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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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一輩子有很多的遺憾、執著和執念,林然對爾岬有遺憾,所以可以有那個沒日沒夜為了個以身犯險的少年追擊真兇一年之久卻依舊抱有遺憾的林然,爾也對耳岬的執著,才有為了最親的人一句等我回來而執著於他一定會回來的錯覺,同樣也有為了弟弟,為了想要過正常生活因而拼盡性命最後慘被屍沉河底卻無法得以安息而產生執念的少年。

在這一刻,他們三人終於相見,在這最後的一點時間裡,他們終將化解內心所遺留的遺憾、執著和執念。

“哥哥。”爾也不敢置信的睨著爾岬,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爾岬慢慢的走過去,臉上噙著溫暖人心的笑容,他對爾也說:“哥哥沒騙你,哥哥回來了。”

爾也朝著爾岬撲過去,令人驚訝的是在這一刻,他們清楚的看到爾岬接住了爾也,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裡,揉揉他亂糟糟的頭髮,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林然站起身來有些疑惑的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兄弟,問身邊的安亦靜,“怎麼回事,不是沒辦法碰觸爾岬的身體嗎?”

“我也不知道。”安亦靜聲音有些低低的,頓了頓繼續說:“連爾也都能看見爾岬了,一切又有什麼不可能呢?或許像是爾岬所說的,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最後一次?”林然看了看說話的兩兄弟,突然明白了什麼,“你看,爾岬身上是幹的了。”

安亦靜看過去,輕輕的點點頭,“是啊,爾岬胸口的槍傷也不見了。”

在安亦靜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兩人突然對視,一個眸深如海,一個眸清似水,原來這是爾岬所謂了最後一次,,真正的最後一次。

“他真的要走了。”林然這話不像疑問也不像是肯定。

安亦靜頷頷首,“可能是吧,看到弟弟健康快樂的長大,看到自己的屍骨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他的靈魂也終於可以得到安息了。”

他們兩人看過去,心情突然變得不是滋味。

爾岬盯著爾也,教育道:“你現在是男子漢了,還哭鼻子,丟人。”

爾也一把擦乾眼淚,點點頭:“我不哭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哭了。”

“弟弟,你要好好學習,考上好的大學,以後要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知道嗎?”

“我知道,哥哥,我一定會的,我答應你我一定可以為國家做貢獻。”

爾岬笑著揉了揉爾也的頭髮,“哥哥的願望寄託在你的身上了,不準再怪林老師和小安老師,他們是我們的恩人。”

爾岬點頭如搗蒜:“我不怪,我誰都不怪,哥哥你不要走好嗎?”

爾岬眸中有淚,可是還在強忍,最捨不得的其實是他,他也不想走,可是他是鬼魂,他必須走了。

“林然哥,小安老師。”爾岬拉著爾也突然轉過身朝著他倆跪下。

“你們這是幹什麼,起來。”林然去拉兩人。

安亦靜也去拉,“有話好好說,快起來。”

爾岬執拗的搖搖頭,依然拽著爾也跪著,“林然哥,小安老師你們聽我說。”

林然和安亦靜停止了動作,都看向爾岬。

“我們兄弟倆從小得不到幸福,父母死了以後連生活都困難,一日三餐根本沒辦法解決,所以我才會丟下弟弟出去闖蕩,後來在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是你,林然哥,是你救了我,給我了從來沒有感受過的關,也讓我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好人,我不後悔,真的,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死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我還有個弟弟等我回去,可怕的是我和弟弟再也見不到了。”

林然的手幾不可察的捏緊,他在忍,而安亦靜早已無聲的落下了眼淚。

爾岬笑中帶淚,他看向安亦靜,“小安老師,我最應該感謝的是你,謝謝你對爾也無微不至的照顧,謝謝你願意幫我,雖然一開始你也怕我,可是你還是選擇相信我,還是決定幫助我,幫助爾也,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大好人,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在離開之前跟弟弟說上話,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們。”

爾岬拉著爾也對著林然和安亦靜鄭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被他們拉了起來。

“下輩子好好做人,做一個好人。”林然也能觸碰到爾岬了,他緊緊的握住爾岬的手。

爾岬點點頭,“下輩子我要成為像林然哥你這樣的人。”

林然哽了哽喉嚨,點點頭,“一定會的,你一定會比我還要出色,還要有本事。”

“小安老師。”爾岬突然看向安亦靜。

“嗯?”安亦靜因為哭著嗓音都變得沙啞了起來。

“請你幫我謝謝你身體裡那個姐姐。”

安亦靜顯然有點懵逼,剛想開口問,爾岬已經漸漸變得模糊透明起來。

“爾岬。”安亦靜最先發現,喊著。

林然和爾也也看著爾岬,此時此刻他們已經觸碰不到爾岬了。

“我要走了。”爾岬說。

“哥哥,不要走,哥哥哥哥……”爾也要去抓,可是怎麼也抓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爾岬睨著爾也,“你怎麼答應哥哥的,不準哭。”

爾也被林然拉著,一個勁兒的往前拽,“不要,不要,哥哥你不要走。”

“好好聽老師的話,好好做人,再見。”

爾岬說完這一句話,如一股青煙,消失不見。

爾也撲倒在地,被林然抱進懷裡,哭的不能自已,安亦靜站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眼淚傾瀉而出。

爾岬,希望你下輩子快快樂樂,幸福安康。

隨後,林然開始挖坑,安亦靜守著爾也,然後將爾岬的骨灰龕埋入他出生的地方,雖然這裡有他不好的記憶,可是這裡也有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的回憶,他和弟弟最開心快樂的日子都在這裡,最終隨著他的掩埋永遠停留。

將爾岬的骨灰埋葬好了以後,沒有立碑,這是爾岬所希望的,他們給他上了香,燒了紙錢,祭拜了他,然後陪在他的墳墓邊沒有離去。

爾也哭累了睡著了,林然把屋裡的床收拾乾淨,抱著爾也睡在床上,用衣服給他蓋著,然後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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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亦靜坐在凳子上,雙手抱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林然走過來都不知道。

“裡面我收拾好了,進去休息吧。”林然走到安亦靜面前低頭俯視著她。

安亦靜慢慢的抬起頭,眼睛因為哭過有些浮腫,她搖搖頭說:“睡不著。”

林然著她身邊的小凳子坐下,半響才開口問:“你可不是那種容易傷感的人,今天怎麼這麼敏感?”

“為什麼我不能傷感了,好歹爾岬也是因為我才能入土為安,得以安息的。”安亦靜聲音依然悶悶的,有氣無力。

“沒事吧?”林然本來以為打趣一下安亦靜能讓她情緒好一點,誰知道並沒什麼用。

安亦靜突然看向林然,看了好久,才對他開口:“我也有個哥哥。”

“……”林然沒說話,這麼看著安亦靜,他知道她會繼續說下去。

果然,安亦靜苦笑了一下,聲音靜如死水,“他也死了,為了救我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

“安亦靜。”林然見安亦靜眼淚又流了出來卻無動於衷,這麼呆呆的自嘲著,於是叫了她一聲。

安亦靜看向林然,完全沒在意自己的眼淚,還在一個勁兒的說:“所以我很理解爾也,那個時候的我只想死,死了一了百了,可惜死不了還落下了這樣的病,是不是很諷刺?”

“……”林然從來不知道安亦靜有過這樣的過去,在他的眼中她是人人羨慕的大明星,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唯一一點是她有人格分裂,而這背後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我也想見我哥,想跟他說對不起,想告訴他我現在過得很好,可是……”安亦靜哽咽住,沒能說下去。

林然第一次看見這麼脆弱的安亦靜,脆弱到讓人心疼,這一刻他特別想要給予她關懷,給予她力量,他伸手攬著安亦靜的肩膀讓她的頭靠著自己的肩膀。

“哭吧,這裡沒別人,想哭多久都行。”林然的手輕輕的順著安亦靜的背脊,一下一下的劃過,聲音輕柔的像是在哄孩子。

安亦靜的眼淚沾溼了林然肩膀,而他卻依然保持著姿勢絲毫沒有亂動一下。

哭著哭著,林然發現安亦靜枕著她的肩膀睡著了,他無奈的一笑,這丫頭跟個小孩子似的,哭著也能哭睡著。

他伸出另一只手理了理安亦靜有些凌亂的頭髮,別在耳後,她的臉因為哭過紅撲撲的,鼻子也是,眼角還有淚,卷翹的睫毛有點氤氳感。

林然一動不動的摟著她,暗自嘆了一口氣,原來她跟自己一樣,也有一個糟糕的曾經,他撐了過來,相信她也能痊癒。

月色靜謐,山風呼嘯,有一種情愫早已生根發芽。

那情便是兩廂情願,相互依偎,不離不棄。(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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