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夢境-宛若疾風(射手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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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教皇平靜無波的聲音讓跪在下面的刻莫赫絲一瞬間有些吃不準史昂在想什麼,甚至有些惴惴不安。

但一直接受著標準的聖域式教育,並且信仰著雅典娜,全心維護聖域的刻莫赫絲卻堅信,自己的做法絕對沒有錯。儘管射手座和女神現在年齡還不大,但是假如將來……一定會對聖域、女神產生不好的影響。

在刻莫赫絲告退之後,史昂拿下覆在臉上的面具,閉起雙眼無奈且無聲地笑了。

如果他只是白羊座的史昂,或許不會採取什麼行動――如果他還是兩百多年前那個十八歲、意氣風發的自己……或許還會認為這世間確實存在能夠讓孤寂的女神幸福的人。

那種天真可笑的妄想,現在的他――輔佐女神的教皇史昂不能有。也不會有。

身為聖鬥士,便一日與幸福無緣。身為女神,便註定一生孤獨。

女神和聖鬥士之間,不應該、也不可以存在那種私情。這一點上,史昂甚至隱隱慶幸前一代的射手座戰死的不早也不晚――而且還成為了前代女神前進的動力。

但事實上,經歷過上一次聖戰的他,也已經不想再見到無奈的死亡與悲傷的永別了。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勇往直前、做事只由己心的白羊座史昂。這樣他也許真的還能如過去一樣,對沙羅所有的行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儘管刻莫赫絲的擔憂看上去有點未雨綢繆,但史昂卻並不這麼想。更何況這一代的女神根本不像前代女神薩沙,反而比較像……

如果說薩沙在希緒弗斯戰死之前,還存有一絲對兄長亞倫恢復過來的幻想,那麼在希緒弗斯微笑著在她面前逝去之後,那些幻想,就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不是因為愛情比親情重要,而是因為確實體會到失去重要之人的薩沙,不願意再看到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樣,失去重要之人。所以她才能夠微笑著、繼續前進。對曾是自己兄長的亞倫刀兵相向。

從上次聖戰到現在,經歷了兩百多年,史昂也看清了許多事,許多物。無論如何,一切都是為了聖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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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昂忽而怔了怔,因為他想到了初代射手座黃金聖鬥士在《大聖戰史》的羊皮紙書卷扉頁中遺留下來的一句話。那句話每一代的教皇和最忠誠的聖鬥士、摩羯座的黃金聖鬥士都耳熟能詳。

“一切、都是為了守護我們唯一的女神。”

兩百多年的時光早已經磨去了史昂當年的青澀與天真,激情與熱血。令他的內心傷痕累累、疲憊無比。

若不是心中那份信念的支撐與馬尼戈特的託付,還有身為教皇的責任與義務,他是渴望、甚至盼望著與昔日的戰友們重逢的。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史昂喃喃自語著閉上了雙眼。

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不得不做些什麼。這是身為教皇的職責。所以,必須要扼殺身為【人】的自己。

因為此刻的他,也和女神雅典娜及射手座的黃金聖鬥士一樣,只是聖域的一個零部件――聖域的教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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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艾俄洛斯一直都沒忘記要在沙羅生日那天送她禮物。

而在沙羅某天散步時,無意中看到艾俄洛斯對著天鶴座白銀聖鬥士候補素,一臉羞赧地結結巴巴的樣子,而後理所當然地誤解他喜歡素時,其實他是在問素,一般女孩子會喜歡在過生日時收到什麼。

因為他不知道該在她生日的時候送她什麼才好(參見《act.38 願望就是拿來實現的》)。結果,還被沙羅給誤解成他對素產生了感情,在那遐想了許久。

猜到艾俄洛斯那個“女孩子”說的不是別人,就是自家女神之後,素乾脆利落地給了一個建議――與其問我、還不如你自己去問女神想要什麼呢。

於是直到沙羅生日當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問的艾俄洛斯都沒決定好到底要送她什麼。最後沙羅問他的時候,只能尷尬地回答說自己“忘記了”。

在沙羅本人毫無所查的時間流逝之下,史昂一直不動聲色,直到她生日那天――史昂很清楚她每年這時候都會去見加隆,但卻從來都裝作不知道。

就像他清楚地知道艾俄洛斯會陪著她去拜祭她的母親,卻選擇了觀望般的默許一樣。也如同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夠瞭解到沙羅到底想做些什麼,但史昂總會先興致盎然地看看她究竟能做出些什麼一樣。

史昂的溫柔,並不是從表面就能夠體會到的。什麼叫一切盡在不言中,這就是了。即使近在眼前也無法看透,即使看透,也無法說清。史昂就是這樣的男人。

在沙羅遣走艾俄洛斯之後,一直都在附近注視著兩人的史昂才現身。因為他有想要確認的事(參見《act.39 感情就要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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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昂微微眯起了雙眼,“哦,小小年紀便開始思春了麼?敢問女神大人與哪位聖鬥士看對了眼?”。

對沙羅說話如果不直白一點,反而是會被鄙視,而後被她繞著圈子罵的。因此即使是試探,史昂也做得相當平鋪直敘,毫無懸念。

年紀一大把了還被人――尤其是被年齡這麼小的小女神鄙視,史昂總覺得那樣會讓自己顯得很杯具。因此被女神杯具的有童虎一個就夠了,自己還是別添亂了。他內心幸災樂禍地想。

“………………史昂大人,你說話真粗俗。”沙羅卻只是嫌棄地瞪了史昂一眼,並沒有其他反應。

這讓史昂松了一口氣。

因為他主要想知道的,就是沙羅是否也像艾俄洛斯對她一樣,對艾俄洛斯有超出聖鬥士以外的感情。

但事實證明,不知道是遲鈍過頭還是毫無自覺,在其他人眼中看來已經從“青梅竹馬”上升到“兩情相悅”的女主角完全沒那個意思和想法。

――他那雙清透得讓人畏懼的妃紅色眼瞳,彷彿能洞穿一切偽裝。但沙羅卻毫不示弱地反瞪他,連纖長的睫毛都沒動一下。就好像她完全沒有佈置什麼偽裝一樣。

盯著沙羅看了半響,史昂輕嘆出一口氣,抱著被她揉成了糰子的黃金杖,慢悠悠地向教皇廳的方向晃去,只留下一句飄散在空氣中、讓沙羅納悶許久的話。

“那麼,一路走好~記得早點回來,雅典娜大人。”

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做更多的事。接下來只要遏制艾俄洛斯的想法就可以了。其他沒有聖域的教皇需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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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沙羅去見加隆的當口,史昂將剛從山下回來的艾俄洛斯召見去了教皇廳。

“艾俄洛斯――你是否對現任女神、懷有超出聖鬥士對女神該有的感情?”同樣的平鋪直敘、毫無懸念。

史昂突然悲哀地覺得自己也許是老了。不然怎麼最近這麼懶,做事連鋪墊都不願意做了,說話連點懸念都沒有了……但是最後經過內心掙扎後他堅信,絕對是女神把他帶壞(喂)了。

不然一向勤勉肯幹,兢兢業業兩百多年的自己怎麼會犯懶(啥)呢。史昂樂觀地想(所在:經常被你抓壯丁處理檔案的艾俄洛斯和撒加會哭的啊混蛋!!你這還不叫犯懶麼!)。

聽到史昂的話,單膝跪在教皇廳長道上的艾俄洛斯抬起頭,抿了抿唇。

他確實對沙羅說過“不論您是否選擇我――我都會永遠守護你。”

也同樣產生過“我的願望,大概就是――守護……名為沙羅的少女。看著她能夠、像個平凡的女孩子一樣長大。”的想法。

那種想法,對於聖鬥士而言,確實是超出了該有的感情。因此,尚未完全搞明白之前在女神之泉邊,自己產生的心情究竟怎麼回事的艾俄洛斯只是輕輕頷首,答了一聲簡潔無比的“是”。

看到艾俄洛斯毫不猶豫的承認,差點以手覆額、仰天長嘆的史昂突然覺得自己的教育很失敗。

他明明是按照【前代射手座希緒弗斯】為範本來培育艾俄洛斯的,那麼希緒弗斯和艾俄洛斯之間這個致命的差距和迥異――到底是出在什麼地方了?明明希緒弗斯直到最後都沒有…………

直到後來沙羅返回聖域,頭一次滿含著個人情感地對史昂憤然喊出“艾俄洛斯只是艾俄洛斯,不是希緒弗斯,他不需要變得那麼堅忍!”時,史昂才明白過來。他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

艾俄洛斯,並不是希緒弗斯的複製品。他也是一個會獨立思想的人。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感嘆,史昂凝視著教皇廳的穹頂輕嘆一口氣,隨後視線倏然落在還跪在那裡的艾俄洛斯身上,嚴肅且冷漠地開口――帶著數百年來身居教皇之位的氣魄與強勢、威嚴與壓力。

“一旦成為女神的聖鬥士,就要視死如歸,為女神而受傷是理所當然的。”

這一點艾俄洛斯很明白。他一直都有為女神獻身犧牲的覺悟和準備。

“女神決不能將自己的愛傾注在一位聖鬥士身上。女神的愛,必須是特別的、平等的。對所有聖鬥士,都須一視同仁。”

“妄圖將女神的愛獨佔,根本就是叛逆且不敬的念頭!”

“――――!”妄圖將女神的愛獨佔?他並沒有過這種想法,然而為什麼……

“艾俄洛斯喲――對女神產生妄念的聖鬥士…………只不過是連作為人類都失格的蠢物罷了。”

艾俄洛斯瞬間覺得心底冰涼如水,而後瞬間凝結成冰。之前在女神之泉湖邊時,他心中的那種悸動,史昂給它安上了一個恰如其分的名稱――妄念。

“痴妄!愚昧!”

緊握的雙拳在他無意的緊掐之下,竟然生生扎破了手心,血蜿蜒著從指縫滴答落地。

明明語氣並不嚴厲,甚至可說是溫厚慈祥,但史昂的話語――尤其是最後那兩個詞,幾乎擊碎了支援他一直以來如常行動的心。讓他幾近崩潰。

“我也老了……該是時候將教皇之位讓給你們這些後輩了。”不如說,史昂自己也早已經想從聖域的教皇這個桎梏之中解脫出來了。

“――――――”艾俄洛斯一瞬間想到了當初她那滿含著不安與擔憂的質問。

我問你,艾俄洛斯――假如有一天將你和撒加擺在教皇之位的抉擇之上,而決定權就在我和史昂大人手中,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堅持著這種想法麼?

那時候的他,是怎麼回答的……來著。明明、答案就在氣息輾轉中浮現,卻無論如何都再也說不出口――

“你和撒加,正是最適合的人選。過兩日,我會向女神說明這件事。你先退下吧。”

“……是,教皇大人。”艾俄洛斯木然地應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退出教皇廳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從那一刻的動搖之後,就再沒有平息過。

直到腦內混沌一片的他,從臉色慘白、神色之間流淌著隱隱憤怒的撒加那裡、得知她失蹤的訊息。他才忽而清醒過來。

人正是因為擁有回憶,所以才會遺忘。正是為了避免遺忘,所以才會思念。而思念所連綴起來的……大概、就是‘愛’。

那之後、她不在的五年間,他終於慢慢明確了自己的想法和心意。但是,那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

因為,她是女神雅典娜,而他只是射手座黃金聖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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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摩挲著額間略顯古舊的紅色發帶,怔忡良久,他默默收回了手。而就在這時――

亞齊里斯――……

“!?”艾俄洛斯猛然聽到這樣一把熟悉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反應,甚至沒聽清那把聲音究竟在呢喃些什麼,身上的射手座黃金聖衣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突然拆分變回人馬的造型――甚至猛地漂浮上空中,箭尖直指遙遠的東南方,急切地發出嗡鳴。

(題外話:原因就是聖盃之戰尚未開始前,身在冬木市的紗羅夢到了亞齊里斯還做了有關亞齊里斯的夢。後面會解釋。)

微皺眉頭看向空中的射手座黃金聖衣,覺得它似乎想對自己說些什麼的艾俄洛斯、突然怔在了原地。

“這是…………”雅典娜的小宇宙!不會有錯……!!

立刻穿回射手座聖衣的艾俄洛斯、匆忙跑去教皇廳通知史昂。

女神也許在東方――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件狀況,史昂卻彷彿老僧入定一般淡然,對艾俄洛斯說稍安勿躁,他會往東方去尋找女神。

放下心來準備告退的艾俄洛斯卻由於史昂的一句話,立時僵硬在原地。

史昂的語氣很平淡也很隨意,就好像在說“天上有太陽,晚上變月亮”。而聽到史昂這句話,在艾俄洛斯腦海內――阿釋密達當初的警告和嘆息瞬間回放。

你的坦率與直白,早晚會成為催命符。偶爾也要學會變通,才能成為優秀的戰士啊,射手座。

如走馬燈一般,她的聲音也浮現了出來。

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會站在我這邊,對吧?明明並不是很遙遠,但恍若隔世般的聲音卻迴響在耳邊,別忘記……你今天說過的話。

實現約定、守護她的前提,必須是她是女神雅典娜,而他是射手座黃金聖鬥士。這不是一道選擇題,因為不論是他還是她,都沒有可選擇的多餘選項。

作為女神雅典娜而為保護大地與和平前行;作為射手座黃金聖鬥士為她、為正義而戰。這是被安置在聖域之中的兩個不需要私人感情的零部件。僅此而已。

儘管表達得再怎麼含蓄,他卻依然表現出了自己的感情。

所以,阿釋密達才會惋惜他的優點――坦率與直白,並且不贊同地嘆息卻並不予以阻止。

勸阻,是沒有用的,除非他自己醒悟過來。

艾俄洛斯垂下眼瞼,隨後半跪在地,額髮遮掩了他的容顏。

“我是女神的聖鬥士――射手座的艾俄洛斯。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沒錯,只是射手座的艾俄洛斯而已。

他是戰士,除了戰死,無法以其他方式表達自己的愛。

而戰士的宿命與榮耀,就是戰死。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因此答案,一早就已經註定好了。

即使有【愛】又如何。

戰士們的愛不需要日夜相守,不需要寸步不離,不需要轟轟烈烈,不需要山盟海誓,那是煽情的瓊瑤劇編造出的美麗謊言,或者是天真得可笑的愛情。

何況可以豁出性命去守護的,不僅僅只是女神與同伴、大地與和平。還有在沒有道理的暴力之下即將消逝的生命、應當愛護體貼的兄弟姐妹和親人、值得信賴的朋友――以及所愛的女性,都是一樣。

愛你、就為你而戰。

他們的愛,一直如此簡單。

――千百年來,從未改變。

一如神話時代的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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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聖盃之戰尚未開始的半年前。

已經在冬木市待了快五年的沙羅開始像身在聖域時夢到那個被她說成是“蠢獅子”的獅子座一樣,夢到從未見過,陌生無比但卻異常熟悉的人――不知道是哪一代的笨蛋射手座。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也許那些夢境、只是想告訴她一個個她所不知道(不記得)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一個長長的甬道之中――那是一條漆黑且滿是嶙峋怪石、佈滿各種屍骨和沙礫、又四處可見坑洞的崎嶇蜿蜒小路。

“她”拉著“他”的手,一直不停地走下去,“他們”都知道路的盡頭通向何處,但路邊卻開滿了紅豔似血的曼殊沙華。

每一次夢醒,沙羅總會想,那也許……是一個通往地獄的悲傷故事?

[因為你看――花開葉枯,葉茂花殘。花葉並生,從不相見――這說的不就是開在地獄深處的彼岸花、曼殊沙華麼。]她總是這樣滿不在乎、笑嘻嘻地對一旦看到那些夢,就沉默不語的體內那個“她”說。

夢境裡的故事沒有什麼高興的回憶,因此每一次看到那個夢境,沙羅內心都會有一種突然湧上的微痛和倉惶。但是每次夢到那張安靜地微笑著的臉,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艾俄洛斯。

因為他在她心裡,儘管沒有史昂、撒加、加隆或者奧路菲那麼容貌端麗俊雅不凡,卻一直都是那樣好看的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他總是一張嚴肅又凝重的臉,不經常笑。然而一旦笑起來,就會有著非常乾淨純粹的絢麗耀眼笑容。所以才印象那麼深吧。

那個笑容,就像在訴說著沒有預兆的開始,就像她早就得知的未來的殊途。

而夢裡的那個模糊又清晰的身影,每次都會伸出手對“她”說――

回去吧,雅典娜。

回到聖域去――大家都在等著您的迴歸。

然後,沙羅就會很認真地思考,她是不是離開太久了,才會做這麼自作多情(喂)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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