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這是一本種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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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泰西式思想影響而進行革新的,並非單只有世俗政權與凡人。

末法時代,陰陽氣絕。術法威力普遍降低。

三味真火,你可以很虎的,豬突到敵人一丈之內,把一個敵人燒成灰燼,也可以用其加工乾國工業基礎不夠,從而無法鍛造的高熔點金屬。

無密法眼,你可以用來加強自己的射擊水平,來玩“人盡敵國,身陷囹吾”的把戲,也可以用來仿製精密母機,造槍造炮,來消滅更多的敵人。

靈丹妙藥,神仙服餌,你可以吞服來加強自己的術法威力,玩他娘的劍丸,也可以培植自己的下屬,籠絡軍政人物,販賣得暴利,將自己的觸手伸至軍政商民的各個角落,提升自己的社會階層,遠比一顆只能爆射三丈的劍丸更能掌握更多人的命運。

一定程度上違反了吳青的直覺,他所以震驚,但回過神來,不由地記起了本以為已經被他忘掉的政治課知識。

生產力是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生產力決定經濟基礎,從而最終決定上層建築,並推動社會形態的更替。

嗯,生產比戰鬥,更合理。而且可想而知,末法時代,陰陽氣在一天天消退,未來玄秘不再,但手握諸多產業,轄理榷運局,眾多真傳道門一樣還是“趙家人”。

不比扮個大頭兵,當個刺客殺手來的清爽舒坦?

…………

潔淨明亮的醫院走廊,一少一老,一問一答。

吳青回憶來到這個世界後瞧見的諸多“工業產品”。

“天柱合作醫院?”

“天柱觀。”

“青羊牌手錶?”

“青羊觀。”

“刻著雲鶴的槍械?”

“雲鶴門。”

“成賢牌汽車?”

“成賢俱樂部。順帶一提,製造乾寧重機槍的乾寧兵工廠就是由成賢俱樂部掌握。”

“這畫風怎麼不一樣?”

“畫風?”

“哦,我是說這個怎麼不叫觀、宗、門之類的,叫俱樂部?”

“成賢俱樂部由眾多不同派別真傳道門的弟子的組建,他們大都是留洋歸來,脫離了宗門身份,所以叫俱樂部,因在成賢衚衕建立,所以叫成賢俱樂部。”

吳青沉吟了片刻,“我之前是普通人,不知曉這種事的,這樣說來各真傳道門是有意掩飾這種事情,是因為生產的方式是玄秘手段?那為何又堂而皇之的使用自己道門名來作招牌?”

“這個得問巡檢大人了。”老九搖頭,“不過你讓我猜嘛,可能是普通人連真傳道門都不知道真實存在,用來作招牌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和老九問答結束之後,吳青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主管玄秘事務的只有榷運局中的一支緝私二隊,榷運局的本職是專轄鹽務,在這個稅法並不完善的動盪時代,透過鹽務收上來的稅賦,比地丁、漕糧、租課、差徭和雜稅等等千奇百怪的稅種加起來還多。

而稅賦又是一個政權,一個組織執行的基礎。

怎麼可能因為真傳道門主管玄秘這種小支職權而將榷運局分配給真傳道門管理,想也知道不配。

分配過來的緣由,就只能是因為真傳道門本身就是這個社會執行基礎的相當巨大一部分,作為籌碼,分配給了真傳道門。

緝私二隊不是天柱觀的根基,只是天柱觀眾多產業中的一部分。

…………

同一時間,榷運局後山,天柱觀。

準確的說,此處的天柱觀並非天柱觀,而是天柱分觀,為南餘道天柱觀一主四分觀中的一座。

天柱觀的主觀坐落南餘道都豐縣,南餘道內另一個一等縣,由天柱觀方丈親自坐鎮。另外三處分觀,落觀地,也無一處不是南餘道內繁華要縣。分別由席玄月的師兄弟,天柱觀的監院,巡照,海巡鎮守。

(方丈:道教傳統固有稱謂,後被佛教學去;高功,監院,巡照,海巡全為道觀職務。)

他們雖沒有官方職權,卻是各自管轄著當地數量繁多的天柱觀觀產,包括但不限於醫館、診堂、衛生院,民生店鋪。

主要是醫藥行業,這是天柱觀的強項。

也有一些紡織,五金類的通用工廠,但沒有兵工廠,那是別的真傳道門把持的行業。

天柱觀餘江分觀,除了山門,就獨只有一座柳明殿。

柳明殿不大,面闊三間,四面帶副階周匝迴廊。

重簷歇山頂,琉璃金色筒瓦雨溝上雨水湍急,刷刷刷地從連排的雲紋瓦當上,鋪落成水花翻蕩的水簾布。

天色暗沉,雨絲縹緲,紅柱紅門像是落了層煙,給本就不對外開放的柳明殿更添了一分莊嚴肅穆。

主殿中供奉的乃是一尊南江省地方神明,柳明聖姑,屬天道教瘟部偏神,主司醫疾療傷,居所九天中第八天,上上禪善無量色天,簡稱八色天。

柳明殿用作辦公場所偏殿內。

頭戴蓮花冠,身穿紫色法衣,嘴角上翹,看起來有幾分凌厲的女冠盤坐蒲團之上,不是天柱觀高功席玄月,又是何人?

閉關九日,新練出的一爐丹藥,交由弟子去裝盒配發至各處,衛生院,診堂,乃至各公署主官府上。

主要供給南餘道各權勢人物的丹藥,乃是天柱觀的根基。

席玄月本人則盤坐蒲團,處理批閱底下人上呈的文書。

這些文書大致可分三類,一是榷運局鹽務方面,二是緝私二隊玄秘事務,三是天柱觀餘江各產業經營彙總。

雖平時榷運局鹽務方面有副局長處理,緝私二隊有隊長常英包辦,而各產業也有各主管經營,但席玄月每閉關一次,就是十天半個月,底下多方資訊彙報,經時間累計,數量就堪稱可觀了。

燈光昏黃,當看到緝私二隊隊長常英承報,常副官牽頭,眾官署發難的簽呈,饒是方外之人,養氣功夫不俗的席玄月,也不由的秀眉緊蹙,招手叫來侍立門內的道童,

“送往各官署的丹藥……不,備車,我親自去見管將軍。”

“師傅。”道童拱手,“管將軍今個上午,就已經離道,前往省城。”

席玄月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可知是何事?”

“說是商議軍事……師傅,還要備車嘛?”

席玄月聲音清亮,說出的話極為不客氣,“備,去鎮守使公署,我要親自與常副官說道說道,遣派佐治員巡視我榷運局緝私二隊,手伸的未免太長了……哼,軍中副官就該老實處理軍中雜務。”

道童猶疑,說話吞吞吐吐,“怕不是有管將軍的意思在裡面?”

“你去備車吧。”席玄月語氣溫和,待道童退下後,席玄月眼中冷意一閃而逝。

她心裡有數。

和大部分人印象中的軍閥不同,南餘道鎮守使管春武,並無一般軍閥的匪幫做派。橫行霸道,無法無天,恣性妄為諸如此類負面詞彙,基本和管春武不沾邊。

個人生活上,管春武並非不近女色,但在其他軍閥頭子動輒姨太太連,小老婆團的對比下,僅有髮妻一名,遵守一夫一妻新時代道德準則的管春武,堪稱時代楷模。

通明八年,也就是一八八二年,管春武在一間破廟中出生,父母是流乞,在他出生後不久便餓死,在既無家資,又無家庭淵源的背景下,艱難求生至十五歲,加入淮軍開始,孤身一人在軍營中,硬生生從眾多的高門將後,留洋軍士中殺出一條血路。

二十歲從淮軍中調任新軍第六鎮第二步兵協第四標六營營長,三十歲正值壯年就出任南餘道鎮守使,第九混成旅旅長,同年授少將軍銜,封南威將軍。

一方諸侯,封疆大吏。

也是整個新軍政府中最年輕的將軍。

儘管侷限於時代的動盪,管春武的行事方式還是軍政府的那一套,先軍政策,武力威懾政治,軍政獨裁。

但在他治下,第九混成旅由四千人極速擴軍至萬人,本就佔比極大的軍費開支再度暴漲,在並未使用武力彈壓的情況下,僅憑政治手腕便解決掉了南餘道內民政動盪,化內部矛盾爭鬥於無形。政治手腕了得。

如此一個人物,如果放在舊乾末年,烽煙並起的年代,少不了要被人相面的方士贊一句雄主之志。

也並非沒有缺點,管春武疑心病重,動不動就喜歡敲打拿捏手底下人。也同所有疑心病重的獨裁者一樣,管春武最忌諱手下人越權行事。

軍就軍,政就政,兩者互不統轄,專權唯上他一人。

哪怕之前常副官領了他的指令,敲打榷運局,召集眾官署官員時,來的都是哪些官員?

榷運局緝私二隊隊長常英,道尹公署內務科科長,縣知事公署承審員,巡警廳警佐。

沒有一個是各公署主官。副官們是命令不動各公署主官的。

須知各副官除自領的一隊十五名人馬之外,無權擅調其餘兵員。

文官公署中低級官員聽令於他,是因為他是鎮守使的副官,領著命來的。

這就是席玄月的考量。領了鎮守使大人的指令,敲打一下我榷運局,鎮守使大人的意思到了,我也明白了,等鎮守使大人回道,我親自去請罪。

該自請削權就自請削權,該主動獻金就主動獻金。

但現在佐治員的存在已經顯著影響到了我手底下緝私二隊正常運作,此事事關重大,如何能放任常副官再伸手伸腳?

比之一身榮辱全賴“皇帝”榮寵的“太監”,身為一署主官,手握財政大權,並提供相當數量軍資物品的席玄月,權勢明顯更高。

起了衝突,常副官敢按圖索驥殺一個得罪了他的試署期警員一家,但見了席玄月,還是得笑眯眯的說一聲,“席局長。”

管春武是疑心重的雄主——沒他的命令而殺一署主官,是想以下犯上嗎?

如此,道童回返偏殿,恭敬拱手道,“師傅,車已備好。”

“嗯。”

席玄月抱著“大不了出點血”的想法,坐上了轎車。

轎車發動,駛出榷運局大門。

榷運局街對面的三六九麵館,數個埋首吃麵的食客,聽到轎車引擎遠去的聲音,才把臉從食碗裡抬起,默默取出餐費,帶起斗笠,離電,奔跑著衝向不同方向的雨幕之中。

滂沱大雨中,再添奔波數人……

…………

何必奔衝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間

…………

醫院內。

老九說的很清楚,吳青也很快就發現了一處不合理的點,他疑惑的嘶了一聲,

“巡檢大人煉丹幾年了?”

“那誰知道,七八年總是有。”

七八年?吳青眉頭緊鎖。覺悟果的說明中寫的很清楚,除非服用全部十枚覺悟果,身晉超凡,陰陽氣才能自生,要不然練氣士的陰陽氣是用一點沒一點的。

似乎在猶疑,吳青還是問了出來,“陰陽氣絕,練氣士體內的陰陽氣都無法自生,用完就沒了……巡檢大人他們……”

頓了頓,再張口,吐氣深邃,“是如何能一直煉丹煉藥?”

老九聽出了吳青語義裡的忌憚,哈哈大笑道,“不是天魔,巡檢大人他們和我們走的不是一個路子,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只知道只能用於生產,不適於打架,受限頗多。而且再同你說清楚點……要真是天魔的話,是根本不可能安心生產的。”

還有一條不適合戰鬥,但適合生產的超凡道路?吳青默默記下,面上好奇問道,“為什麼?”

“天魔最大的問題不是強,要是強的話,我們也晉升築基期豈不妙哉?最大的問題是瘋,嗜血狂魔,六親不認,見人就殺……晉升天魔之時,會從識真界中得到一句開示之語,每人各不相同,參不透,便永瘋,參透了,便半瘋。無論永瘋還是半瘋,都如何能安事生產?”

“明白了。”吳青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又不知咱們院裡有沒有保臟器破損而不死的藥物?”

“有,兩千銀元一顆。”

缺額翻番。

吳青地上抓起斗笠,“已經耽擱夠久了,來之前案子尚未了結,且人手緊缺,闊哥便託付給老哥了,我這便回去接著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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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點頭,“好走。”

吳青從後門繞道天柱合作醫院的正門時,醫院的大鐵門前依舊擁堵,門口依然擁擠,衣著富態的商人,官員,軍人……

他沒有過多停留目光。走人。

在吳青走後,門口聳立的軍人們當中有個軍銜較高的,看了眼吳青離去的方向,揉了揉臉,意味深長,“鹽警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這是一本種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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