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嶺間，一名大和尚穿著袈裟，手持法杖和金缽，正在趕路。

此人，正是法海。

相比一年前，此時的法海似乎蒼老了許多，給人一種垂垂老矣的感覺，氣息更加內斂了。哪怕他穿著袈裟，看上去也沒有太多高僧的模樣，倒像是一名普通的僧人。

他從鎮江金山寺而來，前往杭州府。

這次他沒有用飛行法術，猶如普通人一般，一步步走過來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快要下山了，前方出現了一座茶亭，有一位年輕男子正在賣茶，不過看樣子似乎也準備打烊了。

法海走上前，年了聲法號，微笑著問道：“小施主，老衲長途跋涉，有些口渴，能否討杯水喝？”

茶亭老闆很禮貌，當即就點頭道：“行，大師你等等。”

大離王朝佛教昌盛，現在完全壓制住了道教，平明百姓中，信佛之人比比皆是。所以面對和尚，大部分人都是很客氣禮貌的，遇見化緣，若是手裡寬裕，也必定會給與支援。

很快茶亭老闆倒來了一杯水，遞給法海，並且還主動說道：“大師，小店有美味可口的山產佳餚，您要不要來一點？”

法海猶豫了一下，他此去杭州府並沒有靠任何法力，把自己完全當做了普通人，此時肚子還真有幾分飢餓了，於是點頭道：“小施主，給你這麼一說，老衲的肚子倒是有點餓了。那就給我來點素點吧。”

“好，您請坐。馬上來。”茶亭老闆很高興地道。

法海摘下僧帽，與法杖一起放在桌子上，才坐了下來。雖然才是初春，天氣還有點寒冷，但是他趕了一天路，卻是有點熱。

很快，茶亭老闆就端來了兩個饅頭，一碟小鹹菜，以及幾樣素菜，說道：“大師，你請慢用。要不要再來一點酒？”

法海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出家人不宜喝酒，給我來一點淡茶就好。”

茶亭老闆拍了拍自己腦袋，說道：“瞧我這記性。馬上給您倒壺茶。”

法海吃著飯，沒有其他客人，茶亭老闆也閒得無聊，就在旁邊坐下，問道：“大師，你打哪裡來啊？”

“金山寺。”法海回答。

“鎮江府的金山寺？”茶亭老闆微微一驚。這可是天下聞名的大寺廟，裡面修行的都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啊！

法海點頭。

然後茶亭老闆打量了一眼法海，詫異說道：“大師你從金山寺趕來，這麼遠的距離，我瞧你身上確實一塵不染，不想走了原路的樣子。”

法海笑了笑，沒說話。

他雖然是步行而來，但他身上這身袈裟不是凡物，自然不會沾染灰塵。

“那大師你是準備去往何處？”茶亭老闆又問道。

“錢塘。”

“錢塘，那也挺遠的啊！”茶亭老闆似乎是個話簍子，話很多，問了一個又一個。

法海也很有耐心，沒有絲毫的煩躁，溫和道：“咫尺天涯，遠近一念。”

茶亭老闆品味了這句頗為高深的話，搖頭道：“這我可體會不來。不過大師你不辭辛苦，從鎮江趕往錢塘，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當然是有很重的事情。”法海說到這裡，眼神中露出一抹堅定。

這時，茶亭老闆又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法海的金缽上，直接不客氣的雙手捧了起來，說道：“大師，你這個缽可真特別，跟其他和尚的缽完全不一樣。”

自己的金缽被人捧在手裡，法海也沒生氣，而是一邊小口吃飯，一邊頗為有興致地問道：“有何不一樣？”

他還以為茶亭老闆有慧根，會看出他這金缽的不凡之處。

哪知道茶亭老闆仔細端詳了一番後，笑著道：“特別的貴氣！大師你這只缽，價格應該不便宜吧？”

法海點撥道：“小施主眼裡只有貴與富，老衲眼裡卻不然，所有都通通一樣。小施主，你這是心裡的貪慾在作祟。”

茶亭老闆笑了笑：“我可沒大師你這麼清心寡慾。人活在世間，自然要看到富與貴。如果有錢，我就不用在這荒野開茶亭了，而是在城裡開茶樓了。”

法海搖了搖頭，終於不再說話。

快速吃完飯後，就起身告辭，繼續趕路了。

……

……

京城。

大離王朝會試春闈的時間，是在三月初九、十二、十五，一共分三場，每場三天，一共九天。

與府試、鄉試在每座府城設定考點不同，會試的地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京城的貢院，由禮部主持。所以春闈又被稱為‘禮闈’。

春闈在即，所有要參加考試的考生們都在全神貫注的準備著，期望著這次能夠金榜題名，考中進士。

他們寒窗苦讀數十年，為的就是今朝。

若是考中進士，那便可以躍過龍門，被朝廷錄用，從此成為人上人。

這是大部分考生的普遍的想法，但少數一部分有志之士，卻在參加春闈過程中，隱隱有著擔心。

最近天下的局勢越來越動亂了，北方蠻夷加大了對大離王朝的侵犯，防線岌岌可危，邊軍將士死傷無數。南方開春之後，到了播種的季節，貴如油的春雨卻遲遲不來，土地乾旱，若是地裡不能順利播種，恐怕今年又會是一個饑荒之年，下半年怕是會餓殍無數。

更許多朝臣不安的是，當今陛下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有時候連上朝都做不到。宮裡傳出訊息，前段時間天子已經咳嗽到吐血，整日只能躺在病床上，御醫們束手無策。

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修煉之道很多，神仙在普通人看來是虛無縹緲的，但也真的存在。

人世間的帝皇，在三界中身份很高，受到天庭庇護，甚至擁有著‘封神’與‘斬神’的權利。

可是，他們卻只能和普通人一樣，接受生老病死，無法求得長生。

歷史上，也有不少人世間的帝皇妄想長生，但卻無一得到善終。

這是天規所定。

人世間的榮華富貴，與修仙得道，就像是不可調和的兩個矛盾。

所以，修道之人都講究超凡脫俗，遠離塵世間。若是經常混跡於紅塵，便再難超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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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趙佶，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書法、繪畫大家，如果普通人能在這兩方面有如此深的造詣，早就已經入道，怕是不弱於元嬰境了！

可是，因為他是皇室中人，是將來有機會坐上皇位的王爺，哪怕他書法、繪畫造詣再怎麼高，都不可能領悟到天地之道。

不過每個人想法不錯，做神仙未必就真的比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好。

現在的端王趙佶，和均王趙傭之間的太子爭奪，已經到了最後的博弈狀態。或許春闈之後，太子之位就會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