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那些人眼下雖然昏迷著, 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齊刷刷詐屍跳起來，囧囧有神地看他們搞基。

忍冬面子薄, 終究沒由得連喬亂來。那個吻只是淺嘗輒止, 內心的刺激幻想卻激得忍冬耳垂發燙。

“行了，剋制點。等出去再……”他臉紅心跳地推開連喬。

連喬聽到那“出去”二字，心下忽然觸動, 便柔聲笑道：“好。等出去了再說。”

忍冬把話題扭回到鑰匙上來。兩人找了一處沒人的齒輪站著, 開始整理思緒。

“這鑰匙到底是個什麼機制？關鍵玩家通關之後都會有鑰匙嗎？”連喬撫摸著黃銅鑰匙上鐫刻的“徐忍冬”三字，回憶道, “唔，不對。之前咱們遇到過的另外三個關鍵玩家, 只有石見穿是有鑰匙的。另外兩個，一個是食管裡的小胖子, 一個是你蝴蝶本里的張曉曉。他們手裡卻沒有鑰匙。”

忍冬詫異道：“你怎麼知道？你去找過他們？”

“嗯。我想和他們交換線索。”

忍冬回想了一下這兩個人的人設。張曉曉是個新人, 不大會隱瞞線索。至於那心機深沉的小胖子可不好說了。

連喬彷彿猜中他所想，笑道：“小胖子應該沒說謊。畢竟我去的那天他急著上記者招待會，他怕我死纏爛打，沒工夫跟我耗時間，就老老實實全交代了。”

“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唔, 也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就是在副本裡玩兒的那些小把戲, 拉攏隊友啊私藏道具啊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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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私藏道具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都交代了，恐怕連喬當時逼問小胖子時不止“死纏爛打”這麼簡單。

忍冬懶得去問連喬當時耍了什麼手段，沉吟道：“如果他們沒撒謊，那就說明鑰匙不是關鍵玩家通關副本之後的獎勵。”

“對。”連喬道, “其實關於鑰匙，當初我問過石見穿……呃，就是在九連環副本裡的時候。”

忍冬望向他，不知他為何說了一半停下了。連喬看著那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睛，心裡有些愧疚，不由吐吐舌頭道：“那次你不是中了圓環debuff，失去理智被石見穿的白蛇拖走了嘛。白蛇又一口氣觸發了全部debuff，什麼箭陣什麼暴雨的，一副世界末日的架勢。我急壞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想著把鑰匙用了……”

連喬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輕，斜著眼悄悄打量忍冬的反應。忍冬見他這樣，有些好笑道：“怎麼了？繼續說啊。”

連喬：“你不生氣？”

“生什麼氣？”

“就……我其實早就知道鑰匙的事，但一直瞞著你……”

忍冬笑笑：“瞞著也好。要是我早知道使用鑰匙會有副作用，那豈不是每天提心吊膽防著你？何況我不是也有事瞞你麼？”

“對哦。”連喬恍然大悟，“你有死亡重置這麼牛逼的外掛，為什麼不早跟我說？技能限制不讓說的嗎？”

“嗯。”

“難怪……”連喬嘆了口氣，“難怪你經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也是我傻，以為你是有別的什麼難言之隱，沒往深處想……”

忍冬笑道：“不過現在沒關係了。你真的很厲害，居然能猜到死亡重置這回事。如果換成我，在對方無法透露線索的前提下，恐怕重來一萬次都猜不到這一點。”

連喬見他微笑，心裡卻是一痛。忍不住抬手撫摸他的臉頰，低低嘆道：“你都已經快被逼瘋了，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你不對勁。”

忍冬笑笑：“都過去了。我的死循環已經被你打破，我已經被你拯救了，不是嗎？”

連喬深吸一口氣，收回思緒。

“繼續說鑰匙的事吧。”他拿起忍冬的黃銅鑰匙，問道，“當初我入手鑰匙的時候，一開始確實什麼都不知道。是事後一點一點想起來的。你現在有沒有想起什麼和鑰匙有關的事？”

忍冬搖了搖頭：“沒有。一無所知。”

“你這把鑰匙如果用了，會付出什麼代價嗎？”

忍冬歪著腦袋，想了想：“我們都已經碎過了，難道還能再碎一次？”

“唔……”連喬託著下巴陷入沉思。半晌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詫異抬頭道，“等等，你說什麼？‘我們’已經都碎過了？”

“對啊。”忍冬看他一臉震驚，很快反應過來，“哦，你可能沒看到。你碎掉以後我也碎掉了。”

“哈？！”

連喬睜大眼睛，下意識地抓住他的雙臂，彷彿光是聽他陳述都緊張得要死。忍冬學著他當時那語氣，雲淡風輕地笑道：“沒事，又不痛。”

連喬：“……”本來還很心疼，仔細一想好像確實不痛。

不對，光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碎掉就已經很可怕了啊！

他當初假裝雲淡風輕還不是怕忍冬傷心嗎！何況時間緊迫，他必須破解debug，哪有時間害怕！

他現在光是回想一下都覺得渾身雞皮疙瘩啊！眼睜睜看著自己碎屍萬段，是個人都崩潰了好嗎！

“你……”連喬想說些什麼，來糾正忍冬這種“沒事我已經受虐習慣了，這沒什麼”的病態心理，但越是細想就越覺得心痛。

忍冬每次都是靠著死亡來重置副本，他到底經歷了多少次死亡？而且從現狀來看，被重置後所有人都是沒有記憶的，只有忍冬一個人承載著所有，獨自飲下痛苦孤獨前行。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不，應該說，我到底忘記了多少東西？

連喬眼睛一熱，忍不住又伸出手，將忍冬攬入懷中。

忍冬：“？”

連喬：“等我們出去以後，你把以前的事全都告訴我好不好？”

“……”忍冬沉默了。

兩人的胸膛緊貼在一處。連喬的心跳有些快，體溫略高，呼吸頻率也略顯急促。彷彿內心正遭受著情緒的劇烈起伏。

忍冬聽著他的心跳。酸酸漲漲的感覺彷彿隔著衣衫傳來，熱烘烘的，讓他也有些想哭。

忍冬不自覺地微微仰起頭，閉了閉眼，掩去眼中熱意。笑著說：“好啊。”

待連喬情緒稍微平靜一點，忍冬便推開他，笑道：“行了，別打岔了。早點找到出口才是正經。”

連喬不滿地撇撇嘴：“這怎麼能叫打岔呢，這叫真情流露！我們剛剛經歷過生離死別哎！抱抱都不行嗎？”

忍冬無奈：“你這都抱了多久了？何況我們還沒出副本呢，不能放鬆警惕。”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到個問題。”連喬環顧四周，見周圍齒輪仍在自顧自轉動，沒有任何一人醒來。他摸了摸鼻子，思考道，“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應該還在副本裡面。”忍冬道，“反正不是現實。”

“唔，那我們暫且把這裡叫做齒輪房間好了。”連喬用力踩了踩腳下齒輪，嘟囔道，“這齒輪上好像也沒有機關，難道只是個擺設？好看倒是挺好看的。”

忍冬想了想：“你說會不會這樣，要按照某種規律某種順序來啟動齒輪，齒輪上的人才會醒過來？”

“唔……”連喬摸著下巴，搖頭道，“我覺得不是。這裡給我感覺不像副本內部空間，倒像是和副本平行的一個空間。比起怎麼弄醒他們，我更在意的是，這個齒輪房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為什麼以前通關的時候都沒有這個齒輪房間呢？”

忍冬試著猜道：“大概因為這是我們最後一個副本？”

“那這樣的話，九連環副本結束以後也應該有齒輪房間啊。可是當時我們直接進電梯了。關鍵玩家石見穿也是一起進電梯走人的……”連喬皺起眉頭，環顧四周，“說起來，電梯呢？按鈕呢？我們這次什麼都沒找到，到底算不算通關？”

忍冬沉吟道：“電梯本來會在我28歲那天出現。只要我按照原來的人生軌跡，進入金融事務所，那麼電梯就會在2020年晚的十點鐘出現。至於按鈕，上一次刷出電梯以後我自殺了。彌留之際我看到按鈕從我身體裡升起。所以按鈕出現的條件，確實是要我在2020年死亡。”

自從“bug”解除之後，他就能順利說出過去輪迴裡的事。那個限制他吐露真相的神秘力量似乎消失了。

連喬補充道：“但你只要一死，整個副本就會重置。這就是所謂死循環，也是bug所在。因為這樣的話這個副本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死局。這是不合規則的。”

“嗯。”

“所以我的鑰匙解鎖的第二個線索是提示我找出bug。你的重生能力和副本通關條件的衝突就是bug。副本為了解決衝突，直接強行中止了迴圈，所以副本世界崩潰了，天崩地裂，你和我也都碎開了……咦？”連喬說到這裡，忽然困惑地停了下來。

忍冬：“怎麼？”

連喬摸了摸鼻子：“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麼碎掉的？”

忍冬：“整個世界都崩盤了，我跟著一起碎掉有什麼問題？”

連喬：“那……我是為什麼碎掉的？”

忍冬一愣：“不是使用鑰匙的代價嗎？”

這話出口，忍冬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

連喬的破碎方式，明明和他，和整個世界都如出一轍，都是副本崩壞的表現。而副本崩壞直接導致他們脫離副本，來到了齒輪房間。

如果這一切是使用鑰匙導致的，那麼這根本不能叫做代價或者懲罰——這簡直是直接開了一道逃生門，把他們給送出來了。

反過來想，如果鑰匙的代價另有其他，而連喬身體的破碎是副本崩潰的先兆，那麼反而更說得通一點。

忍冬推測道：“或許……整個世界從你開始崩潰，是因為你察覺到了bug？”

連喬點點頭：“我也覺得這樣更合理。那麼問題來了。”

是的，問題來了。

——鑰匙的真正代價，到底是什麼呢？

正當兩人沉思之時，一個聲音自兩人頭頂響起。

“連喬……”

那聲音啞得不像樣子，嗚咽如沙漠鳴沙，彷彿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情感。

熟悉的嗓音，是每次逃生成功之後在電梯裡都會聽到的謎語。

兩人渾身一震，都猛然抬起頭來，望向上空。

然而上空除了無數個兀自轉動的齒輪之外，別無一物。

那聲音彷彿來自於無盡的黑暗。

可是為什麼，“它”……會呼喚連喬？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五五斷更節，本想斷更聲援，然而怪我怠惰，昨天就斷了一更。今天這章算補上昨天的。

希望大家能關注閱文更改合同事件，支援作者維護著作權，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