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賈巧身為一個自幼養在深閨,被父母叔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姑娘。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意識到少年可能是誤會什麼了。
她連連擺手,解釋道:“兄臺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對方一句反問。
險些讓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思索一番後,賈巧道:“我這人向來隨性,不大在意那些繁文縟節。在我看來,我與兄臺皆是江湖兒女,行事坦蕩,一些無足掛齒的小事,斷當不得大恩……”
“在你看來無足掛齒,可是在我看來,卻是逾千金之重。”
少年音色沉沉。
顯然不打算這麼輕易放她離開。
賈巧皺眉,“不瞞兄臺,我當真有要緊事,要回金陵一趟,所以……”
她那句所以不好在此耽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就見對面少年,展唇一笑。
“那可真是太巧了。”
少年一雙灼灼眉眼,望著她,“我也正要去金陵呢,既然是順路,那就索性與姑娘一道吧。”
啊,這……
賈巧明顯只是隨口胡謅了句。
並非當真打算回金陵。
但面對少年步步緊逼,她不覺滿頭大汗。
“其實,其實吧……我內事兒挺著急的,你看你身受重傷,怎麼不得將養個把月的,我也很想同兄臺一起上路,但實在是有心無力啊,所以……”
俗話說得好。
話頭被截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在她拒絕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時候。
就聽少年道:“休息一晚,明日啟程。”
啊,這……
賈巧有些不可置信的盯著少年瞧了一眼,又見到他胸口隱見肋骨的傷痕。
眼睛縮了縮,“你這明日啟程,怕不是得出人命。”
“無妨。”
少年眉目淺淡道:“既然姑娘著急,在下也不好拖延時間。”
“額……”
賈巧尋思了一下,“怎麼說呢,其實吧,我也不是非常緊急,要不你先歇息一段日子,我們再發出?”
“如此甚好。”
未想,少年竟連推辭也未曾推辭。直接應下。
賈巧一時,內心五味雜陳。
遂同少年一起,在這醫館裡頭,住了下來。
醫館分為裡外兩個院子,裡頭的院子裡,設有一個門面鋪子,用來供郎中看診。
後面院子,則是給重病養傷的人,設定的一個起居生活室。
因著重病在身的病人並不多見。
大多時候,來醫館看病的,都是一些頭疼發燒感冒咳嗽的小問題。
在前院治一治也就走了。
是矣,這後院,便獨獨給了賈巧和少年住著。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賈巧得知,少年本是南召人士。
來中原我朝,是為了尋親。
他自稱是父母遣他出門,來中原姑媽家暫住。
卻不料一時走漏風聲,惹了仇家覬覦。
一路追殺至此地。
賈巧對他的遭遇表示同情。
加之少年都已經自報家門了。
她也不好藏著掖著。
索性也同少年說道:“我姓賈,單名一個巧字。據說是我阿孃生我的那天,一位姥姥給我起的名字,說這世間萬事萬物,都繞不開一個巧字……”
少年聽了,驀地抬頭瞧了她一眼。
恰好迎著賈巧望過去的目光。
二人視線相對。
少年古井般的眸子裡,染上了幾分笑意,“是很巧。”
在醫館住了一段日子,少年傷也養的差不多了。
賈巧本還擔憂,那些黑衣人,會尋至此處。
難免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卻不料自那日之後,那些黑衣人宛若平地消失了一般。
後來才得知,少年在醫館住的時間裡,有聯絡自己的手下。
而那些人,早已被少年的手下料理了個乾乾淨淨。
再說回少年病。
養了這些時日,也早已大好。
閒暇時間,還能看看書,彈彈琴。
除了暫時不動舞劍動刀以外,早已與常人無異。
就在賈巧尋思著,該怎麼和他開口,婉轉的提醒他,是時候上路了的時候。
少年卻率先找了上來。
“我重傷未愈這些日子,勞姑娘周全照顧。如今既已傷情大好,也不好再繼續勞姑娘跟我耽擱一下,我們明日啟程,前往金陵,姑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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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怎麼說呢。
聽得讓賈巧有了那麼片刻的臉紅。
倒不是羞的。
而是臊的。
畢竟表面看起來,是少年在養病,她陪著幫襯一二。
但事實上吧,她這麼久以來,唯一為少年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那日聽了郎中的話,去到藥鋪裡給少年抓了一貼藥回來。
然而等她抓完藥回來吧,少年就自己坐了起來。
再之後,少年秉持著自己能動,絕不勞煩他人的想法,一應換藥吃飯之事,全部不假他人之手。
而到了養病後期,由於在醫館悶得久了,賈巧就有那麼些躁動。
少年還要在養病之餘,兼顧著她的情緒,給她彈彈琴,講講書,打發時間。
但既然少年都說了,他的病能好,多虧自己的照料。
賈巧索性大手一揮,沒皮沒臉的把功勞認了下來。
“害,你我相遇,便是有緣。我既救了你,就無所謂多照顧幾天了,應該的,應該的……”
少年垂眸,眉間浮起幾分笑意。
“姑娘果然快人快語。”
他再誇下去,賈巧自己都要唾棄自己了。
於是連忙找了個理由,將話題帶開,“對了。你看咱倆認識這麼久了,還喊什麼公子姑娘的,多見外啊。你直接喊我巧兒吧……”
“對了,你叫什麼?”
賈巧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少年的名字的。
“木槿。”
少年淡淡開口。
站在梅花樹下,襯著無盡的寒涼。
似是臘月嚴冬的梅花,幻化而成,孤傲聖潔。
賈巧心慢了半拍。
“奧。”
她遲鈍的點頭應下。
關上門。
滿腦子都是少年方才在梅花樹下,姿容絕色的無雙模樣。
原來他叫木槿啊……
長得那般出眾。
就連名字,也好聽。
這般想著,唇角微微彎出一個弧度。
就像天邊的月牙兒。
大抵那時,她還不知道什麼是情竇初開,只覺得他生的好看,比她見過的所有男子,加起來都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