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勝這麼積極為了什麼，那肯定是為了這支軍隊了。

然而只要他在，那麼這只軍隊在名義上，就不可能是他張廣勝的，只能是譚雲同的。所以譚雲同以前沒有在意，現在也在思考，張廣勝會不會為了這個位置，故意犧牲掉他這個名義上的最高將領。

當然，譚雲同也沒有這個想法，可是別人認不認為你有想法，那就不是誰都能夠解釋清楚的了。

他譚雲同不怕死，但是不想以犧牲六千將士的代價，去換取他的死亡，他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剛才副將最後就是想提醒他，張廣勝支援沒到，就是想要對付他，但是譚雲同不願意相信這種解釋，所以也沒有讓副將繼續說下去，以免動搖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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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將無奈，只能離開準備去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

因為這個邊鎮，根本就無法容納這麼士兵的進攻，所以胡人果斷的分兵了。畢竟這麼多士兵擠在這裡不上，也是在消耗時間了，他們拖不起。

於是兩邊的邊鎮，各分出一萬的軍隊，依舊留下了兩萬的軍隊在這裡，因為這裡也是最主要的邊鎮。

而且昨天的試探之後，他們也大概的摸清楚了邊鎮的力量，後半段幾乎就是城牆爭奪戰，畢竟已經登上去了，也沒有看到邊鎮有多少士兵。

只不過是天太黑了，下面的士兵根本看不見路，所以才選擇了退兵，今天情況剛剛好，準備在中午時分，就拿下整個邊鎮。

而邊鎮譚雲同這邊，昨晚雖然安排了大家休息，可是現在這情況，誰還能睡得下，幾乎沒有幾個人真的休息，最多就是閉上眼睛，度過最困的階段。

然後那些倖存下來的士兵，開始對城牆進行了清理。

雖然邊鎮城牆不是太高，但這也算是地理優勢，他們不可能放棄這個優勢的，自然開始不停的準備。

同理，譚雲同自然也沒有休息，整整一夜都在城牆上到處巡查，到處整理之類的，順便和那些手上的將士聊兩句，甚至一個個給他們許下承諾，等到結束之後，一人給他們發一個老婆。

雖然大家對於第二天的防守，不太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聽到譚雲同的承諾之後，一個個還是露出了笑臉。

有的頭上纏著布，有的一隻手吊著。但是他們卻十分的高興，好像已經把老婆發給了他們一樣，一個個在那裡討論著，到底是屁股大的女人好，還是說胸大的女人好。

誰也說服不了說，整個城牆上咒罵聲一片，說著某某人不懂女人之類的，雖然一夜沒有休息，但是卻沒有人感覺到睏意。

有的人還向那些有老婆的人打聽，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然而大家的知識貧乏，也說不好什麼滋味之類的，最後只讓那些不懂的士兵，理解了一些簡單的意思。

反正就是白，香，暖和，摸著舒服之類的簡單字眼。不過這也讓他們對守城結束後，更加的嚮往了。

結束之後有了老婆，到時候立功了，還有了自己的土地。聽說陛下給大家發牛了，發了房子之類的，到時候老婆孩子熱炕頭，再守著自己的幾十畝土地，那是多麼美好的生活啊。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日子還能這樣過。這不就是他們村的大地主嘛，他們以前見過，他們村的大地主就是這樣過的。

每天叼著一根煙槍，自己什麼活都不用做，讓那些百姓做就行了，而且連走路都不需要，坐在小椅子上，被兩個下人抬著，到處視察情況。

看到漂亮的女人，再汙言汙語的調戲兩句，這就是大地主的生活，他們覺得，他們也要過上這樣的生活了。

一時間，他們受的傷也不疼了，一切付出也都值了，一點睏意都沒有，都在規劃著美好的藍圖。

其實他們也知道，從這第一波進攻就可以看出，胡人到底多麼的強大，恐怕他們根本就活不到活下來的時候。

但是他們討論起來依舊熱火朝天，完全忘記了第二天還有可能進行的戰鬥。

他們之所以一點睏意都沒有，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多看看這個世界，不然很可能就沒機會了。

什麼叫做多看一眼就少一眼，這就是他們此時的心境。

也許大家活不過明天了，這個時候睡覺的話，就感覺少看了這個世界很多眼，好像多睡一會，就浪費了一會的生命一樣。

因此，這也是他們不願意閉眼睡覺的原因，就算是死，也要睜著眼睛去死，絕對不願意閉上眼睛。

譚雲同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也因為這樣，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這是多麼好的士兵啊，戰鬥意志也是如此的強烈，可惜卻……

此時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他挑起了話題，自己卻完全插不上嘴。他沒有去責備這些士兵，任由他們在那裡發洩。

當初也幸虧這些邊軍識趣，主動的投靠了過來。如果真的對這些邊軍進攻的話，恐怕會損失很大。

也許當初看來，他們覺得自己的投靠是英明神武的，但是此時是什麼心情，恐怕他們自己也說不好了吧，也說不好了當初投靠，到底是好還是壞。

陛下永遠是對的，他給了這些人希望，但是也給了這些人危險，因為這些希望，都是需要用命去獲得的。

果然，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看著一個個頭不太高的士兵，聽到那些老兵們爭論，一個人在那裡聽得呵呵傻笑，而且還津津有味，譚雲同坐在了旁邊。

“成年了沒有啊！”

“啊，將軍！”

士兵好像還有點不適應，或者說有點局促不安。

“坐下來吧，不用害怕，我就是到處走走有點走累了，所以注意一下。”

士兵坐了下來，但是也沒有像剛才那樣，而是局促不安，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十七歲，已經成年了。”

“還是小娃娃呢，今年剛剛加入的嗎？怎麼選擇了邊軍，去其他的地方要好一點，現在後悔了沒有呀。”

“我不是小娃娃了，我都已經當兵五年了都。”士兵臉色通紅。

“不過以前都是伙頭兵，現在所有的士兵都要上城牆了，所以我才上來的。

我才不後悔呢，我要上城牆打仗，我要立功，以後也可以當將軍，我也要像他們一樣，也要分老婆，分房子，分田地。

等到把敵人打跑之後，我也能當地主了，就不需要到處要飯了。”

譚雲同愣了愣，幾次開口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都沒有說。也許這場仗下來，他們沒有一個人活下來，譚雲同許下的這些承諾，恐怕一個也兌現不了了。

“嗯，有志氣，你以後肯定能夠當將軍的。”

譚雲同勉勵了一下，感覺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他就要忍不住罵娘了，他不能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

“現在我的親兵也死完了，要不來成為我的親兵好了。”

“真的嗎！”

年輕士兵非常的興奮，再次的站了起來。

“如果還有力氣的話，我們去做最後一次的城牆巡視，現如今天已經亮了，敵人的進攻馬上就要來了。”

轉頭看向東方，太陽已經升起，驅散了夜晚的寒氣。讓人感覺到溫暖，然而這也意味著，很多人最後的時光，也要結束了。

可是年輕士兵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那個興奮勁，就恨不得立刻去上戰場。

於是一名將軍，帶著一名小兵，開始了城牆的最後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