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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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生什麼氣”

“我沒生氣。”

“你氣我優先救別人而不是你嗎”布魯赫兩手交叉著坐在躺椅上,側頭看向另一端縮成一團的大胖。

“我沒生氣,你想多了。”高大胖悶聲道,揪著斗篷把自己裹得更緊。

“是嗎”布魯赫抬手理了理大胖身上皺成一團的斗篷,“一般來說,你生氣的時候很少對人大喊大叫,倒是經常像現在這樣蜷成一團,找個什麼東西把自己蓋起來,躲得遠遠的不理人”

高大胖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停頓了一會兒,嘆氣道:“我並沒有生你的氣,造成這一切的是諾菲勒,你只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選擇損失最小的方案而已。”

布魯赫微微動容

高大胖:“當然了,雖然你一點用都沒有,不僅幫不上忙,還在我身上鑿了個窟窿,害我淌了一堆血,而且還是為不相干的人淌的,但是我真的不生氣,一點兒也不生氣”

布魯赫:“”

“對不起”布魯赫輕聲道:“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要怎麼救啊你自己都出不去吧”高大胖不抱希望的哼哼。

布魯赫:“諾菲勒要報復的物件是我,你應該只是誘餌而已。現在我來了,你的用處也算盡到了。我若纏住他,他應該無暇顧及你。你找到機會就立刻逃走,從這裡出去一路走到艦尾就是逃生艙的放置處。使用逃生艙的自救課程你應該修習過吧”

高大胖:“啊,是的,在帝都的時候貌似上過這個課”不過也差不多快忘光了

布魯赫:“在混戰的情況下,士兵一般無法迅速判斷來人身份,所以只要是人形的生物,我軍應該都會當成自己人不會傷害。如果碰上的是索納斯星的戰士,那就記住要屏住呼吸。索納斯星人沒有視力,全靠聽覺判斷方位,所以只要不發出聲音,就算直直的從他們面前走過應該也不會被發覺”

高大胖:“咦這麼說來,不用呼吸又沒有腳步聲的血族,豈不正好是它們的剋星”

布魯赫:“沒錯呼不然你以為我族是靠什麼跟觸鬚伸開後攻擊範圍將近十米的生物作戰的單論個體戰鬥力,索納斯星人比血族高了可不止一兩個檔次呼”

對話到現在,高大胖終於發現,原本坐姿筆直現在卻漸漸躺倒在椅子上的男人,貌似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了”

“沒事呼”

怎麼看都不像沒事吧

“你在喘氣耶”血族身體機能沒混亂的時候是不會喘氣的“而且指甲也伸長了。還,還有牙”高大胖詫異的看著男人那指甲緩緩伸長的手,正彷彿自我壓抑一般,顫抖著壓住另一只手腕

“你的血裡有什麼”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布魯赫還沒來得及說完後面的話,高大胖就已經呆住了

男人頭頂正上方的空氣在一聲輕微的撕裂聲之後,迅速開始了扭曲化

那個是空間裂縫

高大胖瞳孔猛縮沒心思再聽布魯赫說什麼,猛伸手拽住男人的衣領藉著自己倒下去的體重狠狠用力牽連著兩人一起滾到在了地上險險與噩夢般的宇宙吞噬之口擦肩而過而布魯赫衣服上的腰扣,和高大胖斗篷的一小塊邊角,則代替他們倆成為犧牲品,同時消失在了轉瞬即逝的裂縫裡

一切在兩秒內恢復平靜。

高大胖跌坐在地驚魂未定

布魯赫保持著摔倒的姿勢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剛剛那一下摔得她腹中突然抽痛了一下而男人又死沉死沉的壓得她差點斷氣,她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燒了上來“你在幹什麼吶布魯赫血族的聽覺不是很靈敏嗎怎麼反應這麼遲鈍居然還要我救布魯赫你你在幹什麼”

趴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根本沒在聽她說什麼。頭也不抬的摟著她的肩膀,埋首在她身上,咬住她胸前的搭扣,突然發力直接撕裂了她裹住身體的斗篷彷彿終於無法壓抑一般,猛抬手按住了她試圖撐起自己的手臂然後便混亂的吻了上來高大胖嚇了一跳一邊奮力推搡對方一邊試圖後退“布魯赫你起來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忽然唔”

吵嚷的嘴唇被堵住,帶著強烈雄性氣息的唇舌激烈的侵入,翻攪得讓人完全抵擋不住這個吻太深,一直觸到了喉嚨直到她難受得擠出眼淚來,對方才喘著氣退開些帶著陰森之氣低沉的問:“你吃了什麼”

你的舌頭王八蛋

高大胖真想狠狠抽他一巴掌但現在她只能先忙著喘氣

“有尼配塔酒的味道你喝了藥酒麼”布魯赫喃喃:“難怪我舔了你的血也會亢奮是諾菲勒給你喝的”

“什麼你在說什麼”高大胖又怒又茫然什麼酒啊嗯等等,難道是指在酒館裡喝的那些

啊啊混蛋那兩杯東西到底摻了多少種非法添加劑啊這個星球還有沒有質保法

“尼配塔凱特瑞亞的汁液對血族來說是興奮劑一樣的東西讓人感覺變遲鈍,**卻變強烈”布魯赫半闔著眼,輕輕舔咬她的脖頸,臉上顯然是充滿**的表情,連平時冷硬的聲音也放得柔軟了些:“隨便喝下這麼危險的東西,你太不小心了”

“唔你也十分不小心的隨便喝了我的血,根本沒資格說我好嗎快點起來別開玩笑了,這種時候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你有聽到我說話嗎布魯赫”

“噓,安靜些我不會做到最後的”

“最,最後是什麼意思怎麼可能安靜你啊不要咬我啊混蛋”

“別吵就一會兒我需要稍微多些才能冷靜下來”

“拜託你現在就冷靜吧唔啊住,住手別這樣,你別這樣,真的很疼”

沒有甜言蜜語,劈頭蓋臉的親吻粗魯而熱烈,撫摸揉捏野蠻而充滿了**這不是平時精雕細琢溫情款款的**,只是充滿了原始的公獸對母獸的撲倒舔咬想為自己身體裡翻騰的激情尋找一個突破口,像動物般用力磨蹭彼此的身體,舔舐吸吮耳鬢廝磨,咬噬皮膚留下帶著血色的痕跡,抓住什麼彷彿都不夠,指甲也跟著發洩般收緊用力

她被這樣野蠻的求歡逼得退無可退,男人強有力的胳膊禁錮著她無法掙脫,掌控性的綿密的吻隔離了裡面與外面的世界,讓狐焰的怒吼聲在她聽來彷彿也隔著簾幕般模模糊糊的熾熱的火球壓來,被男人隨手拉起散落在地上的斗篷捲住拋向了一邊,只是短暫的激烈毆打聲之後,被打斷的糾纏便又回到了原樣

藥效似乎又上來,困得睜不開眼睛,高大胖覺得自己好像要昏過去腹中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抽痛卻讓她瞬間清醒過來腦子還未反應過來,喉嚨裡已經發出了一聲尖厲至極的慘叫

身上的男人似乎也被這聲慘叫驚了一下,停下了狂亂的動作。

然而此時高大胖已經管不了布魯赫了,腹中胎兒的變化牽扯了她的全部精力甚至連被剝光的上半身也沒空遮掩,只顧蜷著身子單手抱著自己的肚子急促的喘氣“好,好疼怎麼回事從來沒這麼疼過”

布魯赫保持著跨坐在她身上壓著她手腕的姿勢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喃喃:“難道是要分娩了”

高大胖差點被這句話嚇得昏過去

“別,別開玩笑了現在在這裡這種情況下絕對,絕對活不下來的啊”

第二輪激烈的抽痛兇猛襲來竟似比第一下還要疼得多高大胖的指甲狠狠的抓著堅硬的金屬地板用力得彷彿要在上面留下慘白的痕跡

第三次抽痛之後,高大胖開始害怕了。因為她發現,每次疼的時候她都以為這世界上沒有比這更疼的了,然而到了下一次,她就會發現自己錯了

這還只是宮縮階段而已,痛楚的程度跟真的生產時那種擴張和撕裂比起來,不過是小兒科。她怎麼可能熬得過去

一瞬間疼得滿臉冷汗的大胖同志甚至產生“不想生了”的退縮念頭

又是一陣劇痛洶湧而來,高大胖的眼淚很快被逼了出來,慘叫也開始增添了新的內容。比如:“王八蛋梵卓用得著你的時候你都死去哪兒了”或者“嗚哇哇你是這世界上最差勁的爸爸”或者“為什麼我要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生孩子啊,我生了不給你了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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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要獨自扛過去,好悽慘。

布魯赫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狠抓地板的手,“你這樣會受傷。握著我的手吧,如果想抓就用力抓。”

“我才不要”甩開男人的手,高大胖繼續抱著肚子啜泣,眼淚順著眼角淌到緊貼的地面,她咬住嘴唇低罵:“嗚嗚混蛋”這種時候,為什麼你不在我身邊這種時候,為什麼陪著我的是別的男人

被甩開的布魯赫沒吭聲,只默默的重新拉起高大胖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裡。

她睜眼瞪著他,急促的喘著氣,然後藉著新一輪的疼痛把指甲狠狠掐進他的手心裡

他沒有感覺一般不動不叫,只是一直把頭扭在一旁,不看她。

“你幹嘛扭開頭”她在疼痛的間隙咬牙擠出幾個字。

“你的喘息聲讓我很亢奮。”他說的面無表情毫無愧意,“如果一直看著你,我可能會再次撲上來。”

高大胖簡直要目瞪口呆:“你,你是畜生嗎”

布魯赫閉目道:“你要我怎麼辦你的血氣,呼吸,甚至存在本身,都會不斷的引誘曾經嘗過你血味的人。那種滋味只要一次就會刻骨銘心喉嚨乾涸得要死,我想舔你,想咬你,想進入你的身體,想把你從頭到尾一口吞掉這樣的念頭每天都瘋狂盤旋如果我真的是畜生反而好些,因為畜生,不用忍耐”

高大胖看著他唇邊的尖牙,用力得幾乎要咬破他自己的嘴唇,忽然莫名的,覺得很悲哀

“遇到我,你們還真是倒黴。”

無與倫比的滋味,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嘗過,反而會比較幸福一些。

布魯赫沉默著沒說話,他需要集中精神來自我壓抑。

高大胖也不再說話,她需要集中精神來對抗疼痛。

當漸漸適應了疼痛之後,高大胖發現,布魯赫實在是個很不會安慰人的男人。

如果此時在這兒的是梵卓,他起碼會緊緊抱著她,輕聲軟語的哄著,吻著她的眼淚騙她說很快就不痛了。

而布魯赫,就像是個不習慣做這種事的大型動物一樣,只會安靜的默默坐在她旁邊,然後在她疼痛的間隙,伸手摸摸她的頭好像是在安撫鼓勵她,又疑似只是在弄亂她的毛髮。

但他握緊她的手,卻無論如何也不再放開了。

只有兩人的戒指,在每一次痛苦緊握之後,在彼此的手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防護罩外的星空鋪天蓋地,清晰得彷彿能直接掉在兩人頭頂。一串串飛落的流星,近得好像貼面燃放的煙花,耀眼,燦爛,卻轉瞬即逝這樣的光景讓高大胖想起了當初跟梵卓兩個人擠在狹小的飛船工具室裡的時候,外面是百萬追兵和忽明忽暗的星空,裡面是他和她,激情擁吻,亡命天涯

“布魯赫,布魯赫”她輕聲喚他。

“嗯。”他低低的應。

“我在想,我大概是真的喜歡梵卓的。”

布魯赫微微側頭,眼神冰冷,“你想說什麼”

高大胖仰躺在地上,望著頭頂的星空喃喃:“其實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大概潛意識裡只是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找個可以依靠的存在,所以才會接受梵卓的。也許愛情的成分並不高,也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別人。有時我也會想,我幹嘛要把自己逼到這麼窘迫的境地,幹嘛要跟你弄得這麼僵,幹嘛總是得奔波逃亡呢如果想找人依靠,換個人不就行了麼

可是,真的跟他分開之後,我發現無論是其他貴族,還是你,明明都比已經落魄的他更可靠,人品也比他好可是我還是只想要他。”她苦笑:“實在是好沒道理”

這個無奈又有些甜蜜的笑容落在男人的眼裡,就好像小小的火礫,零碎的冰渣,只在最細嫩的地方留下最微小的傷口,卻讓人斷斷續續的不斷刺痛下去

“這世界上沒有不可改變的東西。”布魯赫低低的說,“只是時間還不夠而已”

他說得那麼堅定,像在說服她,又像在說服自己。

“在這個星球上,第一個遇見你的人是我。”布魯赫喃喃,好像回憶起了從前:“第一個吻你的男人是我,第一個抱你的男人也是我我是你的father,是你唯一合法的丈夫。從一開始,你就是被判給我的”他垂眼看著她的臉龐,“我明明有無數次機會擁有你,卻總是彼此錯過。”

“布魯赫,我們會錯過,是有原因的。”她望著他輕聲說。這世界上有些事勉強不得。

他低頭親吻她的手,和無名指上的戒指,“那麼我會把它找出來,然後徹底消滅。”

她搖搖頭,抽回手。“你還是不明白,這不是打仗,消滅敵人就夠了。也不是強行佔領了,再打上自己的標誌就是贏了。”她摸摸手上的戒指,“就像我們兩個雖然戴著更精緻的結婚戒指,也並不能改變梵卓才是我丈夫的事實”

布魯赫盯著她指間曾經他以為象徵著佔有,現在看來卻如此虛弱可笑的戒指,緊緊的握拳沉默

良久,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指緩緩褪下那枚戒指,然後很利索的摘下自己手上的那枚,一起放進高大胖的手心裡,託著她的手淡淡道:“你說得對,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到底要什麼。可是,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從頭學起至於戒指,現在我也許還沒有資格戴上它,但我不會總是錯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將它戴在我的手上,而不是梵卓的。”

他的手心合起來,包住她的,然後微用力將她拉近,吻上她的嘴唇

“如果這次能夠活著回去,讓我們重新來過。”

其實宇宙的深處並不是純粹的黑色。

星辰,煙雲,爆炸,流星,帶著火光的隕石群,共同照亮了最緻密的黑暗,將它調和成一種摩卡咖啡一般浪漫而柔和的色調

可是發生在這片宇宙裡的一切,卻從來不浪漫,也從來不柔和。

復仇與背叛,延續與滅亡。

此時,在這個大得望不到邊際的宇宙的某個角落,無數的士兵正在被屠殺,造價高昂的戰艦一艘接一艘的隕落,它們毀滅得那樣快那樣多,遠遠望去彷彿最殘酷的煙火

而更多的戰艦正在高速的撤離,它們黑壓壓的駛過,背景是同胞化成火球的悲鳴,彷彿是逃亡的蜂群,遮蓋了附近恆星的光芒,將宇宙變成更濃更冰冷的咖啡色

艦船的陰影之下,曾經滿壁星光的指揮室內此時格外黑暗。

謹遵貴族禮儀,諾菲勒冷笑著將手套擲向布魯赫,宣告了決鬥的開始。

四周太黑,高大胖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只有兩柄反光的劍,偶爾在黑暗中交錯碰撞,划起的弧線和火花閃過她的視網膜

按理說,諾菲勒絕對打不過布魯赫。

可是此時,一個是什麼也不在乎的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復仇,一個擔憂著自己的軍隊心神不寧又中了讓感覺變遲鈍的藥劑,結果,並不好說。

高大胖此時是堅定的希望布魯赫贏的,因為她想活下去。也許還因為那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讓我們重新來過”微微觸動了她的情緒

最後一艘艦船從他們上空駛過,星輝重新落下的一刻,高大胖的腹中傳來至今為止最劇烈的一次疼痛,她實在忍不住,jj出聲與此同時,腿上一陣熱意,水漬溼透

居然偏偏在這個時候,羊水破了高大胖捂著肚子皺著眉,有苦說不出。

微弱的味道迅速被血族靈敏的鼻子捕捉到,激戰中的兩人幾乎是同時朝這邊望過來

高大胖抬頭,視線與布魯赫對上的剎那,忍不住驚叫“小心他偷”

很輕微的,劍刃穿過的聲音。

高大胖呆呆的看著仍舊擔憂的望著她的布魯赫。

他反手握著劍,頭也不回的上挑著插進試圖偷襲的諾菲勒的胸口不偏不斜,正是聖血族唯一會致命的,心臟的位置

帶血的劍尖從諾菲勒的背後戳出,映著星空的光輝,形成了一點刺眼的銀色

諾菲勒持劍的手鬆脫,劍柄在金屬地板上撞擊出絕命的迴響

高大胖松了一口氣,渾身脫力的跌坐在了地上,背靠著牆壁緩緩滑下抬頭苦笑著剛想跟布魯赫說點什麼,就變了臉色

那一刻窗外流星劃過,耀眼非常

轉瞬即逝的亮如白晝中,兩人頭頂的空氣可怕的扭曲著,突然張開了通往地獄的大門

剛取得勝利的布魯赫,比他的敵人遲一步發現異變。

他試圖抽身的時候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諾菲勒死死抓著布魯赫持劍的手,毫不猶豫的把劍往自己的心臟裡扎得更深,把對方拉得更牢,他此時的笑容幾近猙獰

那一刻諾菲勒知道,終於到了可以對仇敵說“去死吧”的時候了。

那一刻的高小小忽然意識到,這是最後了,她應該對他說些什麼。

然而時間和空間的裂縫卻比所有人都迅速得多。

在諾菲勒發出第一個單詞之前,在高小小想到最後一句話之前,它就利索的帶走了本應該聽到它們的那個人

頃刻間,煙消雲散。

流星飛離,光華過去,指揮室裡再次恢復昏暗。

兩人靜靜的留在房間裡,第三個人的氣息消失得如此乾淨一切彷彿從沒存在過,從沒發生過,從沒與他們的人生有過交錯

高大胖繼續她靠著牆壁滑下這個未完的動作,呆呆的回想著布魯赫消失前最後看向她的眼神。那是怎樣的眼神,而那一刻她又該對他說什麼

他說得對,他和她,總是錯過

遠處有隱隱的爆炸聲傳來,這個主艦早已被扭曲空間破壞得差不多,而索納斯星與血族的戰火也漸漸蔓延到這裡了

高小小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現在的她本該虛弱的躺在產房裡,被戴著消毒面罩的醫生們圍著呵護,旁邊是緊張的握著她的手安撫她的丈夫,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迎接肚子裡那個小小的生命。

可是現在,四周除了戰火,就是死人,要麼就是快死的人。

“我們兩個大概要一起死在這兒了對不起”她趴在地上半昏半醒的喃喃。身旁的大門卻帶著咔咔聲緩緩開啟了

高大胖詫異的抬眼,看到滿身是血的諾菲勒無力的放下握著遙控器的手,急促的喘氣,“你走吧,我不想殺死名叫莉莉絲的生命。”

高大胖望著他,沒有吭聲。

諾菲勒也不理她,一把抓過旁邊已經變小的狐焰,強行將手上的血滴進它的嘴裡,然後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一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只餘微弱的喘息

在光芒中變大的狐焰抖了抖毛,徑直走到高大胖旁邊,前腿微屈,低頭拱進她身下,小心的將她調整到自己的背上,然後站起身,回頭望了剛剛賜它血的男人一眼,便毫不猶豫的躍起,四爪落地無聲的飛速衝出大門朝著艦尾飛奔而去

瀕死的大魔王輕聲自言自語了些什麼,統統被疾馳的神獸甩在身後,高大胖什麼也沒聽見

實在太過臨近分娩的階段,緊閉著雙眼的高大胖幾乎覺得只要狐焰顛簸得稍微大一點,都會讓她不小心生出來。

而下腹難以忍受的疼痛也越來越劇烈

終於抵達救生艙的時候,高大胖已經疼得兩眼發花望著天文亂碼一般的控制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輸了些什麼,按了哪些按鈕,目的地選了哪裡

震天的爆炸聲和照亮了半個宇宙的火光之中,小小的透明的救生艙便這樣倉促而慌亂的從節節爆破的主艦中脫離了出來

時隔數年之後再次躺進救生艙的高大胖,這次沒有被冷凍。這次,清醒的見證著自己的逃亡。

漂浮在宇宙中,彷彿赤身徜徉在星空。

暗色的天幕中,沒有上下左右,沒有從前以後。

千萬年的星辰在身旁掠過,她渺小不安得不知所措

此刻沒有安慰的懷抱,沒有安撫的話語,就連那不善言辭的笨拙的撫摸,也沒有了。

緩緩抬手遮住眼睛,眼淚不停的流下來她不知道是因為太疼了,還是別的什麼

tobe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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