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廢太子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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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理解聖人的心情, 誰在春天裡插下秧苗的時候,不盼著早點到秋收的時候呢。

“父皇, 船塢那邊的事情,可得問宓九, 聽說他派了自己的乾兒子,在船廠盯著呢。”

“他乾兒子?”

“是啊,上回宓九嘮叨, 兒臣就聽了那麼一句。也不知道宓九的乾兒子是什麼出身?對格物還有海船這些東西懂不懂?不過兒臣想宓九是父皇信任的妥帖人, 他的乾兒子,不論哪一個, 經宓九調/教過, 都不會在船塢那麼重要的地方,幹出中飽私囊、影響了船塢造海船的大事兒。”

梁九在一邊聽得自後脊樑骨往上竄涼氣,我的親孃哎,宓九是哪裡得罪了太子爺啦?太子爺這是想要宓九的老命哎!

太子似笑非笑地掃了梁九一眼,梁九抬眼的時候, 正巧碰上太子爺這樣的目光, 他神色一斂, 心裡明白太子是在提醒自己——給宓九報信?去啊!

梁九打個激靈, 一想這兩年和太子對上的,可有那個得了好?!

梁九立即在心裡煽自己一個大耳帖子, 自己為何要給宓九報信啊?御前的事情敢往外說,聖人知道了會把自己打成肉泥的。他下意識地夾緊腿、收緊腹部,略弓著腰, 站得更恭敬更謹慎了。

聖人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梁九。聖人心裡滿意,梁九就是識趣。

“梁九啊,宓九有幾個乾兒子啊?”

梁九就是一抖,內侍無後,心裡還是希望著能多有幾個乾兒子,老了以後,有一個能靠得住的,就不會晚景悽涼了。雖大多數的內侍,都是這樣的想法,但梁九明白自己在聖前的位置,意味著什麼。他除了倆徒弟,可沒敢收一個乾兒子。看來宓九要栽倒他那十幾個乾兒子身上了。

“回聖人,宓九喜好收乾兒子。老奴以前聽說有十來個的。”

太子似笑非笑的眼睛又看著梁九了。

梁九不敢再為宓九隱瞞,只好接著說:“聖人,宓九以前收的乾兒子都是小內侍,老奴還過去喝過他的喜酒。後來聽說他收的乾兒子,有什麼工部的主事,是他的同鄉晚輩,老奴就再未敢去喝這樣的喜酒了。”

聖人的臉色刷地就變了,宓九是做什麼的,收集百官密檔的。他居然和外臣勾連起來了?還收了朝臣做乾兒子?

聖人的臉色變來變去,語氣嚇得梁九要跪下了。

“叫莫九來。”

莫九得了信,趕緊過來,聖人看著他這個內侍監的總管,也沒個好臉了。

“莫九,宓九收了個工部主事的乾兒子,是怎麼回事?”

聖人這樣問,顯然就是惱了,莫九立即就跪下了,小心翼翼地回答。

“聖人,那工部主事是宓九的同族侄子輩分,尚在五服之內。”

六部的主事比較多,聖人還真的記不全乎,他轉頭問太子。

“成賢,二榜進士裡,有姓宓的?”

太子搖頭,“兒臣也不記得有這個姓氏的二榜進士。”

莫九趕緊在一邊補充,“聖人,他那侄子讀過幾年書,捐了個五品的主事。是個虛職。”

聖人就明白了,宓九是把虛職變實職了。正經的二榜進士,尚且要在翰林院學習,在各部歷練呢,他個沒功名的、捐了個虛職的,居然能去了船塢這麼要緊的地方做主事,要說裡面沒點什麼內幕,他賭上自己的這御座。

“莫九,你可知道宓九那侄子如今去船場做主事了?”

莫九搖頭,“聖人,老奴不曾關注外朝的政事。”

太子慢悠悠地在一邊說:“父皇,皇莊裡做水碓的木匠,從船廠幫忙回來,說宓主事在船廠裡,是說一不二的呢。也不知道這話的真假。”

聖人氣得把茶盞砸了,陰惻惻地說:“傳吏部尚書、侍郎,傳都查院儉都御史,傳工部尚書、侍郎。”

聖人就想看看是誰把沒讀了幾年書的、捐來的五品虛職變實職。

從張太傅的考核透過的文官,不論是六品的翰林,還是五品的學士,這次下去都要做一到三年的縣丞,然後才是三年又三年再三年的知縣、知府、知州,之後視情況再調回六部。如今有人就這麼捐官了,再得了實職,誰以後還循正經途徑努力啊。

沒有了吏治的清明,自己父子再多的努力,最後也還是會化為烏有的。

吏部尚書是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工部主事的,就是禮部倆侍郎,這段時間的注意力也都在文官的派遣上。

吏部郝尚書對聖人說:“聖人,臣與熊侍郎、段侍郎三人,會特別注意五品及以上官員的調派,還有二榜進士的初次調派。對於這捐官轉實職,是臣既往不曾留意而疏忽了,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整個朝廷的捐官,從虛職變成實職,一年也沒有幾個人的。這事不用去查,就是吏部給事中混在實職官員調派裡,渾水摸魚了。

熊侍郎和段侍郎倆回吏部,二人把近期所有官員調派的勘合一翻,就查出辦理這事的給事中高遠了。

工部的郭尚書也不知道宓主事之事,倒是工部的吳侍郎站出來向聖人回稟,說此事他有印象,是宓主事拿著吏部的正式勘合過來。

聖人冷冷地問:“他去船廠,是誰定下的?”

工部的吳侍郎摸了把頭上的冷汗,“回聖人,是吏部的給事中高遠要求的。”

聖人不想見吏部的一個小小的給事中,令吏部配合都察院調查這虛職轉實職的內幕。同時明文斥責吏部上下,在官員調派事務上的失職,責令吏部先自查,糾正既往虛職轉實職的所有人,同時由都察院派官員監督吏部的自查。

吏部郝尚書灰頭土臉,倆侍郎也是滿臉土色,吏部上下的官員都大失顏面,沒人不在心裡暗恨高遠。郝尚書回去吏部後,就讓倆侍郎把經高遠派遣的官員,另立成冊,重點考核他們是否稱職、以及在職期間有無貪瀆。

查明事情原委,也不過是半天的功夫。然後,宓九就從聖人信任的“五九”之一,變成了一灘爛泥。而他在宮外所置辦的外宅,也被莫九帶人查抄了。

高遠在都察院問話後,自知難逃一死,可被收監後,就是想死也不會由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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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和大理寺、刑部合作,幾日後就呈上對高遠的調查奏章。

因吏部給事中這位置的緊要,高遠沒少收受各種謀起復的官員、還有外派選官的官員的賄賂。索賄受賄的事情,被宓九掌握後,宓九提出的事情,高遠就只好應允了。

太子趁機向聖人提議,把官員密檔這些事情,交由都察院監管,免得接手的內侍,得了官員把柄,要挾相應官員。

聖人對太子的提議不置可否,但是也沒有派人接宓九留下的那一攤子事情。內侍對官員的暗中監管,就停頓了下來。

高遠事件的暴露,使得那些走了高遠門路謀職的官員,開始驚惶不安,人人自危。可再如何害怕,也只能在忐忑中等待都察院的上門詢問、質詢、訊問了。

對高遠家宅的抄撿,發現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給事中,在不到十年的光景裡,居然積攢了幾十萬的家財。

聖人看了都察院和大理寺、刑部聯名的奏章,氣得晚膳都吃不下去了。

太子勸他:“父皇,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給事中的這個位置,有人事調派權利在手而不謀私利,怕只有孔聖人在世了。”

聖人長嘆,“成賢,你說的朕都明白。朕沒想到會有那麼多的官員,為了謀起復、外派的職位,給他送銀子行賄。你說,這樣得來的官位,以後怎麼會不想著早點把銀子撈回來呢!朕是愁啊,有了這樣行賄就能得到好差事做例子,其它官員也會有樣學樣的。動了跑官心思、用了歪門邪道的法子、得到心儀職位的官員越多,這吏治清明也就越遠了啊。”

“父皇高瞻遠矚,鑑往知來。如今這事兒揭開後,相信都察院和吏部,在未來幾年裡,都會謹慎處理外派和起復官員的事情。不過兒臣想兵部也有給事中的,該給榮國公提個醒的。”

聖人深以為然。他就早想把兵部上下好好理理了,等掃了西北之後的吧。

“成賢,中秋前朕就得領軍去西北了,朝廷的這些事情,這一年你也基本都能處理了。你好好看家,後方的糧草、軍備,所有的這些事兒,朕都交給你了。”

“父皇,你放心,兒臣會按您的教導去做的。”太子愧疚地低頭,不敢看聖人。“要是兒臣能夠領軍,父皇就不用御駕親征了。”

聖人搖頭,“你也莫急,這一次西北蕩平以後,最多也就能安穩個十年八年的,以後就都要靠你的了。而今乳豬尚小,你還是先留京多生幾個嫡子。你要把眼光放去十年後。”

“父皇,總之是兒臣不如您。您在兒臣現在這個年歲的時候,已經指揮若定地平藩肅亂了。”

聖人感慨萬分,“父皇那時候也是沒辦法啊。你皇祖父去的早,老老小小的,只好自己硬撐著。成賢,那時候父皇每每驚惶不安的時候,看著你的笑臉,就鎮定下來了,輸不起啊。”

太子敬佩地仰望聖人,“父皇,兒臣以您為榜樣。”

這一晚,太子在書房點燃了檀香,他在心裡默默地向原身說:“你看到了吧,宓九被聖人親自下令打成肉泥了。你是不是覺得心裡的怨氣,紓解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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