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夢境-湮滅燈火(水瓶座)~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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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最終的作戰會議很順利地就開完了,但加尼梅德根本一點都不覺得放心,反而有種心臟被懸掛得老高,還被攥緊了一樣的感覺。

理由?自然是因為雅典娜也要跟著一起去接下來的戰場。

“出任務還要帶著女神殿下,就算勉強可以說得上是一份助力,但是給人增添疲累的負面效果,只會大過正面影響。”

只剩下三個人的女神殿裡,加尼梅德迎著暖融融的日光,用非常恭敬的語調、很不客氣地評價了雅典娜的行為。

佩恩哈特面無表情地介面,“與其說是出任務,根本不如說是放風或者熘女神。”

言下之意,她才算不上是什麼助力,加尼梅德高看她了,她純粹只是想出去放風。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局勢關係,佩恩哈特確實把這個不安分的女神管束得太死了。

“……佩恩……”←這是為佩恩哈特的措辭,徹底由無語直奔無奈的雅典娜。

“恕我直言,每次你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事會不太順利或者被你搞砸。”佩恩哈特直言不諱地說,“接下來是出征蘇美爾的硬仗,別搞砸了。聽話。”說到最後一個詞,他明顯有些敷衍。

“…………”雅典娜臉上剩下囧一個表情了,“能別這樣說話嗎?還有你是我媽媽嗎!”

“時至今日你還是對我的性別認知不清?愚鈍也要有個限度。”

他連看都沒再看他們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雖說加尼梅德很少會去揣摩別人的情緒,但長久相處下來,好歹也算有些理解。佩恩哈特都表現得如此明顯了,加尼梅德再看不出來,也真是有負自己“智者”之名了。

……簡而言之一句話,那個男人心情不好在發火。

儘管實際上沒有什麼表情,沒有什麼暴力行為,更加沒有一般生氣的人那種外溢的怒氣。

“你得罪他了?”加尼梅德突然很同情佩恩哈特。如果說要照顧小鬼的話,來米安和雅典娜比起來,都算得上懂事聽話了。

雅典娜歪了歪頭,“沒有啊……大概。他經常這樣,尤其是在我說他像‘媽媽’一樣的時候。”

加尼梅德無語了那麼一瞬,但卻繼續冷靜地問,“也就是說,比起媽媽,那個男人其實更想被說成是‘爸爸’或者‘哥哥’?”

可是在加尼梅德看來,佩恩哈特應該不論是“媽媽”也好“爸爸”也好“哥哥”也好,都不怎麼樂意做吧。難道說因為只有這三個選項,所以在不得不接受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不想接受那個“媽媽”的稱呼,以示自己的確有在掙扎反抗嗎?

……被強迫性地冠上那三種稱呼,也真夠可憐的。

不過,該怎麼說呢,因為這種事而鬧彆扭,意外的有點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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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未來二十一世紀的高中生,就算是不怎麼喜歡歷史的人,因為應試教育的緣故,多少也對“四大文明古國”有著一定程度的瞭解,畢竟不管怎麼說,都要應付考試嘛。

這就是“哪怕不被喜歡也不得不被攝取”的知識的可悲之處了。完全是比起無知還喜歡抱怨的人,還要來的更可悲的知識呢,雖然它們都不會哭,也沒法發表感言。

而所謂的“四大文明古國”,實際上對應著“世界四大發源地”,文明分別指兩河流域、古埃及、古印度、中國,這四個人類文明最早誕生的地區,而同一時期的愛琴文明未被包含其中。

四大文明古國都建立在容易生存的河川臺地附近。

在北半球的兩河流域、尼羅河、黃河、長江流域以及印度河、恆河流域相繼產生了世界四大文明。

古印度代表了恆河與印度河流域的文明,古埃及代表了尼羅河流域的文明,古代中國即黃河與長江流域的文明,而蘇美爾只是兩河流域文明的一個重要時期。

四大文明古國的社會制度大多採用奴隸制,國家政權則較晚誕生。兩河流域的蘇美爾文明,正是是迄今所知世界上最早的文明。

四大文明古國都有自己的神話傳說。他們利用神話來加強自己的專/制主義統治。古埃及的法老自稱是“太陽神的兒子”,古巴比倫的統治者漢謨拉比自稱“月神的後裔”,中國的君主自稱“天子”。

四大文明古國都有自己的曆法,一年都分12個月並且有閏月。各個文明都創造了自己的文字。黃河、印度河、兩河流域的文明都使用陶輪製陶,中國、埃及和兩河流域都計算了圓周率,中國和巴比倫都發現了勾股定理,印度則發明了阿拉伯數字。

總之,四大古文明的意義並不在時間的先後,而在於它們是未來絕大多數文明的發源地。

其中,兩河流域文明和華夏民族以及其他的古老文明相比,最大的不同之處,也是最特別的一點——則在於,對於現在的雅典娜他們而言,它是一個“終將死去”的文明。

不論是蘇美爾、巴比倫還是亞述,都屬於兩河流域文明構成的一部分,可是因為這是一個在未來必然會“死去”的文明,所以就神秘度而言,其他的文明都未必比得上。

不論有多少侵略者,兩河流域的人民也好,統治者也好,都絕不會去修葺復原曾經的文明遺蹟。他們只會搶奪與侵略,覆蓋與抹消,沒有一點上位者的胸襟或者睿智的先見之明。

坐落在摩蘇爾城對面的亞述帝國首都——尼尼微廢墟也好,斯特裡波提到的完全被廢棄的巴比倫城也好,都在那個文明的後繼者們冷酷漠視的情況下,徹底被歷史和時間所掩埋。

尤其到了公元299年,當羅馬皇帝塞維魯,從帕提亞手中奪取了兩河流域,見到巴比倫的廢墟時,兩河流域文明的靈魂——“楔形文字”在近東地區,已經完全被希臘文和阿拉美亞字母文字所代替,世上已無人能讀寫這種神秘的古老文字。

古代兩河流域城市的街道,由於置放廢物每年逐漸升高,因此房屋的地面在重建時也用土墊高夯實。

當一個城市由於戰爭和其他災害被摧毀後,泥沙不久就積滿了殘垣。

當一批新居民來到廢墟重建城市時,他們將殘留泥牆和原來廢棄物一齊夯平,在其上重建新房,於是城市的地面又高出原來很多。

這樣的過程反覆經歷了百年或千年,到這些城市最終被廢棄時,城市已高出周圍地面許多。風沙塵土最後完全覆蓋了廢墟,把它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土丘。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居民的變遷,附近的居民再也不知道土丘是古代的城市廢墟,更不必說它們的名字和歷史了。

在兩河流域和周圍地區,有千百個這些被稱作“tell”的土丘。它們在默默地試圖訴說些什麼,可是它們沒有語言,唯有繼續在時間長河之中沉睡。其中滄海桑田、百般奧秘,只有經過考古發掘才能知道。

也因此,這片地區人民的劣根性,僅僅是從歷史當中就能夠得知。因為他們不尊重歷史,所以自然也不被歷史所尊重。

在濃墨重彩的描述之中,只有他們被輕描澹寫地一筆帶過,連曾經生存過的祖先和建設痕跡,都被逐漸磨平。

這一點即使是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好幾百年的雅典娜,都依然印象深刻。

說白了,其實就是傳承的問題。

一定要說重視傳承這一點,恐怕也只有華夏文明還算是做的不錯。

不讓後人忘記歷史,忘記曾經前人的所有努力,即使生命和記憶早已消失,但曾經的豐功偉績也好,陰謀殘殺也好,都決不讓後人重蹈覆轍——或者是以歷史,讓後人去學習應用到現實生活之中。

……至少不會有人忘記。

不論曾經做過什麼,都留待後人去評說,這才是正確的對待歷史的姿態。

當然,說到兩河流域,就不能不說明美索不達米亞。

實際上,希臘語“美索不達米亞”(Mesopotamia),意為“河流之間的土地”,是古代希臘人及其繼承人——羅馬人對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地區的稱呼。這一地區包括現代尹拉克的全境和敘利亞、土耳其及與其相連的部分。

發源於土耳其境內亞美尼亞高原的幼發拉底河(全長2600公里)和底格里斯河(全長1850公里),由西北流向東南的波斯灣(古時分別流入海,現代已匯合為阿拉伯河入海)。

在古代西亞,兩河流經的狹長平原河谷地帶,成為西亞新月形文明地帶的東翼(西翼是敘利亞、腓尼基、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它的西面斜邊和敘利亞及阿拉伯沙漠為鄰,東面斜邊以扎格羅斯山脈為屏障分隔尹朗高原,北面的陶魯斯山脈和亞美尼亞高原,形成它與小亞細亞的細亞半島的天然邊境,南面瀕臨波斯灣。

兩河流域最南端瀕臨波斯灣的地區,是廣闊的沼澤和葦塘地帶,從古代起,被壓迫的和戰亂所殃及的人民,就經常進入這一地區避難。

也因此,希臘地區細亞半島,雖說和小亞細亞的蘇美爾地區相連,但歷來都只是接收那邊被壓迫的和戰亂所殃及的人民,並不曾有過侵略行徑。

所以,這次蘇美爾神系單方面發動侵略性質的攻擊,說實話也的確讓雅典娜吃了一驚。

『……嘛,雖說吃驚,但也沒到不能理解的地步。』

總之,這個世界的歷史有些奇怪,那就是現在的神系重疊情況。

明明不可能共處同一個時代的各個地區神祇,現在卻居然能夠見得到面不說,還能相互發起戰爭……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在其夾縫之間求生存,簡直可以說得上是艱難至極。

也正因如此,雅典娜才對那位蘇美爾的大女神尹南娜沒一丁點兒好感。

但是,也不是因此才說那是一個“終將死去”的文明。

蘇美爾的大女神尹南娜發動戰爭的目的,其實並不單純是瘋了,或者喜愛戰爭。

也許,更多的是因為蘇美爾地區人民的生存問題。雅典娜如此猜測。

說起來,古希臘人似乎並不知道巴比倫尼亞(在兩河之間最窄處,現巴格達地區稍北),在古代按其人文地理,又分為南北兩部分——蘇美爾和阿卡德。

巴比倫尼亞北部和迪亞拉河下游地區,在古代被稱為阿卡德,這是因為第一個統一兩河流域的城邦-阿旮德(Agade)位於這裡。說東北塞姆語的阿卡德人,極有有可能就是本地土著居民。當然,因為本身有關這個文明的史料就很少,所以就連學者們對於它的判斷,也並不十分確定。

至於巴比倫尼亞的南部,則瀕臨波斯灣,為兩河流域文明起源地區,古稱便是蘇美爾(Sumer)。有一支非塞姆語的外來民族在這裡生息繁衍後,首先創造兩河流域文明,於是他們被使用本地塞姆語的阿卡德人稱為“蘇美爾人”。蘇美爾的城邦則叫做烏魯克。

而蘇美爾和阿卡德的分界,約在中部聖城尼普爾。

所以,實際上作為世界四大文明的兩河流域中——最初的起始之源,蘇美爾的地盤也可說是小的可憐,根本就是塊彈丸之地。

就算他們後面會出個自稱“至高無上原初之王”的〖英雄王〗吉爾加美什也沒用。何況這位〖英雄王〗就史料記載,也根本不是什麼“原初之王”,而是烏魯克城邦的第五位國王。

不說地盤大小,單純以實力而言,蘇美爾也絕對不可能是希臘諸神的對手。也因此雅典娜的疑惑之處就在於此——為什麼大女神尹南娜要挑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來下手?

就算一開始因為奇襲的緣故,希臘方面頗有些手忙腳亂,但現在幾乎已經迅速重整了軍勢。哪怕希臘方面沒有任何援軍,只是靠聖域的力量,也不過是雙方犧牲再慘烈一點,搞個兩敗俱傷,但最後聖域還是會勝利。

卡斯託爾如同提醒一般,對雅典娜所說的那番話——

“就算真的開戰,難道你以為就憑我們的戰力,真的可以與蘇美爾諸神一較高下?聖域現在的戰鬥力究竟如何,應該沒有人比你我更清楚。”

這不是說他們會輸給蘇美爾,而是指如果迎戰,哪怕最終結果毫無疑問會勝利,己方也同樣會犧牲慘重這一結果。而這是除了敵人和奧林匹斯諸神外,他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雅典娜實在是不能放下疑心,或者不如說忍不住就陰謀論起來了。難道說宙斯真的腦殘了,聯合外族神祇想要把希臘搞垮嗎?這種計謀玩個不好,可是會引火上身的。

且不說蘇美爾大女神尹南娜發動這場戰爭的最初動機,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時,美索不達米亞南部的蘇美爾社會,就已經變成了世界上第一個有文獻記載的社會,它的那些主要的城邦,在其發展的早期,就已是高度組織起來的、軍國主義化的社會了。

這一文明,靠著由灌既生產得來的剩餘糧食,來養活管理城邦的官員,和一直用以在這一地區保持競爭優勢的軍隊。

由於河流和地勢的原因,在蘇美爾地區,如果要讓莊稼生產的話,水的儲存和灌既是至關重要的。

開始時,是收穫多於投入。但是,由於炎熱的嚴酷氣候和長期無法休耕,以及在高地砍伐森林,引起水土流失,並在河道中形成大量的淤泥,導致河床升高,土地變得越來越易澇,地下水位越來越高,更多的鹽分就被帶到了地表上,最終透過蒸發結成了厚厚的鹽層。

然而人口的增長、戰爭的需要以及城邦之間日趨激烈的競爭,使得蘇美爾社會對其環境的壓力不但無法減輕,而且越來越大,就連新開墾的土地,也不能逃離鹽鹼化的命運。

短期的要求,壓倒了對建立一個長期穩定的農業體系的任何考慮,結果就帶來了災難。

首先是一次又一次的異族入侵和統治,接著是農業基礎的完全崩潰。最終,蘇美爾成為一個無足輕重、人口稀少、窮困潦倒、死水一潭的地方。

……當然,這是歷史,而不是現在已經發生過的事。雖說就雅典娜的瞭解——珀爾修斯和佩恩哈特調查後帶來的訊息來看,蘇美爾地區也已經處於即將覆滅的災難之中了。

雖然目前在蘇美爾地區,人類方面只是繁榮到了極限的一派欣欣向榮模樣,並沒有太大的有關環境導致的這方面造成的損失。但稍微對內政方向及環境治理有些心得的領導者,就不會沒發現那種畸形扭曲的快速發展背後,將會導致的恐怖災難。

而且,按照這種過度開採、砍伐、耕作的速度,恐怕等到蘇美爾的第五位國王——吉爾加美什登基之後,蘇美爾的繁榮度也就達到極致了。

……簡而言之,就是——將會迎來過度繁榮之後的迅速衰敗。

儘管蘇美爾的大女神尹南娜從來沒做過什麼正經、正常、為他人著想的事,但不管怎麼說,她也算是蘇美爾人民和烏魯克城邦的守護神。

且不說尹南娜有沒有那種前瞻性的腦子,雅典娜卻向來不會把自己的對手當做白痴。就算蘇美爾神再瘋,也不會閒的沒事幹,就跑來和他們幹架。所以戰爭的目的,打從一開始就被雅典娜確定、但不限定在這一理由之上。

不過,雖說事前也做了很多調查,實際到了地方之後,還是覺得不適應。

希臘本土的阿提卡半島(雅典衛城和聖域就坐落在阿提卡半島最南端),夏季的確也比較炎熱,但還沒到接受不能的地步。

這一點從希臘和蘇美爾地區的民族性質服飾,都能夠一眼看出來。

比如,希臘人的穿著雖然比較破廉恥,又是露大腿又是露胳膊的,偶爾還會露個乳/溝神馬的,幾乎可以跟21世紀的現代夏裝相媲美,但也沒到蘇美爾人那種“節操粉碎性骨折”的程度,連【譁——】和【譁——】,以及【嘩嘩——】的樣子,都若無其事地展示給別人看。

『……咦,這絕對不是毒舌什麼的哦?只是吐槽而已。』

雅典娜拉了拉因為毒辣的陽光照射,而已經開始灼燒皮膚的低領裙子領口。哪怕有布料遮擋,而且還是不吸光的白色,但就算是隔著布料,也還是能感覺到火辣辣的日光照射感。

其他的戰士們和包括負責後勤的人員,已經全部就位,正在緊鑼密鼓地為之後的戰鬥做準備。

畢竟他們好歹也算是跑來了人生地不熟的外族地區,就算事前被惡補了很多蘇美爾地區的相關知識,要說一點沒有忐忑不安那才是有鬼。

也因此,現在陪著發呆的雅典娜,站在遠離沼澤和葦塘、以及河谷的高地上,走走停停地檢視地形的,只有被不耐煩的教皇卡斯託爾給踢出來的佩恩哈特和加尼梅德。

『為什麼我要來做這種事……明明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加尼梅德表面上很平靜,內心卻很糾結地惦記著自己還沒完成的工作。

“怪不得會形成後世的阿拉伯沙漠了,起碼有個47攝氏度啊這溫度。再熱一點煎個雞蛋都沒問題了,以我的手藝來說,還能煎成漂亮的太陽形狀呢。”

雖然現在他們所身處的這片地方是塊平坦的高地,身後則是連線著沼澤、葦塘的河谷地帶,但不遠處可是有著土丘的大片沙漠,那反射著刺眼日光,不時蒸騰著熱氣,幾乎扭曲了遠方空氣和蔚藍蒼穹的金黃色滾燙沙土,可絕對稱不上是什麼美景,只會讓人心生煩躁、焦灼不已。

不過,明顯不受影響的兩人,和低聲咕噥的女神相比,簡直就像是外星人一樣鎮定平靜。

“真是……熱死了。超級熱!而且還曬!根本是欺負人似的暴曬啊。這氣候絕對是那個大女神尹南娜的性格寫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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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粗略地看下來,終於蔫吧了的女神,開始用手掌扇起了風——雖然也就只有熱風而已。

抱著肩的佩恩哈特終於開口了,“完全沒自覺,就是說,你不知道自己的處境?”

察覺到這話是對著自己說的加尼梅德忍不住一怔,“……什麼?”

“作為目前這支出征隊伍裡唯一的冰系戰士,你以為教皇為何指名要你陪著她,而不是別人。”

“…………”加尼梅德臉黑了。敢情他是用來降暑的冰塊!?

“噗噗噗噗噗~卡斯託爾還真是有同僚愛(幽默感)啊。把最輕鬆的活兒安排給你了,你卻完全不瞭解他的真意。”雅典娜幸災樂禍地落井下石。

“分明是最糟糕的安排。”加尼梅德情緒惡劣地反駁。別以為他沒聽到她小聲都囔的“幽默感”什麼的。

完全不受這邊兩隻的情緒影響,佩恩哈特澹澹地做出了決定,“我去探查,你們到那邊等著。”

說完,佩恩哈特毫不客氣——直接把自己的黑披風,扔在了雅典娜頭上。

“喂……!?看不見了——”她手忙腳亂地試圖把看著就覺得熱的黑披風拉下來。

“閉嘴。不想死的話,好好裹上。”

話音未落,佩恩哈特就消失在了他們身邊。

“你又得罪他了?”這麼大熱天給她一件黑披風……是想讓她中暑嗎?這得是什麼深仇大恨才能這麼做?

“沒有、吧。大概。”雅典娜不確定地點了點頭,忽然一個激靈,“……啊。”

“想到什麼了?”果然還是得罪他了吧。

“他生氣的緣由我稍微有點頭緒……不過扔給我這個披風和他生氣不生氣完全沒關係。”

“沒關係?”加尼梅德覺得雅典娜純粹是硬撐。畢竟整個人裹在黑色的披風下面,她臉上正在滴滴答答地流汗,而且熱的都出現憋悶的潮紅了。

“因為,這個其實是浸泡了藥草汁液的披風。可以防蛇蟲鼠蟻還有小型野獸。效果很好,尤其在森林沼澤之類的地方。佩恩和珀爾在調查蘇美爾地區的時候,也有報告過這裡時不時會出現具有強烈毒性的蟲獸。”把臉隱藏在披風下面,她語氣平靜地回答。

“別轉移話題。”雖然得知了佩恩哈特這個男人居然也能這麼細心,讓加尼梅德有些驚訝,但他之前的問題她可沒正面回答。

雅典娜從披風的縫隙裡露出一雙眼睛,支支吾吾有些委屈地說,“就是說……我讓他別總是向後看,試著去接受一下他人的好意。那麼多姑娘喜歡他,總不可能一個好的都沒有吧。雖然不是讓他把過去那誰誰忘掉,不過好像把他給惹毛了……”

“…………”加尼梅德一下覺得問剛才那個問題的自己很蠢。就知道她不會有什麼正經回答,期待她能正經回答的自己才腦子有病。

一下變得氣鼓鼓的雅典娜,伸出手指向剛才佩恩哈特消失的方向,“說起來我為什麼要操心他的終身大事你應該能明白的吧!?他再這樣清心無欲地靜下去,就真的可以和釋寂摩一起去求道了。搞不好哪天我就能看到他羽化成仙,再不然立地成佛!釋寂摩當初就是因為——”

完全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的加尼梅德趕緊轉移話題,“不過,為什麼總用這個黑披風?就算是髒了,聖域的資金也沒有艱難到換不起一件披風的程度?”這讓加尼梅德有懷疑雅典娜剋扣員工工資的衝動。

“原本是白色的啦。但他老是用奇怪的藥草浸泡它,所以就變成這種顏色了。提前說明,他可沒有不愛衛生到你想的那種地步。雖然他自理能力確實很成問題……不,該說已經是都要讓人絕望的那種誇張問題了。真是想想都絕望的程度哦?什麼時候一定要讓你見識一下。”

“不,多謝好意。我完全不想長這種見識。”加尼梅德乾脆利落地拒絕了,“不過,奇怪的藥草?他對藥草很熟悉?”

“佩恩因為曾經在森林獨自一人生活很久,所以其實對動植物很瞭解,他也很擅長辨識草藥和調製藥品。不過……口味完全不能期待,吃他弄出來的東西,絕對會休休地踏上前往地獄的單程路。”

“總之,他永遠不會就自己的行為進行解釋,若你想要瞭解他,就要寬容一些,再寬容一些。也要學會忍耐。當然,誰都沒有義務無條件去忍讓他人,對他人寬容。只是我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而已。”

不過,加尼梅德完全沒在聽後面雅典娜的抱怨,他只意識到了一點。

不論是作為智者也好,戰士也好,甚至是醫師——自己都完全不值得被期待。

不論是誰,其實都完全可以取代他。

那麼,到底他的存在價值到底在哪裡?

“加尼梅德~”雅典娜忽然笑眯眯地湊近了他。

“什麼?”

“手啊、手給我。”

“……這是什麼意思,麻煩女神殿下您請解釋一下。”看著眼前搖晃著的白皙手掌,突然就有點兒頭暈目眩的加尼梅德,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好歹是教皇的命令,你不打算完成自己的工作嗎?而且真的很熱。”

“你——!”拿教皇壓他?真是好樣的。

“真的很熱。你看我都快成水洗的了。”她眨眨眼,一滴汗珠順著額頭滴落在了眼睫上。

“…………”

“加尼梅——”

“知道了!握著你的手給你降溫就行了吧!”加尼梅德表情平靜,動作卻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抓住了伸過來的手,而後死死攥緊——這才不是報復,最多只是不爽而已。

冰冰涼涼的凍氣從手掌碰觸的肌膚之間,緩緩地傳遞了過去,看著那張一下熠熠生輝、明顯心情變好的臉,加尼梅德忍不住轉過頭去。

……有點想吐。但那是針對自己的。

要是再盯著看下去,一定會出問題。

而且那個問題的解決辦法,至今為止他也還沒找到。

“沒想到那個像石頭一樣的男人,竟然也會關心人。”

為了避免尷尬,加尼梅德丟擲了一個話題。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揍自己一頓。

為什麼每次和她在一起,為了減緩自己的緊張,總是要主動提起跟摩羯座有關的話題?

他又不暗戀他!

難道說,就只是因為一旦提到佩恩哈特,雅典娜總是會滔滔不絕,完全可以避免自己這邊幾乎沒什麼反應,自己也可以松一口氣聽她說的情況?

雖然他總是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的確很喜歡聽她說話,看她眉飛色舞地談論些什麼樣的模樣。

可是自己這種行為,分明就是在給佩恩哈特那個男人刷好感吧?而且還刷的是雅典娜對佩恩哈特的!

雅典娜呆了一下,而後噗噗地笑了起來,“石頭啊……還真是形象呢。石頭雖然頑固,但同樣也比較安靜,根本沒有什麼言語對吧?身體冰冷,不斷打著寒顫,等待著某天……能在一個溫暖的地方跟人說話。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生存方式了。”

“也許這可能是我的妄想,不過我是真的這麼覺得。原先也因為那家夥的屬性和性格而覺得很困擾,不過,把礦石、熔爐還有鐵錘當做/愛人的赫準斯託斯也說過——

‘無論是多麼頑固的石頭,好好說話還是可以行得通的。用熔爐裡的熱量去燒鑄,用這把錘子去耐心錘鍊,早晚會有些許改變。隨著時光流逝,石頭的外形也會改變。但在爐上用錘子錘鍊的話,至少會改變的更快些吧。所以……他們雖然要比人類硬很多,但也不是不能改造。但也不能太過於施壓,否則將會成為廢品。’這樣。

所以我才能一直堅持著和佩恩一路走來。嗯,這麼想想我還真是個性格好脾氣溫和又具有包容力的上司啊,都沒有因為他的失禮之處而做過任何懲罰。”

看著雅典娜洋洋得意地昂起下巴,加尼梅德感覺自己後腦勺似乎具現化出了一滴汗珠,“我想那位火神,恐怕真的只是單純地在和你談論礦石……”

沒有理會加尼梅德的吐槽,雅典娜用空餘的那只手戳著自己的臉頰,像是努力回想著什麼似的咬著嘴唇,“雖然看起來是那副樣子,但佩恩其實不是個器用的人,也完全不靈活,甚至有點迷湖笨拙。儘管已經從他剛直冷冽的外表看不太出來就是了……但我們當初剛認識沒多久,甚至聖域創辦沒多久的時候,他也依舊是那副笨拙迷湖的樣子。”

隨後,她把相連的手舉起來,指著加尼梅德的手,狡黠地笑道,“讓他削個蘋果都會切到手,雖然也會若無其事地舔一舔就繼續削。明明話很少,房間裡卻總是會傳出稀奇古怪的聲音——比如花瓶碎了,水壺打了,柱子倒了,甚至起床的時候還會迷湖地撞到牆。自己的頭髮也不會打理,卻老是盯著我的髮型是不是又亂了,還會嘮叨我不好好照顧自己的形象會給聖域丟臉。料理什麼的東西就更不用提了,他做的那些‘異形’簡直就是噩夢級別的噩夢……”

加尼梅德回想了一下摩羯宮的構造和內部設定,一下有種後背冷颼颼的感覺。

“所以摩羯宮才根本沒有任何裝飾,就只有一張床和一座凋像?”這句陳述性總結,加尼梅德是以非常艱難的語調說出來的。

本來還以為那個男人是屬於簡約實用型的,所以才完全不在意物質方面的享受——但就雅典娜所說,根本就是不能靠近易碎品吧。

太危險了,那個男人果然非常危險。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

『絕對不能讓摩羯座靠近水瓶宮的實驗室和圖書館。』加尼梅德暗暗在內心做出了這種決定。

“對啊。這種令人絕望到極點的生活自理廢柴,一旦上了戰場卻反而優秀到令人咋舌。當然,平時教訓起人來,也絕對是聖域第一。過去我們明明感情很好的,就像是閨蜜一樣,究竟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呢……總覺得他現在像是我媽媽似的管束著我,成天這不許幹那不許去,還要定時定點彙報做了些什麼。”

什麼時候改變的,她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先不吐槽那個“閨蜜”,加尼梅德反倒覺得,那個自理能力為零的男人,肯願意管束一個人,就已經是比噩夢級別的噩夢還恐怖的噩夢了。

“不過……那個摩羯座,平時並沒有什麼個性,不像你所形容的他。或者不如說乾脆就像是一塊佈景板似的,沒什麼存在感。”

雅典娜歪了歪頭,“與其說周圍的人都太過有個性,不如說他本身就是個沒有個性的人。而且就是因為聖域的大家都太有個性了,才會顯得他沒什麼個性啊。何況佩恩又是那種不怎麼願意和人交談的型別,再加上特別頑固——執著到了異常的地步,認定要做的事如果做不好,就會一直做到做好為止。當初學著凋刻木像也是如此。手都刻爛了,也還是抿著唇一聲不吭地刻到能看、別人會叫好為止。唔……這點或許也可以說是個性?稍微有點可愛對吧?”

“…………”

對著她那張彷佛期待表揚似的臉,加尼梅德竭盡全力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能說出誇獎一個比自己都高出一個頭的大男人“可愛”的話來。

“欸?你幹嘛一副糾結的表情?”

因為,比起其他的任何人,還是眼前的少女比較可愛。

可是,說不出口,或者覺得說出口只會顯得自己非常輕浮的加尼梅德,只能默默地看著她。

她談論起佩恩哈特的時候,表情非常柔和,那種溫柔是顯而易見,但卻又不同於對其他人的。

這讓他,有點羨慕。

即使是對來米安,他也做不到坦率地談論、評價,更無法用一種“我的學生自然是最優秀最可愛的!”這種自豪的態度去誇耀。

在佩恩哈特探查完地形回來之後,三人一起回到了卡斯託爾所在的帳篷。

儘管加尼梅德立刻就想鬆開手,雅典娜卻沒給他機會,直接拽著他進了帳篷,還狠狠瞪了他一眼。

帳篷裡的卡斯託爾,正對著一份報告書,陰沉著臉皺著眉,一副恨不得把眼前的羊皮卷咬碎了吃下肚的神情。

雖然他穿著教皇的服裝,這會兒卻不動如山,彷佛一點兒也不受高溫影響——當然,前提是忽略掉他臉上嘩嘩往下淌的汗珠。

不過,這種穩重沉著的形象,立刻就因為他的跳腳怒罵而徹底毀於一旦。

“XXXXX!這種鬼天氣就已經夠讓人煩心了,戰況還這麼不讓人省心!狄墨法和歐斯卡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說完,汗如雨下的卡斯託爾一躍而起,唰唰幾下——扔掉沉重的教皇冠,扯下繁瑣的飾品,一把脫下教皇袍甩到一邊,露出了早就已經穿著好的� �金聖衣。

而後,他露出了比外面的日光還要刺眼的笑容,豎起食指晃了晃,“與其坐在這裡等戰況活受罪,還不如直接去現場看看!怎麼樣?帕拉斯,你也跟我的想法一致吧?”

雅典娜立刻用空餘的那隻手豎起大拇指,眨了眨右眼,“哎呀,真是合拍得像是一心同體啊。我也正好要去和我們的基拉·狄墨法·大和,商討一下多的簡直像是埃及尼羅河水氾濫了一樣的俘虜該怎麼解決呢。而且拉克絲·珀爾修斯·克來因也還沒回來,剛好趁這段時間瞭解一下那邊的情況,我們這邊才好發動反擊進攻不是嘛。”

卡斯託爾疑惑地皺眉,“基什麼和?什麼絲什麼來茵?那都誰啊?狄墨法和珀爾修斯什麼時候有那種外號了嗎?算了,先不管那些,現在立刻出發!”

“……有這種女神和教皇,聖域的未來到底在哪裡我是越來越看不清了。”加尼梅德已經開始頭疼地揉太陽穴了。

“腳下。”佩恩哈特竟然立刻就回答了加尼梅德的諷刺。

言下之意就是,聖域的未來不是完全靠女神和教皇,還要自己依靠自己的能力,從自己的腳下走出一條未來之路。

“……不,所以說這種情況下你這麼認真地回答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自從在雅典娜那裡得知了很多佩恩哈特的黑歷史——好吧,不能算是黑歷史,因為據說他現在還是那副德行,只是除了她別人見不到而已——後,加尼梅德對佩恩哈特的那種敬而遠之心態,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也因此,現在不止能和對方自然地對話,連吐槽都完全不在話下。

……雖然下場經常是自己被囧得說不出話來。

◇◇◇◇◇◇◇◇◇◇◇◇◇◇◇◇◇◇◇◇◇◇◇◇◇◇◇◇◇◇◇◇◇◇◇

很多倒塌粉碎的建築都還在燃燒,而他們卻抽不出人手來滅火。到處都是燒焦的東西發出的“噼噼啪啪”聲,空氣中更是交織著焦湖與鮮血的惡臭。

這片焦土上只剩下了黑暗、渾濁、沉滯。

到處都是匆匆忙忙來去的聖域救助人員,以及哀痛於親友戀人死去的人,因戰鬥而被波及受傷、不斷呻/吟著的人們。

站在剛剛結束了戰鬥,暫且有一小段休整時間的村鎮口,雅典娜一行人只剩下了沉默。

卡斯託爾嘖了一聲,眼神中透著厭煩和嫌惡,“這樣徹底的屠殺,除了仇恨和死亡不會帶來任何東西,他們這麼做究竟有什麼意義?”

祭壇座狄墨法、白鯨座歐斯卡和烏鴉座瑪爾珀薩站在女神和教皇,以及水瓶座及摩羯座身後,都沒有出聲。

規規矩矩地戴著女性聖鬥士面具,有著一頭翠綠色拳曲長髮,但卻只是隨意地披散在身後的瑪爾珀薩,默默地攥緊了雙拳。她在竭力忍耐。

如果說女神和教皇不能給她一個說法,那麼接下來的作戰,她必然會完全無視狄墨法的命令。

僅憑他們三個,能夠勉強控制住局面,已經竭盡全力了。何況狄墨法還根本不殺人,也不準他們殺。要說抱怨和告狀,自然是沒有的,她的性格決定了她不會說三道四,但如果可以,瑪爾珀薩現在就想抓起那邊屋子前的汙水桶,潑狄墨法一臉。

不過,在人前她是絕不會這麼做的,何況不遠處,還有一個躲在屋子後面,鬼鬼祟祟盯著這邊的金髮少女。

雖然瑪爾珀薩從不曾和那位少女說過話,但卻也認識她。儘管現在都還是青銅聖鬥士的一員,但卻因為種種原因而被調任去了後勤,根本與戰鬥無緣的——像是公主殿下一般被保護起來的人。

——山貓座的涅莎姬娜。

和卡斯託爾、波呂克斯兄弟同期來到聖域的瑪爾珀薩,自然知道那位少女的情況。儘管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性情大變,甚至於這些年總是散播不利於女神的流言,不過那也與瑪爾珀薩完全無關。

何況在場的人都是比瑪爾珀薩強的人,女神和教皇也在場,沒有察覺到那股刺人視線的人,恐怕根本不存在,瑪爾珀薩自然也不會多嘴地去提醒。

一直任由沉默蔓延的情況,被一把怯生生的聲音所打破了。

“女、女神大人,求求您,救救……救救我媽媽……!求求您——就算要殺掉我也行,請您救救她!”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臉上和身上也都是傷口,由於汙漬和泥土、已經暗澹結痂的傷口,而顯得髒兮兮的小女孩,正一邊渾身發著抖,一邊攔在雅典娜和卡斯託爾面前,戰戰兢兢地用雙手,舉著一朵快枯萎的發蔫小白花——

雅典娜認得那種花。

那是……堤丟斯曾經送給她過的小雛菊。儘管堤丟斯送給她的花,是死蠢的粉紅色也罷。

卡斯託爾一步上前,“怎麼回事?不用害怕,把情況說清楚,我們才能夠幫助你。”

小女孩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爸爸因為瘟疫死掉了,哥哥也為了保護媽媽和我死掉了,現在只剩下媽媽……她被之前不知從哪兒掉落下來的冰塊凍住了胳膊,現在已經蔓延到腿了,那些來救我們的哥哥和姐姐們說,只有冰系戰士才能解除……否則就只能——”

“加尼梅德,還有佩恩,麻煩你們去看看好嗎?可以的話,也幫其他後勤的人員一下。”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佩恩哈特不只是戰鬥能力,治癒系小宇宙也使用的非常好。

所以要說救治傷員,除了加尼梅德和白羊座遊海之外,她就只能拜託佩恩哈特了。而現在,遊海還在之前的河谷駐紮地,正在為準備出戰的戰士們修理聖衣。

加尼梅德點了點頭,佩恩哈特則沒什麼反應,但就加尼梅德看來,他沒反應才正是“應允”的反應。要是不願意,他早就做出不願意的姿態了。

小女孩原本因為驚恐而顯得惶惑不安的臉龐,立刻綻放出充滿了希望的笑容,“真、真的可以嗎?那麼這個,可以作為祭品獻給您嗎?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獻給您,家也被燒掉了……”她努力將手裡的小白花,遞的更高一些,甚至因此而踮起了腳。

“……嗯。”

雅典娜彎下腰伸出手,指尖輕觸到了花瓣有些枯萎泛黃的白色小雛菊,像是被燙傷一樣瑟縮了一下,隨後緩緩接了過來。將花朵放在唇邊,她嗅到了熟悉的清澹香氣。

那香味、令她忍不住想要落淚。

看著眼前充滿期待地看著自己,似乎想要得到誇獎、就連眼睛都閃閃發亮的小女孩,雅典娜不由得微微笑了。

“……謝謝你。這是很……漂亮的花。”伸手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髮,另一只手小心地捧著那朵花,她低聲輕語著道謝,“比世界上任何花都要美麗……令人安心。我會好好珍惜的。”

“嗯!非常感謝您!”說完,就準備跑開的小女孩突然回過頭,咬著嘴唇有些困惑地說,“您並不像那邊的涅莎姐姐所說的那麼冷酷無情,狠毒恐怖,不獻上貴重的祭品,就難以取悅還會暴怒殺人啊……還有,您笑起來很好看!”

雅典娜只是澹澹地向涅莎姬娜藏身的地方掃了一眼,輕輕拍了眼前的小女孩一下,“好了,快去吧。還要拜託你給那兩個大哥哥帶路呢。小心不要摔倒哦。”

“好的!”

看著那個小女孩和佩恩哈特、加尼梅德他們走遠,卡斯託爾涼涼地吐槽,“原來你是那種‘冷酷無情,狠毒恐怖,不獻上貴重的祭品,就難以取悅還會暴怒殺人’的神經病啊,我還是今天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雅典娜懶得計較這麼件小事,直接轉向白鯨座歐斯卡和烏鴉座瑪爾珀薩,卻獨獨無視了祭壇座狄墨法。

“你們已經盡力了,做得很好。”

“雅典娜大人……如果我再努力一些的話,或者也——”歐斯卡顯得很愧疚似的,垂下了頭。

“……不,並不完全是你們的錯。我還是低估那個瘋子了。”或者該說,她低估了狄墨法糾結多年的心病。

本以為他最多只是俘虜敵軍,還會好好保護活著的人們,沒想到他竟然完全不在乎生者,完全不在乎活著的生命,只重視死者和不讓自己殺人這一點。

『跟基拉·大和差遠了好嗎!!』

沉默許久的瑪爾珀薩,用乾涸疲憊的聲音開口問道,“女神大人,接下來的戰鬥,還要我們像之前那樣配合他嗎?要那個懦弱的男人做我們的統帥——然後眼睜睜看著被放跑的敵人屠戮無辜的村民?”

雅典娜依舊沒有搭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的狄墨法,只是向瑪爾珀薩搖了搖頭,表情十分鄭重地說,“再撐一下,馬上就會有轉機。我保證。絕不會再讓相同的犧牲——再次出現。至於狄墨法,他被降職了,在這場戰爭期間,還是去後勤好好考慮一下身為聖鬥士的職責比較好。”

瑪爾珀薩鬆開攥緊的雙拳,竭力控制住自己內心奔騰的情緒,“我……相信您,也可以嗎?那些無辜的村民,不會再有傷亡——再相信您一次可以吧!!”

“這麼說來,你自始至終,都想要相信我嗎?”雅典娜怔了一下,隨後似乎有點兒開心似的笑了起來,“哎呀,我一直以為,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呢。每次見面的時候既客套又疏遠,沒想到……”

這次,換瑪爾珀薩愣住了。她沒想到,女神居然會注意到她的態度。明明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總是圍著很多人……

其實,大部分聖域的人,也都沒法對女神多親近,因為對她懷抱著敬慕之情。甚至對很多人來說,還不只是敬重尊慕,而是崇拜乃至於信仰。

因為她戰爭女神的身份,也因為她一直以來的作為。這使得她和別人相比,顯得十分遙遠。

而且,因為尹達斯的緣故,瑪爾珀薩能夠做到無視卡斯託爾及波呂克斯兄弟都竭盡全力了,實在沒有辦法和這位與那兩兄弟感情極佳的女神好好相處。何況,阿波羅還與雅典娜同為十二主神,又是異母姐弟……

曾經被稱為“厄維諾斯的纖踝女兒”的美麗少女,早在當年尹達斯被殺害之時,就已經追隨著那份隕落的愛情而徹底死亡。現在留下來的,只有為了唯一一個目的而生存下來的烏鴉座瑪爾珀薩而已。

雅典娜似乎沒有察覺到眼前這位女聖鬥士百轉千回的思緒,“不過,別擔心,戰士們用刀劍履行使命,談判桌卻是我們(領導者)的戰場。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瑪爾珀薩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三個人退下之後,才走出雅典娜他們的視線範圍,瑪爾珀薩就停下了腳步,死死盯著走在前面的狄墨法。

由於察覺到那股視線,前面的兩個男人都停了下來。

“哎……瑪爾珀薩,我是不會阻止你的,不過你也下手輕一點。”歐斯卡似乎很困擾似的移開視線,抓了抓臉頰,“讓女神和教皇知道也就算了,要是讓佩恩哈特大人看到了,那可絕不是被丟進地牢就能了事的程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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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多說,我也知道。”哪怕隔著面具,也依然能夠看出,她現在絕對是滿臉殺氣地瞪著依然不明所以的狄墨法。

聳了聳肩,歐斯卡很識趣地走開了。

“你……有什麼話對我說嗎?”即使狄墨法再遲鈍,也能看出自己這位女同僚心情極度不悅了。

完全沒跟狄墨法客氣,瑪爾珀薩對著狄墨法怒吼了起來,“女神大人曾說過吧,對我們所有的聖鬥士都說過——‘擁有力量但卻不去行使,那是一種罪孽。而擁有力量但卻肆意胡來,那是一種狂妄!’狄墨法,你正屬於後一種!使用自己的力量並發揮到極限,但卻不想殺人,我並沒有指責你這一點。

但你難道沒思考過——敵方的生命是生命,我方的生命就是草芥嗎!你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單純的不殺人,而只是‘不殺死與自己為敵的人’罷了!完全不保護期待得到拯救的人,只是不想主動去殺人,做出如此怯懦的行為,你所辜負的只是對你寄予厚望的人們,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瑪爾珀薩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把氣鼓鼓的甜美聲音。

“就是說啊!所以說都是那個白痴女神的錯嘛!”

——又是山貓座的涅莎姬娜。

瑪爾珀薩不由得有些煩躁起來,『這個女人怎麼總是這麼陰魂不散?』

前段時間是纏著歐斯卡,被禮貌地拒絕之後,涅莎姬娜就氣急敗壞地揚言說什麼“不過是個小小的白銀,信不信我把你拉黑啊”的。

最讓瑪爾珀薩反感的一點,就是這個女人明明身為女性聖鬥士,卻從來不戴面具,而是把面具當裝飾品似的掛在身上。

『大概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被剝奪了戰鬥的資格,而被調任去了後勤吧。』瑪爾珀薩有些厭煩地看了她一眼。

有關女性聖鬥士必須要戴上假面——這個規定是一個傳承下來的習俗,而不是硬性的律法。

雖說不是聖域的律法,但幾乎所有女性聖鬥士,不論是女性候補生、女性準聖鬥士、還是正式的女聖鬥士,都非常剋制認真地執行了這項習俗。

畢竟,女聖鬥士戴面具,是表示放棄自己身為女人的身份,像男人一樣地去進行戰鬥。

女神雅典娜屬下的聖鬥士,絕大部分是男性,只有少數的女性能夠有幸獲取聖衣,成為聖鬥士隊伍的成員。一個普通人,要成為聖鬥士,都要付出無比艱辛的努力,而女聖鬥士所要承受的艱苦,會比男性更多。

因為女人很柔弱的緣故,所以不讓他人看到自己的臉,就不會將自己軟弱顯現在人的面前,可以說是對女人的保護。這也是雅典娜為了第一位女性聖鬥士而設立的習俗。

另一方面,這個習俗也是為了防止男聖鬥士對女聖鬥士的侵犯。

看不到臉,自然很少有想法,即使有想法,也不敢貿然摘掉對方的面具,因為就各種意義上而言,都會有生命危險。

在聖域內部,男女聖鬥士之間也好,和普通民眾也好,是可以自由戀愛的,比如之前的忒拉蒙、珀琉斯兄弟,一個愛上了普通的人類少女,另一個則與海洋女神締結婚姻。

但女聖鬥士則比較麻煩。若被男人看到面具下的容貌,要麼殺死對方,要麼愛上對方。而女聖鬥士如果與男人相愛,又讓對方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就意味著要放棄自己聖鬥士的身份。

——這也可以說是對女聖鬥士的保護。

其實說白了,有關面具的規定,也無非就是那麼兩條。

第一,女孩子要成為聖鬥士,就要忘記自己女性的身份,戴上面具之後,就不能戀愛,全身心奉獻給女神雅典娜,如果要戀愛,就必須放棄聖鬥士的身份;

第二,戴上面具,可以避免其他男聖鬥士因為貪戀女聖鬥士的美色而鬆懈了修煉,更可避免男聖鬥士們爭風吃醋,並因此而侵害女聖鬥士。

而所有進入聖域,成為候補生的女性,沒有一個是在不知道這項習俗和規定的情況下,被隱瞞著事實而進來的。或者不如說,她們都是在有了覺悟的情況下,基於自己的意志而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

雖然她們所懷抱著的目的和理由都不同,但都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何況也並沒有什麼人逼迫她們來做聖鬥士。

所以,無論如何,瑪爾珀薩都不會允許自己被男人們輕視小看。尤其是那兩個雙子座。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卻一直振振有詞地散播一些蠱惑人心的話,扇動女性聖鬥士破壞聖域內部的規定,導致前段時間發生了那種、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噁心的糟糕惡性事件。

最為可惡的就是,明明是始作俑者,此刻她卻依舊沒有任何覺悟,依舊不帶面具四處亂晃。也不想想若不是因為她,那對候補生姐妹怎麼可能一個死亡,一個被罰去死亡皇后島那處人間地獄!說起來那對姐妹過去和她還挺要好的,現在也不見她有任何的愧疚!

“就算那兩條規定表面成立,但問題是,女聖鬥士們的身材通常都非常苗條,著裝也十分性感,試問這樣的穿著打扮,又如何能讓人忘記她們是女性呢?”

“其實還有第三點吧?那個才是真正的原因吧!因為女神雅典娜擁有她自己自認為的無上美麗,所以不容許有比她更美麗的女性出現在面前,於是所有女聖鬥士都必須戴上面具!”

——涅莎姬娜就是用了這種說辭,說服了幾個腦袋出了問題的候補生。

就瑪爾珀薩來看,這種猜測十分以及各種無聊。

且不說對方是神祇,跟他們連高度都不在一個層面,就算想要愛上那位女神,也得能見得到她的面好吧?

黃金以下的聖鬥士們,半年能遠遠地見到一次都謝天謝地了,更何況就連黃金們,也是在三個月一次的工作匯報會議上,才能見到她一次。

沒有什麼緊急情況,或者處於戰爭時期的話,恐怕最經常和神出鬼沒的女神見面的,也就只有教皇、摩羯座。

當然,因為瑪爾珀薩與女神並不熟稔,所以也並不清楚實際情況。

至少目前為止,除了當年那個不怕死地狂熱追求女神的準巨蟹座堤丟斯之外,還沒有其他腦洞開的特別大的傢伙出現。

何況追求女神有什麼好處?堤丟斯還不是被現任的獅子座給處刑了。

嫌惡地看了一眼笑的像朵菊花開似的涅莎姬娜,瑪爾珀薩移開了視線,『然後,現在又看上這個不著調的祭壇座了?這女人是有多水性楊花?』

狄墨法眨了眨眼睛,茫然地開口,“呃……你是哪位?”

涅莎姬娜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什——我可是在幫你解圍啊!好感度完全不上升也就算了,竟然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嗯?我應該知道你的名字嗎?可是好像沒有見過面的印象啊……”狄墨法似乎真的很茫然,一副深刻的表情認真思考著,“師尊也沒明確說過,需要記住你的名字,所以應該是完全不相干的小角色吧。”

“你、你……你!”涅莎姬娜顫抖的手指著狄墨法,似乎快要被氣炸了。

“啊,對不起。我很不擅長記住別人的名字和長相。不過師尊、女神、幾個師姐妹和師弟們,還有教皇,他們的名字我有好好記著。如果是需要被我記住的人的話,下次你就跟師尊商量看看怎麼樣?”

“居然是天然系的嗎!雖然難度很大,但這種的攻略起來更有快感啊!嗯,就你了!”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對話,簡直是意義不明。』

徹底放棄和這兩人說些什麼的瑪爾珀薩,身心俱疲地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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