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這,這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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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袁公,不幸病亡!修短故天,人豈不傷?我心實痛,酹酒一觴;君其有靈,享我烝嘗!”

袁隗的葬禮上,老董涕淚橫流地宣誦著祭文。讀到這句還將一觴酒灑地,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

“忠義之心, 英靈之氣;命終六紀,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腸千結;惟我肝膽,悲無斷絕。昊天昏暗,三軍愴然”

一邊痛心疾首讀著, 一邊還忍不住感嘆蔡琰的文采:整篇都是四個字的排比,洋洋灑灑足有六百多字。

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些字他還不認識,更別提明白什麼意思了。

看來,什麼時候得跟蔡琰深入交流……呃,請教一番。反正不管是交流還是請教,深入是重點。

‘未來的孩兒啊,你們就偷著樂吧,給你們找這麼個才學不凡的媽,你們的智商肯定差不了。’然後,又是一把淚裝哭起來,心中卻繼續感嘆:‘並且,連家教的錢都省下了……’

周圍不明所以的公卿大臣見狀,不由面面相覷。

其中有人忍不住小聲感慨, 道:“人盡道太尉與太傅不睦, 今觀其祭奠之情,人皆虛言也。”

蔡邕見老董如此悲切,不由上前扶起小聲道:“太尉莫要如此, 袁次陽尸位素餐,不值這般讚頌。”

不怪他瞧不起袁隗, 實是袁氏雖乃漢室第一世族豪閥, 門生故吏遍天下。但除了初代袁安頗有賢名外,後面幾任家主都左右逢源於宦官集團和士人集團,安然無恙地度過了兩次黨錮之禍。

說白了,政治場上的牆頭草,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

至於漢室傾頹、朝政昏暗時,身為託孤輔弼重臣、品秩還在三公之上的太傅袁隗,更是什麼都沒幹。

任由他那個侄子袁紹,鼓動士人集團與宦官集團的傾軋,肆虐宮禁,對皇權進行了侮辱的踐踏。

董卓入京後,袁紹沒玩得過,留了句狠話便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地的爛攤子。

袁隗還不思如何復興漢室,反而陽奉陰違,繼續操弄權術,一心只想著弄死獨掌大權的老董……

幸虧沒得手,否則就以他的屁股論, 只會更進一步打壓皇權,維護士族荼毒百姓。讓本就山河破碎的漢室, 再來一場天大的人禍,神州沉淪,加速五胡亂華時代到來。

“老夫非為袁公所哭,乃是痛惜袁氏家門不幸!”

老董擦擦眼淚,轉身看向前來弔唁的公卿大臣,道:“諸位有所不知,袁公突然病故,乃是日夜痛恨袁本初、袁公路兩名逆子,不服朝廷教化,興兵作亂。”

“袁氏一門四世三公,世代忠良,怎料突然出了這兩名逆子!夙夜興嘆之下,袁公豈能不身軀憤滿,抑鬱而終?”

言罷,看向袁隗之妻馬倫及嫡子袁基。

母子二人對視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便有人高聲唱道:“車騎將軍袁紹,派人前來弔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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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靈堂內公卿大臣盡皆變色,先驚愕地看向大門口,隨即又不由自主看向老董。

老董倒沒什麼反應,仍舊面容悲慼。

反倒是袁隗之妻馬倫,怒而叱喝:“逆賊竟還有臉來?……若非他犯上作亂,夫君又豈會突然病逝!”

馬倫的恨,是真的。

傻子都看得出來,袁紹和袁術這倆傢伙跑出去公然舉兵討董,明顯將留在城中的袁隗給坑了。

袁基也勃然變色,厭惡甩動孝袍:“不見!”

“兩軍陣前,尚不斬來使。”老董卻開口,勸說道:“無論怎麼說,袁本初也乃袁家之人,夫人和袁大夫還是看看他有何要說的罷。”

“太尉……”袁基無奈,思忖片刻後卻道:“若想聽他有何話說,自是可以進來,弔唁卻免了。”

“自今日起,袁氏再無袁本初、袁公路這等逆賊!”

他乃袁隗嫡子,袁紹、袁術之兄,也是這一代的袁家家主,自有權將二人驅逐門楣。

老董深深看了他一眼,明白此人家學淵源,做事果敢周全、滴水不漏。

少時,袁紹使者入內。

但有袁基的命令,不能上前弔唁,只能掏出一封書簡,拜向一旁的漢室天子劉協,道:“陛下,車騎將軍……”

劉協當即開口,道:“朕只知黃甫義真曾為車騎將軍,如今已為左將軍,何時又來一位袁車騎?”

使者無奈,只能轉變稱謂道:“陛下,渤海太守……”

劉協又開口了,道:“是那個興兵作亂的渤海太守袁紹?”

使者當時整個人都不會了,支支吾吾地沒接茬兒,乾脆道:“主公命臣帶來一封《自訟書》,懇請陛下過目。”

“哦……”劉協這才點頭。

可當使者準備呈給黃門侍郎時,又傲嬌開口道:“朕不看,懶得看。”

老董差點沒憋住笑出來:這孩子,跟自己才多長時間,怎麼都變成這樣了?……看把人家使者氣的,袖子裡一隻手動來動去,明顯想揍你。

不過,他當然……很高興。

十一歲的孩子嘛,就該活潑有趣些,性格才健全。

“汝還是當眾念出來罷。”老董開口,總算讓使者有了臺階,感激地瞅了他一眼。

但隨後又一想:這樣好像做得不對吧?

反正,他進來後節奏全亂了,慌忙展開竹簡開始誦讀。

文章前面跟蔡琰寫得差不多,都是稱頌袁隗如何偉光正,後文卻幡然一轉。

“會董卓乘虛,所圖不軌。臣父兄親從,並當大位,不憚一室之禍,苟惟寧國之義,故遂解節出奔,創謀河外。”

“時卓方貪結外援招悅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軍號,則臣之與卓,未有纖芥之嫌。若使苟欲滑泥揚波,偷榮求利,則進可以享竊祿位,退無門戶之患。”

“然臣愚所守,志無傾奪,故遂引會英雄,興師百萬,飲馬孟津,歃血漳河。會冀州牧韓馥懷挾逆謀,欲專權勢,絕臣軍糧,不得踵系,至使滑虜肆毒,害及叔父。鳥獸之情,猶知號呼!”

“臣所以蕩然忘哀,貌無隱戚者,誠以忠孝之節,道不兩立,顧私懷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國之二驗也……”

“一派胡言!”聽至此處,董卓尚未動怒,袁基已忍無可忍怒斥道:“狗賊還有臉自稱‘破家徇國’?他袁本初家卷均在冀州,何破之有?”

說著又望向董卓,道:“明明興兵作亂,還大言不慚言為漢室盡忠,簡直荒謬至極!況乎太尉與家父一向交情篤厚,又何談是太尉毒害,分明就是血口噴人!”

說著轉身掏出一封書信,悲憤道:“家父突然病故,皆因那二人狼子野心,禍亂天下,袁氏一門忠直之名毀於二人之手,吾實心痛愧恨!”

隨即高舉手中竹簡,遞予一旁的黃門侍郎:“此乃家父臨終遺書,至死時讓不忘勸戒二人息兵止戈,匡扶漢室,懇請陛下過目!”

使者當即愕然,不敢置信地看向老董:你,你到底用了什麼妖法,為何弄死了他親爹,還能讓他這般替你說話?

這,這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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