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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熙隨即便道:“他不是閒人, 他是我的私人保鏢。”

於是夏熙今日帶著新上任的私人保鏢以及幼兒識字卡一起出了門,乘車前往城北的機械廠。

狼類都是夜行動物,黑暗才能讓他們感覺安全,夏熙本來還擔心段君翔路上會不會產生什麼焦躁不安等情緒,卻不料對方老老實實地和他一起坐在汽車後座, 從都到尾都非常聽話。

只要待在夏熙身邊, 不管去哪段君翔都會聽話, 如同安順的小狼狗。而識字卡片是夏熙之前讓拾玉為段君翔找的那位寫字老師拿來的,可惜段君翔武力值滿點體力值超凡,卻對讀書沒有一絲興趣, 根本不願意認字,更別說寫了。

車窗外的樹影在夏風中晃動,葉子在太陽的照耀下綠得發亮,沿途的路邊還開滿了黃色和白色的小花, 夏熙靜靜望向窗外,段君翔則靜靜地看他。於是夏熙一轉頭, 便對上了段君翔隨著一路前行的樹影而明明暗暗的眼眸。

眸底的神色實在太過專注, 彷彿在看這世間最重要的存在一般,讓夏熙心頭微微一動。夏熙自認為自己並不是個好人, 也不在意別人的評價和看法, 可如今出現了個像小狗般眼巴巴跟著他的人, 莫名就沒辦法對他硬下心來。而段君翔略顯緊繃的坐姿還是暴露了他對白日出行的不適,夏熙便安撫性地握住了他放於身側的手,並開口道:“你看外面的花全開了, 好不好看?”

段君翔意外地做出了回答,嗓音生澀又吃力:“好,看。”

可他一雙眸子依舊望著夏熙,根本沒朝車窗外瞧過一眼,完全不知道他是在說夏熙還是在說花。

兩人相貼的雙手漸漸升溫,散發出讓人安心的暖意。段君翔的手乾燥粗糲,大出夏熙很多,掌心的紋路也不像夏熙這樣繁複,而是清晰分明。傳說掌紋代表了人的性格和命運,掌紋越分明的人越簡單純粹,但這亂世容不得人簡單純粹,夏熙希望段君翔能目達耳通,也能福慧兼有。

“這個字就是花,”夏熙隨即拿起識字卡片,依次指著上面的字教導說:“這些則是花的顏色,有外面正開著的黃和白,還有我喜歡的藍和紅。”

段君翔的目光雖然轉向了卡片,卻僅在字上停留半秒就移開了,顯然對此興趣缺缺。而幼兒版識字卡難免帶有童趣,比如每頁的頁角都印了朵小紅花,段君翔將目光從字上移開後,便落在那朵鮮豔的小紅花上,竟磕磕絆絆地道:“熙、熙,喜歡、的,紅、花。”

夏熙立即抬手摸摸他的頭,對他的主動開口表示鼓勵,“對,君翔好棒。”

段君翔的眼睛頓時亮了亮,因一句誇讚就得到了滿足。夏熙發現他對圖片的興趣和認知要比對文字多,那麼換成先教他畫圖,再從圖形演化成具體文字的教學方式應該會有效。便拿了紙和筆,將筆塞到段君翔手裡,捉著他的手開始畫圖。

幾筆就勾勒出一棟簡易的房子,又添了些花草樹木,一個可愛的小院躍然紙上,還邊講解邊在每件物體旁標註上字,然後放開他的手,讓他自己去畫。

段君翔剛開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先看了看夏熙,再對著紙愣了愣,才猶豫著動筆。下筆之後卻越畫越流利,也讓夏熙越來越驚訝,——只見對方新畫的這幅竟和他方才畫的那幅幾乎一樣,包括上面的字跡,都如同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那般。

只是段君翔又額外加了很多小紅花,甚至連畫紙的邊角也不肯放過,直到整張紙不剩一點空隙。繼而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看向夏熙,眼神含著認真和期待,似乎想要得到他的讚許。

從沒有人引領或陪伴他做過這樣的小事,一個小小的鼓勵對他來說都那麼重要。夏熙心裡有些發澀,同時發自內心地誇獎道:“畫得好厲害!”甚至衝他露出笑容:“很漂亮,我很喜歡!”

“叮——,目標d段君翔的好感度增加4點,總好感度為70。”

“叮——,目標d段君翔的忠犬值增加4點,總好感度為26。”

段君翔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夏熙能從他發亮的眼睛裡看出他的開心。於是夏熙趁著目的地還沒到又唰唰唰地畫了好幾張圖,每張都標註了很多字,作為段君翔今天的習字任務。

穿過城中一路向北便能遠遠看到寬闊的江面,駛過橋就是城北區域了。

不過是一江之隔,卻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相比於城南,這裡完全稱得上是郊野。越往前越看不到人煙,半圈都是連綿的小山嶺,高度大多三百米左右,還夾雜著些僅有幾十米高的山坡。拐彎向右一路直走,便能在一片片被削平的坡上見到一群建築。

準確地說是建築的雛形。機械廠的改建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並按照原計劃順利邁入後期階段。從外面看上去不足為奇,但若能深入其中,卻會讓人驚訝不已。

因為夏熙接手這座荒廢的機械廠並不是要製造機械,而是發現了可開採的能源。

能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車輛武器還是機械都與它密不可分。夏熙很早就組建了勘察團隊,大膽啟用了一批留學歸來的科研新人,採取的是辰光帝國尚未用過的新式開採法,建了很多探邊井。原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讓地殼下的能源從儲層流入井底,再從井底驅動到井口,但實施起來的每一步都必須因地制宜和精細研究。

做研究在任何時候都是極燒錢的事,想把理論轉化為實踐,不只需要人才和技術,更需要充足的財力。夏熙雖然有錢,可如今僅前期投入就燒掉了四百萬銀元,將來要用錢的地方更多,再有錢也有週轉不開的時候。而獲得資金的方法有兩種:去銀行或錢莊借貸,以及尋找合作人。

大額借貸並不容易,但尋找合夥人更難。不僅要分割出管理權和利潤,還要提防合夥人出現什麼問題,否則風險和損失難以計量。夏熙至今只有兩個可信的合夥人,一個是與他合開宏業影片和酒莊的發小劉啟行,另一個就是幫他注資這座機械廠的、當年在格蘭帝國留學時認識的同學安格斯。

夏熙交友很挑,朋友寥寥可數,這兩人就是其中之二,儘管性子都不太著調。劉啟行還好一點,只會在私底下吊兒郎當,在外人面前尚且正經,安格斯卻不管什麼時候都像個不務正業的風流紈絝。

但他是真心實意把夏熙當作最重的朋友。比如這次機械廠的合作,安格斯完全沒問要生產什麼或者他能分得幾成利潤,只問夏熙需要多少資金,甚至放心的不做任何干涉,直到今日才以合資人的身份趕來勘察。

這位安公子和佐藤隆川一樣是兩個帝國的混血,只不過情況與之相反。他生父曾是舊政府的官商,生母則出身自格蘭帝國的中下層貴族,父母意外早逝後,家中長姐以不亞於男人的魄力撐起了家裡的生意,並在舅舅派人來找時,果斷地讓弟弟離開封建落後的辰光帝國而投奔開放發達的格蘭帝國,將生意也一點點遷了過去。

安格斯的外貌偏向於生母,很有格蘭帝國的特徵,白皙英俊,五官深邃且突出,並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珠。臉上常常掛著壞笑,連兩道濃眉似乎也帶著笑意,浮現出彎彎的漣漪和風流不羈,甚至在見到夏熙後笑到見牙不見眼的地步,跑過來便對著夏熙的臉親上去。

夏熙早有防備,抬手拿起手下剛給的工程圖往臉側一擋,安格斯親的這一口結結實實印在了圖紙上。這還不是最糟的,跟在夏熙身後的段君翔於同一時間一躍而起,以快到讓人看不清的速度僅用單手就將他牢牢制住。

安格斯那邊的保鏢也跟著動了,幸好夏熙及時讓段君翔松了手。安格斯表面上依舊在笑,心裡卻對段君翔生出一絲敵意,但眼前最重要的還是久日未見的摯友,於是不死心地繼續往夏熙身邊蹭,身為一個大男人卻學小姑娘撒嬌,言辭更是極不著調:“那麼久沒見了都不給我一個愛的抱抱,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安格斯這幾年在格蘭帝國交了一大堆狐朋狗友,但這都不能替代夏熙給他的安心和愉悅感。夏熙不像別的富家子弟那般時刻都要壓人一頭,卻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霸氣無意識地震懾著別人,並自然地讓人產生信任。

安格斯就非常信任夏熙,他也沒有信錯。

夏熙帶著安格斯一行人一起上了連線鑽井裝置上的升降機,雖然還只有骨架而沒有完善,但升降功能齊全,可以落到很深,也可以升至很高。升起來後,一個又一個能源井便呈現在眼前,直到視野涵蓋整片開採區。升降機隨後緩慢地停了下來,他們踏上一個臨時平臺,頭頂是一片藍天,腳下則是萬丈深淵。山嶺間的風盤旋而上,吹得人臉頰滾燙,彷彿要把人卷走吹散,消湮於天地,卻讓人內心湧出更多的激越和昂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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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沒想過會有這麼大的驚喜,可他能想到開採成功後的暴利。除了賺錢外,夏熙還另有打算,就是透過安格斯的渠道幫蔣戰威換取格蘭帝國的新式武器。

考察結束再開完會已是下午四點半,夏熙轉而又趕去宏業。劉啟行那邊也剛開完會,手下人陸陸續續離開,屋內一點點靜下來,整個會議室只剩他和整理檔案的秘書,直到夏熙進門後,將這份安靜重新打破,——劉啟行和夏熙就著眼前的檔案開起了兩人小會。

硬跟過來的安格斯頓時有些無聊,抬頭望望窗外,又望了望安安靜靜待在角落裡畫圖的段君翔,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將屁股下的轉椅扭出一道有些刺耳的噪音。

若只有這一道就罷,他竟沒到十分鐘後又扭了一下,簡直像個故意吸引大人注意的欠揍的熊孩子。

夏熙抬腕看了下表,然後抬起頭,微微朝安格斯的方向轉了點脖子。幅度小到頂多只有十幾度,從安格斯的位置看去,就像是順便用眼尾掃了他一下,連正眼都懶得施予。

但就是這一下,把安格斯立即掃老實了,默默低下腦袋,轉而拿起刀去削果盤裡的蘋果。劉啟行跟夏熙討論完後,秘書又盡職地向夏熙彙報起了最近替他收到的書面和電話邀約。

那些邀請無非是些商業間的來往,而且大多都層次太淺,很多高不成低不就的中型企業沒有成熟的專案又找不準目標定位,夏熙通通不感興趣。秘書很認真地繼續報告:“還有一個叫陳子臻的上將找你,留下了聯系電話……”

夏熙心裡一動,道:“把他的聯系電話給我。”

安格斯那邊終於削出了一個坑坑窪窪慘不忍睹的蘋果,還巴巴地跑過來獻寶似的遞給夏熙吃。

夏熙皺著眉將其推開,安格斯卻硬要他嘗一口。推攘中手指不知怎麼碰到了水果刀的刀尖,刺出一點小口子,冒了一顆血珠。

“唉呀,快拿藥來,”安格斯立即緊張兮兮地嚷嚷起來,甚至有些結巴,“我我我先給你按著,快快快來人……”

外頭的人一聽,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忙衝進來問。劉啟行也跟著詢問出聲,段君翔更是連手上的筆都扔了,並按照獸類舔傷的習慣,衝上來便直接伸出舌頭去舔夏熙的手。

不過是一顆血珠就弄出那麼大動靜,夏熙簡直是既頭疼又無語,對安格斯道:“你這大驚小怪的性格就不能改改?”

安格斯還一臉委屈,“明明就是大事……”

劉啟行打圓場道:“都六點多了,走,一起去喝酒。”

夏熙搖搖頭,“今晚不行,我還有約,明晚我請你們。”

他的那位訂婚物件的列車有些晚點,正好讓他沒有遲到,反而早來了一分鐘。而他的外套在機械廠沾到了機油,便在來之前扔到了秘書那裡,只隨意穿著裡面的暗色襯衫,走動間一截鎖骨在衣領下時隱時現。連走路的姿勢都非常性感,氣質卻乾淨的宛如少年;神色看起來有些冷淡,卻不讓人覺得傲慢討厭。就像每個女生在學生時代都會暗戀的校園男神,明明疏離又遙遠,卻能讓人輕易心動。

段繪靈第一眼看到夏熙,就產生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婚宴現場,觥籌交錯,高朋滿座。

賓客實在太多了,遲到了的安格斯擠不過去,不由心生一計,大聲嚷道:“快讓一讓,我是來搶新郎的!”

堵在前面的幾個人卻依舊紋絲不動。

“誰不是來搶新郎的?”佐藤隆川怒:“後面排隊!最討厭你們這些不排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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