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果確定了敵人的兩個狙擊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發現，還隱藏在原地等待機會。他們不知道，正是他們依賴的光學瞄準鏡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兩杆槍都被餘果拉上了槍栓，他打算用兩個位置連續擊發解決掉兩個敵人。

葉子隱蔽在掩體下面，緊張地看著餘果做著準備工作。她慶幸自己能有這樣的機會與一個狙擊手同時參與戰鬥，由此對狙擊行動的危險性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也對一個狙擊手有了更真切地瞭解。

餘果看了葉子一眼，示意自己要開槍了，要她做好準備。葉子也用堅定地眼神看著餘果，點了點頭。

餘果趴在狙擊臺左側的槍的旁邊，調整了一下呼吸，突然起身，端起槍就扣動了扳機。他沒有看到子彈是否擊中目標，也沒有時間去等待。只見他迅速地放下槍，一個滑步衝到了右側槍前，同樣快速地開槍，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兩次擊發。而更讓葉子心驚的是，就在餘果完成第一次擊發，迅速移動到右側的時候，一顆子彈緊接著就從他剛剛呆過的位置飛過。

不容葉子回過神來，餘果已經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迅速朝狙擊臺外面衝去。兩個人還在交通壕貓著腰緊張地轉移時，後面已經響起了急促的機槍掃射聲，緊接著又傳來了隆隆的炮聲。

餘果拽著葉子氣喘吁吁地回到了坑道，葉子還沒有從緊張的神情中緩過來，她靠在坑道的牆壁上慢慢地滑下坐到了地上，臉上卻洋溢著笑容。她聆聽過太多的關於志願軍狙擊英雄的故事，卻從來不敢想象，他們每天面對的就是這樣的緊張生活和生與死的抉擇。

“你們簡直是太棒了！一下就幹掉了個狙擊手！快說說，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惲藍不知什麼時候興奮地跑了過來。

葉子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惲藍說：“你忘了我跟王彪去了觀察哨嗎？是王彪發現了敵人的狙擊手，但是他只發現了一個，沒想到附近還藏著兩個。你們真是太神了，比觀察員的望遠鏡都厲害！”

餘果笑著說：“沒你說的那麼厲害，只是我們那裡的觀察位置更好些，敵人的槍上面有瞄準鏡，很容易發現。這幾個人的偽裝水平也並不高。”

這時王彪也高興地走了過來說：“餘果，好樣的！剛才那個狙擊手已經確認被擊斃了。1天時間，用10發子彈擊斃了67名敵人，這個戰績很驚人啊！”

惲藍也說：“是啊，差不多每發子彈就要消滅一個敵人。”

葉子說：“王班長，我還有個請求。”

“你說吧，什麼請求？你能給餘果帶來幸運，你的請求我一定答應你！”王彪笑著說。

“我希望明天能再跟著餘果同志參加一次完整的狙擊行動。”葉子說。

“那不行！”還沒等王彪答話，餘果就搶著拒絕了。

“為什麼？我希望對你們的狙擊行動做一個完整的報導，這樣也能讓別的同志們更好地借鑑一下你們的經驗。”葉子爭辯道。

王彪想了一下說：“葉子同志，這個請求我確實不能答應你。你看，我們的狙擊小組每天凌晨就要出發，選擇合適的位置‘等槍’，一直要到天黑後才能返回坑道。整整一天的時間，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你沒有作戰經驗，我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王彪同志，我再跟你強調一遍，我也是戰士。戰地採訪是我的工作。我這次的工作安排是經過了軍部首長批准的，軍長說了，要我親眼看看你們的狙擊行動，一定要採訪到有價值的東西。你們知道現在軍部首長有多關心狙擊陣地的實際情況，你應該支援和配合我的工作。”葉子非常堅定地說。

王彪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個直性子，火爆脾氣，但是面對一個女同志的質問，他實在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餘果見班長猶豫了，連忙說：“班長，你可不能同意啊。現在敵人的行動越來越小心，連狙擊手都派出來了，我們無法預料明天將要面對什麼情況。”

惲藍也覺得葉子的想法有些冒險：“葉子，我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你還是跟我一起留在觀察哨吧，那裡一樣可以看到陣地上的情況。”

“那能一樣嗎？你今天在觀察哨能看到餘果同志是怎樣安排狙擊行動狙殺敵人的嗎？”葉子問。

“這……”惲藍一時語塞。

王彪說：“要不這樣吧，葉子同志，你先休息一下，你這個事情我再考慮一下，然後跟上面請示一下再答覆你。你看好不好？”

葉子不高興地站起來說：“王班長，你這是在敷衍我。現在我就打電話直接請示軍首長，就說你無端干擾我的採訪任務。”

王彪連忙說：“別……別！你看你這脾氣怎麼跟我一樣火爆呢？這樣吧，你跟惲藍同志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和餘果到裡面商量一下，馬上就給你答覆，你看怎麼樣？”

葉子一臉不高興地坐了下來：“好吧，我就在這裡等你們的答覆。”

王彪把餘果拉到一邊，小聲地說：“你看這個事情怎麼辦？這小丫頭片子看來不達目的不肯罷休，要真鬧到軍首長那裡，我們又要捱罵了。”

餘果說：“班長，你可不能同意啊！你是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險，這要有個閃失，可不是捱罵那麼簡單了。”

王彪說：“我知道，所以才找你商量嘛。她拿著軍首長的‘尚方寶劍’壓我們，總得找個對策才行啊”

餘果說：“要不我們請示一下連長吧，看他有沒有辦法。”

王彪擺擺手說：“不用請示了，他肯定也不會同意。然後對我們說：‘這點事情都搞不好，出了問題拿你是問！’”

餘果忍不住笑了一下說：“看來你真是太瞭解連長了。”

王彪說：“他那狗熊脾氣跟軍長一個樣，要不早當營長了。”

餘果心想：你還不是一個樣，要不怎麼還是個班長？

兩個人商量了好一陣，還是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看來這兩個大男人還真被葉子給難住了。正在他們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戰士跑過來說：“班長，徐參謀拿了團長的介紹信說要找你。”

“徐參謀？哪個徐參謀？”王彪問。

戰士回答說：“就是上次我們在東裡村戰鬥後見過的那個徐參謀，揹著個照相機，好像是《火線報》的攝影記者。”

“又來了個記者？淨添亂！”王彪現在聽到記者這個詞就頭痛：“你說首長們現在是不是太悠閒了，成天弄些個閒人到陣地上來看熱鬧。”

“班長，小心讓惲藍同志聽到。”餘果提醒了一句。

王彪一愣，也禁不住轉頭看了一眼惲藍她們，見沒什麼反應，這才放下心來：“你說這徐參謀，原來看著也還有點意思，今天我還真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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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想見我啊？王班長。”不知什麼時候，徐來喜已經走到了王彪他們的身邊。正好聽到了王彪最後這句話。

王彪正在鬧心，也沒在意，就對徐來喜說：“徐參謀，你說我們成天提著個腦袋在前線打仗，你們好好在報社呆著就得了，跑到這裡來添什麼亂？這裡連敵人的藍眼珠子都能看得清楚，子彈又不長眼睛，你說你們跑過來，我們還要顧著你們的安全，哪還有心思打仗？”

徐來喜好不容易才找到9班的這個坑道，沒想到剛一來就被王彪數落一番，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王班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是我們到這裡來影響了你們打仗。我告訴你，這是軍長親自下的命令，要我們到前線來瞭解狙擊手的真實戰績，如實彙報上去。而且我還要告訴你，現在我已經調到14團團部當參謀，不是你討厭的記者了。”

這噼裡啪啦一段話倒把王彪給弄得不好意思了，王彪生怕他們的話被惲藍她們給聽到了，忙把徐來喜拉到一旁說：“徐參謀，你真的是誤會了。你看我這不是急的嗎？你又到團部當參謀了？這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首長肯定捨不得放你去報社的，你是人才呀，就應該留在首長身邊。”

徐來喜這才平靜下來：“王班長，我知道你是戰鬥英雄，也是老兵了，所以一直很尊重你。但是今天我還是要批評你，你為什麼看不起記者……”

“噓……小點聲！我真的不是看不起記者。我跟你說，主要是葉子同志堅持要跟餘果明天再去狙擊臺，你說那多危險啊？我不是急的嘛！”王彪連忙打斷了徐來喜的話。

“啊？那怎麼行？這不是開玩笑嗎？”徐來喜也嚇了一跳。

王彪一聽，好像找到了救星，連忙對徐來喜說：“誰說不是呢？這下好了，你來了就好了，快去幫我們勸勸葉子同志！”

徐來喜跟著王彪他們一起來到了葉子她們呆的地方。徐來喜一見葉子，高興地說：“葉子，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真是太巧了。我還準備去報社看你呢。”

葉子看到徐來喜過來，搶著說：“徐參謀，你來了就好，你告訴他們首長為什麼派我們來狙擊陣地。他們現在拒絕配合我的工作。”

徐來喜本來想勸一下葉子，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葉子把話堵了回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葉子……”

在一旁的王彪連忙說：“葉子同志，徐參謀是團長讓他過來的，就是來核實情況的，所以你們就沒必要再去狙擊臺了。”

“是嗎？”葉子看了徐來喜一眼說：“這麼說，徐參謀明天也要跟狙擊手一起去狙擊臺嗎？”

王彪忙說：“這個不用了，核實情況只要到觀察哨就可以了。”

葉子沒有理會王彪的回答，繼續說：“徐參謀，你也在報社當過記者，應該知道一個戰地記者的職責，你該不會也像他們一樣阻止我吧？”

“這個……”徐來喜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當然知道，作為一個戰地記者，為了取得令人信服的素材，在必要的時候是應該深入到最前線，不能怕犧牲的。

葉子見徐來喜不說話了，又對王彪說：“王班長，請你尊重我作為一個戰地記者的職業操守，何況這還是軍首長親自交代的任務。”

徐來喜有些無奈地問葉子：“那你明天準備跟哪個狙擊小組去狙擊臺呢？”

葉子說：“就跟餘果他們一起去啊。”

“那不行！”徐來喜堅定地說：“實在要去也必須換一個狙擊小組。”

“為什麼？”葉子問。

“因為餘果同志沒有能力保證你的安全。”徐來喜說。

“誰說他沒有能力保證我的安全？今天我不是安全的回來了嗎？”葉子說。

王彪也說：“這倒是真的，餘果現在是我們7號陣地戰績最好的狙擊手，就是在整個上甘嶺狙擊陣地都能算得上是一流的狙擊手。”

“一流的狙擊手？一個新兵？”徐來喜有些不屑地說：“實話告訴你們，這一次團長派我過來，主要就是來核實餘果同志的戰績，他要我親眼看一下餘果同志的狙擊水平。”

惲藍說：“徐參謀，我看是你自己不相信餘果同志的戰果，跟首長要求到陣地來核實的吧？”

徐來喜一聽這話，有點急了：“就算是我不相信，那我來也是經過了首長批准的。而且這次來我還有別的任務。”

“別的任務？”王彪問：“還有什麼任務？”

“這個……”徐來喜說：“要等戰果核查之後才能說。”

葉子站出來說：“好了，就這麼定了。明天凌晨我跟餘果他們的狙擊小組去狙擊臺，徐參謀和惲藍去觀察哨跟王班長他們一起觀察並核實戰果。”

“這……”大家都不放心，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