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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鷸蚌相爭,然行事關鍵還是在鳳家。鳳家開國以來世代與皇族聯姻,仕族中以之為首,當年天帝即位,便是鳳家力保,若在這任意一邊加上一筆,怕是天帝也難抑其勢。鳳相一言一動關乎重大,敏誠皇后是鳳相姑表兄妹,九爺是敏誠皇后親子,亦是鳳相的女婿。郡主可能給杜某一句話?”

卿塵抬眸,眼中燈影一晃,無論怎麼說,她也還是鳳家的人。

然而鳳家,像一潭無底的深水,她同鳳衍這“父女”,相互試探掂量,卻誰也摸不透誰。這句話,叫她如何去給?

無奈挑眉,正不知怎麼回答杜君述,聽夜天凌道:“鳳相那裡我自有計較,你不必多想。”倒似將她護在了鳳家之外,少了為難。

卿塵一笑:“倒也無妨,鳳家數代以來靠的都是聯姻,纖舞已亡,鸞飛亦去,若我所料不錯,鳳家該是會觀望一時。畢竟在鳳衍看來,於此事上他手裡只有一顆棋子了。”

杜君述和陸遷對卿塵直呼鳳相之名甚為意外,然而卿塵語中之意卻已很是明了。

此話叫夜天凌心裡微微一動,說道:“仕族閥門雖權傾一時,但也有盛極必衰,如今儲君之事不足言道,反而四藩必得有所警戒。中樞一動,四藩必覷機而亂,卻正是撤藩的好機會。削了四藩,則中原一統無憂,方能放手整治外侵,徹底絕除連年兵患。”

一席話,竟是將眼光放到長久,百世基業勾畫在了面前,對此時人人聚焦的儲位不屑一論。眉宇間那一抹深雋的自信,彷彿進退盡在指掌之間,指點處已是江山萬里。

莫不平點頭道:“四爺說的是,四藩不除外患不絕,這儲位早晚如同空銜啊。”

褚元敬暗自思量,這一番話也是明了仕族必衰之路,本朝文臣多出自閥門貴族之家,甚至世襲罔替,然武將卻多是浴血征戰出來,身屬寒門。尤其自凌王執掌兵部,一概只論軍功,不論家世,提拔了一大批寒門將士。軍界帶兵的大將已逐漸形成寒門一派,隱隱與仕族閥門相抗。仕族佐政已久,早晚又是另一個四藩,以凌王剛冷明銳,豈容他們坐大?這也使得他同一些新進文臣情願追隨其後,便因眼前這個主子同其他皇子都不同,睥睨間早有一番揮刃百嶽的泱泱氣度,革新圖治的高遠抱負,這一切都使他臣服。

更漏聲聲,夜色越發深沉,夜天凌看了看黑寂的窗外,道:“那事便如郡主說的做吧。”

幾人會意,莫不平道:“四爺,已是三更,我等也該回去了。”對陸遷三人一抬眼神,一同告辭出來。

杜君述臨走前深深看了卿塵一眼,想起數年前酒後狂放同凌王品評天下女子,竟無一人能入其眼。當日可曾想世上有這樣一個女子,叫人心折傾慕,凌王如今是情已深種,緣份之微妙,妙不可言。想到此處,心情暢爽,搭了陸遷的肩頭道:“陸老弟,人生痛快,今夜不醉不歸!”

陸遷對他這隨性早就習慣,呵呵一笑:“小弟奉陪。”隨他並肩去了。

相共憑欄看月升

卿塵看著杜君述等人出了門,未及轉身,便被一雙堅強的手臂圈在懷中。

夜天凌身上乾淨溫暖的氣息瞬間包裹了全身,她只覺心一跳接著一跳,瀲瀲灩灩地泛起漣漪,漾得心神微動,原本淡淡呼吸都屏住了,只溫順的靠在他臂彎,動也不能動。

屋中沒有一絲聲響,燭光也似醉人一般,柔柔注視著這一對璧人。夜天凌靜靜環著卿塵,一縷如蘭清香自身畔幽幽綻放,叫人心神俱醉。他輕輕將手覆在卿塵手上,十指相扣,握緊了彼此。

“喜歡這兒嗎?”夜天凌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卿塵抬眼打量這間書房,清簡利落沒有一件多餘的擺設,手邊眼前多是書卷,整齊的擺放著,卻讓人看著舒服。唇角展開一韻淺笑:“若是有張琴便更好了。”

夜天凌帶著她轉身面向窗前:“擺在這兒?”

卿塵笑著,柔柔應道:“好。”

夜天凌想了想道:“‘春雷’或是‘一池波’,喜歡哪張?”

兩張都是傳世古琴的珍品,久已失傳了。卿塵隨意說道:“一池波,聞說樸質清韻,想來當是甚好。”

“好。”夜天凌淡淡道:“這窗外種了一片湘竹,雨後最是清爽。院裡是蘭花,原本只有大雪素,小雪素兩品,後來每年都添種,多了文心、蓮瓣、交鶴、桃姬、銀邊大貢、瑞玉水晶、妙法蓮華好些品種,今年還植了一株珍品梅瓣寒蘭,一株落葉三星蝶,卻不知你會不會照看?”

似已見蘭庭芬芳,葳蕤生姿,卿塵忍不住往窗前走了幾步:“屆時春來,你便看著就是。”

夜天凌眸底含笑:“不日皇祖母便從建章宮回來了,你說,四月可好?”

卿塵愣了愣,卻突然醒悟他話中之意,四月,那不就是再下月了?螓首微側,玉光明暗,盈轉幾分嬌羞:“這麼快?”

“快嗎?”夜天凌冷銳的嘴角挑起笑意:“本是想下月,只是天剛回暖,怕你冷著。但如若再延,保不準便錯過這蘭花開綻了。”

卿塵“撲哧”一笑,抬眸嬌嗔地覷他,心底卻是柔情萬分。夜天凌挽著她纖腰:“跟我來。”

兩人出了書房,夜天凌牽著卿塵隨步凌王府。雖是夜裡,卿塵卻因是第一次來此,心裡滿是好奇,藉著月光細細打量。整個王府地勢高起,重院深藏格局層進,一時哪裡看得過來。

夜天凌帶她直走到闊朗開敞的前庭,幾株老梅遒勁清疏,落落點點寒香,雪也壓耐不住,水磨青石平地之上,嵌著一道碧玉鑲金中軸線,映著雪光遠遠的伸進府中。

“我們剛剛在的是四學閣,府裡的書籍畫卷都收在那處。這邊連著我平日裡練劍的地方。往後落遠軒同漱玉院,裡進院落多了,我也並不常去,只這兩處,一處高暢一處清靜,倒是不錯。還有,”夜天凌抬手沿這中軸指去,眼中微斂了沉遠銳利,盡頭一幢建築立在重閣正中:“那是天機府。”

“那便是天機府?”卿塵道。

“不錯。”夜天凌道。

卿塵看著那似乎並不起眼的樓閣,誰人想到在這裡,聚集著統領風騷的良才賢士,蘊藏著天朝盛世的中興,馭人師謀,他是得其術而用之以道啊。微微一笑:“盡在其中了。”

眸中似有精光閃過,攝人心魂,黑夜中那道金底碧玉中軸隱隱寒光,直伸向目所不及之處,夜天凌道:“便如杜君述之狂灑,陸遷之文傲,底下難平是一腔丹心熱血,有朝一日,這些人都將為天下之棟樑,天機府亦必如太廟高堂,受後世之景仰。”

卿塵淡淡說道:“男兒鴻皓之志,也不枉此生。”

“平天下是武功,治國卻少不了這些人。”夜天凌負手身後,遙望著天際沉沉隱現一抹皎月:“卿塵,莫先生能來,更添了我一鋒利刃。”

卿塵點頭,想起一事:“四哥,我剛才看到韓青,你要讓他做那些事情到什麼時候?”

夜天凌道:“他說什麼了?”

卿塵道:“沒說什麼,看起來倒安然自若。”

夜天凌道:“很好,是可琢之器。”

卿塵道:“文有文才,武有武將,叫人有些等不及想看他們各展才華的那一日呢!”

夜天凌傲然一笑:“不遠了,不出十年,必叫天朝內政清明,四陲安靖,如此方才快意。”

卿塵秀眸溫遠,盈盈如深湖瀲灩,順著他的目光而去,便是沉夜也隱隱闊朗,退避開來。抬首見他意氣飛揚的雙眸,自己一顆心或者便是被這沉斂的霸氣深深圈住,隔了萬世千年柔柔牽扯,再有幾個輪迴尋覓怕也為著他來了此處,掙脫不得了。

心裡那份羈絆微微一頓,叫她心神微亂,散纏在一團。或許終只是錯了,是夢?

夜天凌見她出神,問道:“在看什麼?”

卿塵泠泠如山泉的眼波暗籠了月色,櫻唇輕啟:“看你。”

雖只兩字輕語,卻低低縈繞耳根,化做深濃盟誓,夜天凌低聲道:“看的這麼出神?”

卿塵微一側頭,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淡遠:“看的清楚,以後便記得清楚。”

夜天凌低笑一聲:“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卿塵眸光一黯,心裡竟生出幾分懼怕:“若沒有呢?”

夜天凌不語,卻看定了她,深邃瞳仁盡是研判。“你不知,我是誰。”卿塵有些茫然的說道。

夜天凌抬手劃過卿塵入鬢細眉,迷濛鳳眸,沿著挺秀鼻樑按上柔唇,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勾,托起她小巧的下頜。淡淡夜色中深寂眼波一如瀚海,星光璀璨般閃了幾下:“你誰都不是,你只是我的女人。”

那麼柔軟的聲息裡,話中卻異常篤定,每一個字擲出,都帶著烙上心頭的力道。卿塵心底微微一燙,這眼神,這話語,這懷抱,總是在忐忑迷茫的時候,讓那一抹四顧彷徨的靈魂安定的落入溫暖,紛擾紅塵來去,天地長河,亦可攜手並肩,笑對此生。

清光流轉,柔柔一縷微笑印在唇邊,寒梅幽香浮著月色,悄悄的綻放開來,盈了滿庭清芳。

因不能久待,卿塵便該回宮了。夜天凌親自送她出府,車輪方動,突然青布垂簾被纖玉般的手指挑起,卿塵輕輕叫了聲:“四哥。”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最終還是只淡笑了下:“早點歇息。”

夜天凌一點頭:“好。”

簾落,掩住了那清澈容顏,馬蹄聲輕,消失在夜色深處。

寒冷的氣息叫人格外清醒,夜天凌獨自在門口站了會兒,轉身入府。回了書房將幾件政務一理,想起方才卿塵暖暖囑咐,嘴角一挑,抬手輕拂,熄滅常常徹夜長明的燈燭,往落遠軒去了。迎面見晏奚抱著個金銅暖爐過來,眉一皺:“這麼晚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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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奚笑著將暖爐遞來:“郡主來時囑咐說,四爺今天在雪裡跪了大半日怕傷了膝蓋,晚上要暖著點兒,別落下病根。還有,這是郡主給的藥膏,四爺今晚得用上才好,要不改日郡主問起來,我們怎麼回話?”

夜天凌眉梢一動,靜看了看那暖爐,身邊寒夜也已融融,直是一道暖意盈入心間。見晏奚滿眼似笑非笑的喜勁兒,說道:“話這麼多。”負手前面走了,晏奚忙跟上,卻見他冷慣了的唇漾出笑意,凌王府中有些什麼變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

輕寒料峭,暖綠春紅還抑在將融未融的雪下,迎面的風已不那樣刺骨逼人了。數株松柏都是合抱粗細,說是自前朝便有的,算來怕百年已不止,去了雪色,依舊是蒼翠欲滴,巍巍蓋蓋掩著松雨臺,偶爾有飛鳥撲下,悉窣幾點殘雪,卻襯的格外清寂。

陽光卻是難得的好,碧瑤捧著幾本書冊隨卿塵往這邊來,遠遠見丹瓊在廊前晾曬些畫卷。綠松影裡春衫薄,倒是好一幅靜謐如畫的光景。

丹瓊自出了延熙宮之事死裡逃生,是沉靜了許多,不同往常整日孩子氣的笑嚷,像是一下子長大了起來,倒叫碧瑤很是放心。如今太子雖被廢了儲君,自涿州半途回來便幽居松雨臺,說是失了勢,但清平郡主隔幾日便往松雨臺來,眾人望風看舵,揣測聖意,也沒人敢給這邊臉色看。說起來此處倒也不差各宮許多,只清靜些,何嘗是壞事。

拾階上了前庭,卿塵回頭對碧瑤道:“去尋丹瓊說話吧,我自己進去便好。”

碧瑤答應著去了,卿塵入了內進,夜天灝俯首案中正援筆疾書,見人進來,抬頭看去,卻也不說什麼,再寫了幾句,將筆放下,一笑:“如今你倒成了松雨臺的常客了。”

卿塵上前翻看他剛完成的一疊書稿:“我是衝著這個來的。”近日常來松雨臺,越發同夜天灝熟稔了起來,每每聊上半日,甚是投機。

夜天灝親自動手閒閒研墨,劍眉斜飛下,丹鳳眼線竟似勾入鬢中,帶著幾分難得一見的揮灑笑意,如同星光一般閃了閃:“不妨評說對錯。”

卿塵抬眼看他那一抹笑容,往日常見的那個溫文爾雅卻又總叫人覺得疏離的太子殿下如今舉手投足都多了幾分放浪,談笑風生毫不羈絆,落紙千言品評古今政史,妙筆生輝,脫胎換骨般叫人新奇。想他當真是對廢立之事淡到了極至,深宮重殿,帝王家業,竟生了如此奇葩,不知是福是禍。但將文稿暫且一放,微微笑道:“不過今日倒不光為此,有旨意。”

醇濃墨上那只白皙的手頓住,墨影裡晃過優雅的倒影,淡淡一彈,夜天灝抬頭,卿塵道:“是口諭。”

夜天灝面上若有若無地掛了絲笑,起身拂襟而跪,卿塵面南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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