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夢境-宛若疾風(射手座)~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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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殿下,請您帶亞齊里斯回去吧。”看了不耐煩的米諾斯一眼,帕特洛克羅斯對還在猶豫的雅典娜說。

亞齊里斯卻立刻乾脆地拒絕了,“像我這樣滿身罪孽與滿手鮮血的人,才不應該再度回到地上去。帕特洛克羅斯,你不是還有在等著你的人嗎?――在大地上等著你的那個人,你忍心就這樣留在這裡,讓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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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一瞬間,帕特洛克羅斯確實遲疑了。

看著這兩人在這裡推來讓去,雅典娜皺眉打斷了他們的話,“別開玩笑了。你們哪一個――不論是身為黃金聖鬥士也好、白銀聖鬥士也好,即使是青銅聖鬥士,哪一個我都不會那麼簡單就放棄你們的生命!”

隨後她揮了揮手,“帕特洛克羅斯,你跟米諾斯去。由他帶你返回地面上去。”

“但是雅典娜……!”

帕特洛克羅斯剛說出一句話,就被她冷冷的目光打斷了。

“你要抗命?”

身形一震,帕特洛克羅斯立刻單膝跪地,低垂下了頭――不管怎麼說,都是與喀戎老師一樣養育教導自己長大的女神――反抗她的命令這一點,殺了他都不可能做到。

“那就快去。”

“…………”帕特洛克羅斯抿唇深深看了亞齊里斯和雅典娜一眼,不發一言地轉身跟站在遠處、似乎已經開始不爽的米諾斯走了。

“雅典娜,那麼……”亞齊里斯正要說什麼,她卻掠過他,走向了一旁看戲的睡神修普諾斯。

“引路者――我也可以吧?我不是來過冥界很多次了麼?出去的路我還是記得的。”無視了亞齊里斯的聲音,雅典娜死盯著似乎看戲看得很愉快的修普諾斯。

“……啊?”聽到她的話,亞齊里斯怔了怔。

“嗯,好主意呢。不過,您確定您要這麼做?”修普諾斯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真意來。但是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看上去特別欠扁。

“為什麼不行?修普諾斯,你是想激怒我麼。”認為自己被愚弄了的雅典娜危險地眯起雙眼。

修普諾斯立刻狡猾地說,“不是不行,而是您並非冥府之神。雖然身為神o,但假如您要帶走魂魄,不能走我們或者三巨頭走的那條返魂之路,而是要走歸還之路才行。”

“返魂之路?歸還之路――那都是什麼?”她一臉茫然地看向亞齊里斯,而亞齊里斯也只是苦笑著搖頭表示不知道。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修普諾斯忽然啊的一聲,彷彿才想起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地優雅微笑,“您的聖鬥士裡有個叫奧菲斯的,這樣您應該瞭解了吧?”

“你是說…………”雅典娜的臉一下就綠了,那顏色簡直和春天的小草有一拼。

當初天琴座奧菲斯的戀人――歐律狄刻被毒蛇咬傷而死,奧菲斯來到冥界為救出歐律狄刻時,雅典娜有聽說過奧菲斯帶走歐律狄刻的條件。

【返回人間之前,都不可以偏離腳下的道路,也不能夠回頭去看歐律狄刻。否則她的靈魂便會重新墜入地獄,永不復還。】

然而…………即使是意志堅定的奧菲斯,也沒能遵守那個約定。

“對。”修普諾斯笑得相當不懷好意,“按照走歸還之路帶走魂魄的規矩,您必須像阿波羅之子、奧菲斯當初帶走歐律狄刻一樣,牽著他的手走在前面,不能回頭看。

否則就會像那個沒有忍耐力,因為腳上的毒蛇咬傷而哭泣哀叫個不停的歐律狄刻一樣,弄得奧菲斯心軟回過頭安慰她,結果重新墜入地獄。

不過,其實這樣送返魂魄也不錯不是麼?多像一對至死也不分離的戀人――我都快要被感動了~人類啊,正是因為那些動人的感情才會顯得如此有趣。”

雅典娜(黑線):“………………”

亞齊里斯(滴汗):“………………”

無視了這兩位詭異莫名的神情,修普諾斯慢吞吞伸出手指,向米諾斯和拉達曼迪斯帶著另外兩位聖鬥士、所走的返魂之路迥異的方向指去。

那裡有一條漆黑且滿是嶙峋怪石、佈滿各種屍骨和沙礫、又四處可見坑洞的崎嶇蜿蜒小路。一直從一之圈―加伊拿通往地獄之門。

中間要經過――

第八獄。

第七獄的一之壕至十之壕。

第六獄的一之谷至三之谷、血之大瀑布。

第五獄。

第四獄。

第三獄。

第三獄和第二獄之間的花田。

第二獄。

第二獄和第一獄之間的黑色疾風谷。

第一獄。

三渡河。

最後才能到達地獄之門。

這種距離就是身體健康、毫無病痛的她來走都會累個半死,何況腳傷並未痊癒,只是暫時以小宇宙迫使它癒合的亞齊里斯!若是走這種路,他的傷口鐵定又會綻裂。

難怪當初奧菲斯帶走歐律狄刻時,被毒蛇咬傷而死、腳傷根本尚未痊癒的歐律狄刻完全無法忍受那種痛苦,不停地哭泣呻吟,搞得奧菲斯心緒大亂、甚至忘記不能回頭的約定去安慰她。

畢竟歐律狄刻只是個身體柔弱的少女――

修普諾斯你個死饅頭仔果然是個陰險的大混蛋!雅典娜忿忿地想著。

在雅典娜彆扭而又粗魯地一把抓住哭笑不得的亞齊里斯的手,拖著一聲不吭的他從歸還之路向人間走去時,看著他們遠去的修普諾斯又悠悠然開口了――

“對了,順便一提。因為歸還之路與返魂之路不同,所以走歸還之路的人、不會像走返魂之路的人一樣,肉體能回到生前的巔峰狀態。而是保持著生前死去時的狀態,生前所受的傷當然也永遠無法癒合。”

永遠也無法癒合――要知道亞齊里斯此刻受傷的地方就是腳踵,他生前的死因就是腳上的毒箭傷。

假如這個傷不好的話,即使復生有什麼作用?也就是說,當初即使奧菲斯帶走歐律狄刻,她不久以後也會因為忍受不了毒蛇咬傷的傷痛而再次死去嗎!

“什麼!?修普諾斯你這個――”頓時察覺被騙了的雅典娜立刻就要回身去揍睡神,亞齊里斯卻默默地從身後按住了她的肩膀,不讓她再回過頭去。

(才剛走出幾步就回頭,女神也實在太容易被激怒了……)亞齊里斯也有些憋屈,不過那全是針對睡神修普諾斯的。因為修普諾斯似乎特別喜歡惹雅典娜炸毛……這一點讓他非常、非常不快!

“呵呵~雅典娜殿下,您可要切記不能回頭,否則他就會重新墜入地獄呢。”修普諾斯嗤嗤低笑著,似乎在為耍了戰爭女神而頗感愉悅。

“=皿=++很好……!!修普諾斯,我記住你了――你給我洗乾淨脖子在冥界等著!!!”背靠著亞齊里斯寬闊厚實的胸口,雅典娜衝著背後不遠處傳來奸邪優雅笑聲的方向比了個“鄙視你到死!!”的中指。

結果她的反應,卻只換來了修普諾斯更大聲的嘲笑聲而已。

聽到這裡,美杜莎停下了梳理雅典娜那頭海藍色長髮的動作,“然後,雅典娜大人就將亞齊里斯大人從冥界帶回人間了?”

“怎麼說呢……”雅典娜苦笑著搖搖頭,半響後又點點頭,不知凝視著哪裡的視線似乎飄得有些遠。

“像奧菲斯和歐律狄刻之間那麼強烈深刻的羈絆,都沒有能夠跨越生死,那麼難不成我和亞齊里斯就能做到麼?”

畢竟奧菲斯和歐律狄刻是戀人。而她和亞齊里斯之間,什麼都不是。最多只能算是女神和聖鬥士之間的關係罷了。

她的聲音慢慢低沉了下來,“這一點……我一度很懷疑。但是那時候――……”

如果那時候,不是亞齊里斯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絲毫,說不定她就會因為不安而回頭。

但事實上,她已經在心底下定決心,就算是亞齊里斯真的因疼痛而呻吟出聲――雖然她覺得以這傢伙的個性來說,要他呻吟出聲殺了他還比較乾脆――她也絕對能夠狠下心腸做到不管不問。

畢竟,奧菲斯會擔憂憐愛歐律狄刻而忘記這個規定,那是因為歐律狄刻是他心愛的戀人。而作為雅典娜和亞齊里斯,他們之間只有、也只能有女神和聖鬥士之間的尊崇之情,忠義之心。

一路上她拉著他的手,一直不停地走下去,他們都知道路的盡頭通向何處。

然而,彷彿是為了指引正確的方向,讓他們不要走錯、偏離原路一樣,路邊開滿了紅豔似血的曼殊沙華。

嫵媚妖嬈的火紅花瓣如血絲般蜿蜒,又像是燦麗燃燒的烈焰般綻放,能喚起前世的記憶的花香……彷彿在誘惑著人甘心沉淪、墮落。

她是不太喜歡那種花的。造型張牙舞爪首先就不討喜了,更何況含義又是“悲傷的回憶”,還什麼“花葉不見”的――光想想都覺得俗之又俗的同時、讓人心生不悅。

只是,每次踩上那些地面上的沙礫、白骨、石頭所發出的聲響,或者踩進凹凸不平的坑洞,都像是靜謐中突然發出的聲響一樣令人心驚。

她自己是沒關係,可那對亞齊里斯而言,簡直就是有如酷刑一般――不,甚至更為嚴苛的折磨。

儘管亞齊里斯一言不發,連呼吸都沒有紊亂絲毫,甚至停止了燃燒小宇宙――畢竟他的傷口之前能夠癒合,都是依靠持續不斷地燃燒著小宇宙,強行促使它暫時不會流血綻裂。

但假如傷口裂開的話,肯定又要消耗小宇宙不斷地迫使它癒合。

然而這樣不斷重複同一個行為,必然也會讓她察覺,進而得知他傷口裂開了多少次……

我有這麼軟弱嗎……一旦他做出絲毫異動,我就會軟弱到立刻回頭?她有些不快地想。

奧菲斯之所以會回過頭去安慰歐律狄刻,那是因為歐律狄刻是奧菲斯深愛到、哪怕面對冥王的怒火,都拼死想要帶回人間的戀人。支援著奧菲斯的動力和信念,不是別的東西。

…………正是愛。

但是亞齊里斯,為什麼要迫使自己做到歐律狄刻都無法做到的事?

即使不用回頭看,她也能聽到輕微的嘀嗒聲――她不知道那是滴落的冷汗還是鮮血,但是刺鼻的血腥味卻時刻縈繞在自己身後,從未消失過。那是他怎樣掩飾、怎樣忍耐都無法消除的、血的味道。

總覺得,心裡有些不知名的微痛和倉惶――――

“…………”儘管明知道這麼做不合適,她還是停下了腳步,“喂亞齊里斯,你――”

她剛側過頭一秒都不到,身後的亞齊里斯就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掩住了她的雙眼,阻止她繼續回頭去看。迴響在她耳邊低沉又略帶喑啞的聲音不復以往的清亮透徹,但卻一如既往的寧靜平和,令人心安且溫暖。

“您只要按照自己的步伐,堅定地向前方邁進就好,我會永遠跟隨著您的腳步――即使粉身碎骨也好,絕不會落下半步。”

“……我、我才沒擔心你!”立刻炸毛的某女神“啪”地拍掉掩住自己雙目的那雙溫暖乾燥的手,氣勢洶洶地反駁。

“是。您完全不擔心。”身後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絲強忍的笑意。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口不對心的模樣――過去明明都完全符合“絕不會迷茫猶豫,總是引導著所有聖鬥士走向正途”的標準女神形象,甚至總是讓人忽略她的性別……

但事實上,如果摒棄女神的身份和職責,她也只是一位女性而已。而且還非常的惹人憐愛……

――瞬間察覺到自己在想些什麼的亞齊里斯立刻皺了皺眉,隨後強行壓制住了那份想法。

“~~~~~~~~!!!!!閉、閉嘴吧!還有說話的力氣就快點走!!”被識破的羞恥感讓她一瞬間很想給後面的他尥一蹶子,但一考慮到對方是傷患,還是強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但是,正因為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所以她才能表現出毫不畏懼、勇往直前的模樣。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一定是什麼都做不成的吧。

亞齊里斯的傷在腳上,如果僅僅只是箭傷也就罷了,偏偏那是帶毒的致命傷。

可他卻一聲都沒有發出,直到離開冥界,他們站在陽光明媚的大地上,雅典娜才敢回頭去看他。

那時候他身後蜿蜒出的、是綻裂傷口中流淌而出的刺目悽愴的鮮血。而站在她身後的棕發男子,卻在迎著陽光時,向她露出比朝陽還要更璀璨奪目的清爽溫和微笑。

亞齊里斯笑起來會讓人覺得非常溫暖、平和而又安心,可事實上,他是很少笑的。多數時候是那種沉著穩重到令人覺得冷清的神情。太過於嚴肅凝重。

而他穿上聖衣之後,就莫名地有一種既嚴肅又不正經(喂)、既謙和又傲然、既踏實又張揚的颯爽感……但他本人,卻又是低調而又沉穩的。

因此那些與他性格完全相反的特質融合在一起之後,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每一次,都只有在挺身而出去保護什麼的時候,他才會笑的如此耀眼。如同燃燒自身的太陽一般,閃耀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光輝。有不少聖鬥士,都是因為他和赫拉克勒斯的威名而來到聖域的。

無論做什麼,他都能夠收放自如。雖然沒有摩羯座的忠實誠懇、處女座的出塵脫俗、獅子座的霸氣狠厲,水瓶座的智慧沉靜,但他卻有能令很多人憧憬崇拜、跟隨信賴的人格魅力。

彷彿只要有他在,就能撐起一片天,再艱難再困苦的境況也會很快過去。因為有他在。

他是名副其實的英雄。但他卻從不站在最耀眼的位置上來顯示他的光芒,他甚至不需要任何浮華的讚美和華麗的修飾。因為,英雄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成為英雄,只是為了守護。

明明臉色慘白到了隨時都可能倒下的地步,卻一直拼命硬撐著,為了不讓她擔心,甚至連小宇宙都不用,生怕她會回過頭。

因為一旦無法將他帶回去,她就會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而後露出他並不想見到的悲傷神情……

他不想讓她失望,所以一直都在逼迫自己。他一直都……那麼的隱忍堅韌。他太會壓制真實的自己了。

他親口對她承認過自己並不堅強,可他太善良――善良到天真的地步。

因為不想讓任何人受到傷害,所以他只能傻傻地傷害他自己。

在別人看來,他像是個傻瓜,笨蛋。可在她看來,他是最偉大的英雄。

因為他的悲天憫人,因為他的堅持守護,他這一路走來有多麼艱辛,多麼困難,甚至揹負上許多不該屬於他的罪孽和性命。

可他卻認為,一切都值得。因為他保護了他想保護的,他只是做了自己本心想要做的事。至於那些身外的名譽和榮耀,不要也罷。

在射手座下誕生的他,竟然會擁有這種責任感強烈到讓人驚訝的性格,不得不說他真是個奇男子。

察覺到雅典娜不忍的目光,亞齊里斯立刻微笑說道,“請您不用擔心,我很好。”

即使遍體鱗傷,他依然會像這樣笑著對她說“我很好,請女神不用擔心”。甚至就算是她,在看到他的笑容後,都會以為他真的沒事。

……他……對每一個人都那麼溫柔,那麼仁慈。唯獨對自己,卻那麼殘忍、那麼苛刻。

為什麼要那麼拼命呢。

為什麼要成為聖鬥士呢。

為什麼對著別人可以那樣溫柔仁慈,對待自己卻那樣無情決絕呢。

為什麼那時候……要用可說是偏執的決心,向我請求成為射手座的黃金聖鬥士呢。

而我如果……沒有答應就好了。這樣,就不會看到這樣令人痛心的一幕。

溫暖、堅定、信念、勇氣和理想。

只要有這些,火熱的靈魂就依舊能夠燃燒著熾熱的小宇宙。他的堅持,還有固執,包括心底的堅守,總是讓她在無可奈何之際,繳械投降。

然而,即使他不露鋒芒,鋒芒卻會自露。那樣爽利、輕快、猶如聖光一般耀眼純淨的氣質――簡直猶如打磨過後反射著璀璨光輝的鑽石一樣熠熠生輝。

“所以……回去吧,雅典娜。”眼前棕蜜色鬈發隨著微風輕揚的青年,迎著溫暖柔和的絢爛陽光向她伸出手。

“我們一起……回去。回到聖域去――大家都在等著您的迴歸。”

她握著他的手,久久不能成語。

只是凝視著他,凝視著他覆額的劉海,剛好遮到睫毛。明澈純淨的紫晶色雙眼即使經歷戰爭的洗禮,依然清亮如昔。

“……嗯,我們……一起回去。”這種時候,不應該落淚。所以,只要微笑就好了。

她試著用小宇宙將他籠罩起來,那是前所未有的溫存。

即使不能使他那無法痊癒的傷癒合,只要能夠為他稍減傷痛,也是好的。儘管她並不擅長小宇宙的治癒也罷,至少聊勝於無。

“聽完之後有什麼感想?”結束了“雅典娜閒來無事講故事”這個每季度必有節目,她託著下巴笑嘻嘻地看著表情有些奇怪(猙獰)的美杜莎。

“……只能說,不愧是亞齊里斯大人。”完全不懂得把握時機,遲鈍得讓人想給他一釘子把他砸開竅。美杜莎心裡暗暗想。

不知道美杜莎在心裡腹誹些什麼的雅典娜撲哧一笑,“的確。回來之後萊安可是氣瘋了,差點和他打起來。”

“我覺得那完全在意料之中……”

獅子座的萊米安大人一向是視雅典娜大人、和水瓶座的加尼梅德大人為首位。如果他沒有反應的話那才叫奇蹟呢。畢竟冥界又不是什麼度假勝地……美杜莎暗暗想道。

“砰!”萊米安氣勢洶洶一拳揍在了亞齊里斯下巴上。亞齊里斯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並未痊癒的腳傷令他看上去有些狼狽。

“萊安!你做什麼?”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怔然的雅典娜立刻上前阻止萊米安,她才把亞齊里斯給帶回來,再讓他被自己人打死了也太划不來了吧!?冥界又不是她家開的!

“做什麼――?臭射箭的,如果下一次你再讓雅典娜大人傷心,我就咬死你!”被雅典娜抓住胳膊因而不好出全力的萊米安悻悻地朝對面的亞齊里斯揮了揮拳。

“你是狗哞……=口=|||喂喂你其實不是獅子是狗吧……”站在旁邊和帕特洛克羅斯一起充當佈景板的薩耳珀冬小聲碎碎念。

“獅子座萊米安!!”她立刻拽住了萊米安的耳朵。換來對方“嘶”的一聲痛呼之後才鬆開手。

亞齊里斯似乎並沒有不滿,甚至連怒氣也沒有,只是摸了摸有些疼痛的下巴,格外認真地回答,“絕不會再有下一次。”

萊米安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態度竟然這麼端正,隨即彆扭地擰過頭去,“哼,暫且相信你吧。”

結果擰過頭不看亞齊里斯的後果就是一眼瞥到了正在苦笑的帕特洛克羅斯,萊米安“蹭”的一下火氣就上來了。

“還有帕特洛克,你不就是去宰了一頭牛嗎!怎麼就掛了!?你到底還是不是雅典娜大人的聖鬥士?你是死去冥界給聖域丟臉的嗎??”

“可以請你不要波及我嗎……”帕特洛克羅斯鬱悶地嘆了口氣。我真的很無辜好不好?我是被遷怒的啊!大家都沒看到嗎!?喂亞齊里斯,快來救我!!

“嗷嗚瘋獅子你說誰是牛……”薩耳珀冬悻悻地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兩隻角,不樂意了。又不是他願意才長出這麼兩隻牛角的,而且還不能鋸掉――那種疼痛簡直比死的時候還要誇張。

“萊米安,剛才那一拳我可以理解,我也不會有怨恨。不過,聖鬥士的拳,是為了守護大地和雅典娜才揮出的。即使是私鬥,也是不允許的。”亞齊里斯的聲音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只有弱者才會肆意使用武力,想要成為真正的強者,就繼續磨練自己的實力和內心吧。”

“嘁……還是那麼喜歡說教。”萊米安立刻不服氣地鼓起臉,伸出手指頗有氣勢地指向他,“射箭的――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成為超越你的強者!我會成為獨當一面的戰士,雅典娜大人最強大的助力!”

“嗯,我會期待著那一天的。”

“什、什麼!?你這是挑釁麼???”萊米安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唰地跳了起來。

“不,那是我的真心話。”完全不明白自己話裡哪個詞刺激到萊米安了,亞齊里斯有些困惑地回答。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雅典娜一拳砸在了萊米安頭頂,隨即又給了亞齊里斯一腳。

萊米安(抱頭蹲地):“嗚噫……t口t好痛呀呀呀呀呀呀呀~~!加尼老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亞齊里斯(閉眼忍耐):“不太痛……真、的……一點都――不痛。”

帕特洛克羅斯(汗顏):“…………”如果你真的不痛就不要做出“我要忍耐我一定要忍耐就算忍不住了還是要忍耐”那種糾結鬱悶表情來啊表弟。

“嗷嗚……嗷~那個那個――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上了賊船,現在還可以退票不幹哞?”乾笑兩聲,薩耳珀冬的腳不由得向教皇廳外移去。

“假如你想看到銀河星星粉碎的華美景觀,並且再去體驗一下冥界單程特快的極致快感的話。”

雅典娜陰笑著指了指站在不遠處,抱肩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的教皇卡斯託爾、以及拍著柱子狂笑的準巨蟹座狄俄墨得斯。

至於水瓶座的加尼梅德,則一臉糾結地無視了正在用小狗一般溼漉漉的眼神、向自己求助的學生萊米安。

得到雅典娜的示意,卡斯託爾很配合地擺出了銀河星爆的姿勢。

狄俄墨得斯則歪著臉,故意笑得像大魔王一樣邪惡陰森――他扮演壞人一向有著極高的天賦,雖然那張端麗無比的臉和本身的華麗氣質徹底破壞了那份天賦――慢慢向後退的薩耳珀冬伸出了左手,擺出了發大絕的造型。

“請無論如何都讓我進入聖域做金牛座黃金聖鬥士不管是做牛做馬我都願意拜託了嗷姐姐大人!!!”薩耳珀冬立刻很狗腿地雙手合十低下了頭。

“我說你不覺得自己很沒有氣節嗎?而且變卦也變太快了我很不適應啊!我才要拜託你呢稍微有點骨氣行不行!”帕特洛克羅斯嘴角抽動了一下,實在忍不住將內心的吐槽直接化為了語言。

“噗……啊哈哈哈~~”

在場的人幾乎都笑了起來,而耍寶的薩耳珀冬則眯起左眼,眨了眨右眼――

一看就知道他剛才是故意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炒熱氣氛。他裝傻、惹事、嫁禍和陷害的功夫的確一流,而擺平是非和解決紛爭的手段雖然很澹聰嗟庇行А

儘管當初,雅典娜一心想讓他們兄弟三人中的拉達曼迪斯來聖域成為聖鬥士,而米諾斯又……不過,同時賣冥界、聖域和天界三方面子的感覺真好。

雅典娜考慮的、一直都是什麼樣的人適合成為聖鬥士,以及成為聖鬥士後是否能夠很好地適合聖域這個環境,所以才會選擇看上去最耿直忠義、又有些嚴肅古板,但卻絕對夠剛毅堅韌的拉達曼迪斯。

但她卻從來沒想過,有的時候看上去最不搭的那個人,其實才是最想進來……也是最有可能進來的人。

不過,聖域貌似是個很有趣的地方,看起來還是賺到了啊~薩耳珀冬微微扯了扯嘴角,那個表情看上去稍微有些陰險。

在薩耳珀冬拖著寬海帶淚、被狄俄墨得斯抓去切磋,卡斯託爾繼續回去批檔案,而帕特洛克羅斯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後,雅典娜和亞齊里斯則慢慢向射手宮走去。

“亞齊里斯。”

“是?”

“你剛才,是故意不去閃躲萊安的拳的吧?別太寵他,那孩子的性格已經被我和加尼梅德慣壞了。要是連你們都慣著他,他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帕特洛克羅斯也是,竟然萊米安說讓他出陣,他就擅自行動……”

“不,並非如此,雅典娜。”亞齊里斯搖頭,“帕特洛克羅斯並非因為萊米安言語相激才出陣,而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想出陣而已。他並非沒有底線的人,也不可能會為別人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而後他神色黯淡地說,“至於那一拳……我只是認為他那一拳我不應該躲過。畢竟,是我有錯在先。即使再怎樣渴望達成自己的心願和理想,我也太過忽略身邊人們的感受――尤其是我的母親……還有您的感受。”

“我差點就忘記了,自己還是您的聖鬥士。是萊米安的那一拳……讓我重新記起了自己的使命。不止要守護這片大地,他人的生命,還有將我們引向和平與正義之路的您。”

風拂亂了他的發。他溫和地笑著,這笑容簡直就像是從心底裡泛出來的一樣。

“我應該早一點意識到的,我並不是孤身一人在戰鬥。還有眾多的戰友和同伴,還有您……”

“從今往後,我亞齊里斯的生命和靈魂,都是屬於您的。我的女神。”

“…………不對。”雅典娜微微嘆了口氣,似乎頗有一絲無奈,“你的生命從來都不屬於我,只屬於你自己。”

“啊啊,沒錯。正因為屬於我自己,所以、我才決定,將它用於守護。只是這一次,請讓我以它來守護您吧。”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或許不回答才是正確的。

承諾守護麼――聽上去似乎很美好,也很浪漫。但是聖鬥士的守護總是建立在傷與痛、死與亡……傷痕與鮮血、悲慟與離別之上的。

他總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於是她老是不由自主地就忘了那種溫暖的背後依舊會有忍耐。畢竟,在血與火的戰歌中又怎麼可能只有雲淡風輕,溫柔繾綣。

單膝點地,優雅的一隻手撐著地,他抬起頭來直視眼前的少女神o。

“您的存在和所指的方向,正是代表著‘愛與正義’的正確道路。偉大的女神殿下,請您允許我跟隨在您身邊,以這生命守護您。”

“愛與正義”、“偉大”嗎……這種明明是很誠摯地說出的稱讚,她卻只覺得像是自己欺騙了他一樣,內心充滿了苦悶和鬱結。

――那兩樣東西,她從來都沒有過。

“一切、都是為了守護我們唯一的女神。”他眼中的熾熱和堅定,全部都是向著代表“愛與正義”的“偉大”女神雅典娜訴說的忠誠,和她這個存在本身並無絲毫關係。

“――――”

他永遠都不知道,她最擔憂的是什麼。

――或許他知道,只是不願意正視罷了。

將生路留給他人,自己獨自踏上死路。因為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她唯有尊重、唯有遵從。對每一個聖鬥士,她都是這樣做的。所以他其實並不是特別的那一個。

……但是這不意味著,不會為此而覺得悲傷。

而他明知道她會為此感到悲痛,依然毫不猶豫地選擇走上了這樣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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