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林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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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和史家兄弟炫耀了自己的榮國侯侯爵, 就去和兵部尚書告假。對賈赦還欠銀的事兒,兵部的勳貴沒有不恨的。但賈赦說要回府把聖旨供給祖宗, 胡尚書只好同意。

“恩侯,繕國公世子的事情, 你就高抬手,放過他吧,他那一大家子, 平時過日子也是緊巴巴的呢。”

“唉, 我才和史家表兄說,還了這八十萬, 我家庫房都不用鎖了。少不得以後的十年二十年, 都得緊衣縮食地過日子。繕國公府的男人花天酒地幾輩子了,早把銀子都享受了,這會兒怎麼能還得起。可他還不起還有理了,憑什麼上來就對我動手?哼。”賈赦呲牙咧嘴,表示自己疼的很。

賈赦對繕國公世子不由分說對他動手, 不僅心裡惱的很, 身上的疼痛也提醒他呢。還有那幾個趁著拉架對他下手的, 別以為他就沒記著。

“唉, ”胡尚書也不知說什麼好,他家裡也欠了有二十多萬呢。“恩侯, 大家都在兵部,改日老夫擺酒,讓他給你道歉。如何?”

如何?還能如何。賈赦憋氣, 暗自在心裡罵了一句,也只能應下了。

“這聖旨……”胡尚書非常關心,賈赦去了戶部還銀,這聖旨可別是對兵部欠債的。

“聖人賜予我榮國侯。”賈赦笑得哪個招人捶啊。

胡尚書簡直各種羨慕嫉妒恨了,你榮國府真能啊,借了朝廷的銀子花,回頭還了還能得個侯爵!想想不對,賈代善去世,賈赦就該承襲侯爵的。

“哎呦,恭喜恩侯,這可真是恩侯了。何時擺酒,老夫也去討杯酒喝。”

“唉,胡大人,這酒就免了,擺不起了。才說過家裡的庫房都不用鎖了。”

胡大人點點頭。先祖都是一起跟隨□□起家的,家底多少有些差異,但以賈赦分家沒多久就還了八十萬,估計還就是清空了家底了。

“恩侯,那你日後生計可有妨礙?”

“省吃儉用地對付吧。”

賈赦知道自己還銀子的事兒招人恨,早也準備了裝模作樣地過幾年緊巴日子。這正月十五,基本是沒花什麼銀子準備。讓林之孝把庫裡的燈籠都找出來,各處隨便掛一些也就算了。至於擺酒慶賀自己得了侯爵,更是不想。他把自己得了侯爵的聖旨,隨著上元節的供禮一起,在才立起來的、他這支的祠堂供上,又給父祖上了三柱高香,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獨自慶賀。

賈政還是從別人的口裡知道賈赦得了榮國侯爵位。雖心裡酸澀,自己就比賈赦晚出生,從小到大,祖父母眼裡都是他,父親也是先看到他,要是沒有母親疼愛,他覺得自己比庶出的都不如呢。

“大哥,你這終於得了侯爵,什麼時候擺酒慶賀啊?”

“那裡有什麼銀子擺酒,不都還朝廷了。”

“不對啊,大哥,那筆銀子是分家前留出來的啊。”

“老二啊,你怎麼這麼傻啊。啊?什麼時候能長點心眼兒,啊?”賈赦一看到賈政傻傻地說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爹一代權臣,怎麼會有這樣的傻兒子呢?

“老二,你動腦子想想,欠銀子多是勳貴,能一次還清的沒有幾家。你大哥我這麼還銀子,本就是招人恨的事兒,再為第一個還銀子得了侯爵的事兒慶賀,是招勳貴來榮國府砸啊?!”

賈政被賈赦噴懵。“怎麼會來榮國府砸?”榮國府擺過幾十年各種名目的酒宴,還從來沒人砸榮國府酒宴的。

賈赦只好耐心給他掰,“你大哥我和清流就沒什麼交情,兵部都是一些粗糙的、會借酒耍瘋的兵痞子堆裡混出來的,人家本就為還不上銀子愁呢,榮國府擺酒,最後能剩幾個好盤子都不容易。”

賈政那裡會信賈赦這樣的話,“都是朝廷官員,往來的都是有交情的四王八公。咱們榮國府多年沒有這樣值得慶賀的事情了……”

賈政還要繼續往下勸說賈赦,賈赦看他那不知道變通的模樣就覺得窩心,開口截斷賈政,“老二,要是砸壞的東西,你包了,哥哥我明天就發帖子大宴賓客。你幹不幹?”

“這?”賈政心想,怎麼要我包啊?

“你不想包,宴客的事兒就算啦。你去看看老太太,早點回去,雪大路滑不好走的,你別再凍個好歹的。”

賈赦不想聽賈政再叨叨,招呼小廝進來,送賈政去梨香院。

賈赦趕走賈政沒一會兒,小廝進來傳話,說是吏部侍郎程大人來拜訪。賈赦立馬跳起來,“快迎進來。”自己也顧不得披厚衣服,匆匆往外走,去迎程蔭。

程蔭這還是認識賈赦以來第一次踏進榮國府。雖滿府都被厚雪覆蓋,但恢宏的榮禧堂還是在默默昭示著賈家先祖的功勳。程蔭被賈府門房恭恭敬敬地迎進待客的門廳,才喝了幾口熱茶,就聽門外腳步匆匆。送信去裡面的小廝跑了回來。

“程大人,我家老爺有請。”

小廝的話音才落,賈赦跟著就進來了。“繁森,你這可是稀客啊。”挽了程蔭去榮禧堂的書房。

程蔭捧著熱茶暖手,對賈赦說:“我來恭喜侯爺了。”

賈赦站起來對程蔭拱手,“若無繁森,這爵位沒如此容易。”

“該你的,終是你的。不過我此來說的是另一件事兒。”程蔭看賈赦被勾起興趣了,撂了茶盞站起來,慢悠悠地說:“聖人要用張家了,打發我來告訴你讓張家返京。聖人說‘張家現在還能教舉人讀書,那就是還有能人在。若是張家有可用的,也可解無人可用的燃眉之急。’”

賈赦跟著程蔭站起來,聽程蔭說完,伸手捂住雙眼,好半天才木然落座,放下雙手。紅了眼圈,略啞著聲音,“繁森,麻煩你帶話給今上,我即派人去接張家兄弟。”

“恩侯,今年的恩科推遲了,你知道吧?”

賈赦當即搖頭說:“不知。我對這些沒興趣。”

程蔭也不與賈赦辯駁林海是否和他說過,“如海上了摺子,以今年天寒,建議今上推遲科舉。大概時間會在三月初吧。”

“你是說讓張家人參加科舉?”

程蔭站起來,笑笑,“走啦,回家吃飯去。”

賈赦趕緊拉住人,“吃了再走。”留程蔭吃了豐盛的晚餐,又拿了兩個林府送來的玻璃走馬燈塞車裡,說是給孩子玩的,親自送出了榮國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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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就讓林之孝交代門房,程侍郎任何時候來,任何時候都要立即迎去榮禧堂。

賈政被賈赦趕去梨香院,心裡惱火,氣得不得了,卻又拿賈赦沒辦法,就跟賈母抱怨。

“母親,你說大哥這人,越來越不識禮數了。過年,老一輩子的勳貴,他一個也不請人做客,把老關係都斷絕了。年後,他升得了兵部的四品郎中,兒子建議他請客慶賀,他把我舅兄拉出來羞兒子,說怎麼不看看王子騰這年紀,都是二品大員了。這回他得了榮國侯爵,居然說請客會招致勳貴借酒耍瘋,又說勳貴都是兵痞子堆裡混出來的。母親,你……”

賈政被賈母掐的手疼。

“老二,老大年後得了兵部的四品郎中?你上次怎麼沒和我說?”

賈政有些赧然,低聲說:“兒子上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

“老大得了侯爵?”

“是啊。大哥今天還了八十萬的欠銀,因他是第一個還銀子,聖人就給了他榮國侯爵。”

賈母簡直要被自己的二兒子蠢哭了。這那裡是第一個還銀子的事兒,這是老大投了今上,今上收了他,要栽培他,又升職又給爵位的,這是預備讓老大以後掌軍權呢。看看老二,還要和自己繼續抱怨老大的不通情理,賈母覺得賈政四十多歲,還是這樣不開竅,也真是沒辦法。算啦,平安喜樂活到老吧。

“老二啊,你大哥就隨他吧。現在他是這一支的族長,你別逆著他,萬一吃虧了,母親在這梨香院也護不了你。去吧,早點回去,雪大路滑的。回去喝點薑湯,泡泡熱水,去去寒氣。”

賈母攆走一心來吐槽,卻沒說個痛快的二兒子,起身去前廳的佛堂上香。跟著她的婆子,雖說都是賈赦安排的、老國公夫人的舊人,對賈母不貼心,也還是用心照料的。看著天寒地凍的,就開口勸她,“老太太,還是等明兒再去禮佛吧。”

賈母搖頭,伺候的婆子們,也只好在佛堂多擺幾個火盆,又立了屏風,撂下棉門簾子。

“國公爺啊,老大得了侯爵了。可就是以後要掌軍權啊。”賈母跪在佛前,嘴裡卻是在與賈代善唸叨。既有為榮國府能再次起來的欣慰,又有沒按照賈代善所設計的擺脫兵權的擔憂。

“國公爺啊,你說老大會不會接了元春出來呢。我知道,你要活著的話,是不會願意送元春進去的。可是那時候是沒法子啊。老大困住,不能出府。老二在工部,他哪裡是能在工部幹出頭的人啊。現在老大得了侯爵,要是元春能進一步有了皇子,老二一家也就起來了。唉,現在啊,就怕老大把元春接出來,那大丫頭就白在宮裡荒廢這麼久了。”

賈母早還奢望賈赦能逆了她的話,把元春在宮裡拱個不高不低的位份。現在怕的就是賈赦接了元春出來了。

唉,這個老大,現在真也摸不準他什麼時候聽話,什麼時候逆著幹了。

賈母在佛堂跪了快半個時辰,倆婆子進來,不管賈母怎麼不願意,還是給她裹嚴實了大氅,挾了她回去後面臥房。不僅灌了濃濃的薑湯,又按著賈母泡腳。這天氣,要是隨老太太在佛堂跪病了,別看老爺對賈母恨的不見面,那也是他親孃,沒伺候好,照樣會打板子的。

賈母這一夜因為賈政帶來的訊息,沒睡著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賈赦以後掌兵權的事兒。好容易睡著了,卻夢見太上下旨——廢了今上的皇位。然後是甄貴妃所出的皇子,和老千歲的兒子,在爭搶一個聖人戴的12旒袞冕,一人扯著一頭不鬆手,太上帶著一群勳貴,就不動聲色地在一邊看著。她看著那冕旒在二人手裡撕斷,生生地將她嚇醒,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守夜的婆子聽到賈母的動靜,就問她是不是要起夜,賈母也沒說自己做噩夢、出冷汗的事兒,由著守夜婆子扶著去解了手,回去眯到天亮。

第二天起來,賈母就覺得頭昏沉沉的,人也懨懨地不想吃早飯。嚇得幾個婆子趕緊去找林之孝,報上老太太不舒服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們看文、留言,謝謝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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