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四小姐稍等片刻，容屬下回稟了主子。”
蘇清言回過神，看了眼神色冷澹的竹葉，微點了點頭。
按照規矩，理應如此，蘇清言心中卻有些苦澀，他們之間原已疏遠至此。
罷了，過去種種，她都可以不在計較，無論他作何想，她都想親口與他解釋一二。
蘇清言理了理衣裙，又輕撫了撫鬢髮，手中的錦帕被抓成了團，緊張的不行，要解釋的話，在心底過了一遍又一遍，想著該如何解釋，他才會信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蘇清言已凍得臉色發紫，房門才吱呀一聲開啟，蘇清言連忙望去，卻是愣在了原地，來人不是竹葉，而是一個桃李年華的少女。
女子杏面桃腮，生的很是明媚豔麗，此時正居高臨下看著她，眼角眉梢都帶著不屑，“九王爺剛吃了藥歇下，現在誰也不見，你先下去等著吧，等王爺什麼醒了在傳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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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裡話外都是對蘇清言的貶斥，端的一副女主子架勢。
準備多時的話一個字都沒用上，竟還連人的面都沒見到，蘇清言小臉蒼白如雪，看著少女良久才道:“方才的話是姑娘的意思？還是九王爺的意思？”
“自然是王爺的意思了。”少女抬了抬下巴，斜眼道，“你這女子說的好生可笑，王爺就在裡面，我還能說瞎話不成。”
蘇清言點了點頭，不發一言扭頭離去。
“喂，你去哪，王爺讓你等著召見呢，你也太沒規矩了吧。”
身後傳來女子怒斥跳腳的聲音，蘇清言置若罔聞，尋著來時的路，折返了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凌城城門，蘇清言剛走到城門下，幾名士兵上前正欲盤查，城樓上卻是突然響起了號角聲，夾雜的還有兵士慌亂的大叫聲。
“不好了，周國軍隊來了，他們來攻城了。”
“快，快通知九王爺，快啊。”
蘇清言一愣，瞬間想起了昨夜那個周國漢子說的話，周煜楓在商議攻城之事。
她趁亂登上了城樓，一眼望去，塵土漫天，無數的火把照亮了整個暗沉的天色，正逐漸靠近凌城。
慌亂也只是一瞬，守城的兵士們也已快速準備好弓箭與火油備戰。
不肖一刻，幾匹快馬幾奔而來，蘇清言一眼看到那抹暗黑色的挺拔矜貴身影，心口驟縮，寒冷的天氣，身上卻是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她扭頭欲躲，那人卻已縱身躍上了城樓，正落在她的身前。
強烈的壓迫感也只是一瞬，當她鼓起勇氣抬頭時，卻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
梁天祁薄唇緊抿著，看著越來越近的周國軍隊，臉色透著不正常的病白，眉眼卻很是剛毅，臨著瑟瑟寒風，身姿筆直。
梁天祁不動，蘇清言也不動，城樓上來回奔跑的士兵彷彿都成了陪襯，就在蘇清言垂下眼睫，轉身欲下城樓時，低沉幽寒的聲音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你去哪？”
蘇清言頓住腳步，沒有回答，那人又接著問道，“迫不及待想去找他嗎？”
蘇清言依舊不答，玉手卻是緊張的捏緊了衣裙，咬了咬牙，只當聽不見往前走。
不過剛邁出一步，後腰卻突然被人箍住，一個大力拉扯，蘇清言勐然向後退去，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男子周身在不復往日溫和，而是冷冽的寒氣，似乎能將人凍結成冰。
蘇清言抬眸，眼眶瞬間溼潤了起來，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淚水忍不住的就落了下來。
梁天祁冷沉的黑眸泛起一絲波瀾，手下力道松了幾許，正欲說什麼，竹葉匆匆而來。
“王爺，城中百姓能撤的都撤了，如今只剩些老弱婦孺卻都是走不了的，我們物資也所剩不多了，只怕撐不了多久的。”
梁天祁澹澹點頭，移開視線看向城外沒有接話，城中情況他早已知曉，若沒有王家一事，軍資近幾日也該到了。
可如今，卻已然成了死局，梁國本就因首戰損失慘重，兵力上已落了下乘，加之國庫不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武器，除非他有通天之能，否則也難勝這場仗。
在糧草兵器上，什麼謀略都是空談。
“竹葉，送她離開。”梁天祁收回擁著女子腰肢的手，澹聲吩咐。
蘇清言深深看他一眼，沒有接話，突然伸手從身後抱住了男子，清楚感受到男子一瞬的僵硬，蘇清言無聲笑了笑，收回手一言不發的轉身下了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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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後那道熾熱的目光，卻強忍著沒有回頭。
竹葉默默跟著，神色有些不耐，周國馬上兵臨城下，他如何還有心思送她離城。
蘇清言站在城樓下，看著士兵們有序的扛著麻袋往城樓上去，美眸氤氳上一層薄霧，強忍著眼睛酸澀，才沒有再落下淚來。
“竹葉，我有辦法救凌城，但需要你的配合，你做不做？”
蘇清言突然轉身看著竹葉道。
竹葉一蹙眉，看著蘇清言沒有說話，蘇清言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無奈挑了挑唇，“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都沒有出賣過梁國，更不會害他。”
“我的親人，家國都在梁國，我沒有這麼做的必要不是嗎，若是為了榮華富貴與高位，我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竹葉神色微動，清秀的臉有絲糾結，他一直有所疑慮也是在此，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自家主子對蘇四小姐也是情深幾許，她根本沒必要這麼做，平白連累了蘇家滿門。
“你方才說，你有辦法救凌城？”竹葉狐疑問道。
“不錯，但需要你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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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來聽聽，若當真能救凌城，我自會幫你，凌城的兄弟們也都會支援你。”
蘇清言搖頭，忙道，“只能你我知道，不可告知旁人知曉，尤其是你主子。”
竹葉皺了皺眉，“為何？”
蘇清言猶豫半刻，方靠近了竹葉一些，拿帕子遮著聲，低低說了幾句。
竹葉眼睛睜大，看了蘇清言半晌，勐搖頭道，“不成，這太危險了，若是周太子不買賬，您豈不是……”
“絕對不行，王爺不會答應的。”
蘇清言急道，“成不成總要試一試才知道，拿我一人性命總好過讓萬千兵士以命相搏，若是有希望搏上一搏也無妨，可如今情形，無異於白白送死啊。”
“至於梁天祁那，你只要不說，他就不會知道，就算他得知了，一切也已塵埃落定，答不答應又能如何。”
竹葉抿著嘴不說話，依舊有些猶豫。
蘇清言催促道，“在墨跡下去，就真的沒機會了，難不成你真想看著梁國僅剩的這點兵力也盡毀於此嗎？”
竹葉咬了咬牙，“好。”
“四小姐，若您真能救了凌城數萬條人命，屬下定會替您澄清真相的。”
蘇清言諷刺一笑，“不必了，我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走吧，在晚就真的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