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的理解，異能消除裝置屬於電子產品，而血雨是生物科技，它們的作用雖然相同，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

我對血雨免疫，但異能消除裝置的作用原理與血雨不同，我對它未必有免疫力。

以身試法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再說觸動警報會驚動新都的人。

我們勢單力薄，又不知道他們的虛實，只能寄希望於鬼宿，希望他有法子帶我們進去。

他們來到這，肯定不是來打無把握之仗的，他只看一眼就說出了警報線的大名，想必對它的工作原理有些瞭解。

警報線邊上倒著許多劈成兩段的大樹和植物，足可以看出這射線牆絕對不是擺設。

當初豎起這張射線網的時候，它一定就像從地下突然劈出一把利刃，所有位於包圍圈上的植物都遭了殃，或許還有動物。

鬼宿沉吟半晌，好半天沒說話，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問我去沒去過北方三省的黑市。

我說去過，那地方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鬼宿搖頭說：“早就不在了，但是那曾經有一種防禦系統，叫天網，咱們現在看到的這道警報線，就融合了天網的技術。”

我輕輕點頭，黑市研製的天網，在當時的確算是高科技，但並不是無懈可擊，秦東就說過天網有漏洞。

但末世後的科技日新月異，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新都也許早已升級了天網技術。

“我們的人研究過異能消除裝置，如果是電子產品，那透過電磁波干擾，是不是可以影響它的效果？”我說。

鬼宿搖頭：“沒那麼簡單，電磁波確實可以干擾電子設備，但因此發生的故障，控制終端那邊會有報警提示。”

這時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我從沒見過鬼宿和小三、小四、小五他們使用異能。

於是問道：“你們都不是異能者？”

小三、小四、小五均露出遺憾的表情，鬼宿沒他們表情那麼豐富，只回了句‘沒有’，便沒了下文，顯然是不想多談。

沒有異能算不得奇怪，何況有紅傘的存在，我知道沒有異能也可能是人為造成的，和他們本身的能力無關。

古昱詳細詢問了他們得到訊息的經過，從而判斷疫苗的訊息到底是新都故意放出去的，還是有人以訛傳訛。

自喪屍大軍血洗新都，各方勢力就失去了新都的訊息。

直到三個月前，新都的人才重新出來活動，我問他們有沒有聽說過上官家。

幾人齊齊搖頭，說沒聽過，現在新都選出的新領袖姓宋。

黑市的掌權者也姓宋，而且貌似宋氏家族在新都擁有和上官家同等的地位。

上官家沒落後，宋氏一族上位也不是不可能，黑市可是收集訊息和奇珍異獸的好地方。

宋家人在末世初期靠黑市累積資本，然後藉機上位的可能性很大。

上官家的弱點就是不團結，再加上上官老爺子的死，他們便成了一盤散沙。

我們和宋家沒什麼交情，甚至可以說有仇，當初在黑市的時候我沒少搞破壞。

所以我最好別在新都暴露身份，免得他們跟我新仇舊恨一起算。

小五提議，從公路上的崗哨下手，他和我想到一塊去了，也想搭個便車混進森林。

小三拍拍手裡的槍說：“不行，他們拿的是最新式的武器，還有紅外線掃描器，活人進不去。”

我聽他的意思似乎是知道守衛拿的那種怪槍，便問道：“什麼新式武器？”

小三說：“黑暗空間搶啊！那槍打出來的不是子彈，是通往異空間的門，被它打中，可不是身上多個洞那麼簡單，直接就被送去異度空間了，頭髮都別想找回一根。”

因為每開啟一次空間門，只能維持一瞬間，所以需要像平常射擊那樣扣動扳機，故此這種武器的外形還是酷似槍支。

“哦，有這種操作，那精神攻擊對他們有用嗎？”我又問道。

“不知道，我們還沒試過，你想試試嗎？”小四的表情有點小雀躍，感覺他是想看我大展神威。

但古語馬上給他潑了盆冷水：“假如訊息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就知道會有人過來試探他們，肯定提前做好準備了，最好小心點。”

鬼宿贊同的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像新都這樣的勢力，他們敢散佈訊息，就一定做好了有人來砸場子的準備。”

一番交談過後，兩人的蹲守變成了六個人，我們都相信總有人是不怕死的，而我們需要有人來給我們做探路石。

小三、小四、小五對古昱的熱情絲毫不受嚴寒的影響。

他們三個圍著古昱繼續上次不得不中斷的話題，他們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強烈的程度，就像是四、五歲的小孩兒。

抓著大人不停地問這個是什麼、那個是什麼、為什麼？

古昱對他們十分耐心，鬼宿卻充滿歉意的對我說：“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這群傢伙沒見過什麼世面。”

對他的話，我頗為不以為然，這三個人問的問題很多都是常識性的，即便是沒見過世面的小老百姓，比如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鬼宿幾次打斷他們，免得他們纏著古昱問個沒完，可那三個傢伙向來是不怎麼聽命令的。

鬼宿的臉板得都快成棺材板了，那三個人仍然毫不理會，我估計除非鬼宿衝上去揍他們一頓，否則想讓他們安靜下來是很困難。

這麼想著，我越看越覺得他們像孩子，只不過是三個擁有成年人身量的孩子。

這種違和感令我頓時生出一絲好奇，“他們是……？”我悄悄問向鬼宿，不過其實我對得到答案並不抱太大希望。

然而鬼宿只是吸了口氣，輕聲說了六個字：人造人、生化人。

他的語氣聽上去像是嘆息，我內心驚訝，但腦子裡又有一個聲音在說‘’果然如此’。

鬼宿用很輕的聲音解釋著他們的身份，他們從胚胎到長大成人，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因此沒有正常的成長過程，知識的積累都是靠理論學習。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逆生長的人，身體先長大，然後才出現情感。

他們的一切知識和常識都是從書本中學來的，所以才總說一些奇怪的話。

顯而易見，在他們學習的知識中，不包括‘雷鋒’的事蹟，怪不得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對我的化名沒產生絲毫懷疑。

我心情複雜的看著鬼宿，上次我們合作時，他選擇隱瞞他們的‘過去’，現在又為什麼要坦白呢？

“帶他們就像在帶孩子，我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如果他們做錯了事，希望你們多擔待。”鬼宿眼神誠懇，這顯然不是客套話。

之前我以為鬼宿是個很寬容的隊長，寬容下屬是他的性格使然，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層原因。

古昱對他的隊員向來要求嚴格，像小三、小四、小五這樣不聽命令的傢伙，根本沒機會在古昱手底下工作。

小三、小四、小五對鬼宿來說，既是手下又是孩子，估計他每次出任務都操碎了心，而且擔驚受怕。

他們三個話太多，特別是執行任務的時候，話多可能會誤事，當然，他們這麼愛聊天，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性格如此，第二種是他們平時沒有機會和別人聊天。

鬼宿繃起嘴角，腮幫子動了兩下，似乎想說什麼，但他眼神猶豫，最終選擇緘默。

我能理解他的沉默，一定是有事不方便對我們說明，畢竟他需要為所效力的勢力保守某些秘密。

我表情平靜的移開視線，免得他覺得尷尬，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咄咄逼人。

人類數量銳減，軍隊和武裝力量更是損失慘重，用現有的倖存者組建一支年輕的、訓練有素的隊伍，必然是困難重重。

人造人無疑是省力，又便捷的選擇，然而人終究不是神，透過科技手段培育出的人，真的沒問題嗎？

“他們有什麼缺陷嗎？”這個問題涉及到人造人的弱點，鬼宿不回答也在情理之中，我也只是隨口一問。

但鬼宿卻很快答道：“壽命短。”

僅僅三個字，可是它代表的含義無比沉重，短到什麼程度，我沒有繼續問下去。

因為即使我知道了又能怎樣，我不是科學家、也沒有法力，我不可能延續他們的生命。

知道得太清楚了反而是徒增煩惱，也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他們每天都過得嘰嘰喳喳、熱鬧非凡。

他們會在最‘天真’的階段死去，永遠不會‘長大’，也許鬼宿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對他們才格外寬容。

我不是第一次聽說人造人，但以前他們沒有和我產生交情，而小三、小四、小五曾和我們並肩戰鬥過，從情感方面來說，我希望他們能挺過末世，過上好日子。

“他們對病毒的反應是？”我看著一臉興致勃勃的三人，他們沒聽到我和鬼宿的談話，我想擺脫此刻沉重的氣氛，於是換了個話題。

鬼宿說：“他們感染病毒不會發生變異，會死，而且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不會變異，就不會為喪屍的群體增加兵源，他們確實是更安全的戰鬥力。

古昱突然停下話頭看向我和鬼宿說：“來人了。”

他在公路邊設定了空氣感應牆，如果有人或者車輛經過，產生的振動會使感應牆發出波動。

接下來沒人說話，我們六人默契地朝公路走去，小心趴到公路邊的斜坡上，等著來人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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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們的位置可以看到崗哨，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崗亭裡有亮光，在漆黑的雪原上，好像一盞指路明燈，不過是指向生還是指向死，就很難說了。

幾分鐘過後，遠處公路上駛來一輛汽車，車子開到崗亭近前減了速，緩緩停到路障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