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老道笑的陰森可怖，甚至有些癲狂。與之前那種溫柔而又充滿耐心的他，判若兩人。

縱然小馨冰雪聰明，但她現在也不知道前因後果，感覺一臉懵逼，三言兩語之間，她也難以弄明白。

她見葉天辰軟弱無力的跪倒在地，悲痛欲絕。

緩緩的蹲下身來，溫柔的道：“阿辰，你怎麼啦？怎麼哭啦？”

葉天辰悲傷難抑，指向遠端被釘在樹上的葉運鴻，淚如雨下，聲音有些沙啞道：“我爸，他……還有葉……葉叔叔……”

聽到葉叔叔，她渾身一震，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兩具殭屍被死死地定在了大樹上。

都是被利箭穿心，透體而過。

葉天辰隨後擠出一絲力氣，重新站了起來，向著他們奔跑了過去。

小馨則依舊有些懵逼，沒有跟過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貌似剛剛恢復神智，腦迴路有點跟不上，反射弧也有點長。

實屬正常，正好比一個剛睡醒的人，睡眼惺忪，腦袋有時候也不清醒。

來到老爸身前，葉天辰才看到他爸還活著。

雖然微微低垂著頭顱，但還有微弱的呼吸，滿臉的痛苦之色，嘴裡還發出一絲絲嗚嗚的低吼之聲。

這是正宗的利箭穿心，心臟都被洞穿了，這份痛苦，用腳指頭也可以想象。

我輕聲喚道：“爸！”心中充滿了愧疚。

箭矢散發著很強烈的陰寒之氣，在他胸口位子已經開始結寒霜了，我想要把箭矢拔出來，殭屍的康復能力很強，只要不是持續造成傷害，應該很快就能恢復。

突然之間，被一隻粗糙卻長著綠色指甲的大手一把將他抓住。

是老爸！

他艱難的開了口，聲音彷彿直接從喉嚨裡面擠出來的一般，無比的滄桑，道：“小辰，不要……拔。就讓我離開吧，一切都解脫了。”

一時間葉天辰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為什麼要這樣！！

即便他變成了一隻殭屍，變成了一隻怪物，葉天辰不嫌棄，永遠都是自己的父親，那個最溫柔最偉大的父親。

難道他就忍心丟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孤獨，受苦受罪嗎？

現在，黃家村沒了，家沒了，老媽也沒了，親人也沒了。

現在他寧願離我而去，也不願在繼續活下去。

葉天辰流涕痛哭。

小勇已經去了美國，現在父親可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他要是在離去了，自己可怎麼辦啊。

不過，自己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那麼，父親比他承受的痛苦還要巨大。

這麼多年，也真是苦了他了。

父親看著他，嚴重盡是慈祥，道：“你是個好孩子，聽話的孩子。好好活著，我不配，我不配做你的父親。”

他表情痛楚

，彷彿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失敗的父親。

嘴角微微蠕動，想要哭卻哭不出來。

葉天辰知道他內心裡的那種煎熬。

眼淚唰唰的忍不住的往外掉。

他是自己的父親，最偉大的父親，一個好父親，一個好丈夫。

是自己不配當他的兒子。.

這麼多年卻根本不瞭解他的經歷，不瞭解他內心的痛苦與煎熬。

一時間葉天辰哽咽難言，想要和他說很多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無奈，使勁全身的力氣才顫抖的從嘴中擠出一聲：“爸。”

不要他離開。

不要。

我不要離開，

我不要你死，

我願意替你去死。

但這些話葉天辰說不出來，哽咽的抽泣了起來，淚如雨下。

眼淚朦朧了雙眼，順著臉頰，譁啦啦的流淌。

葉運鴻看著眼前的兒子，內心裡更是悽楚無比。

綠眼殭屍王，不老不死不滅，摒棄六道之外，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

喝著鮮血，忍受著無盡的孤獨與寂寞。

葉天辰顫抖的手，死死地握著那只箭矢。

那一刻，他猶豫了，這支漆黑色的羽箭會要了老爸的命嗎？

他激動的雙手忍不住的一頓亂顫。

老爸的眉毛逐漸開始變白，上面凝結了一層冰霜。

老爸，

老爸他要如同葉秋生一樣冰封自己。

寒霜從他體內發出，正逐漸的擴散開來。

如果按照目前的趨勢下去，要不了多久他的全身都會結為冰霜，然後想之前葉秋生那樣徹底的冰封。

只是，這個冰封的時間，誰也說不準，也許很短，一兩個小時，一兩天，一兩年，也許很長，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如果從此冰封，從此失去意識，那麼也就失去了痛苦，對於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

葉天辰左右為難。

心裡十分猶豫，到底應不應該成全？

這麼多年來，對於一個吸血殭屍來說，從不殺人，不怨不恨，能夠堅持到現在，真的是日夜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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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葉天辰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很有可能當初黃家村鉅變，老爸也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如果是這樣，他親眼目睹了親人一個個的離去，那種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很快，他的眼珠子就發生了變化。

那雙全是眼白只有一點眼瞳的可怕的眼睛裡透著一股祈求的目光，這讓葉天辰心如刀絞。

痛苦，太痛苦了。

如果活著是一種煎熬，是一種痛苦，那就讓成全他吧。

葉天辰微微搖了搖頭，淚眼婆娑，常常的呼吸了一口大氣。

那種呼吸的弧度，難以表達內心得折磨。

慢慢的，

他鬆開了握著那只羽箭的手。

當即葉天辰看到老爸的臉上擠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

解脫了。

以後再也不用繼續痛苦了。

冰霜開始蔓延，越結越快，幾個呼吸之後，後整個人就變成了人形冰棒了。

“咚咚……”

葉天辰雙腿一軟，無力的跪在他的面前。

現在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

這一刻，彷彿整個人被掏空了一般。

看著眼前完全被冰封的老爸，悲痛欲絕，淚水決堤不止，忍不住的往外狂流。

“爸……”

竭力嘶吼了出來。

猛的用力給他磕頭。

還沒有來得及孝順，都已經離開。

對於一個兒子而言，這是多大的哀傷。

老爸，對不起，我是一個壞兒子，沒有能夠保護好你！

都怪自己實力太弱。

忽然耳旁傳來一陣陰風，小馨的身影詭異的出現在了另外一顆大樹之下。

葉秋生被箭矢定在了粗壯的大樹幹上，他至今都沒有被冰封，只是微微閉著眼睛。

由此可見，他的實力比起老爸的實力要強的多。

在他左胸口處，血肉模糊，還有一片焦胡。

那是被他用陰司冥火點燃的黃符所燒的，血肉當中一根箭矢貫穿而過，至今只在那胸口周圍的一小圈範圍結了一丁點兒的冰霜。

小馨微微抬起俏臉，仰望著樹上的葉秋生，眼睛裡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葉秋生一直失蹤了十幾年，而小馨又在她七歲的時候死了。

小馨應該和葉秋生相處的時間並不多，還要除去小時候那麼根本不記事的年齡。

算一算，葉秋生和葉紫馨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三年，而且，這還是天天在一起的情況，若是葉秋生那段時間不在身邊的話，那麼時間只會更短。

她那雙清澈的眼眸，靈光閃閃，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一些什麼？

突然之間，她終於率先開了口，問道：“你也想死嗎？”

一旁的葉天辰有些蒙圈了，想不到這對多年不見的父母，見面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

其實，這也不怪葉紫馨。

只能說父親在身邊陪伴的時間太少，可能他們之間並沒有葉天辰羽葉運鴻那般強烈的情感。

在一個，腦海裡，忽然想起之前葉子楓說的話語，說葉紫馨從小不愛和人交流，性格孤僻，竟然在七歲的年紀，潛伏葉子楓母親的房間，用剪刀將他母親刺殺。

也真有這種可能。

或許，葉紫馨，生性也很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