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想的是一點都沒錯，就在沈固離開的當天晚上。

魏叔玉便帶著太子璽回來了，他人還受傷了。

“見過長歌了？”江雪笑眯眯的看著魏叔玉，開口問了一句。

魏叔玉想說沒有，但他手裡的太子璽確是他見過長歌最有利的證據，想著公主和長歌到底是自幼一起長大，長歌能逃出來也是為公主所放。

想著江雪即便是知道長歌在這兒，也不會多做什麼，點頭回答：“是。”

雖然說和魏叔玉是從小一起長大，也勉強能稱得上‘青梅竹馬’這四個字，雖然水分可能大了點，但江雪對魏叔玉的感觀真的一般，經過長歌一事，更是有些看不上眼，他在處理長歌一事上，給她一種又當又立的感覺。

怎麼說呢？

在江雪看來，男子漢大丈夫，不管是選擇感情還是家族，都要乾淨一些，別做出一副‘我是不得已’的樣子，沒得讓人覺得虛偽。

看著雖然已經包紮過，但大概可能急著來見自己，包紮的並不仔細，此時傷口的位置又冒出點點紅暈來。

當然，也可能有魏叔玉賣慘的嫌疑，畢竟他可是違抗上令來的幽州，回去少不得要受罰，不過若是立下功勞就不同。【1】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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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說】

例如，他尋回了太子璽，幫著平定了幽州的叛亂。

有如此功勞加身，自然不會有人追究他私自來幽州這點小事，說不得還能得到褒獎，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長歌才會把太子璽給了他，還打傷他。

讓太子璽的尋回顯得更不容易一些。

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江雪也都不打算追究，畢竟魏叔玉確實拿回太子璽，幽州之事，他多少也出了點力。

又問了幾句長歌的情況，知道她一切還好，便讓魏叔玉回去了，身上有傷，還是靜養為好。

……

幽州城的事情既是已經解決，江雪便打算等到朝廷那邊下達新都督的旨意後，便準備離開，當然不是回長安城，而是去代州。

在來幽州之前，江雪已經讓人打探過，草原阿詩勒部蠢蠢欲動，且糧草已經開始行動起來，不日大唐和阿詩勒部必將有一戰。而縱觀北境四州之城，幽州有沈固鎮守，他是打仗的一把好手，兵力也眾多，且幽州城易守難攻，若是要攻打，並不是個好選擇。

同樣的，還有朔州，朔州城比起幽州來說，其實地址位置更為優越一些，還有天然的屏障保護，便是兵力有所不足，但只要城內的糧草足夠，死守上數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朔州城的都督司徒圖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刺史公孫恆卻有大才，朔州城在他的治理下，可以說蒸蒸日上，是四個州城裡最熱繁榮熱鬧的一個。

自然也不是首選。

就只剩下代州和幷州，相對於幷州來說，弱勢一點的代州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江雪賭一把，

阿詩勒部若是有任何動靜的話，那動的必定是代州，且只要拿下代州城，朔州城就失了援手之一，聰明一點的，解決朔州城的糧草，基本上朔州城也已經收入囊中了。

所以，等到幽州城的事情完畢。

她的下一站就是代州。

其實她也是有點好奇，古有北齊後主為愛妃馮小憐先後放棄過三座城池，就是不知道阿詩勒涉爾這個侄子，阿詩勒部下一任的可汗，值不值代州一座城池？

……

阿詩勒部可能早在使者入長安，進行蹴鞠比賽後，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所以，

江雪這裡還沒能等到李世民那邊傳達下來冊封新都督的旨意，她派遣出去的探子就先一步傳了訊息過來，說是阿詩勒部果然是大軍集結，朝著代州城的方向而去，而且還是延利可汗帶著最精銳的鷹師親自出征。

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個訊息，便是熊師的特勤吐喀舍也帶著熊師，浩浩蕩蕩的朝著朔州城而去。

兵分兩路，顯而易見，野心不止是朔州城和代州城，更還有攻打下這兩個州城，幷州城淪陷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到時候，三面夾擊，幽州也危矣。

不得不說延利可汗真的是挑選了一個最恰當的時間。

“去代州。”幾乎是在這一瞬間，江雪就做了決定，作為大唐公主，她不可能就這麼看著，“皓都，你留下來等阿耶的旨意，等幽州城徹底穩定後，等我的命令，再行匯合。”

“是，公主。”皓都點頭應下來。

江雪對皓都也是放心的，這人雖然一根筋，有的時候撞了南牆也未必回頭，不過他的忠心卻不需要懷疑，對大唐絕對沒有二心。雖說他在來之前，杜如晦必定私下裡和他交待過，若是見了長歌，讓他殺無赦。

他的心裡也必定也惦記著，可惜即便是尋回太子璽，也沒見到長歌，他心裡雖對江雪這般不積極而不滿。

但他的性格也決定了他即便不滿也不會說出來，再者江雪也不是個好說話的性子，來之前李世民也親口說了，讓他聽從江雪的調遣。因而，他便是不樂意，也絕對不會違抗江雪的話。

……

代州的情況實在是刻不容緩。

這一路上，江雪都沒有休息過，日夜兼程，終於是趕在延利可汗之前，到了代州城。

代州城的都督是個中庸之人，雖無什麼建樹但也沒有過錯，如今阿詩勒部大軍壓城，他已經急的好極夜都沒有休息好，不過倒也沒有做出逃城的打算，甚至江雪到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倒是對得起他身上的官服。

見到江雪，代州都督最一開始自然是高興的不行，不過在知道江雪就只帶了私兵而來，人數不過幾十，表情又頹廢下來。

幾十人，夠做什麼？

“幾十人？已經能做很多的事情了。”看著面若死灰的代州都督，江雪如是的開口說道。幾十人，在幾萬人的大軍面前，自然不堪一擊，但也勝在人少，做點小動作，不要太簡單了。

例如，

燒掉大軍的糧草。

在軍中製造混亂，又有涉爾在手，是可以營造出狼師投敵的假象，延利可汗本就是個多疑的人，便是他不會全信，但只要有所懷疑，那就是江雪的機會。或者法子不光明一些，拿著涉爾的信物，裝成狼師的人，去見延利可汗，也不用靠近，只要見到。

要了延利可汗的命可能有些困難，但弄傷他絕對沒問題。

這接二連三發生的這些事，或許分開來說，都不算是什麼大事。

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對阿詩勒部的大軍來說已經足夠了，只要能撐上半個月的時間，等到援軍，那代州的危機就可以解除。同理，代州沒了危機，朔州那邊熊師少不得要顧及一些，又有長歌在，朔州多半也不會有問題。

“主上，您就這麼相信永寧郡主。”天權聽著江雪一應的佈置，敬佩的同時，又多了點好奇，知道江雪是個疏闊的性情，便也直接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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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回答道：“她到底是我大唐的郡主，自然會一切以大唐百姓為先。”而幽州城之事也證明了這一點，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明知道長歌是混在沈固的士兵裡出城也沒有阻止。

國家大義高於個人恩怨。

就這一點來說，江雪覺得李長歌有如此心性，才不負那麼些文臣良將對她的教導，也才不會辜負阿耶對她的信任。

……

阿詩勒大軍，

延利可汗正在帳篷裡發脾氣，他們這還沒走到代州呢，就接連發生了糧草一而再三被燒，雖每次救火及時，損失倒是不算重，但接二連三發生這種事，軍中已有人人心惶惶，尤其是放火燒糧的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抓到。

以至於大軍行軍的腳步都緩慢下來。

這件事還沒解決呢，就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流言，說是小可汗已經落入代州的唐軍之手，而大可汗之所以會親自出征，也不是說要攻打代州城，而是因為小可汗要和唐軍談判，好把小可汗還回來，帶著大軍，不過是想先聲奪人，在談判的時候更唐軍忌憚。

這番話，傳的事有鼻子有眼，偏生查到一個伙伕身上，知道最開始是一個黑瘦的小子說出來的，但延利可汗翻遍了整個大軍，都沒找到黑瘦小子是誰？

氣的他砍殺了幾個人，也不能解氣，甚至因為他砍殺人的緣故，鬧得軍中更是信了這番流言。

“卑鄙，這中原人就是狡詐，不敢正面對打，只會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延利可汗氣的不行，在帳篷裡已經罵了一個多時辰。

但如何？

江雪聽不到，李世民也聽不到，還是距離他自己的耳朵最近。

便是江雪知道了又如何？

套句後來的話，不管是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那就是好貓。

罵過後，延利可汗的心神也恢復一些，開口問：“涉爾那邊情況到底如何？還沒有訊息傳過來嗎？”涉爾去了幽州城他是知道的，再後來幽州狼煙燃起，沈固平亂，這事他也知道，還罵了幾句涉爾不爭氣。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卻沒想到，涉爾就這麼沒了音訊，可以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若是涉爾死了，倒也還好，他甚至可以利用涉爾的死來激起軍隊的鬥志，甚至自己的出征都可以有個光明正大的名頭，佔著大義這一方，大可以用這個藉口，和大唐那邊要好處。

不過若是真的如流言所說，是被抓了，那就不好辦了。

其他的先不說，便是他再不願意承認，涉爾那一身的血脈也確實尊貴，若他真的被抓，自己少不得要投鼠忌器，不然的話，狼師那邊怕是就要不願意，更不用說他這次大軍帶來的主力就是狼師，還有宗族那邊以及忠於吉利可汗的那些人，於自己來說是大麻煩。

這麼一想，

延利可汗的心情更不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士兵來報，說是狼師來人了，且還是涉爾的侍從，延利可汗對其也有點印象，這防備心自然也就弱了一些。

誰想到，

對方來了之後，才跪拜後，抬手，袖口裡竟飛出了幾根□□，朝著延利可汗直接飛過去，立刻就有侍衛去擋，並且大喊出聲。

“來人啊，救駕，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