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Chapter92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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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手們都靠訂閱過日子, 請大家支援正版!  兩人就坐在餐廳, 慢慢的吃, 主要是詹程程吃, 盛星河還沉浸在那些不快裡,沒有吃多少, 一會就撂下了碗筷, 出了餐廳。

詹程程留在廚房, 吃完後將碗筷洗淨,想起王嬤讓她多留會, 怕盛少爺心情不好做出什麼過激舉動的叮囑, 便出了廚房。屋裡不見盛星河, 瞅瞅庭院花園也沒有,最後她在頂樓找到了盛星河。

天色已徹底暗下來, 如一塊烏色錦布籠罩了人間, 盛星河就倚著欄杆看著遠方,不知道是在看風景,還是在想事情, 夜色中他烏眸長眉,俊秀而精緻, 只是神色落寞。

詹程程走上去,扶住了欄杆另一頭,隔著兩米的距離, 跟他一起眺望。

這深深的夜幕前, 兩人並肩站著, 過了好久,盛星河才扭過頭來看著詹程程,問:“你覺不覺得無聊?”

不等詹程程回答,他說:“不然我們找點樂子?”

這話有點歧義,聯想起盛星河的性格,詹程程往後退了一步,警戒:“你要幹嘛?”

然而,等待她的是——盛星河少爺做派的使喚她,“去,把書房櫃子裡的寶貝搬上來。”

什麼呀?詹程程摸不著頭腦,等到進了書房開啟櫃子裡才看到,一盒一盒的,煙花!!盛星河竟然在屋子裡屯了不少煙花!也是個不怕死的!

她將一大桶煙花抱上頂樓,盛星河上前,火機擦地打出火,火焰竄起來,燃到炮引,“砰砰砰”一聲炸響,煙花飛騰上天,轟然綻放。

夜空都被這璀璨流光點亮,那朵朵煙花,如流星劃過,如絲帶飄飛,如雨落珠撒……大蓬大蓬綻放,將夜空照耀亮如白晝。

像所有看煙火的小女生一樣,詹程程被這煙火驚豔,內心不自覺歡喜起來,高興了一會,又是歎服有錢人家的孩子,連玩樂都如此奢侈。她剛想對盛星河表達下感嘆,可一扭頭便愣住,那樣奪目的燦然之下,盛星河仰著頭看向夜空,跟常人的驚喜截然不同,眼神淡漠而平靜,不見半點歡愉。

文藝小說裡說,喜歡煙火的人,骨子裡大多寂寞,就像有些愛吃甜的人,是要壓下心底的苦。

就像盛星河的煙花不是放給她看,也不是放給任何人看,或許這只是他平日獨自一人,對著空蕩蕩宅子一些熱鬧的手段而已。

煙火還在轟鳴,詹程程再笑不起來。她看著煙火之下的盛星河,煙火的光將他身子拉出斜長的影,這熱鬧的盛放之下,更襯得他身影寂寥。

不知道這樣的煙火有過多少次,一個孩子,被父母所棄,看祖輩遠走,只剩他一人,守著老宅與期盼。

而當那最熱烈明亮的一朵炸響開來,盛星河的側臉在那光亮之中,長眉深目,高鼻薄唇,瞳仁在煙花下亮到極致,右眼角那顆小小淚痣,在眼睫濃密的映襯中,異樣的悽豔。彷彿解說著他的命運,他的皮囊這樣美,而他的至親血緣這樣薄。

詹程程想起盛星河的病,這麼多年,他發病時就王嬤在身邊吧,萬一王嬤不在呢?他一個人是怎麼熬過去的?她記得那天他病發時的痛苦,癲癇是隨時隨地可能爆發的病,雖然不一定致命,但十幾歲的孩子要一次次經歷這些折磨,想想都可怕。

父母為了個人情愛不管子女,而祖輩同樣如此,爺爺的確愛他,但不如愛結髮之妻,即便知曉孫子的身體狀況,仍是陪妻子遠渡重洋。

對比起自己,詹程程有些沉重,她的家庭雖然無錢無勢,但她自幼就是父母的心頭寶,父母竭盡全力護她不受任何委屈,反觀盛星河,這樣耀眼而脆弱的他,比煙花還美,比春日還耀眼,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將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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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的每一個人,只要願意,都可以拋下他。

……

詹程程心底微微發酸,跟男女之情無關,純粹是人與人之間的憐憫。

而夜空中,煙火綻到極致漸漸轉為頹靡,這破滅前的壯麗,盛星河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扭頭問她:“小蘑菇,你看著我幹嘛?”

“啊?”詹程程看著他的臉,默了會問:“你餓不餓?我又新學了一種甜點,也許你會喜歡。”

他晚上依舊沒怎麼進食,王嬤知道又得心疼了。當然,她也不願意看著盛星河暗自神傷,能力所能及為他做一點事,就當是回報。

果然,他聽到甜點兩個字,陰沉的眸光升起些許微亮,“好,你去做,我看看有多好吃。”

……

詹程程便下了樓去,大概半小時後她上來,手裡端了碗熱氣騰騰的湯圓。

那碗裡湯圓雪白糯軟的,跟普通湯圓沒什麼區別,盛星河質疑地拿起勺子舀了一粒,等塞進嘴裡卻是驚訝出聲,“草莓味的?”水果味的湯圓!

詹程程說:“你再吃一粒。”

盛星河又吃了一粒,“黃桃味!”

再吃一粒,“藍莓味!”

……

這的確是水果湯圓,盛星河這陣子早吃光她所學的所有甜點,再做重樣的他肯定會膩,既然要逗他寬心,還是來個新鮮的,她琢磨了會,廚房裡也就一點能做湯圓的糯米粉,她就將盛星河平時愛吃的果醬,再加一點新鮮水果,剁碎做餡,包在了湯圓裡,沒想到盛星河還挺受用。

大概甜食能讓人心情變好,盛星河雖然沒有笑,但臉上線條緩和了些。加之美食能讓人的距離拉近,盛星河吃完後,似乎卸下了些心防,低聲問:“小蘑菇,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詹程程想了會,道:“我沒有你這樣的經歷,但我有個表弟,跟你有些類似。”

“我表弟不滿半歲爸媽離開了他,因為家裡窮,不得不出去打工,他成為了留守兒童,雖然原因跟你不同,但不在父母身邊長大的孤單感,應該差不多……起初表弟也恨他的父母,他讀完小學,他爸媽想接他去城裡讀初中,他不肯,他爸媽回來找他,他就躲起來不見,甚至躲到深山老林,把他父母嚇得天翻地覆的找。”

“有一天我問他,為什麼這樣,他說,他要報復父母,我問那你現在報復了,你讓你爸媽難過了,那你就快樂嗎?他不說話了,很顯然,他的報復,一點也不能讓他開心。”

“我說這話並不代表什麼立場,這世上不及格的父母就是不及格,沒有什麼理由推脫,你願意原諒是你的事,不願意也是你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指責,只是所謂的血緣關係或許可以斬斷,但人一生,快樂是不能被斬斷的,人從出生開始,生命就在進入倒計時,大好的時間拿去恨不可惜嗎?就像我那表弟,他看似折磨了父母,其實也在折磨自己,他一點也不快樂,那麼恨對他來說,真的是好事嗎?”

“我說這話不是要你放下那些過往,畢竟傷害已經存在,只希望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如果你心裡除了恨之外還有其他情感,能不能聽聽自己真的想要什麼。就像我表弟,一邊恨一邊藏著爸媽的照片,一邊恨一邊盼著過年,因為一年到頭,只有過年爸媽才會從城裡回來住幾天,他成績好,不理爸媽,但又盼著爸媽回來能看到牆上他得的獎狀……所以,他的恨只是表象,只是對父母一種無聲的控訴,而他更想要的,是父母的愛。”

“這世上沒有人願意天生就孤單,盛星河,你看煙火時,一定希望有人陪著,你吃湯圓時,希望有人陪著,你病了痛了,也希望有人陪在床頭,你睜眼就可以看見的溫暖……”

“如果你心裡還藏著一點期盼,能不能試試,就當為了自己……如果恨下去也沒有意義,那就選一條讓自己開心溫暖的路。”

……

長長一席話說完,兩人久久無語。

夜色歸為靜謐,空中像不曾有過那般明亮璀璨的煙火,只有地上那放置過煙火的紙盒,碳紅色火星緩慢地灼燒著它們,這最後的光與熱。

詹程程內心也跟這紙盒一般,被微微的小火,緩緩地灼。

她哪有什麼表弟,無法是捏造個角色,好讓這番話更有代入感罷了。她能感覺得到,盛星河的內心是痛苦的,她說這番話不是想讓他原諒薄情的父母,只是希望他不要折磨自己。

須臾,盛星河迎著風吐了一口氣,像是亢長的嘆息,又像是無聲的感慨,詹程程見他緊擰的眉目鬆弛了些,彷彿進入了新的深思。

過了好久,他側過臉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湯圓還有嗎?”

“有。”詹程程意外於他的跳躍性思維,更詫異他吃了一碗竟然還要再來一碗,看來她剛才的話應該讓他的心情有所緩和。

盛星河彷彿是看出她的心思,雖然仍沒有笑意,但眉目已經舒展開來,這是他今天最好的表情了,“小蘑菇,你手藝不錯嘛。”

詹程程端著碗,“過獎過獎。”

“畢業以後可以來我們家做廚子了。”

詹程程:“……我努力考大學不是為了做廚子。”

“哼。”盛星河抿了抿唇,唇線弧度有些微的揚起,是個心情持續轉好的意思,他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小丫頭片子,你還瞧不起我們家了!”

詹程程趕緊撥他的手,她還沒被異性這樣對待過,拒絕道:“你不許瞎捏!”

盛星河恢了少爺做派,“我偏捏!”眼明手快地又多捏了幾下。

他長手長腳,詹程程哪裡是他的對手,急得只有躲,“停!男女授受不親!”

盛星河掐得更厲害,“是嗎?可那天陳默安也摸了你頭啊!”他說著就去學,手抬到她頭上,捏著她軟軟的頭髮揉了一把,“他摸得我就摸不得啊,我偏要摸!”跟摸小貓小狗似的。

詹程程真生了氣,臉頰圓鼓鼓的,連手都捏成了拳頭,威脅道:“盛星河,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我要爆發了!”

盛星河看她的手小小的,捏成拳沒有任何震懾力,“好啊,爆發啊!我看看是怎樣啊!”

“我真爆發了!”詹程程將手握拳,捏得緊緊地,盯著盛星河。

“爆啊!”

詹程程的小拳頭像她的情緒一般,威脅地舉在盛星河面前,終於捏到了極致,嘴裡喊:“我要爆了!”拳頭攤開,張開五指……再配上她嘴裡的神同步配音,“砰!爆了!”

盛星河的唇線彎起,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就叫爆了!還以為她要怎麼怒火滔天毀天滅地!結果她把緊捏的小拳頭猛地鬆開這就是爆發了!

偏生詹程程還頂著個可愛的蘑菇頭一本正經:“我厲不厲害!”

盛星河點頭:“厲害!厲害……大佬!給跪!”

“那你跪啊!”詹程程知道盛星河不會這樣,便伸手虛虛扶了他一把,“罷了,愛卿免禮,平身。”瞬變戲精。

盛星河更覺得好玩了,又想揉她的頭髮玩,她本就個子小,臉更小,腦袋在他十指纖長的手底越發秀氣可愛。他的魔爪她怎麼都躲不過,一頭軟萌的學生頭硬是被他揉成了雞窩。

他玩夠了,這才停手說:“謝謝你了小蘑菇!想不到你看著傻不拉幾的,還會講笑話啊!”

聰明如他,怎麼會看不出來,那個“爆發”的動作,是看他心情不好,逗他的。

他接著說:“再來一個笑話。要冷的。”

詹程程便僵著臉,用冷笑話的口氣說:“我一打我孩子,隔壁老王就生氣。”

“噗……”盛大爺終於笑出了聲。

對此詹程程倒是很平靜,安生地過她的日子,上課,聽講,寫作業,像那一日救盛星河的事從未發生過。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手,傷口深恢復的慢,連筆都不好拿,一寫作業就痛,可她一聲都沒吭。

而她沒看到的是,身後有雙眼睛不動聲色將這一幕納入眼底。

這天放學,她正趴在桌子上,跟幾道物理題奮戰,她理科本就薄弱,最近手受了傷更是雪上加霜,老師前天發的卷子她又錯了一大半,正焦頭爛額。

一隻手按住了她的習題本。

那只手顏值很高,手指白皙細長,手腕清瘦,略微凸起骨結,往上是捲起的襯衫衣袖,再往上就看到手主人的面容,男的,美的,當然是盛星河。

盛星河壓著詹程程的本子,居高臨下道:“這週末去我家。”

詹程程差點從凳子上跌下去,“啊?”

盛星河皺眉:“想什麼呢,叫你去我家補課。”

“那什麼,”他極少真心道謝,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在你救我的份上,從前的事,咱倆扯平了!你去我家補課,我不會為難你的!”

詹程程想了會,“你這是回報?”

“想太多。”盛星河昂著頭口是心非,“我無非是自己家裡請了個家教,一個人也是教,兩個人也是教,你理科這麼差,我就開個恩讓你領個福利。”

詹程程搖頭,“不去。”

為了表示她的堅定,她看向前方講臺下的第三排,教室正中的位置,陳默安沒有走,正坐在位置上溫書,詹程程拿起了書,向陳默安走過去。她課業上有不懂,可以請教陳默安。

就在這時,陳默安的同桌姚菲湊了過去,拿著書本對陳默安溫婉的笑:“班長,我這個題不懂……”

“哪道?”陳默安停下筆,開始為姚菲講解。

詹程程在後面看著他。

陳默安是除了盛星河以外最受女生歡迎的男生,出身寒門但為人謙和,溫文爾雅。他成績拔尖,許多同學有不懂的問題都會來問他,他永遠都是微笑著,禮貌相待。

而像是印證著這個事實,一道題講完後,姚菲又問了更多的題,整個過程,陳默安微笑著,沒有半點不耐。

詹程程嘗試著喊了一聲陳默安,陳默安沒聽到,卻換來姚菲回頭,白了詹程程一眼,似是覺得詹程程打擾了他們,而陳默安對這些尤然未覺。

詹程程的期望落空在那。

盛星河彎起唇,笑她蠢:“看吧,班長大人哪有時間啊。”

詹程程道:“反正我不去你家。”

盛星河笑吟吟提醒她:“那可以啊,只要你對付得了下個月的月考。”

詹程程握筆的手一緊。

盛星河貼過去,半笑半嚇地補了一句,“還有個更好的訊息告訴你,這次的成績單會發到每個學生家裡去,到時候你爸媽看你考二三十分……嘖嘖,你出息啊!”

詹程程的臉如願以償的僵了。

週日,秋光溫煦。詹程程看著眼前別墅,驚詫。

這是一套位於市中心鬧中取靜的獨棟別墅,看得出來上了些年紀,典型的中式風,牆面微有斑駁,大門用的是仿古銅門,庭院裡草木深深,秋菊綻放,不時有鳥飛過,光影裡樹影搖曳,像老記錄片裡的復古房子,滿含時光的厚重感。

詹程程想,這宅子得要很多錢吧。

這也從側面印證班上的小道消息,盛星河不是一般的人家,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不是誰都有資格在這置業的,何況還是獨棟別墅,而這進來的一路,不僅豪車來往,四周的鄰居看起來也都非富即貴,驕矜的很。

見她慢吞吞跟在後面,前面的人催道:“喂,愣著幹嘛,快進來!”

詹程程回神,跟上了腳步。

她到現在還覺得感受不太真實,剛開學時她還跟盛星河針鋒相對雞飛狗跳的,眼下她就來他家了?

講真,在她眼裡,來一個不熟悉的男同學家有些荒謬,但現實的強壓還是讓她屈服了。月考在即,她的理科一塌糊塗,再不臨陣磨槍,成績可怎麼見人?家裡供她不容易,她不敢想象只考那麼點分,爸媽得多傷心。

所以,就這麼著吧。

她救了盛星河,他還她人情,公平。

沿著仿古磚鋪的臺階,一路走過花草蔥鬱,她進了這座復古老宅。

厚重的團花地毯,啞光紅木家具,琺琅瓷與滴釉的精緻擺件,處處彰顯著主人家低調的奢華。盛星河把詹程程帶進了二樓,一間很大的房間,窗戶大而亮敞,採光很好,靠牆的一排排紅木書架顯示這是書房,那裡有一個老師模樣的人在等著。而屋內不僅有課桌,還有黑板跟一些教課文具,盛星河準備的還挺齊全。

老師見人一到,立刻開講。

詹程程不敢怠慢,趕緊翻書拿筆。

老師看著年過六旬,帶著眼鏡,蓄著花白鬍子,是個老夫子的模樣,應該是退了休的老教師。詹程程在學校裡的老師就已經很優秀了,年級帶頭人,可是這位老先生,講題水平竟然更高,很多難題,他三言兩語點到關鍵之處,頓時讓人茅塞頓開,果然資歷白老,經驗足。

詹程程一邊聽一邊拿著筆刷刷的記。

講到一半,老先生示意休息幾分鐘。這時門被輕推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阿姨進來送水果,圍著圍裙,年紀雖大,但穿著端端正正,笑著把水果往幾人面前放,“小星,要你同學老師吃水果啊。”

盛星河反應懶洋洋的,可仍能看出他跟老人家的親密,盛星河喊她王嬤,詹程程猜這是盛星河家裡的老保姆,看她對盛星河親暱的稱呼,很可能是從小帶著盛星河長大的,雖然現在是現代社會,但的確還有許多大戶人家用保姆,有的保姆一幹就是一輩子。

王嬤見詹程程乖巧守禮,更是高興,又端了杯酸奶給她,“詹同學,吃呀!阿嬤的酸奶最好吃了,小星從小就喜歡。”

詹程程不好推脫,道了謝接下。雪白的乳酪酸奶,綴著各色水果,看著就養眼,詹程程拿勺子輕抿一口,酸甜適中,香滑美味。她家裡不富裕,很少有閒錢買這些高檔精緻的甜品,她便沒浪費地將一碟酸奶吃完了,等吃完一扭頭,卻見盛星河在看她,兩人目光對視,盛星河扭過頭去,面帶倨傲地雙臂環胸:“土包子,怎麼樣,來我家賺了吧。”

詹程程:“……”

時間不能浪費,盛星河請的老師是全天教。

中午老夫子回家去休息了會,而詹程程留在盛家,午飯都是盛家提供的。王嬤自然又是熱情招待了一番,等到老夫子午休完畢,繼續過來講課。

下午,詹程程仍是認認真真的聽,老師這麼優秀,她只能像海綿一樣,竭盡全力汲取,手中筆幾乎是速寫般,本子上記滿了要點。

速寫之時,她無意瞥見身旁的盛星河,歪著身子,趴在桌上,赤著腳——沒錯,她留意了,這傢伙在家裡就不穿鞋襪,反正屋子裡到處都有地毯,他赤著腳來來去去。而他人好看腿也格外好看,皮膚白,腿跟著白,不像普通男生那麼粗糙,肌膚紋理白淨細膩,指甲整潔秀氣,踩在地毯上不像是個男人的腳,倒像是件白玉做的藝術品。只是坐姿不端,聽講時一會趴著,一會仰著,手中筆半天劃拉一下,不知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她顧不上他,時間就是分數,她得專心致志。

補課到下午五點半才結束。老夫子講完離開,詹程程也收拾東西走,王嬤竟然還熱情地留她吃晚飯,被她婉拒,她得趕緊回去把今天學到的知識點鞏固。

見她堅持要走,王嬤雖然面有遺憾,但仍是送她出門,送到門口時問:“詹同學,下週還來嗎?”不等詹程程回答她笑咪咪自己介面,“最好要來的呀,阿嬤等你啊。”

不知是不是詹程程的錯覺,王嬤對她的到來格外興奮,但她也沒多問,揹著書包跟王嬤道別,離去了。

王嬤站在門口,還在看她的背影碎碎念,“哎呀,這孩子真乖呀,白白淨淨,說話軟糯糯的,還這麼有禮貌,比那個小孫好多了!聽說上次還救過小星,真是個好孩子!”

下一個週日,詹程程又去了盛家老宅。

依舊是在書房,依舊是老夫子,詹程程聽的認真,而盛星河依舊是那天懶洋洋的模樣,愛聽不聽。同樣,王嬤每次看她來都喜滋滋的,張羅著各種好吃的招待她,詹程程受寵若驚。

補完課,王嬤照例送她出門,又一次跟她叮囑:“下週還來啊,阿嬤給你做好吃的。”

這回詹程程沒像往常一樣揮手作別,而是回頭看了阿嬤一眼,阿嬤似瞧出她的疑問,笑著說:“這家裡好久沒來客人了,小星一個人也怪孤單的!除了那江奇外,你可是他帶來的第一個同學呢!阿嬤就喜歡屋裡來人,熱鬧些呢!”

詹程程忽地心下一動。

從她來盛宅的第一次就有發現,這麼寬綽的豪宅,只有盛星河跟老保姆兩個人,大多數房間都空蕩蕩的。盛星河的父母或者其他親人,她從未見過。

一般家庭牆壁上都有家裡的照片,詹程程在樓梯一角看到了照片牆,可是,裡面來來回回都是盛星河,老保姆,還有另外兩個六七旬的老人,老人眉目跟盛星河有些相似,應該是盛星河的爺爺奶奶——那盛星河的父母呢?這屋子裡裡外外,一點關於父母的蛛絲馬跡都沒有,像盛星河是個沒有父母的孩子一般。

詹程程也不好問,轉身告別。

第三次再去補課,詹程程就留得晚了點。

也是在這時,詹程程才發現盛星河的課業功底。

此前,她就有聽江奇講過,別看盛星河每天上課愛聽不聽的,他可是個隱藏的高手,分班時據說前三名,年級前十呢!只是她沒信,如果是真的,他幹嘛那天抄她的試卷呢?

但今天總算是驗證了事實——老夫子今天講了比較多的內容,詹程程一時半會還沒消化完,老夫子走後,詹程程還在看黑板上夫子的板書。有道題夫子講了兩遍,她還是不會做。

就聽一個聲音道:“不會啊?”

隨後嫌棄道:“真蠢,看著啊!”

竟然是盛星河,他從歪靠的沙發上下來,雪白的足踏上了地毯,腳步踩在地毯微響,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抓過她的本子,拿筆就在紙上比劃,“這題簡單,先解這個,再解這個……”

筆尖沙沙在紙上移動,一個個方程式快速計算。

見詹程程仍是一臉懵然,盛星河問:“還不懂?”

那張臉那麼好看,手卻忽地朝她腦袋做拍的姿勢,眉毛擰起,表情兇兇,“再不懂我要揍你了!”

盛星河漂亮的臉近在眼前。

她再低頭躲,都晚了。

盛星河瞧著她。

記憶自電光火石間浮出,那晚曾有車燈閃過,照到她的臉,臉龐很小,很白,襯得她眉毛細淡溫婉,光影的明滅前,他記住了她的眉,眉頭比常人眉距要遠,眉尾舒遠偏長,近乎拉到眼角,顏色疏疏淡淡,像隔著氤氳霧氣的山巒,書上稱為“遠山眉”。

而眼前的人,就是那雙淡淡遠山眉。

盛星河緩緩笑,“詹程程,我找你兩年。”

詹程程搖頭:“我不懂你說什麼……”

“想不起來?”他還在笑,突然一把拎起了她的領子,他個子高她許多,她像只小雞兒般被拎起來,陽光下他烏眉長睫,高鼻薄唇,五官好看至極,卻笑得讓人心驚,“不要緊,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

盛星河這話不是白說的……

因為這話過後,等詹程程第二天一早來學校,一進教室,就發現桌子沒了!

沒了!沒了!!!

還有椅子,一併消失!

只有她的書與本子文凌亂地散在地上,像經過一場洗劫。

而這一切,周圍人全都說不清楚,儘管詹程程認定就是盛星河,但她沒有證據,老師根本不信。

老師走後,窗臺陽光下盛星河盈盈對她笑,挑釁又得意。

“你承認我就把桌子還給你!”

詹程程有過想認,可她不知道盛星河要做什麼,他這種性格,萬一認了,還有更過分的在後頭怎麼辦?她賭不起。

沒有桌椅的詹程程就這樣直挺挺站了一天,腳簡直要斷了!

……

又過了一天,更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了……這回不僅桌椅失蹤,連所有的書籍課本都失蹤了!

課本可是學生最要緊的東西,竟然全丟了!

詹程程回頭看盛星河,盛星河聳肩,漂亮的眉眼笑靨如花。

“你猜猜,是不是我?”

……

又過了幾天,桌椅書本仍舊沒找到,就連老師出面都沒尋到,而後面的事態越發糟糕,班上不知道哪來的傳言,說詹程程人品有問題,初中時就愛打小報告,陷害同學。

剛剛開學,學生之間都不清楚底細,還真有人信了,除了跟詹程程同為高一同學的同桌周蒙,大家都離她遠遠的。

這新學期才剛開始,她就成了全班人緣最不好的人。

詹程程憋屈極了。不過好在她沒有繼續“罰站”,那天後她的腳堅持不住了,桌子找不到,學校也暫時沒有多餘的桌子發,老師想法給她弄了張凳子來,她將凳子擺到同桌旁邊,借同桌的桌子擠著用,原本高中的桌子就小,現在兩個女孩共著用,擁擠感可想而知,比站著還難受,這讓詹程程想找回自己桌椅的心更加迫切。然而始作俑者居然在後面幸災樂禍,小黃毛江奇還故意刺激詹程程:“哎呀,前面好擠啊!老大,你說,課代表的桌子椅子到底去哪了呢?”

盛星河翻著手中的時裝雜誌,“那就看她態度啊!”

詹程程聽後臉色一暗,小黃毛還興致勃勃瞅她:“嘖嘖,課代表心情不好呢,咱換個話題啊!老大,你說,課代表物理那麼差,還敢來理科班送死?”

盛星河笑吟吟:“你問課代表啊。”

詹程程深吸一口氣,然後把氣忍了。

不止一個人好奇這個問題,她是一個文科好而理科廢的人,卻來了這九死一生的理科班。

她將目光投向了前方——她來理科的原因。

教室學霸區第三排,陳默安端端正正坐在那,普通的校服掩不住一身清雋的書卷氣。

陳默安是班長,也是詹程程的同鄉兼發小。寒門子弟,因為家境而格外自強與優異。這無疑跟盛星河是兩個極端。

似乎察覺出詹程程的目光,陳默安扭過頭,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而與這道目光相對的,還有另一端盛星河微笑裡的幸災樂禍。

詹程程忍不住回看了眼身後的盛星河,誰料就聽旁邊同學一聲叫喚,“詹程程!我看到你桌子了!就在學校後門!”

風凌亂地吹,當詹程程找到桌椅時,整個人愣在當場。

學校後門一角是個垃圾堆,高如小丘的垃圾裡,她的課桌跟書本倒在哪,被橫流的汙漬與亂飛的蚊蠅環繞,那殿堂裡被譽為神聖的授道工具這一刻汙不可言。

強忍多日的火再無法按捺,詹程程扭頭就往教學樓衝,細瘦的拳頭都攥了起來。

可幾步後,她身影漸停。

正值午休時間,詹程程遙望著教學樓,三樓的走廊上是浩浩蕩蕩出教室的隊伍。盛星河就站在最中央,樓道的男男女女都圍在他身邊,眾星拱月。

詹程程盯著那身影,眸光一沉,轉身出了校門。

午休後的第一節課,是與往常意義不同的一節課。高二七班作為年級最好的班,將被同行學校作為參觀學習的物件,這一堂課,校長將帶領著別校領導們蒞臨聽課。

然而,正當教室氣氛認真嚴肅,所有人豎耳傾聽之時,只聽“撲啦啦”一片聲響,白影橫飛!

全班震驚!

教室裡竟然竄出了鳥!

年級之光的盛星河屜子裡……竟然,飛出了一群鳥!

鳥啊!

盛星河起身怒指前面:“詹程程!!”

教室裡亂成一團,老師領導都震在那,幾隻鳥從某個女領導身上抓過,抓亂了她的頭髮,差點把她嚇倒,一隻鳥甚至在她衣服上滴下了幾坨遺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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