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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若有人敢反抗,一併拿下。”

此言一出,武娉婷大驚失色,不想一向以溫煦賢德著稱的湛王下手居然雷厲風行毫不留情,跪下求道:“七爺,且看在……看在郭大人份上……”

夜天湛淡淡一瞥:“本王自不會忘了郭其,讓他等著大理寺問罪吧。”

說罷對身後哭求再不理會,只看住卿塵仰頭時略帶疑問的雙眸。

那深深的眸中幽靜的一墨顏色震撼著他,心中似是空卻了一方,說不出的滋味悄悄蔓延。

許久,他微笑著搖了搖頭,低低說道:“我輸了,即便能合上這曲子也合不上你曲中心境。”

一個溫婉纖弱的女子,究竟是什麼事情,竟使這一首琴曲之中飽含了如此的荒涼激昂,殺氣哀烈,更有一份揮之不去的悽幽。

卿塵凝視他俊雅面容,唇角慢慢向上挑起,露出苦澀的微笑,她輕輕起身,“多謝七……”話未說完,突然一陣心悸,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人便落向琴前。

心力耗盡,如那斷絃崩裂,居然再也堅持不住。

夜天湛眼明手快,及時將她扶住,看了看她的情形,眉頭微皺,一把將她輕盈的身子打橫抱起,邁向艙外。

卿塵一陣暈眩過後,勉力睜開眼睛,看到俯身注視自己的夜天湛,那溫柔神情脈脈無語,和李唐如此相像,恍惚中時光回暖,相擁低語,輕柔沉醉。

她動了動手想去觸控那依稀熟悉的眼睛,卻又疲憊的放棄,心力交瘁的感覺緩緩將她淹沒。

笛音深處水雲天

紫綃煙羅帳,羊脂白玉枕,卿塵在榻上撐坐起來,身子卻微微無力,復又一晃。

帳間懸著一雙鏤空雕銀薰香球,繚繞傳來安神的藥物淡香,無怪睡了這麼久,她扶著床榻下地。

屋中並無繁複裝飾,卻處處可見風雅別緻。長案之上放著玉竹筆架,幾方雪色箋紙,琉璃闊口的平盞盛以清水浮著一葉水蓮花,素葉白瓣,乾淨裡透著些許貴氣,襯的一室清雅。明窗暖光,灑上細編竹蓆,讓她想起將她安置此處的那個人,夏日炙熱的氣息中心底卻有些異常的黯涼,她環視四周,目光落在牆上一幅畫卷之上。

畫中繪的是夜湖月荷,她站在滿室明亮之中看去,微風緩緩入室,這畫似乎輕輕帶出一脈月華銀光,清涼舒雅。著眼處輕碧一色,用了寫意之筆淡墨鉤形,揮灑描潤,攜月影風光於隨性之間,落於夜色深處,明暗鋪陳,幽遠淡去。微風翩影,波光朦朧,中鋒走筆飄逸,收鋒落筆處卻以幾點工筆細繪,夭夭碧枝,皎皎風荷,輕粉淡白,珠圓玉潤,娉婷搖曳於月夜碧波,纖毫微現,玲瓏生姿。

遠看清輝飄灑,近處風情萬種,人於畫前,如在畫中,彷彿當真置身月色荷間,賞風邀月,無比的雅緻。

她在畫前立了半晌,心中微贊,卻見卷軸盡處題著幾句詩,記的正是畫中景緻:煙籠浮淡月,月移邀清風,風影送荷碧,碧波凝翠煙。

詩首尾相接,以連巧為遊戲,但不仄不韻,也不甚上口,她念了一遍側頭蹙眉,卻突然眼中一掠而過詫異神色。

詩下附著題語:辛酉年仲夏夜奉旨錄大哥、五弟、九弟、十一弟聯詩雅作於凝翠亭,以記七弟妙筆丹青。

落款處書有一字----凌。

她抬手撫摸最後那字,筆鋒峻拔,傲逸沉穩,與這幽美的月荷略顯銳朗,似乎是冷硬了些。便如畫卷舒展時,平江靜流忽起一峰,江流在此嘎然而斷,激起浪濤拍岸,然山映水,水帶山,卻不能言說的別成一番風骨。

這字,這落款,觸手處幾乎可以清晰感覺到落筆的銳力,如帶刀削,令她不知不覺想起一人,她猶疑的揣摩著,沒有聽見有人進了室中。

“鳳姑娘醒了?”一把柔雅好聽的招呼聲傳入耳中,她一驚回頭。

說話的是個身量高挑纖嫋的女子,婀娜移步來到身邊,含笑看她。一旁隨著的侍女說道:“這是我們府中靳王妃。”

卿塵眼眸輕抬,斂衽以禮:“見過王妃。”

靳妃對侍女吩咐:“去請周醫侍,便說是我這裡看病。”

卿塵道:“不敢勞煩醫侍,我自己略知醫理,一點小毛病並無大礙。”

靳妃略有些驚訝:“不想鳳姑娘非但彈的好琴,還通曉醫術,如此蘭心蕙質當真叫人見了便喜歡。不過還是看看放心,七爺將你託給我照顧,可不能馬虎。”

卿塵微微一笑,也不再行推辭:“琴技醫術皆一知半解,會而不精,如此有勞王妃費心。”

靳妃笑道:“你在楚堰江上一曲琴音讓七爺甘為下風,如今伊歌城中都傳成奇談了,咱們七爺的玉笛還從未在他人之前落過第二,能得他稱讚的又豈會是凡音俗曲?”

卿塵想起撞船、求救、賭琴、暈倒的一幕幕,彷彿覺得又跌入了一場莫明其妙的鬧劇中,回身處角色劇情走馬燈似的轉,叫人應接不暇。她暗自嘆息,往那畫中看去:“畫境意趣,琴音人心,我那時心中急於求勝,琴音起落外露,失於尖刻悲憤,怕七爺其實是不屑一和。”

那刻手觸琴絃的感覺,似是要將這多日來壓抑的傷痛苦悶盡數付之一曲,揚破雲霄,利弦劃開手指飛血濺出時,心裡竟無比的暢快。她輕輕一握手,指尖一絲傷口扯出些隱約的疼痛。

靳妃道:“我雖沒聽著曲子,但七爺既評了‘劍膽琴心’四個字,想必是哀而不傷,激而不烈,讓他真心讚賞的。”見她正看著那畫,便又說道:“這是七爺的親筆,畫裡是這府中的閒玉湖的荷花,你若覺得悶可以去那裡走走,這幾日荷花正吐苞,看著就快開了呢。”

卿塵說道:“這畫和詩似乎不是出自一人手筆。”

靳妃望著那詩笑道:“說起這首詩,還是件樂事。這是那年七爺請了皇上和諸位王爺來府中賞荷,大家高興多飲了幾杯,七爺借酒作了此畫,太子殿下他們在旁看著隨口聯了幾句。誰知正讓皇上聽見了,立刻就笑說‘把這幾句歪詩題了畫上掛起來,讓他們幾個酒醒了自己看看。’在場只凌王爺一個沒醉的,便提了筆錄在畫上。過幾日太子他們再來府裡,一見這詩,十一王爺當時便將茶噴了,問他們那晚多少佳句,怎麼單錄了這首七歪八扭的。凌王爺瞅著他,給了兩個字,‘奉旨’。最後他們說什麼也不準將畫再掛前廳,七爺無奈,只好挪到此處。這說起來,都是好幾年的事了,閒玉湖的荷花年年開得好,倒也少再那麼熱鬧過。”

卿塵將詩再念,莞爾一笑,說道:“原來這是凌王爺的字,我還以為這個‘凌’字是題詩人的名字呢。”

靳妃道:“這正是凌王爺的名諱,當今天家夜姓,凌王排行第四,行‘天’字輩,單名一個‘凌’字,封為凌王,像咱們七爺便封的湛王。”

卿塵眼中波光一揚,手在身側緊緊握起,她鬆手撫上胸口,心頭一跳一跳的很是驚喜,幾乎忍不住要脫口呼出“夜天凌”三個字!

恰好醫侍來了,靳妃道:“可是還覺得不舒服,快叫醫侍看看。”

“多謝王妃。”卿塵展開笑顏,世上竟會有這麼巧的事?醫侍在她的笑中一愣,回過神來上前診脈,開了方子低頭退下。

靳妃對方才那個侍女道:“素兒,你跟周醫侍去配藥,別馬虎了。”

素兒答應著帶醫侍出去,外面傳來問安的聲音,似是有人低聲問了句什麼,而後剛才醫侍說道:“……那位姑娘心血氣弱,虧損不足,近日怕是又受了些顛簸勞累,但調理幾日便也無妨。”

一個溫玉般的聲音道:“知道了,你將藥仔細配好,去前面領賞。”隨著說話腳步聲便近了。

靳妃站起來迎出去:“是七爺回來了。”

庭風溫暖,帶過廊前幾朵花葉,夜天湛自簾前邁步進來,唇邊一抹淡淡的微笑,立如蘭芝玉樹,笑似朗月溫潤,倜儻中無處不帶著叫人心曠神怡的和雅,許是陽光太耀,刺的卿塵微微側首,避開他看來的眼眸。

“這裡住的可習慣?”夜天湛溫和的聲音叫她心中一窒,她靜靜福了下去:“多謝七爺搭救之恩。”

夜天湛道:“舉手之勞,何必言謝?何況‘天子腳下,皇城之中,有人目無綱法,仗勢欺人,為非作歹,逼良為娼。’我這上承天恩,下擁黎民的皇子,怎也不能袖手旁觀。”他語中略帶笑意,卻並不叫人覺得調侃侷促,適然如話閒常。

卿塵不想他竟將自己在船上的話原本說來,只好說道:“與七爺是舉手之勞,與我們這些女子卻是大恩了,該謝還是要謝。”她抬頭,卻發現靳妃不知何時已帶著侍女離開,屋中只剩了她們倆人。

夜天湛說道:“這案子我既管了,長門幫和天舞醉坊在天都的人就一個也走不了,如今也大多押在獄中了,你若覺得身子好些,便帶你去看看,看是否有漏網的。”

卿塵立刻道:“那現在便去吧。”

王府侍衛備好了馬,矯健神駿,金雕玉鞍,想必都是精挑細選過的良駒,夜天湛看了看卿塵,回頭說道:“今日備車吧。”

卿塵道:“我會騎馬。”

夜天湛微笑道:“如此便換匹小巧些的馬匹。”

卿塵上前撫摸馬身,略一揚眸:“不必了。”總不會以後隨時隨地都有人特意給你備車換馬,她打量那馬匹,不想以前去跑馬場中的玩樂倒在此處派上用場,雖然這馬是高大了些,也沒有騎裝,但想必都是一樣。

她吐了口氣,踩上腳蹬,手扶馬身微微用力,側身跨上馬鞍。馬因為她躍起時手上加大的力道不安的躁動了一步,她身子不由偏晃,卻咬牙借了腰上巧力穩穩翻上馬背。低頭見夜天湛讚許的笑了笑,姿勢大概還算可以,但手心已經出了一層汗。

夜天湛接過侍衛遞上來的馬韁,幹淨利落拂衣上馬:“走吧。”

卿塵淺淺一笑,輕帶韁繩,夜天湛似乎為了遷就她,只是同她馭馬緩行,並不快跑。待到走了些時候,見她已略微適應這匹馬,才加快了腳步。

卿塵一面走著一面打量伊歌城,但見寬近百步的街道兩邊盡是店鋪商坊,行人往來商賈如雲,店家叫賣迎客,熙熙攘攘中時見胡商胡女,服飾別緻多姿,更在這繁華中增添熱鬧。

路過幾間華麗的樓坊,她看到其中一家高掛著“天舞醉坊”四個大字,紅墨描金,歌坊裝飾精美,尚能見倚紅偎翠,香車寶馬的風流影子,但門前兩道醒目的白色封條卻將這雕欄畫棟無情封禁,門口亦有黑衣帶甲侍衛把守。

夜天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道:“封了天舞醉坊還不到兩天,不想連右相衛宗平都欲過問,這底下牽扯起來倒有不少官司。”

卿塵心中輕嘆,只差一步,她現在便是在此處了,不知那又是怎樣一番境地。無論如何她對夜天湛的援手終是存了感激,說道:“想必給你惹了不少麻煩。”

夜天湛道:“不怕,麻煩也未必盡是麻煩,凡事都有個利弊。”

正說話間,突然城門處一陣喧囂,守門將士以長戈擋開行人,強行讓出道路,幾匹駿馬快奔而過,帶起煙塵飛揚。

錦衣玉袍,光鮮神氣,馬上幾個年輕人呼嘯揚鞭,所過之處眾人紛紛讓路,他們卻絲毫不曾減速,瞬間經過卿塵身邊。卿塵不料他們便這樣衝過去,來不及避開,身下的馬突然受驚嘶鳴一聲幾乎便要立起,幸而夜天湛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馬韁才免去一場混亂。

卿塵伸手輕拍馬身以示安慰,皺眉向前看去,那些人已奔出幾步,其中卻有人猛提馬韁回身立住:“七哥!怎麼是你們?”卻是夜天漓。

他一停下,其他眾人亦勒馬回來,見了夜天湛都紛紛下馬:“見過七爺!”

夜天湛掃眼一看,盡是些仕族閥門子弟,平日囂張慣了,難怪這麼不知收斂。他眉梢不易察覺的一蹙,卻並未出言斥責,淡淡說了句:“免了。”對夜天漓問道:“幹什麼去?在城中橫衝直撞也不怕驚著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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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漓正打量卿塵,認出她後笑道:“原來是鳳姑娘,抱歉,方才一時跑的快了,驚嚇了你的馬。”再對夜天湛道:“剛從上林苑回來,大夥兒今天獵了只豹子,興致正高難免忘了這些,七哥教訓的是。” 他馬上正拴著不少獵物,看來的確所獲頗豐。

卿塵頷首施禮,對他們招搖過市甚不以為然,叫了聲:“十二王爺。”

夜天湛道:“整日快馬急馳,少不了淑妃娘娘知道又是一頓責備。”

夜天漓笑說:“那便不讓母妃知道,七哥這是去哪兒?”

“京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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