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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既往多有照拂,方才心裡一點兒不安慢慢的淡了下去。夜天凌問她:“皇祖母這幾天可好?”

卿塵淡淡一笑:“心裡惦記著,便去看看,又用不了多久時間。”似是說要夜天凌去看太后,夜天凌卻知她指的是蓮池宮,眼底輕輕一動,淡淡應道:“嗯。”

卿塵知他一時半會兒難解多年的心結,也不再說什麼。突然見甬道那端碧瑤快步走來,遠遠便對卿塵道:“郡主,天帝聖旨到了延熙宮,請您快回去接旨!”一面說著一面給夜天凌他們問了安。

“聖旨?”卿塵錯愕道:“說什麼?”

十一一旁道:“你糊塗了,聖旨未宣,她怎麼會知道?”

夜天凌道:“誰來宣的旨?”

碧瑤答道:“太常侍帶著兩個小公公,在延熙宮等了些時候了。”

夜天凌對卿塵道:“先去接旨吧,我們一起去倒被人看在眼裡,有什麼事及時知會一聲。”

卿塵答應了說道:“能有什麼,想必也就是鸞飛的事,最多把我這個姐姐也斥責一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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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凌和十一對視一眼,都略帶著些許的擔心,卿塵笑了笑,先告退離開。

待步入延熙宮,不想見夜天湛竟然在這兒,正和笑意俊雅的同孫仕安說話。夜天湛因那日殷採倩出言不遜,今日得空便來延熙宮看卿塵,遇上前來宣聖旨的孫仕安,問了幾句,孫仕安只畢恭畢敬的答話,終究探不出天帝下了什麼旨意。正此時卿塵回來,孫仕安道:“天帝有旨意,請郡主接旨吧。”

卿塵看了看夜天湛,見他微微搖頭,便知他也不明就裡,跪下接旨。

孫仕安面南站了,展開龍黃錦帛,先念了一段場面話,重點在後面幾句:“今有鳳氏之女卿塵,受封清平郡主,天姿聰敏,通慧靈淑,舉止溫婉,行事有度,知書達理,德才兼備,深得朕心……”隨著這一連串的賞贊之言,卿塵心底越來越不安,終於被接下來的話震驚:“著其暫代修儀一職,隨侍致遠殿……”

後面的話卿塵幾乎什麼也沒聽到,挺直脊背跪在那裡,雙手在青石地上慢慢握緊,強壓著心中波瀾。直到孫仕安一聲:“欽此!”她垂首接過聖旨,緩緩道:“鳳卿塵領旨謝恩。”

孫仕安收起了宣旨時的嚴肅,笑道:“恭喜郡主。”

“多謝。”卿塵淡淡說道,將嘴角揚起給他人,卻一直低垂著雙眸,生怕洩漏了心底波濤洶湧的情緒。任她如何天姿聰敏、通慧靈淑,也沒猜到天帝來的竟是這樣一道聖旨,鸞飛剛剛獲罪被囚,尚在昏迷之中,太子關禁松雨臺未得處置,鳳家幾天前方被廢了一個修儀,滿朝皆猜測鳳家是否就此失了帝心,此時天帝竟又立了鳳家另一個女兒跟隨左右,怕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

孫仕安那安穩的聲音繼續道:“聖上的意思是,郡主今日就請過致遠殿去,明日便隨駕上朝,房間用度已差人去辦了。”

卿塵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孫仕安帶了同來宣旨的兩名內侍離開,延熙宮偌大的正殿只剩了卿塵和夜天湛兩人,卿塵掌心的冷汗已將那沉重的聖旨浸透,她甚至可以感覺錦帛上的濃墨絲絲化開,在絲綢的紋路裡生了根。

緩緩靠在硃紅高聳的楹柱上,卿塵啼笑皆非,翻手為雲,覆手是雨,這便是九五之尊。去職罰俸做為懲戒,接著恩典加身以示隆寵依舊,信任有加,為君之道在天帝手中得心自如,任誰能翻出這個掌心?

自從踏入了鳳家的大門,卿塵此時才徹頭徹尾的明白,她和鳳家,怕是永遠也分不開了。

夜天湛在聽到聖旨的那一瞬間,溫潤的眼中先後掠過千百種情緒,眉間明顯的緊起一道皺紋。他看出卿塵神色不對,柔聲道:“卿塵,父皇如此恩典,你這是怎麼了?”

恩典……卿塵抬眸望向夜天湛,他那道複雜的目光在她注視中一晃而過,只餘下淡淡的微笑。卿塵亦悄無聲息的蹙了蹙眉心,鸞飛事出之後,修儀一職炙手可熱,殷家和衛家都志在必得的。原以為鳳家把持宮府兩大機要之職若許年來終於栽了個大跟頭,孰不知聖心不移,反有日盛之勢。雖看不見鳳衍如何行事,卿塵對其手段已深有體會,於君心他是得了其中三味真諦,無聲息處高明到了極致!

卿塵對夜天湛勉強笑了笑:“確實是給鳳家的恩典,只是入了致遠殿便不像在延熙宮這麼自在了,於我來說似乎算不上十分的恩典。”

夜天湛雲淡風輕的眸子倒映著卿塵那絲笑容,說道:“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

卿塵笑容雖微斂,卻依舊維持著丹唇柔美的弧度:“我不喜歡哭喪著臉。”

夜天湛在殿中緩緩踱了幾步:“這道旨意,你不願?”

卿塵往至春閣那邊看了眼,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身為修儀豈止是不自在,便是連終身大事也只能由皇上做主,鸞飛還躺在那裡昏迷不醒,前車之鑑,後事之師,這個修儀豈是好當的?”

夜天湛停在她身前,想了想道:“這旨意中尚有可以斟酌之處。”

卿塵問道:“怎麼說?”

夜天湛對她淡淡笑道:“旨意上面說的是暫代修儀,既是暫代,一切規矩皆可量情而定,這時若有變動,比如說賜婚,都未必要按循例辦。”

“賜婚?”卿塵心中微怔,夜天湛輕輕看著她:“不錯,我方才想過了,或許也唯有請旨賜婚方可還你自由。”

卿塵驚悚,急忙說道:“此時請這種旨意豈不是自找麻煩?”

夜天湛道:“我又沒說即刻便辦,你怕什麼?”一雙俊眸如水,悠然看著卿塵微笑。

卿塵道:“我不是怕,我……”

“不怕便好。”夜天湛截住了她後面的話:“既然今日便要去致遠殿,想必還有不少事情得安排交待,你快去吧,別耽擱了。”他往外走去,又站住回身道:“採倩自小便被舅父寵的無法無天,我也縱容她慣了,所以有時候脾氣刁蠻,你若再見著她,便多包涵些。還有……這道旨意一下,太子妃、衛家二小姐衛嫣那裡恐怕都不會有太多好臉色,若躲不開,就當一笑吧。”

“能躲自然便躲了。”卿塵心不在焉的答了句,眼看著夜天湛出了延熙宮,她一人站在殿前,寒風吹得衣袍飛搖。方才心裡巨浪般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風息雲退,她低頭將那黃帛聖旨展開,一字一句再研讀了一遍,唇邊眼底勾出自嘲的笑。鎮定的功夫還是不夠啊,先前她尚問夜天凌可有想過會失去什麼,現在也要問問自己了,遊戲越大,籌碼便越大,既然選擇了入局,便早知會有這麼一天。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間的交替,知道是一回事兒,真正發生了,在那種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裡依然會有掙扎和抗拒。

這便是人心的矛盾。

手中的旨意,應該說為那條路開啟了光明的入口,既然已經踏上此路,便沒有瞻前顧後的理由了。夜天湛剛才的話語在心中化成極深的嘆息和擔憂,卿塵慢慢將手中聖旨收好,再抬頭時,太極殿巍峨處落日餘暉的雲光,緩緩映入了她一抹淡定的微笑。

四海蒼生帝業長

冬日天短,暮陽早早的沉入西山,金碧輝煌的宮殿在夜色下收斂了白日的恢弘氣派,沉沉暗暗殿影起伏。

九瓣鎦金的蓮花燭臺上燃了數支明亮的燭火,卿塵坐在銅鏡前任侍女將自己的長髮高高挽起,鏡中映著張清素面容,光華淡淡。

身後兩名侍女小心的將寬闊的絲帛錦帶替卿塵系好,笑道:“郡主穿了這身衣服,叫人移不開眼睛。”

長襟廣袖的明紫色宮裝,剪裁得體收腰曳地,暗金花紋盤旋其上,流暢縹緲,將鏡中人冰肌玉顏映的高華明豔,與平日在延熙宮的閒散迥然不同。卿塵不太習慣的動了動,長髮沉沉的向後墜去,叫人隨時隨刻都仰起脖頸。她轉身道:“不舒服。”

兩名侍女笑答道:“是美的叫人嫉妒。”

卿塵看她們倆不知愁事的樣子,暗歎了口氣,對著鏡子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突然一時興起,隨手拿起一旁的描筆,沾了硃砂在額前勾勒幾筆,眉心畫了一朵玲瓏細巧的蘭花,依稀幾分妖嬈秀美,沖淡了一點兒那端莊的叫人氣悶的衣容。

看著鏡中一笑,她隨著那高聳嚴謹的衣領挺起身子:“走了。”轉身隨早已候在外面的內侍往天帝看摺子的西宣室而去。

致遠殿因是天帝日常起居之處,內侍宮娥都比其他地方肅嚴些,人人謹慎有度,使得這偌大的宮殿十分安靜沉肅。西宣室中燃著溫暖的火盆,內侍引卿塵入內,孫仕安見了她,低聲說道:“皇上或許即刻便會問些朝事,郡主心中當有數才好。”

孫仕安語中所表示的友好卿塵聽得十分清楚,修儀和太常侍分別為天帝不離左右的倚重,以後共事之處甚多,孫仕安隨侍天帝多年,卿塵亦知道他的份量,微笑道:“多謝太常侍提點。”

孫仕安道:“都是為皇上分憂,郡主請。”說罷掀了錦簾,恭聲道:“皇上,清平郡主來了。”

卿塵屈膝行禮:“皇上。”

天帝靠在長榻一邊正以硃筆寫了句什麼,聞言只抬了下頭,隨手一點:“那邊的摺子,先替朕看看。”

卿塵看著一旁金絲楠木長案上放著小山似的奏章,有些微愣。領了旨走到長几旁坐下,隨手翻看,心裡喟嘆。這已是三省篩選揀重要的上呈御覽,便有如此之多,怪不得天帝今天便要自己過致遠殿來,奏章累積光翻也叫人手軟,何況要一一處理得當。想必鸞飛隨在天帝身邊這麼多年,也不是白受榮寵的。

收斂心神,專注於這些林林總總的條陳之上,所幸言辭答對諸般政務倒也並不陌生,昔日在湛王府曾不止一次看過這些,亦曾和夜天湛閒談商論,因此早有眉目。卿塵一邊挑揀緊要的奏報,一邊抽紙潤筆列了綱要附上,將其中幾份先放在了天帝手旁。

天帝沒有言語,卿塵便繼續陪在一旁將整理好的奏章依次取來,不知過了多久,孫仕安輕聲道:“皇上,快二更了,該歇息了。”

天帝“唔”了一聲自案前站起來,走到一旁張掛於牆上的皇輿江山圖前,突然問:“南靖侯問安的手本,為何同北疆善後的軍情放在一起?”

卿塵知道是在問自己,答道:“北疆隸屬北晏侯管轄,四藩之事息息相關,一發而動全身,細枝末節亦可影響大局,是以將四藩的奏摺無論何種總歸一類,以便皇上查閱。”

天帝又道:“將奏報平隸大疫的條陳額外挑出,卻又是何意?”

卿塵回道:“賑濟司平隸大疫的條陳上詳述了目前採用的賑治方法,有些措施怕是無效反害,需要斟酌。”

“哦?”天帝回身過來:“那你倒是說說,平隸地區瘟疫四蔓,數月不消,該如何是好?”

卿塵想了想道:“回皇上,剛剛看賑濟司的奏本上說,此次瘟疫染者‘頭疼身痛,憎寒壯熱,咽喉腫痛,高熱昏憒,不知人事,十死**’,而最可怕的是其擴散迅速,傳染性極強。疫情既已發生,賑濟司只治不防是以才始終控制不下,應該先將疫區封鎖,身在疫區的百姓亦要嚴令禁止群聚,以免疫情繼續蔓延。奏本中‘瘟神作怪,陰陽失序’之言,實屬無稽,百姓多求拜巫醫薩滿胡亂診治,才會延誤病情,若不及時遣派醫者分發藥物,怕是越發耽擱。還有,已死的病人要妥善處置,最好是火化,以斷瘟疫之流竄。”

話說至此,天帝眉頭猛的一皺,卿塵停了下來。天帝看了看她:“說下去。”

卿塵提了個膽大的建議,卻沉靜如初,繼續說道:“疫情起因各異,不知底細不敢輕言藥方,但卿塵閒時研習醫術,倒知道幾味藥或者可以預防一二。朝廷應出資購藥,在百姓之間分發,著未感染病症之人以水煎煮飲用,防患於未然。平隸地處京郊,距天都不足百里,天都內外兩城都該小心防範為是。”

天帝聽她說完,默想了一會兒道:“本朝至慶十年,景州曾有過一次大疫,前後瘞者近二十萬餘人,枕藉於路。疫後並惹起大亂,數年方平。不想此次平隸竟亦出了疫事,朕甚是憂心。”

卿塵回想一下,道:“太醫院的典籍有至慶十年瘟疫記載,那次應該是鼠疫,和此次並不相同。疫情蔓延必然影響民生經濟,疫後大亂是未有防患,若在救治疫情的同時施賑濟、減賦稅、開義倉、設粥廠,便可緩解疫區困苦,安寧人心,恢復生產,亂自然不起。”

天帝思量半晌,點頭道:“就照這個意思,替朕擬旨給賑濟司,並著戶部劃撥三十萬兩太倉銀,開局散藥,廣施救治。情況如何,每日報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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