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將計就計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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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初月輕輕咬住了唇。

她抬眸望著這位仙風道骨一身正氣的白胡子老頭無妄。

她的眸光中仍有遲疑,顫抖的手指不住摩挲崔敗的面龐和五官。

不需要無妄出聲催促,她已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崔敗的生命力在她的指尖下飛速流逝。

他重傷垂死,她怕極了。

這一幕,讓她想起了洛星門外,在幻蜃結界中看到的恐怖血海。

原來那是她。為他死得那麼碎的女子,是她。

幻蜃結界投射的是心底的恐懼,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崔敗就已經悄悄愛上她了。他並不是恐懼她死去的過往,而是怕她再一次死在他的面前。

就如她此刻的恐懼一樣。她怕他受傷,怕他死去。

她凝視著無妄祖師:“我不會讓崔敗死!”

老頭慈眉善目,點點頭:“我知道。快去吧,沒時間了!”

“好。”她道,“可是我該如何進入四象陣中?”

“老夫必會傾盡全力將你送進去。你身上有天極劍鞘,必能護著你,平安抵達陣心。”無妄微笑道,“去吧孩子!毀了兇劍,把他救回來!”

“嗯!”

魚初月小心翼翼地把崔敗放在了大鵬的背上,手指留戀地撫了撫他的眼角。

“我去了,請您助我一臂之力!”她堅定地說道。

無妄滿意地點點頭,身體慢慢懸浮起來,白髮和長長的白色鬍鬚無風自動,雙掌之間緩緩凝聚了一枚奪目至極的銀色光球。

“接近那把劍,全心全意地想著要毀了它,你有堅強的意志,一定可以成功的!”老頭既和藹又頗有幾分嚴厲地叮囑魚初月。

“嗯!”她重重點頭。

地面那一整片耀眼的銀色開始蠕動,魚初月用餘光瞄上一眼,便覺頭暈眼花。

無妄動了。

只見他的身影變得虛幻,彷彿抽空了體內所有的力量,注入銀色光球之中。

旋即,雙手重重一推!

只見這團奪目的銀光向著旋轉的四象陣下方轟去,相觸的霎那,開啟了一道扭曲的、本不該存在於世間的通道。

四座仙山仍在旋轉,但這個橢圓狀的銀色通道竟絲毫也不受影響,彷彿自成一方空間。

無妄道:“快!我只能撐三息!”

魚初月唇!唇角抿出堅毅的弧度,心念一動,瞬移而去。

到了通道口,更覺銀光燦爛,幾乎睜不開眼睛。

身後傳來了一股推力,她順著那道力量輕飄飄地向前一掠,再回神時,人已進入四象陣中。

回頭望去,身後只有四座變幻不定的仙山,根本看不到外界的景象。

這裡靈氣狂暴紊亂,說是天上下著刀子也毫不為過。

一切混亂至極,狂風颳起仙山上的玉亭,呼嘯著,從她頭腦‘嗡’地飛過。

魚初月反倒是感到雙眼和心竅一陣清明——她進來了,也出來了。

正前方不遠處,清亮冰寒的劍影從守護者之域中散射出來,護住了整宗門人。

狂暴的靈氣切割在魚初月的身上。

天極劍鞘流淌著剔透的流光,替她擋去了所有的傷害。

她掠向守護者之域。

一個正在四處奔忙救治傷者的女弟子抬起頭,驚愕地望著魚初月:“你從哪來的……”

魚初月望向她。

只見這名女弟子滿頭大汗,很隨意地高高擼著袖管,裙襬歪歪地扎在衣帶裡,以免礙手礙腳。再細看,發現她的身上其實也帶了傷,左邊小腿骨頭斷裂,支稜出皮肉,她也沒來得及管,只顧著幫忙那些傷到了要害的同門中人。

魚初月由衷地嘆道:“秋然師姐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女弟子正是秋然。

“女子漢嘛!”秋然抬手抹了把汗,沾了一腦門血。

魚初月莫名眼眶有一點發熱,放眼望去,只見身著玄衣的師叔伯一輩在人群外遊走,攔截那些遺漏進來的雷電和狂暴靈氣,猶有餘力的門人弟子緊隨其後,替師叔伯們掠陣護法。被護在正中歇息的,都是受了傷,退下來調息的門人。

原來不單是神劍在庇護眾人,他們也在自救。

“諸位師叔伯、師兄師姐!”魚初月朗聲道,“外面形勢危急,三界蒼生面臨滅頂之禍!我要取天極劍,阻止這一切發生!”

兩道身影掠到面前,是展雲彩和秦天。

“需要我們做什麼,只管開口!”紅臉秦天的衣襟被割開,露出紅通通的胸膛,他抬起蒲團大手拍著胸膛,嘭嘭作響。

展雲彩頷首:“我等必定傾力相助。”

魚初月望向護在眾人上方的冰霜劍影。

!“拔劍之後,”她抿抿唇:“神劍將無法再庇護大家。”

“無事!”秦天朗聲大笑,“只管放手去做!”

展雲彩緩緩點頭:“去吧,我們這幾把老骨頭,能撐得住!”

眾門人也笑了起來。

魚初月微微有一點愕然。

她本以為眾人多少會遲疑猶豫,沒想到他們居然這般信她。

這未免也太好騙了吧!

見她愣神,展雲彩笑著擠了擠眼睛:“都知道崔敗是祖師爺啦!你是他的人,誰能信不過?”

她忽然有些心虛,總覺得‘他的人’這三個字特別意味深長。

魚初月輕咳一聲,道:“那我去吧,諸位保重!”

“去吧去吧。”眾人揮手的樣子頗有幾分敷衍。

魚初月自然知道他們這是故作輕鬆。

此刻傷員眾多,失去劍影庇護,一定會發生非常慘烈的事情。

她抿緊唇角,瞬移而上。

那把劍就浮在守護者之域正上方。

待在域中的時候,它好像都在睡覺,那些古樸滄桑的劍紋都收束著,懶洋洋不愛理人的樣子。此刻,它看著倒是精神百倍,囂張得很,大肆盪出冰霜劍影,像一隻在自己領域護食的猛獸。

“毀了它?”魚初月輕輕勾起一點唇角,“呵。”

越接近,劍勢愈加凌厲。

難怪旁人沒有辦法打它的主意。

它太強了,哪怕此刻無主,但自身那桀驁狂放的意志,卻根本不容宵小褻瀆。

魚初月微微挑眉,反手從劍鞘中把自己那把漂亮的桃花冰劍抽出來。

“哎,那邊那位劍朋友——看到我的劍,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丟了魂兒?”

她連續瞬移了幾次,狼狽地避開了這把狂劍的防禦之擊。

一邊說話,一邊把桃花冰劍放到身前晃啊晃。

這是崔敗分給她的半邊劍髓,與天極劍本體一脈相連。

劍影微滯,旋即,它們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從魚初月左右避過。

她三下五除二就瞬移過去,停在距離天極劍不到一丈的地方。

手中的桃花冰劍與她同氣連枝,微微地散發出一點矜持!的劍意,美麗優雅,不可方物。

魚初月:“……”忽然覺得自己的行徑有點像媒婆是怎麼回事。

天極神劍發出清越的嗡鳴。

魚初月試探著再飄近了一些。

話一出口,自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很好,從媒婆晉階成老鴇了。

“但是,”她開價,“此刻最要緊的事情是破了這個陣。若是不能破陣,那一切免談。”

她又晃了晃自己美麗的劍,然後試著向懸浮在空中的天極神劍伸出了自己的黑手。

一股明顯的斥力抵在她的掌心。

於是魚初月把自己的劍湊得更近一些:“難道你沒有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嗎?沒有覺得這就是你靈魂的另一半嗎?”

天極劍:“……”

下方,天極宗門人仰望著浮在半空中的劍和魚初月。

“小師妹當真是宛如謫仙一般!”

“仙人配神劍,相得益彰!”

“是不是要見證一幕驚天動地的喜提神器場景了?!”

“我覺得小師妹一定能行!看,她拔劍了!氣勢如鴻!我賭一百靈石,小師妹一定可以收服神劍!”

魚初月感覺耳朵根有點發燙。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說自己壞話。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忽悠這把劍:“你看,我還可以用靈氣造物,以後有她一口,就有你一口,我定會一視同仁。”

一邊說一邊召出兩條魚餵給她的劍。

天極劍:“……”

“哦對了,你看我身上,”魚初月亮出了自己的劍鞘冰裳,“我還穿著你的衣服。是自己人。”

天極劍:“……”

它終於妥協了。

魚初月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排斥之力忽然消失。

她才不會給對方機會反悔,手一伸,緊緊握住了劍。

心神猛然一蕩,有一瞬間,她心中生起錯覺,這世間萬物,都在自己支配之下,生死全由自己一念掌控。

‘厲害了我的劍!’

她收起了自己的桃花冰劍,反手將天極劍從虛空中拔起,磅礴的力量感令她頭皮麻炸,整個人又!輕又重,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極品法寶為何讓人趨之若鶩。

手握天極劍,足以斬聖人!

她深吸一口氣,感覺到自己與手中的神劍心意相通。

“劍鞘還不能脫,我得憑藉它的防護之力衝到純虛子身邊。”魚初月垂頭望了一眼地面眾人,“諸位,一定要撐過去啊!”

她感覺到了神劍強有力的回應。

這一瞬間,她與崔敗心意相通,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像他。

在這短暫爆發殺意的時刻,她像他。

帶著‘我是一個仙尊’的錯覺,魚初月雙手執劍,瞬移而上!

再度瞬移,萬千雷電落在身上,震得她神魂發麻。

這麼大的動靜肯定瞞不過純虛子,他已調動了全部雷電,轟向魚初月和她手中的天極劍。

“不可能!!!”漫天雷電之中,純虛子驚駭得真情實感。

魚初月能夠順利從外面進入四象陣,自然因為純虛子與無妄裡應外合,故意放她進來。

純虛子和無妄,都以為魚初月是來毀掉天極劍的。

沒想到她竟收服了它,而且利用它來攻擊純虛子!

怎麼可能!一個小小的女子,怎麼可能看穿了他們的設計,而且將計就計!

“我是一個好人。”她高高掠起,順著劍意,將劍高舉過頭頂。

落雷盡數落在了劍尖。她感覺到它開始興奮了。

純虛子:“?”這種時刻,誰關心她是好人還是壞人嗎?

只聽魚初月續道:“好人,動手之前不需要解釋一大堆。”

純虛子:“……”

劍影如天幕倒垂,順便攜帶了萬千落雷,直直斬向純虛子!

“轟——”

純虛子在主持陣心,若是瞬移躲避的話,陣中混亂狂暴的靈氣便會反噬自身。

維持四象陣與其餘三聖博弈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此刻的純虛子,打不能打,躲也不能躲,活脫脫成了一根漚血木樁。

純虛子又驚又怒,眉心本命元血一閃,只見一隻金光燦燦的大元寶憑空出現,迎著劍影,直直轟撞上!上來!

魚初月百忙之中抽空向下望了一眼,天極宗門人結成的防禦陣已岌岌可危。

深吸一口長氣,她迫出全部靈氣,與手中的劍共鳴到了極致,將周遭的狂暴靈氣流都牽引了過來,以毒攻毒!

“錚——”

只見純虛子肥胖的身軀立刻被冰霜覆蓋,凍成了一坨圓滾滾的大冰球,若不是有四象之力在制衡,恐怕已直直地掉下去了。

魚初月沒顧上高興,她反手一收,將身上的天極劍鞘收到掌心。

心念微動,流動著冰光的劍鞘順從她的心意,一掠而下,‘譁’一聲鋪出數百丈冰罩,罩住了底下眾人。

混亂靈氣流擊中神劍的鞘,散射出漫天光華。

崔敗教過她,要記得補刀,把敵人斬成肉泥以防萬一。

她教她的種種,她都記得。

純虛子口噴鮮血,實在難以置信。

“噗——不——我不服——”

純虛子法訣被破,其餘三聖即刻落井下石!

只見長生峰、玉華峰與濯日峰不再與陣勢虛以委蛇,三位聖人如鎮山之石一般,齊齊施展千斤墜,將三座仙山鎮在了原地!

純虛峰獨木難支,艱難地挪移了幾寸,便像陷進了沼澤一般,再難動彈分毫。

破陣了!

四象陣從內部破去之後,狂暴靈氣不再席捲天地,而是聚在陣中,轟然爆發!

第一波爆發落在了四象陣底,只見那壓縮到了極致的靈氣風暴轟隆炸開,騰起一朵巨大的蘑菇雲,衝擊之勢還未來臨,眼前已白光亂晃,雙耳響起了尖銳的嗡鳴。

周遭一切在魚初月眼中變成了慢動作。

她看到陣法的反噬之力在純虛子體內爆發,他本就圓滾滾的身軀漲成了一個巨大的球,然後從內而外爆開。元神想要逃離,但在這樣的天地之怒下,即便是聖人,亦如螻蟻一般。

泛著淡紫色光芒的聖人神魂被拉扯成了極細極長的一條,寸寸破碎。

底下爆起的靈氣蘑菇雲轟向四座仙山。三聖掐起法訣,立起屏障護住四象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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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成冰霜大罩的天極劍鞘擋住了爆發之勢,護住底下的!天極宗門人。

一切看起來都不會有什麼大礙,唯一麻煩的,就是魚初月自己。

天極劍鞘已用來保住全宗。三聖必須穩住陣勢,不讓這場靈氣大暴亂殃及三界。天極劍力斬純虛子,已變得無精打采,懶洋洋地打起了盹。

沒人救得了風暴中心的魚初月!

她怕他承受那樣的痛苦。

所以她不能死。

魚初月深吸了一口讓肺腑生疼的空氣,雙眼一閉,神魂出竅!

‘化虛為實!’

這一剎那,對時間的感知回覆了正常。餘光看到天極劍鞘化成的冰盾之上剛剛泛起了衝擊光芒,而那巨大的爆炸蘑菇雲卻已卷到了面前。

她甩起自己漂亮的大尾巴,用它護住了腦袋,保持呼吸平穩,身形流暢,迎接這波恐怖至極的衝擊波。

“轟——”

撕裂的劇痛席捲全身。

她感覺到,一層柔和的黃白色光芒出現在衝擊波與魚身相接的地方,像是一層柔軟溫和的保護膜,替她分擔衝擊、修復撕裂傷。

這是第二個本源境中得到的禮物。

衝擊力實在太強,這層光芒就像是烈日下的薄冰一般,飛速融解。

又一層碧綠的光芒出現,擋在她的身前。

是大柳樹的贈禮。

魚初月抿緊了嘴巴,心中悲傷又感動。

‘朋友們都希望我能活下來。’

她重重甩尾,讓自己的身體順著衝擊波的撕扯力道摔向下方,儘可能地卸力減輕傷害。

然而四象中心爆發的威能實在是太恐怖了。

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與這兩層本源之光一起,正在撕裂融化。

“崔敗我快頂不住了!”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落進了油鍋中的魚,油還是沸的。

渾身上下處處都是傷痕,滾油順著那些傷滲入她的身體,要將她烹入味。

她疼到痙攣抽搐,拼著一口氣,死死維持魚身不滅。

她得保住腹中自己的身軀。

那個身體只是化神,在這樣的天地之力面前,眨眼便會被撕成飛灰。

她不能死。

閃爍著白、黃、綠光芒的紅色大魚痛苦地蜷起了身體。

三個發著光的物體向她飛來。

落到她身前的狂暴靈氣之中,轟然自爆。

這是……三聖的本命仙器。

三件仙器自爆的威能驚天動地,狂暴靈氣被短暫地壓制,大紅魚鬆了一口氣,甩著尾巴想要逃跑。

忽聞聲後傳來‘轟’一聲巨響,只見被天極劍劈成兩半的那兩坨金元寶承載著它的主人最後的意志,一左一右翻滾過來,壓住了大紅魚的尾巴。

她早已精疲力竭,兩枚秤砣就像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剛躥起來的身體重重摔了回去,砸在地面上。

拉不動。

她發了狠,想掉頭去咬,斷尾逃生。

只見不遠處,天極宗一眾門人合力抬起了天極劍鞘化成的大冰罩。

“三、二、一……起!”

眾人一齊御劍而起,頂著大冰罩,搖搖晃晃地開始挪動,看起來就像一隻遊動的大水母。

這只‘大水母’挪到了魚初月上方,將她罩在下面。罩子下面那密密麻麻御劍飛行的修士們,就像是水母的腳。

魚初月:“!!!”

兩隻大眼睛裡湧出了淚水,正是感動得不能自已,忽然聽到一句很可惡的問話——

“保頭還是保尾?!”

魚初月:“……”

然後這一群浮在她身上的‘水母腳’們,就開始正兒八經討論起保頭還是保尾的問題。

冰罩不夠大,顧頭顧不了尾。

魚初月沒說話,默默地把身體擰了回去,腦袋靠在了尾巴上。

愚蠢的人類,身材好的魚是可以對摺的!

冰罩子罩了下來,密密麻麻的水母腳們落在了她的身上,準備迎接最後的靈氣大爆發。

大夥的心跳彷彿同步了。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天地之間,忽然一片寂靜。

一片寂靜中,尖銳無比的‘嚶’聲自腦海深處傳出來。

“要來了要來了要來了!”有‘水母腳’在碎碎念。

忽然,沉重無比的冰罩上!,好像落到了一片雪花。

這一點微不足道動靜,卻很詭異地讓魚初月的心臟瘋一般地狂跳起來。

奇異的直覺,讓她屏住了呼吸。

與此同時,衝擊波,到了!

水母腳們想象中的衝擊之力並沒有到來。

冰罩上那一點雪花般微不足道的重量,卻好像是能夠頂天立地的支柱一般,天塌下來,被他撐住了。

天地之間,白光短暫地氾濫肆虐片刻,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魚初月張了張嘴,繃了許久許久的那股勁兒,忽然便洩掉了。

“哇啊啊啊啊啊——”上方傳來的驚恐的叫聲。

魚沒了,一群穩穩站在巨魚身上的‘水母腳’忽然失重墜落,一時來不及御劍,就像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往下掉。

白衣飄飄的身影瞬移到了她的面前,令她牽腸掛肚的那張臉驀地放大,結實有力的手臂將她攔腰抱了起來,搶在修士雨砸下來之前,帶著她輕飄飄地掠了開去。

天極劍鞘化成的冰罩子並沒有消失,它‘砰’一下落在地上,把那一堆門人壓得像是在地面匍匐前進的蚯蚓。

他正想笑,忽然嗅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長眸一掠,俊臉徹底凍成了冰。

他繃著臉正要發話,卻見她眸光柔柔,一隻小手無力地舉起來,撫上了他的臉。

一顆劍心立刻變成了又溫又軟的水,他渡入靈氣替她治傷,卻發現她身上的傷只是皮肉小傷,真正被傷到的,是神魂。

“我就知道,糟老頭子壞得很,想用幻蜃結界騙我,下輩子吧!”她虛弱且兇狠地說道,“想騙我殺你,那我便將計就計咯……”

“我來遲了。”他用額頭觸著她的額頭。

他的心跳比平時快得多,呼吸也燙得多。

“不遲,剛好。”魚初月彎起了眼睛。

她揚起臉,用嘴唇輕輕觸碰他的唇。

沒有雜念,不摻慾望,靜靜地感受彼此的溫度和氣息,只覺每一個瞬間都異常珍貴。

這樣的時光,最好是綿延到地老天荒。

“閉眼。”崔敗很不解風情地攪了繾綣,“帶你去砍人。”

魚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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