,聖人要的園子,可以隨著天氣變暖繼續施工, 在雛形上精雕細琢了。可這時候聖人卻放下對園子的急迫,反而把原來依附太后居住的、大行皇帝遺留的幾個低位的太貴人等,移去壽安宮。

他要把慈寧宮全面翻新了。

太子對聖人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只撿著在床上的時候,和太子妃嘀咕了幾句。然後讓內務府出圖紙,出預算,連帶慈寧宮的花園,做了一個總體的修繕計劃。想想,他又把慈寧宮附近的建福宮、英華殿、壽康宮、壽安宮一併都加到修繕裡了。

拿著這份修繕計劃,太子去找聖人說話。

“父皇,慈寧宮這一片也有很久沒做修繕了,不如將太貴人們先移去儲秀宮,把這一片的宮室都好好修整一番。”

“這一片都翻修了可得要很長時間的。”聖人眼神晦暗,難辨真實情緒。

“父皇,這些宮室是要傳給子孫。千年宅子換百主,一番修整一番新。既然要修繕,就不如趁著沒什麼人在那兒住,好好地徹底整治,反正也不急著要用的。”

“那幾位太貴人,也不好一直住在儲秀宮。”聖人的語氣也說不上是反對這計劃。

“父皇,今年不選秀,儲秀宮空著,就讓她們先住著。要不就從建福宮開始修繕,建福宮修好了,把她們就移出來,也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

聖人讓太子把修繕計劃留下,召了內務府的管事過來,自己吩咐他們該怎麼做。太子見聖人把這事兒接過去了,就撒手不再過問,由著內務府按聖人的意思折騰。

這幾年聖人私庫滿滿的,銀子還是要花出去的才好。

二月的春闈會試,名義上是聖人主持的,可實際上聖人大撒手了,全交給太子去辦。連點主考官這事兒,聖人也在養心殿,先私下裡徵求了太子的看法,然後才在大朝會上宣佈。聽著聖人宣佈的主考官人選,太子心裡有小人在舉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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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是沒有戴十二旒冕冠的隱性皇帝。

嘁!說的好聽吧。

是頂著太子的名,幹著皇帝的活,是否能轉正還兩說的臨時工。

沒想到在殿試前,賈代善來找聖人。

“聖人,文定侯的獨子,今年回京參加春闈了。”

“是嗎?他考得如何啊?”聖人對貢士的事兒,一點兒都沒關注,他把心神和精力都放在教導太孫、修繕慈寧宮了。

“貢試在前五十名呢。”賈代善的語氣裡,憋不住地帶出了一點兒的小得意,又帶著一點兒小小的期翼。

“唔,不錯啊。老賈,你有什麼事兒,對朕直說吧。”

“唉,什麼事兒都瞞不過聖人的眼睛啊。”賈代善假裝嘆氣,卻就著聖人的話,繼續說下去。

“是老臣的小女,今年也大了。老臣想著文定侯過世的早,五服內也沒有什麼人了,他家裡是沒個兄弟能幫襯的。老臣就是念著和文定侯一起長大的情分,想請聖人給這倆孩子賜婚。”

賈代善說的非常誠懇。

提起文定侯這事兒,聖人不僅是有些唏噓,他甚至是回想起幾十年前了……

“老賈啊,你這想法甚好。你先與文定侯的夫人招呼一聲,然後殿試後,朕就賜婚。”

賈代善滿意地離去了。

待養心殿只剩了祖、父、子三人了,太孫從一邊的小桌椅那兒跑過來。

先像模像樣地朝聖人掬手,然後稚聲稚氣地開口問道:“皇祖父,文定侯是哪一個?什麼是賜婚?”

太子仍是埋頭在御案的橫頭,與日日批日日有、永遠批不完的奏摺奮戰,好像沒聽到兒子和父親之間的對話。

太孫現在是問十萬個為什麼的年齡,好在他問聖人的問題,都是選在沒有外人的時候。聖人從最開始的喜歡給他講解,到現在也有些怕了孫子的提問了。

“文定侯啊是開國的時候,輔助太/祖定了天下的人。那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定千里之外的軍師、大能人啊。”

太子的耳朵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哼!聖人不長記性啊。好好地提什麼“運籌帷幄”啊。就等著太孫一個名詞接一個問過去吧。但願聖人今兒下午能不說啞了嗓子,能把運籌給小人兒講明白了,不歪去十萬八千裡的。

果然如太子所料,等到晚膳的時候,太子把所有的奏摺都批改完了,聖人的“運籌”已經延伸到韓信和項羽的垓下決戰了。

太子把所有批完的奏摺,在御案上分門別類地擺好,留給聖人晚飯後再檢查檢查。他看聖人的嗓子已經講的半啞了,仍還興致勃勃,就上前勸道。

“父皇,先歇歇,吃了飯再講吧。”

“講完這段的。”今天聖人還不錯,給了太子一個回話。

“韓信讓人在夜色裡唱楚國家鄉的歌謠,西楚霸王的士兵無心戀戰,紛紛趁夜逃走了。”

“為什麼唱楚國家鄉的歌謠,士兵就逃走了呢?”

“士兵以為他們的家鄉都被韓信佔領了。”

“皇祖父,楚國的家鄉歌謠是怎樣的?”

“楚國的民謠常帶有‘兮’字,如楚霸王項羽最後唱的‘力拔山兮氣蓋世’,是一種方言特徵。當然《詩經》裡面也有幾十首詩詞帶‘兮’字,如《簡兮》的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還有《綠衣》中的‘兮’字,邶風中的‘兮’用的最多。”

太子搶在聖人繼續延伸下去前說道:“父皇,吃了飯再講,他一下子記不得這許多的。”

祖孫三人一桌同食,太子看著祖孫倆,你夾給我,我夾給你,當作沒看見。什麼禮儀,什麼食不言,在聖人的隔輩親跟前,統統消失不見了。

吃了飯,太子帶太孫回東宮,聖人有他自己的夜生活。

太子拉著兒子,配合兒子的小斷腿,慢悠悠往東宮走。

“父王,誰是文定侯?賜婚是什麼?”太孫高高興興聽了一下午的故事,才想起來還不知道文定侯和賜婚呢。

“文定侯和榮國公一樣,是你皇祖父的伴讀。賜婚就是你皇祖父下一道旨意給文定侯的兒子和榮國公的女兒,說你們兩家訂親。”

“什麼是訂親?”

太子開始有些抓狂,十萬個為什麼現在問到自己這兒來了。如果不立即打住,小人兒能問到睡覺。對著奏章奮鬥了一下午,他現在不想再做名詞解釋了。其實他最怕的是一個名詞解釋,引出更多的問題來。

於是敷衍太孫道:“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兒子明兒問皇祖父。”在太孫的心裡,皇祖父是無所不能的。父王和母妃最愛說“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或許他們也不知道吧……

殿試的時候,聖人在貢士裡轉了一圈,最後要點林海做探花。這讓人怎麼說呢?論文彩,林海是能在前十;要是加上在貢試上的格物、數術成績,林海這探花就太勉強了。

好在內閣諸人在聖人點探花的時候,聽賈代善嘀咕了一句“文定侯有此子,也是有人承繼衣缽,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得了,大家都明白了,賈代善你這是告訴大家,那林海是文定侯的兒子,背景是老爹與聖人有舊,與你有舊,同是聖人的伴讀。

那探花就探花吧!

禮部陳侍郎是這屆的主考官,他不出頭,別人才不想為個探花,去頂撞聖人呢。更重要的是,在場的眾人都悄悄地知道了、這可能是聖人最後一次主持春闈。聖人已經在前一日和六部九卿吐露要禪位,禮部齊尚書正帶著人開始準備禪位大典的禮儀呢。

點過前三甲了,剩下的貢士由太子、春闈的主考官,還有內閣閣臣去排名次。聖人在眾人加班評卷的時候,把早已經準備好的旨意,讓梁九打發人去林府、還有榮國府頒佈了。

第二天內閣閣臣知曉此事,看賈代善的眼光都泛綠了。

榮國公,你還能不能更無恥一點兒?

張太傅在春闈前,曾上書要致仕,聖人挽留他。把他叫去養心殿,君臣二人閉門說了好久的話。張太傅從養心殿出來,雖閉口不提致仕之事了,但把戶部的工作,慢慢壓到陳侍郎的肩上。

內閣的事情,也慢慢壓到次輔、吏部郝尚書那裡了。

閣臣們知道,張太傅的致仕會拖延一段時間,他在為致仕做政事的交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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