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夢境-冰霜凍雪(巨蟹座)~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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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身體很柔軟,儘管能夠嗅到棕色長鬈發上傳來的香味,他卻只覺得噁心。即使撫摸著那白皙的皮膚,他也沒有絲毫快感,甚至感覺不到任何溫度,指尖也沒有任何觸感,只覺得內心空茫且空虛。

“唔、堤丟斯殿下的身體……好像在這種時候,也不會出汗呢。”女人一邊□□著,一邊將雙臂糾纏了過來。

“那不是很好嗎。”他冷淡且平靜地回答。

“嗯,很棒呢。”女人嬌聲回應道。

他一邊敷衍漠然地回應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思考。沒有痛感便沒有存在感,那樣的生活不是生活。

儘管作為卡呂冬王子,身份高貴且地位崇高,但實際上,堤丟斯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受到上天眷顧。

不是因為他自幼父母雙亡,也不是因為卡呂冬國王――堤丟斯的叔父阿格裡俄斯(agrius),由於和堤丟斯的叔母沒有子嗣,於是便將堤丟斯作為繼承人來培養,而是因為堤丟斯的身體從誕生以來,就沒有絲毫觸覺。

沒有絲毫觸覺――直白的說,就是沒有痛感。他甚至因此,而被知情的侍女和衛兵,以及大臣貴族們,稱為是“受到神o詛咒,並被遺棄的可怕王子”。

因為不管受再怎麼重的傷,生再怎麼重的病,他也不會流露出絲毫痛苦的神情,永遠那樣一副平靜冷淡的明媚微笑,就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連自己的身體和生命,也一併輕視到了視而不見的地步。

但同時,也因為他對自己的不在乎,沒有任何執著,所以對於他人的要求,總是有求必應――因而在平民百姓之中,堤丟斯有著相當不錯的口碑和人氣。更何況他的容貌,雖然不能與希臘那些傳統美少年――諸如那希索斯――比肩,但卻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容貌端麗,眉眼清俊,氣質獨絕。

那頭亮麗卻又淡雅到晃眼的錦葵紫及肩長髮,總是在希臘特有的燦爛陽光下,閃著耀眼璀璨的淡銀色光澤,唇邊無論何時都掛著輕快柔和、肆意明麗的溫軟微笑,整個人卻完全沒有絲毫軟弱及懦弱之處。

儘管很容易妥協,看上去很沒有底線,但其實他也只是想找到自己存在於世的理由――找到自己生命的出路。

不會向神明祈願,也不會向神明獻禮。

他是卡呂冬的王子,可國王卻是他的叔父,王后卻是他的叔母。至於他的父母俄紐斯和珀裡玻亞?除了堤丟斯自己之外,早就已經沒人記得他們長什麼樣了。

我沒有想要的東西,也沒有可失去的東西。

父親莫名病逝,母親被逼得自殺身亡,即使被一直嘟囔著說“我被神明報復詛咒、所以才沒有子嗣”的叔父阿格裡俄斯,勉強立為唯一的繼承人,堤丟斯也一點都不覺得快樂或自得。

我沒有心愛的人,也沒有重要之物。甚至沒有想要守護的存在。連自己的生命,也不認為有任何意義。

對堤丟斯來說,他的幼年時代,就像是被封閉囚禁在了四方形的鳥籠之中一般,連天空都只有抬起頭所仰望的那麼一小塊。無論是寂寞的滋味,溫暖的感覺,還是愛的含義,疼痛的意義,全部都不曾知曉,更加不會有人教給他這些東西。

沒有任何東西的我……手裡、懷中、內心都空蕩蕩的我――生命的齒輪,究竟是為了什麼,才開始轉動的呢……他一次又一次地自己詢問自己,卻永遠也得不出答案。

叔父教給他的,只是忽略與放任,叔母教給他的,只有強烈的嫉妒心與獨佔欲。而周圍的人們,施與他的只有恐懼與排斥,侮辱與欺凌。

難道只是為了腐朽潰爛在時間的土壤裡,我才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所有的人,都只會一邊嘲諷地說著、他是“受到神o詛咒並被遺棄的可怕王子”,一邊人前背後、不論是在他聽得見還是聽不見的地方,不停地利用他的缺陷,作為他們取樂的資本。而形形色/色的女人們,又會因為他的身份和那張繼承自母親的臉,像是不怕死地獻身似的撲上來。

沒有心愛的人,也沒有重要之物。甚至沒有想要守護的存在。就連他自己的生命,堤丟斯都不覺得有任何意義。

吐出一口氣,堤丟斯閉上了雙眼,突然覺得內心有些疲倦――儘管肉/體上沒有任何倦怠疲累的感覺。

完事之後,那個女人――雖然堤丟斯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但至少知道她是王宮的某一名侍女――還沒從床上下來,他們就被卡呂冬王后――堤丟斯的叔母給捉奸在床了。

女人的尖叫聲,痛哭聲,叫罵聲,踢打聲,響徹在堤丟斯的宮殿之中。單方面的暴力,不止是以聲音的模式,還以畫面的模式,全部呈現在他面前。

雖然堤丟斯沒有絲毫慌亂,或者驚恐的失措反應,完全只是一派淡靜地慢慢穿好衣服,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

但是對於從好幾年前開始,就將當時尚且年幼無知的他拐上床的卡呂冬王后而言,堤丟斯這種行為,這正是顯而易見的背叛、以及對她的侮辱。

為什麼不幫那位侍女說話,只是漠不關心地看著,自然不是因為堤丟斯害怕自己的叔母,或者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混蛋,而是因為沒有必要。那個侍女在勾引他之前,就已經說了――只要能把自己獻給王子殿下,無論做什麼都好,讓她去死都可以。

……不過,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這種戲碼,幾乎每個月都會上演四五次。

“惹怒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處啊!堤丟斯殿下除了臉長得好看,力氣大一些之外,根本就是個白痴嘛!”

“乖乖做王后的情夫不就好了?還去勾引身份卑微的侍女――”

勾引?才不是勾引。大家覺得我是在找死,其實我是在找自己的出路。

幾個貴族的兒子在旁邊小聲私語的聲音,已經大到了人人都可以聽清的地步。堤丟斯自然也不例外。他雖然感受不到疼痛,但聽覺可是正常的。

“情夫?在我看來,他那分明就是男寵。”那些聲音調笑著說。

“不過,居然和自己的叔母……要不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觸犯五大死刑中的‘亂倫’那一條,就絕對夠他受的。”

男寵、情夫、亂倫――這些鄙夷輕蔑的字眼,一個不落地刺入他耳中。

“確實。和自己的叔母維繫著那種骯髒的關係,也虧得堤丟斯殿下整天都好像沒事人一樣……”

“他看上去還挺開心的,看看那副燦爛明媚的笑容――估計很享受這種關係吧?”

堤丟斯淡淡地注視著站在門口的他們,臉上依然維持著不變的明媚笑容――可那笑容倒像是被冰凍在寒冰之中,尚未全部綻放之時,時間就已經徹底靜止……再也無法盛開的花朵。

從剛才開始,除了宮殿內的吵鬧聲之外,外面也傳來了十分嘈雜的聲音,但那並不是和宮殿內這種暴力毆打一樣的悲鳴,而是類似於願望可以達成的興奮、憧憬的歡呼。

漠然地移開視線,像是被附體一樣,麻木地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他從叔母歇斯底里嘶喊怒罵中,以及被叔母處罰的那名……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上,只是裹著床單瑟瑟發抖的侍女的抽噎聲中,抬頭望向了窗外發出聲音的地方。

而且是滿臉睏倦和疲乏地――毫無自主意識地隨意向下望去。

“……?”

很久以後,回想當初,他才意識到――正是從那一刻開始,他明白了自己降生於世的意義。

並不是為了腐朽潰爛於這片大地,我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是為了……和你相遇,才出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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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宮下面的花壇那邊,聚集了一群年幼的少年、幾位少女和一名一看就知道是中心人物的女性。在其他人都滿面笑容地離開之後,其中一名看上去似乎是下級貴族打扮的黑髮少年,走到了那名女性面前,滿臉期待地詢問有關競技比賽的事。

“雖然我不覺得你適合這件聖衣……但如果你能在這場競技比賽中,與其他符合生辰條件的人競爭後、拿到五個第一的話,就可以成為巨蟹座的候補生,沒有意見吧?西里爾。”

那名女性,朝被叫做“西里爾”的黑髮少年笑了笑,侷促的少年立刻紅著臉站直了身體,惹得對方又發出一陣輕聲低笑。

“女神殿下~~!太感謝您了!我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的!”

儘管看到了那幅景象,卻完全沒聽到他們談話內容的堤丟斯回過頭,問跟在自己身邊的侍衛格魯爾,“……下面在吵什麼。”

格魯爾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作出了回答,“回稟堤丟斯王子殿下,是十二主神之一的戰爭女神――帕拉斯雅典娜本尊,降臨至卡呂冬……”

斟酌著詞彙不說,還用敬語說明不累嗎。光是聽著,堤丟斯都覺得疲倦。

“哈啊……拜託,別那麼攏抵氐恪8兆鐾暝碩液芾邸!

雖然沒有痛感,但不意味著體力耗盡之後,還能去做些別的什麼多餘的事,畢竟堤丟斯的身體由於不會出汗,所以也就無法散發熱度――不給自己設定下一個活動的時限的話,他會死得更快。雖然他不在乎自己,卻不意味著熱衷於找死。

但堤丟斯總在想,也許人們正是因為生活的太愜意了,才會感覺到生活的無趣吧?而這份無趣,則會引導人們不斷地去尋找新的樂趣――新的慾望。正因為人類活著,所以才會對死亡有所憧憬。

被詛咒的命運、被踐踏的聖潔,被玷汙的純白……這些黑色的元素組合在一起,本應讓人畏懼,但卻又散發著無窮的魅力,果然人類是渴望著死亡的吧。

一邊心不在焉地走神,一邊聽侍衛格魯爾簡潔地解釋完之後,堤丟斯只覺得更累了。

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戰爭女神雅典娜來到卡呂冬,自然不是來觀光閒逛的,而是來挑選能夠成為聖鬥士候補的人選。最主要的,是要為位於所有聖鬥士頂端――黃道十二宮的巨蟹宮、及巨蟹座黃金聖衣,挑選出合適的人選。

所以那些圍繞著女神的孩子們,才會那樣按捺不住興奮及憧憬。

能夠成為聖鬥士,是那麼幸福的事嗎?竟然還笑得那麼開心。

看到那個應該是個下級貴族的黑頭發小男孩笑得那麼開心,他就忍不住有些羨慕――儘管時常笑,他卻也不曾由衷地、發自內心地笑過。

幸福,到底是什麼滋味呢……

就在那個時候,坐在離宮下面花壇邊緣,和那名叫做“西里爾”的男孩談天的少女神o,似乎察覺到了堤丟斯的視線,像是沒睡醒似的打了個呵欠之後,揉了揉眼睛、向上抬起了頭。

視線相交的瞬間,堤丟斯困惑地眨了眨眼。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好像看到那個戰爭女神身後……出現了開滿燦爛耀眼的小花背景。

錯覺??堤丟斯茫然地想。

和西里爾交談過後,少女站起身,再次向堤丟斯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一次,堤丟斯看清了她的容貌。

並不是特別白皙的面容上,有一種凜然絕群的氣質,使得那原本看起來有些單薄的身體,即使被魁偉壯碩的男人環伺,也絲毫不顯弱勢,反而凌駕於眾人之上。

……那大約就是戰爭女神的風姿和氣度了吧。堤丟斯猜測著。

少女神o並沒有堤丟斯那種勾魂奪魄的桃花眼,但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卻彷彿隱藏著孤獨而寂寞,蒼然而深邃的情緒,吸引住了他的視線,令他不忍稍離。

從纖小的身形和圓滑的臉部線條來看,分明應該屬於柔弱範疇的少女神o,卻有著挺拔的鼻樑。而緊抿的唇角則顯示出她執著――甚至是固執的性格。毫無疑問,雖然單純就美貌而言,她連堤丟斯這個大男人都及不上,但要論吸引人的個人魅力,絕對是少女神o遠勝於他。

“被死氣和磷氣所環繞的怪胎……我就說禮小姐的占卜不可能有錯,適合那件聖衣的人一定在這卡呂冬――不過,竟然是這種看上去只有臉能看的灰暗陰沉小鬼……哼。”

低聲喃喃自語著,少女神o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而後轉身離去。只有臉能看的灰暗陰沉小鬼――第一次相見,雅典娜對堤丟斯的印象,就僅此而已。

而看到她那個笑容,堤丟斯皺起眉,有些困惑不解。

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真是……這什麼怪神啊。

最後,他沒有多加深思,只是放棄了思考。反正,本來也不需要去思考什麼,沒有人需要他去做些什麼。只要混日子等死就好了。

但是,堤丟斯的腦海裡,卻突然闖進了剛才那個黑髮少年的神情――那副興奮憧憬,滿含希望的笑容。

堤丟斯默默垂下了頭,看了看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

如果奪走了他的希望,我會不會得到那份希望呢。他看上去真的很高興……這太奇怪了。哪有把自己往死路裡送的人,死前會開心成那樣。對於聖鬥士究竟要做些什麼,還算比較瞭解的堤丟斯十分迷茫。

堤丟斯沒有猶豫很久。因為他去參加了選拔聖鬥士候補生的競技比賽――雖然不是自願的。

雅典娜要求卡呂冬國王舉辦的體育競技比賽裡,除了有佩戴盔甲賽跑,重現了當年涅墨亞競技會的重灌步兵賽跑專案(耐力)之外,還有對於爆發力、速度、肉/體強韌度、戰鬥技巧等等的測試項目。

雖然看上去很像是普通的體育競技比賽,但這場比賽的實際意義,就是為了選巨蟹座的聖鬥士候補生。

被卡呂冬國王――自己的叔父強行塞進提名中的堤丟斯,只是源於前面對黑髮少年那副表情的好奇,以及對奇怪女神的略微在意,湊巧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趣去參加的。

因為比賽內容,除了生日符合之外,只要在十個專案中,有五個賽項拿到第一,就可以成為候補生。因而巨蟹座的候補生,雅典娜是打算招募兩名的。

結果拿到六個賽項第一的是堤丟斯,拿到剩下四個賽項第一的是卡呂冬的下級貴族末裔――那個黑髮少年西里爾。

在比賽上獲勝之後,雅典娜就把勝利女神奈姬做出的、兩條勝利勳帶中的一條,給了最大的勝利者堤丟斯。雖然西里爾沒有達到標準,但是雅典娜也認為西里爾素質還不錯。所以除了堤丟斯之外,雅典娜也打算把不能算作合格的西里爾,一併帶去聖域了。

西里爾好解決,他本來就很想去聖域,但是堤丟斯就有點軟硬不吃了。他對聖域興致缺缺,對聖鬥士更加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於是雅典娜只好拿出死皮賴臉的精神,打算磨得堤丟斯答應。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前往聖域,成為我戰爭女神雅典娜的聖鬥士?”

堤丟斯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一下,“不想。這不是我的願望。”

雅典娜挑眉,“那你幹嘛來參加競技比賽?”他是來砸場子的嗎!?

那一瞬間,總是燦爛微笑著的他,那副表情看上去,似乎有幾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因為……似乎會很快樂。”

快樂――即是為了慾望?雅典娜揉了揉抽搐的嘴角,完全誤解了他的回答。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種想法也沒錯。

但是,雅典娜的語氣,和她內心的想法卻並不一致,“想做英雄和聖鬥士的多了,你就算是匹千里馬,也得遇上屬於你的伯樂啊,要是遇不到,你也就只能當匹拉磨的驢。”

“沒關係,不管是千里馬還是拉磨的驢,對我而言都一樣。我雖然並不想做聖鬥士,卻不會拒絕你的提議。”毫不介意她的惡意,堤丟斯只是對著雅典娜微笑,“我會和你一起前往聖域,成為聖鬥士的。儘管那並非我所願。”

“哼,總算開始說人話了嘛。”雅典娜哼唧了一聲,立刻收起了忿忿的神色,又恢復了平和優雅的官方形象。她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鄭重地詢問,“可以告訴我你不想成為聖鬥士,卻要成為聖鬥士的理由嗎?”

“聖鬥士……雖然看上去很不錯,很榮耀,也能解救許多人,但早晚會死在戰場上吧?雖然我不怕死,但是我討厭爭鬥。”堤丟斯握緊了手中的勝利勳帶,語氣和表情難得冷淡了起來。

“爭鬥只會令人扭曲。戰敗的一方,會由於那份劣等感,而揹負上灰暗悽慘的回憶。而那份灰暗悽慘之中,只能生出憎恨,憎恨又會引發下一場爭鬥,戰爭和憎恨便如此不停歇地輪迴。可我……卻想打破這種輪迴。”

所以他才那麼消極,從不拒絕什麼,也從不抵抗什麼。更加不會去試圖為自己辯解,為自己維護――――那是消極沒錯,可那也是屬於他的獨特溫柔。因為他的本意,是不想引起任何爭鬥。

“…………”雅典娜怔怔地看著他半響,才移開視線嘆氣道,“說不定,你會意外地適合那件巨蟹座黃金聖衣。”

在認真分析之後,雅典娜覺得,堤丟斯還真的是很靠譜的巨蟹。敏感,有自卑傾向――對自己沒有多少自信。因為他明明都已經拿到會引導他走向必然勝利的勝利勳帶了,卻還是不認為自己能在戰場上常勝不敗。那可不是自知之明,而是自卑和不自信。

堤丟斯那顆消極到了灰暗陰沉,卻又並不狠決毒辣,反而相對十分敏感的內心……那份隱藏在表面明媚笑容之下的善良和溫柔,會讓他比任何人都適合巨蟹座聖衣。

畢竟巨蟹座……本身就是個陰暗沉鬱的星座,像馬尼戈特那種陽光爽朗的人才比較不可思議,所以堤丟斯就算盡情陰暗消沉下去,也只會愈發適合這件聖衣。

於是,就此拍板。那名叫做西里爾的少年,和堤丟斯一起,以巨蟹座候補生的身份,跟著雅典娜一起前往了聖域。儘管後來西里爾成為了白銀聖鬥士――獵犬座的聖鬥士,甚至一直活到了戰神之役。

西里爾和家人的告別很順利,堤丟斯就不那麼順利了。

卡呂冬國王對於堤丟斯前往聖域,成為聖鬥士這一點持支援態度,而卡呂冬王后則不想放堤丟斯離開,更加不想讓他去做什麼聖鬥士――畢竟比起榮耀與聲譽,她更注重自己的享受和慾望。

但是那可不是她不同意,就辦不成的事。畢竟雅典娜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女神,何況卡呂冬也是屬於雅典娜所眷顧庇護的國家,除非卡呂冬國王腦子犯抽,不然絕不會和神族――尤其是這個據說脾氣陰晴不定的雅典娜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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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活力滿點、精神充沛的西里爾,以及一路上都懶洋洋地打瞌睡、或者不正經地逗弄西里爾炸刺的堤丟斯,雅典娜回到聖域時,第一個撞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摩羯座的佩恩哈特。

灰黑色長髮從前面看去有幾分凌亂肆意,而身後的長髮卻仔細地用銅圈環在頸項處束好,看上去儀態非常端正。猶如刀刻出來一般鋒銳凌厲的面孔,十分冷峻、剛烈、嚴肅、沉默,還帶著些許決絕肅殺。

這個只是簡單地穿著訓練裝和披風,周身都籠罩著沉沉死氣的男人,習慣性地抱肩、面無表情地用沒有絲毫光澤的墨色雙瞳,打量著雅典娜身側的兩名少年,語焉不詳地以平淡的語調開口了。

“……又從外面撿野生動物回來了嗎。”

西里爾(震驚):“……=口=|||||||||我……我是動、動物……?”

↑野生動物1號。

堤丟斯(淡定):“誒~~( )動物――真是過分的形容啊~”

↑野生動物2號。

佩恩哈特沒什麼情緒地看著他們,“聖域不是收容所,更加不是慈善機構。”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有覺悟了吧?

“啊對了,這兩隻(←真有默契)一隻是西里爾,另一只是堤丟斯,都是我從卡呂冬帶回來的巨蟹座候補生,但是還沒決定教授他們相關戰鬥技巧和聖域規矩的老師――乾脆去拜託釋寂摩算了……――喂、佩恩??”

這樣嘟囔著向前走了兩步,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雅典娜一臉黑線地回過頭。除了跟著自己的西里爾和堤丟斯之外,佩恩哈特還在原地抱肩站著,好像在考慮什麼似的,沒有一點要跟上來的意思。

“………………”嘴角抽了抽,發現佩恩哈特其實根本就是在表情嚴肅地走神發呆,雅典娜立刻噠噠噠走了回去,一把拽住他腦後隨意束住的長髮,向處女宮的方向拖去。

“佩恩,你也給我過來,別裝作不關己事的樣子。”

“……!”被揪了腦後的小辮子――差點被她那怪力拽倒的佩恩哈特踉蹌了一下,神情一瞬間顯得有些錯愕,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回過頭用死寂的眼神示意她、給自己個“為什麼突然這麼做”的解釋,而且最好是能讓他接受的理由。

雅典娜笑眯眯地又拽了一下佩恩哈特的長髮,這回有了心理準備,他完全可說是屹立不倒,只是眼神似乎染上了幾分無奈和放任。

“你目前已經沒有學生需要培育了不是嗎?讓西里爾跟著你吧。堤丟斯交給釋寂摩好了。”

“…………”雖然沒有出聲也沒有點頭,但那態度明顯就是默許。

那邊西里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了,而堤丟斯則是興致盎然地看著明顯十分親暱的兩人,笑眯眯的不發一言。

成為聖鬥士候補之後的訓練是非常嚴苛的。

沒過多久,雅典娜就發現,西里爾雖然有成為聖鬥士的素質,卻不適合巨蟹座聖衣,於是將西里爾列入了適合他的聖衣――獵犬座的白銀聖鬥士候補中,而堤丟斯則成為了巨蟹座的唯一候補。

由於訓練是由候補生們的老師分別負責的,所以雅典娜儘管關心,卻也不會過於插手指點。更加不會一直盯著某一個聖鬥士候補――只不過,某一天路過訓練場的時候,雅典娜剛好撞上了訓練完畢,正準備回去的堤丟斯。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誇張傷口。

並沒什麼別的意圖,雅典娜其實也只是隨口一問,“堤丟斯――你受傷了?”

“嗯?我沒有受傷啊。”他有些困惑地歪頭。

於是雅典娜哽住了。她開始後悔自己為啥要沒事找事,叫住這個傢伙了。

睜眼說瞎話也不帶這樣的吧。那血還在蹭蹭地往下譁啦啦淌呢喂!

“手那裡――不是受傷了嗎?你沒注意到?”雅典娜耐住性子說道。

從整個手背,一直連通到手心,可說是貫穿了手掌的深深傷口,還叫沒有受傷?血都在順著手心往下嘩嘩地淌啊。他身後的路上那誇張的血跡……弄得簡直跟殺人現場似的。

抬起手漠不關心地看了一眼,就好像那是別人身上的傷口一般,堤丟斯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地上立刻鮮血四濺,“這個麼……這不算受傷吧?因為根本不會覺得難過啊。受傷了的話,會感到疼痛的不是嗎?我根本就沒有痛感。”

沒有痛感?雅典娜挑了挑眉,瞄了他看上去似乎更消沉了幾分,卻沒有絲毫痛苦之色的平靜臉龐。

看上去不像說謊,那麼一定就是真的了吧。何況他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盯著堤丟斯手上的傷口看了一會兒,雅典娜毫無心理壓力地伸出手,相當淡定地用手指,唰地戳向他的傷口。

噗滋滋~鮮血像噴泉似的冒了出來。然而堤丟斯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似的――不如說假如不用眼睛去確認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注意到眼前有著少女模樣的女神,在無聊兇狠地戳自己的傷口。

“…………”似乎完全沒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堤丟斯有些啞口無言地看著她。

“…………”而雅典娜則無視了他的視線,專心致志一心一意地――繼續用手指猛戳他的傷口。

噗滋~噗噗~~噗滋滋滋滋~鮮血像是噴泉一般,歡快地湧了出來,奔向大地母親的懷抱。

突然覺得眼前這種場景有點詭異獵奇、或者完全可以定義為“過分”“殘忍”的堤丟斯,認為自己不能再那麼淡定了。畢竟就算沒有痛覺,他也是有常識的。

“被女神戳傷口導致失血死”什麼的rp死法,他現在可是絕對敬謝不敏。

於是,堤丟斯不由得有些腳軟地開口試圖阻止――雖然有點腳軟,但那絕對不是因為失血造成的,而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渾身脫力。

“可以請問一下麼女神閣下……=◇=|||你在幹什麼。沒有人會去故意戳別人的傷口吧。你想讓我失血而死嗎?我做了什麼讓你不滿的事?”

雅典娜一臉無辜地抬起頭,“嗯?我沒有不滿。”

“‘沒有不滿’?你那語氣明明就是在說‘我很不滿!!’不是麼。”

這回她直接笑眯眯地擰住他手背的肉,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而後啪地鬆手,“堤丟斯,就算你感覺不到疼痛……受傷的時候,總會有人為你擔心吧。”

低下頭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口,還有手背上青紫一片的掐痕,他沒什麼情緒地淡淡作答,“……沒有那種人。因為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會受傷。”

不如說,那些女人只要他的臉和下半身還是完整的,就算他快死了,也會毫不在意地撲上來。記得曾經有一次他還在發燒――雖然堤丟斯自己根本就意識不到――從侍衛格魯爾那裡得知他身體狀況後,卡呂冬王后卻依然毫不在意地召喚他,要他前去暖床。

到底為什麼會能夠活到現在,堤丟斯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經常會由於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受到了怎樣的創傷,莫名其妙地就隨便昏倒在諸如路邊、草叢裡之類的地方,給負責保護自己生命安全的侍衛格魯爾添麻煩。

而他自己也一直覺得,像自己這樣被詛咒了的人,哪天就算隨便死在不知道的什麼地方,他自己也不會覺得驚訝。反而很平靜、甚至像是別人的事一樣,淡漠地接受了真的有可能出現的這種終末。

但保護他是格魯爾的工作。如果放任堤丟斯這卡呂冬唯一的王子――唯一的後繼者死了,別說身為他叔母的卡呂冬王后、就是叔父卡呂冬國王也一樣會處死格魯爾。所以堤丟斯從來都沒想過,會有人僅僅只是因為他是“堤丟斯”而去關心自己。

聽到堤丟斯那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會受傷”的話,雅典娜的表情,活像是眼前站著個讓她頭痛的中二文藝標題黨一樣,恨不得一腳踢他去下個輪迴――但最終還是強忍怒氣般深深地吸了口氣,將情緒平復了下來。

“喲?真是好棒的回答啊――你當我不是人?我不是注意到了嗎。總之別帶著傷在我面前晃,快點去消毒包紮!不然以後再讓我看到,我就戳爛你的傷口,讓你不華麗地失血死!”

雅典娜惡狠狠地想,長著一張華麗的臉,卻總做這種不華麗的蠢事,真應該讓跡部景吾教教他什麼叫做華麗!啊不對,這個年代那株水仙花還沒有出生……=n=

“――――”

略微有些怔然錯愕,堤丟斯隱約從她略顯兇惡、但卻又有幾分憂慮的話語中,嗅出了那麼一絲不自然的意味,不由得直白開口問道,“你擔心我……?是因為我是你的聖鬥士的緣故?”

“那不是廢話嗎。”雅典娜不怎麼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作為女神、擔心自己的聖鬥士很理所當然吧。但是即使沒有聖鬥士這個身份,作為熟識的人,看到別人受傷,就算不會聖母到撲上去梨花帶雨、淚眼朦朧、滿臉疼惜地責備包紮,一般也會多嘴問一句好不好。這是常識!”

即使沒有聖鬥士這個身份,作為熟識的人,看到別人受傷,就算不會聖母到撲上去梨花帶雨、淚眼朦朧、滿臉疼惜地責備包紮,一般也會多嘴問一句好不好。這是常識!

什麼常識啊……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常識。是你現場臨時編造的常識嗎?用來哄騙我?堤丟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自己是想笑還是怎樣,露出什麼表情來才合適。

似乎有些苦惱該怎麼勸說他似的,雅典娜錯開視線揉了揉臉,“我過去對待人生比你還要消極,所以沒什麼資格說你。但是……有時候稍微積極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你也能看到比縮在殼裡更多的景色。

雖然忍耐的確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無視就能夠做到――但是能夠把內心的想法宣之於口的人,我覺得,那樣的人才比較了不起。因為當你說出口之後,不一定所有人都會接受,可是卻還是有勇氣將之說出來……”

除了內心的脆弱、空虛和寂寞之外,這個男人完全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甚至會直接化為語言來表述出來。

因為他沒有痛感,無法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總是在害怕別人無法瞭解自己的意思――這樣坦率直白、不擅長拒絕他人,而只會一味地選擇承受,避免傷害到別人,並以此來試圖瞭解、疼痛究竟是什麼的堤丟斯,其實內心依然是個溫柔善良的人。

“不過――”

一拳哆在堤丟斯胸口,雅典娜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不在乎自己的人,沒有資格要求別人去在乎自己!這點你至少應該給我牢牢記住!想被別人在乎的話,就先學會如何照顧自己吧笨蛋!”

那雙明顯是在狠瞪怒視、但卻帶著確切擔憂和關懷的海藍眼眸……以及毫無嬌柔諂媚之色、純然一片強詞奪理的清麗嗓音,讓一直以來都習慣了一個人的堤丟斯,一瞬間有些迷茫。

那份迷茫,簡直就像是發現了總是一個人的自己,也會覺得寂寞一樣不可思議。

但是,雖然有些迷茫……他卻沒有覺得不耐煩,更沒有像過去一樣覺得空虛或者厭惡。只是――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噗嗤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連眼淚都快要溢位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啊――真是……敗給你了。明明是這麼偽善的話,竟然會聽上去這麼真誠,讓人不由得想要相信……”

“偽善!?我哪裡需要去拿那種東西往臉上貼,你別搞錯了!我才沒有打算要把自己偽裝成善良的人。但如果你是覺得我偽善的話,那只能說明我對你的態度還是太好了!”

戳傷口還算態度好的話,要不要我免費撓爛你的傷口!?=皿=雅典娜惡 意地在心裡想。

面對雅典娜的瞬間炸毛,堤丟斯只是略微眯起眼睛,露出了更為柔和的俊麗微笑。

“因為你本來就很善良,所以根本不用裝作偽善。反而為了顧及不想被同情和憐憫的人們,用那種惡劣的態度,把自己偽裝成了惡人。對吧?”

真溫柔啊。我有點明白,為什麼西里爾會那麼想做聖鬥士了。能夠做聖鬥士這種時刻與死亡相伴的職業,他依然會露出那麼開心的微笑的原因,我也差不多明白了。

凝視著那雙因為被他死死地盯住、進而開始驚慌失措,逐漸惱羞成怒的海藍色雙眼,堤丟斯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他臉上的笑容,雖然依舊明媚,卻彷彿染上了溫度一般,看上去溫柔而又柔和。

那是因為,有這個看上去不靠譜的女神在這裡,所以會覺得溫暖、安心……的緣故。她並不是照耀萬物的光,而是溫暖人心的火――就算靠得太近會被灼傷,甚至會死,也依然會忍不住想要靠近啊。

被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雅典娜憋了很久,才一臉不爽地皺眉瞪他,“你腦子撞壞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突然之間在說什麼鬼話?你才來聖域多久,明明根本就不瞭解我……別說的好像認識我很久一樣!”

其實這個看上去身份很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意外的很好懂。更何況堤丟斯由於沒有痛感,所以在其他方面――比如人的情緒和感情,還有內心變化,都會格外敏感。當然也就更容易發現了。

看著雅典娜猛然漲紅臉,那副視線遊移的慌張樣子,堤丟斯不由得笑得更大聲了。

“噗哈哈哈哈~~~呵呵呵~~吶、請問――你那是什麼臉啊?好奇怪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吞了個青檸檬,還被噎住了一樣呢。臉色愈發難看了――啊、你在瞪我!被我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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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氣憤地衝他揮了揮拳頭,“閉嘴!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雖然討厭用身份來壓人,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戰爭女神、帕拉斯雅典娜!你那話是在小看我嗎?”

“咦?沒有小看哦。奧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戰爭女神、帕拉斯雅典娜,我決定現在開始尊敬你了呢。”堤丟斯立刻恭敬地施禮,結果卻換來了對方一個咬牙切齒的白眼。

“比起口耳相傳的故事中那些希臘神,你完全不像神明,反倒像是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子。因為,你比至今為止我所見過的所有人類,都還要有人情味啊。身為神o,竟然比人類還要有人情味……真是敗給你了。我輸了、徹底認輸。不認輸都不行,不尊敬你都不成。”

堤丟斯歪了歪頭,開心地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又一個明麗輕快的微笑。簡直就像是在用笑容攻擊來讓她敗退一般。

完全不明白他突然抽的是什麼風,聳下肩膀的雅典娜只剩下脫力地嘆氣了,“真敢說……雖然過去一直覺得,你這傢伙是屬於很坦率的那種人,但其實,只是因為沒有痛感,所以完全不怕死吧。”

“誒~?是嗎?我不太清楚,反正我只是覺得說出來也沒關係,才說的哦。並不是因為想找死才說的。”

“先不說這些,你的傷口得好好處理一下,我不太會用繃帶,也不擅長療傷,治癒系小宇宙更是差得能令人吐血,所以你就將就吧。”熟稔地從長裙下的分類包裡摸出繃帶團,雅典娜隨便扯了一截繃帶,在他傷口上裹了兩層,而後打了個結。

“一會兒自己記得去重新消毒處理,一直放著不管的話,傷會潰瘍爛掉的。我可不希望我的聖鬥士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傷口感染潰爛上。”叮囑他一定要去處理傷口之後,雅典娜就利落地揮揮手轉身走人了。

“…………”目送著她離開,堤丟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繃帶。

說是包紮――……這個像蝴蝶結一樣死蠢的結是怎麼回事。可真夠難看的,看上去蠢斃了,被其他人看到,一定會嘲笑我吧……雖然有被嘲笑的危險――嗯?

堤丟斯嘴角抽了抽,毫無痛感地看著自己的鮮血,從薄薄的繃帶下流了出來,滲透了繃帶之後,滴滴答答往外淌血。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她綁得位置不對,外加用的繃帶太薄了(只有兩層),所以才會這樣――

但問題是包紮的常識,就是要能夠令傷口止血,還要完全不會讓血滲透出來啊!這是常識!常識!!

之前她還對他怒目而視、用“常識”來教訓他,結果現在怎麼樣?最沒有常識的那個人,分明就是她啊!!

看著自己手上被血染紅浸透、歡快地滴滴答答往下淌血的繃帶,堤丟斯只剩下“……………………”這個反應了。

……說起來……這算什麼包紮療傷。豈止是不擅長,根本就是包紮笨蛋嘛……身為威名赫赫的十二主神,你到底有多不擅長這種事啊。

儘管在內心想著如此失禮的事,堤丟斯卻露出了微笑。

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會在注意到他受了傷之後,得知他沒有痛感,卻不會露出驚恐懼怕的神色轉身逃走、尖聲厲叫“這是神明的詛咒!”,反而一派淡然地幫他包紮完傷口,就毫無異常地轉身走人。還特意叮囑他之後要好好處理傷口――

就好像他剛才說的不是“我沒有痛感”,而是“今天天很藍”一樣。

微微眯起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堤丟斯小聲嘟囔了起來,“真奇怪……竟然會覺得這種笨拙傻氣、粗枝大葉的部分很可愛――我不會是口腔潰瘍擴散、爛到腦子裡去了卻不自知吧……”

看著手上浸染透了鮮血的繃帶,堤丟斯忽而覺得內心一片柔軟,不由得用力握了握手,指腹輕輕撫摸摩擦著柔軟的繃帶――儘管他感覺不到那份柔軟也罷。

放下手,堤丟斯不由失笑。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反常?到底是為了有人還是關心他的這件事而開心,還是在為那個女神的笨拙傻氣,感到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她很可愛呢?

抿了抿嘴唇,堤丟斯看著早已經連人影都看不到的前方,發出一聲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輕微嘆息。

堤丟斯邁動步伐,向著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而包紮在他手上的繃帶,卻泛起了淡淡的小宇宙光芒。在他沒有意識到之時,漸漸地將他的傷口癒合了起來……

――哪怕速度非常之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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