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誰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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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訝異間,右臂一個伸展,再次劈落一道高壓衝擊波。

那個鮮血淋漓的羊腦袋正想用無比陰毒的口吻唾罵眼前這個白髮男子,然後就被所恨之人一招把自己砍成了兩瓢。

活像個爛西瓜一樣,羊腦袋被恰到其分地劈開,各半均勻,一釐不差。

這頭本該死了的羊,徹底瘋了。

一聲歇斯底里的哀嚎不知是從左邊腦袋發出的還是從右邊腦袋喊出的,花白黏爛的腦漿摻雜著少許鮮血,一股腦地傾流在本就被血染紅了的草地上,血腥味伴著絲絲縷縷滲入脾肺的腐臭,散佈四野。

“惡魔!你這殺羊不眨眼的惡魔!”聲嘶力竭的咆哮仍在繼續。

水木終於皺起了眉頭,皺得很輕,淡如雲煙,但畢竟是皺了,厭倦了。

因何厭倦?說不清。

他轉頭離開,沒有進一步探究的**。

“混蛋,你走便走,倒是先把老羊的腦袋合上啊!”那不知從哪一個器官說出的聲音對著水木大罵。

水木揹著四分五裂慘不忍睹的老綿羊,扛上十二頭狼,不徐不疾地走,不回頭,只淡然回應一句:“你既然不會死,就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這句話自相矛盾,但水木覺得沒錯,老綿羊也覺得此話有理,它活得年月很長,遇到的事情很多,乾巴巴沒內涵的字句它已經瞧不上眼了,就喜歡一些似是而非高深莫測的話,聽不懂沒關係,不明覺厲就很好。

其實老綿羊不知道,水木覺得沒錯的事情,大多數不是因為事情本身沒錯,而是因為哪怕做錯了他也不能承認,不然會很沒面子。

風一刻不休,呼呼掠過,痛徹心扉的慘叫卻停了,真算得上躺屍的老綿羊一個腦袋被分成了兩半,思考能力竟還確切存在。

它分隔兩地的眼睛齊齊望著一個漸行漸遠的身影,暗自沉默著,直到那一抹惹眼的亮白色長髮消失在碧綠無限的草原的盡頭,它才換了一副嘴臉。

突兀的一陣狂笑,老綿羊豪情萬丈似的大聲讚歎:“不錯!不錯!”

言語間,一個詭異的類人生物突然從地上冒出來。

那怪人左右半身的差異頗大,一黑一白的皮膚,連性格似乎也全然不同,整個人詭譎陰暗,有兩片寬長的像豬籠草的葉子圍攏著那怪人的上半身,圍過他的頭頂,葉子周邊生長著猙獰的葉齒,猶如張牙舞爪的怪獸。

“真慘。”怪人瞟了一眼在一旁哈哈大笑的羊。

那老綿羊“切”的一聲,兩三秒的工夫,四處分裂的身體似乎受到了什麼指引,竟然自動粘合在一起,又恢復了完整的身體,緊跟著它從俯身的姿勢緩緩轉變成站立的姿勢,期間,四條羊腿變成了一雙人的手腳,老邁發皺的羊臉也變成了年輕張揚的人臉。

“沒有查克拉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一個穿著印有紅雲底紋的黑袍男人捏了捏雙手,他油光閃閃的倒背頭髮型極為亮眼,十分狷狂。

“你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狷狂男子隨口問道。

黑白臉怪人沉聲回道:“潛伏在木葉村的那個白絕出了些問題,我已經把他處理掉了。”

“白絕也會叛變?”狷狂男子一針見血地說出事實,然後猛地大笑,笑得非常癲狂。

那黑白臉怪人不見悲喜,依然沉聲道:“你笑得可真難聽。”

狷狂男子一轉頭,眼裡玩味濃重,笑聲不止,迅即喊道:“你長得可真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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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紛紛興味盎然,同樣的紅雲底紋黑袍,卻朝著不同的方向,各自離去。

隔著近千公裡以外,一個黑雲密佈、陰雨連綿的鋼鐵城市裡。

一個有著一頭橙黃色碎髮的年輕男子孤傲決絕地站在城市中最高的一棟鋼鐵大廈的最高層,帶著一雙印著三四圈波瀾似的怪異的灰色眼瞳,居高臨下,俯瞰大地。

這時,一道吱呀開門聲響起,一個深藍如大海般顏色的中長髮的高挑女子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把那個男人的名字記錄進我們的檔案中吧。”孤傲男子輕輕說著,似乎想溫柔一些,卻終究毫無感情,事實上,要一個死人有感情是一件強人所難的蠢事。

但那高挑的藍髮女人聽得懂他的溫柔,自小便聽得懂。

“那個男人?誰?”藍髮女子疑惑地問道。

“木葉叛忍,”天道佩恩,或者說附在死去了十幾年的彌彥身上的漩渦長門頓了頓聲音,說道,“水木。”

在佩恩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一張簡潔的通緝令已經在各國黑市上架已久,聞風而來的豺狼虎豹開始幹舔著充滿血腥味的利爪,無論實力低下的小蝦米,還是身手不凡的食人魚,在利益的驅動之下,皆露出了殘暴的本性,他們將會用獵物的死,或者自己的死,向所有知道抑或只是聽說過他們名頭的那些人再一次證明,殺人,他們是專業的。

猿飛日斬看不到這樣的情景,但可以想象到。

在一間由天藏使用木遁臨時搭建出來的木屋裡,猿飛日斬叫退了稟報完情況的夕日紅,之後他默默嘬了一口菸斗。

辛辣的菸草化作白煙,在他的體內流竄一週後,又從口鼻衝出。

濃霧繚繞。

“咚咚”幾聲,一個腳踩木板的響動正烈。

猿飛日斬抽著煙,不回頭。

他知道焦急趕來的人是誰。

“不去幫忙搶修,來我這兒幹嘛。”猿飛日斬說道。

這不是詢問,他不需要答案,最好身後那個孩子也別說出答案。

“三代火影大人!”身後的男人心急如焚地喊了一聲。

猿飛日斬悶聲不響。

但這不能阻止身後那個男人繼續說話:“其實水……”

那男人話剛說出口,突然被猿飛日斬大聲喝停:“伊魯卡!”

猿飛日斬說話間煙霧迸發,顯得非常激動。

“難道你還沒看清那家夥的本質嗎!”猿飛日斬厲聲怒喝,“你不必為他辯護,我不想聽到任何為這個人辯護的話!”

“三代火影大人……”海野伊魯卡頓時一怔。

猿飛日斬放下菸斗,沙聲說道:“我不會放過他,木葉村法律不允許我放過他,死去的五百八十七個村民和八十八位木葉忍者同樣不允許我放過他!死亡,是這個混蛋能給村子留下最後一點安慰的唯一用處!”

伊魯卡囁嚅了許久,想說些什麼,又什麼也說不出。

壓抑不住的哀痛在五味雜陳極其混亂的心情下猛然爆發。

像一座沉睡千年終要醒來的火山。

伊魯卡的嘴巴緊緊抿住。

眼睛忽的泛紅,兩行淚水劃過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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