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訓言 基德追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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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慕尼黑帝國戰敗。

北方戰場上,慕尼黑軍團紛紛放下武裝被遣返回國,只有帝國敢死隊拒不投降。

一個身影靜靜的站在懸崖上,眺望著的冰龍海那無盡的邊際。他鬚髮皆白,但修剪得整齊乾淨。那一身筆挺的黑色制服上掛著一塊塊的勳章,記錄了這個老軍人三十年的戎馬生涯。那雙藍灰色的眼睛出神的望著洶湧澎湃的大海,任憑凜冽的海風咆哮,讓豎起的根根白髮染上晶瑩的冰霜。懸崖下面,翻騰的大海積聚著力量掀起一道道巨浪,沉重地撞擊著礁石,發出沉悶的低吼,然後伴隨著吼聲碎散成無數湛藍的浪花。冰龍海永遠沒有平靜下來的時候,它充滿著暴戾,衝動、冷酷的稟質,無時不刻製造著寒冷,痛苦與死亡。這就是冰龍海,桀驁不馴,讓人無法征服也讓人無法逃避!

“隊長,隊伍已經集合完畢,請您檢閱!”一個沉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打斷了老人的遐想。

“嗯。”隊長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這名副官,當初那個衝動魯莽的毛頭小子現在也變得沉靜內斂了。

“基德,你跟我快有十年了吧!”隊長感慨著。本來他打算退役之後,就將帝國敢死隊交付給這個他一手**出來的部下。但是,現在等待他們的卻只有毀滅。

“是的,隊長。”

隊長看了看基德身上那把騎士長劍,說道:“基德,把你的劍給我。”

基德愣了一下,將劍取下遞過去。

隊長用粗糙的手指撫摸著劍脊,這把劍在多年的戰鬥生涯中已經佈滿了劍痕,就像是用死神的畫筆劃出的詭異花紋。但顯然長劍一直被被主人精心保養著,隊長滿意的看到長劍裡面蘊含著純淨的寒冰魔力,而劍刃仍然鋒利無比。即使是滿手老繭的他,手指摸上去也會被咬出一道傷口。

隊長問道:“你用這把劍多少年了?”

“十年了,隊長。”基德對這把劍非常的鍾愛,它的價格對他這樣的普通平民來說是個難以的想象的天價。“這是我入隊後您親手送給我的。”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些,不過今天我要收回它了。”不等基德開口,他將腰間的長劍取下拋了過去:”接住!”

“這是您的十字劍。”基德有些驚訝的接過劍。

“讓我跟你說說這把十字劍的來歷吧。”隊長出神的凝視著基德手中的十字劍,彷彿想起了它的前一位持有者:“這把劍叫‘厄運’,但實際上最早它還有個名字,叫做‘誓約’。它誕生於七國之亂的後期。當初為了結束和慕尼黑曠日持久的衝突,矮人國王和哈德洛爾家族的族長訂立了互不侵犯的協議,這把劍就是協議裡應哈德洛爾家族的要求由矮人國王親手的打造的。但這劍剛打造出爐就被認為是把不祥之劍,這也許是矮人國王暗地裡使的小手段吧。但諷刺的是,厄運之劍的第一位持有者,劍聖馬格努斯在維爾河戰役中用這把劍斬殺它的鍛造者。而劍聖馬格努斯後來也因為這把劍而在決鬥中被殺身亡。以後每一代的持有者都應驗了這把劍的詛咒而不得善終,厄運之劍的名字就這樣漸漸傳開了。”

“你想好了,如果要成為它的主人,就得有被厄運纏身不得善終的覺悟。”隊長嚴肅的盯著基德:“我只問一次,你願意繼承這把劍嗎?”

基德捧著劍,默默的點點頭。

“很好,這把劍雖然不祥,但在找到下一個主人之前,卻會一直庇護著它的現任主人。如果這次你能活下來,請將寒光十字斬也一併傳承下去。無論它的下一任主人是善是惡都不重要,只要能夠傳承它的力量和精神就足夠了。”隊長欣慰的點點頭,將手中的騎士長劍舉起:“現在我要將寒光十字斬傳授給你。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其實寒光十字斬很簡單,這不過是一種依靠神力催發的鬥氣。這種只有神選者才能使用的武技,又叫神鬥氣。”隊長的額頭放出藍色的光芒,手中的騎士長劍閃耀著深藍的神力光輝,一揮劍甩出一道湛藍劍光直奔懸崖下的礁石而去,那千萬年來從未被海浪侵蝕的巨礁頓時被劍光擊得粉碎。

看到隊長那神乎其技的武技,基德懷疑的問:“可是,我有這種資質嗎?”

“這種傳說甚至可以對神造成傷害的武技哪會這麼容易習得,想要獲得這種強大的力量要付出巨大的犧牲和努力。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在戰場上用你的劍去尋找了。”隊長收回劍向山下看了看,吩咐道:“我們走吧,有些人都快等不及了。”

帝國敢死隊的戰士們已經在山腳下整裝待發。飄揚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很快在他們的鋼盔和軍服上積了厚厚的一層。整支部隊出奇的安靜,連胯下的坐騎也紋絲未動,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尊沉默的石像。

在他們的對面,基爾克的軍團排成一個個方陣,就像準備撲食的烏鴉黑壓壓的鋪在他們前方。

遠遠的,基爾克的方陣間隙中一名騎士向他們飛馳而來,他全身披著鮮亮的盔甲,聖教的聖殿紋章表明了他聖殿騎士的身份。直到離帝國敢死隊僅一騎的距離,他才勒緊韁繩對老人恭敬的致意:“隊長。”

隊長冷冷的盯著他,語氣中充滿了不屑:“齊格菲,你這個叛徒。”

“隊長,您又何必這麼固執。”齊格菲嘆了口氣,說:“我真的不想和您兵戎相見。只要您答應投降,我本人可以用名譽擔保您和您部下都生命無虞!”

隊長嗤笑了一聲,回頭對士兵們問道:“戰士們,我們帝國敢死隊的訓言是什麼?”

戰士們齊聲大喊:“短暫生命,輝煌燃燒!”

隊長看著這些優秀的戰士開口說道:“你們是帝國最無畏的勇士,而我卻不能給你們應得的榮耀。帝國已經戰敗,但我不能將這恥辱加在你們頭上!我們這支部隊的軍魂註定了我們永不低頭。我是不會投降的,因為哪怕一次投降也會永遠喪失我們這支軍隊的靈魂!但如果你們中間有人想活命的,扔掉你們手中的劍,立刻離開,向基爾克人投降,我決不會怪罪你們的決定。”

沒有一個人出聲,大家都默默的等待最後的命令。

“很好,看來大家都記得當初我們發下的誓言。”隊長滿意的將身後的戰士們掃視了一遍,才回頭對聖殿騎士說:“齊格菲,看來我們要讓你失望了。這就是你我之間的不同。我們追求的不是權力和財富。唯一能讓我們付出忠誠和犧牲的是帝國給予我們的榮譽與驕傲!”

“可你們頑固的榮譽和驕傲只會讓你們毀滅!隊長,就算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您也要為這些戰士們考慮一下!”齊格菲大聲強調:“生命只有一次!”

“是的,因為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我們倍加珍惜。但正因為生命短暫而寶貴,所以我們更要維護好這用無數生命澆注而成的榮譽與驕傲。即使是付出生命,我們也要無所畏懼的燃燒!”

齊格菲沉默了一下,終於低聲說道:“那麼,只有在戰場上見了,隊長。”

“戰場上見,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隊長高傲的抬起了下頜。

聖殿騎士撥馬而回。很快,對面基爾克人的步兵方陣開始向前緩緩的移動。

“戰士們,握緊你們手中的劍。”隊長高聲喊道:“我們進攻!”

那些如石像般沉默的帝國敢死隊的騎兵們突然活動起來,迅速地組成了一個以帝國敢死隊隊長為前鋒,三角形的突擊戰陣。

在一千公尺的距離上,基爾克的步兵方陣就開始了迴圈射擊。

帝國敢死隊的前鋒騎兵們支起一面寬大的魔法盾,飛來的子彈撞在魔法盾上紛紛無力的掉落。但魔法盾就像黑夜中醒目的火把,綿密的子彈如同飛蛾一般源源不絕的撲來。還沒衝刺到一半的距離,前排的鋒線騎兵已經將魔法儲備耗光。隊長將手中長劍一揮,整支騎兵隊突然一下散開,排成稀疏的三層橫陣,然後開始最後的決死衝鋒。在這最後的距離上,基爾克人擊倒了不少帝國敢死隊的騎兵,但那奔騰的馬蹄聲已經由遠及近如滾雷般炸響,整個地面開始不可遏止的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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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刺刀!”

基爾克軍官看到迅速逼近的騎兵,終於釋出了白刃肉搏的命令。方陣中的士兵們將那一公尺長的刺刀從刀鞘中抽出,固定在刺刀座上。整個步兵方陣頓時閃爍出大片明晃晃的寒光。

“組陣!”

隨著這最後一道命令,寬闊的基爾克射擊橫陣迅速地變為六層深、號稱世界上最堅固的刺刀鋼陣,迎接以排山倒海般氣勢發起衝擊的騎兵們。

在這不到五十公尺的距離上,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彷彿世界的末日即將來臨。

五十公尺

…………

四十公尺

…………

二十公尺

…………

“殺!!!”沉默的敢死騎兵隊突然一齊發出震天的戰吼,那吼聲高亢激昂,令人血液沸騰!即使是蠻勇好鬥的基爾克人也被這沖天的咆哮震撼得毛髮直豎。

騎兵們手中的長劍發出耀眼的鬥氣光芒,以不可阻擋的氣勢,要將他們面前的一切障礙掃滅蕩盡。

十公尺

…………

五公尺

……

決死衝鋒的騎兵無所畏懼地向那刺刀構築的森林撞去。

那一瞬間有無數的聲響突然迸發出來,士兵的哀嚎,騎兵的咆哮,戰馬嘶吼著發出最後的哀鳴……

帝國敢死隊的騎兵們揮舞手中閃耀鬥氣光芒的長劍,將基爾克人手中的刺刀連身軀一起斬為兩段。倒地的騎兵在陣亡之前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插有四五把刺刀,但他們也將基爾克的鋼陣鑿出一個個巨大的窟窿。基爾克人引以為豪的步兵鋼陣就這樣在這股奔騰的怒濤洪流前被碾碎、沖毀。

衝過基爾克的鋼陣,眼前就是帝國敢死隊最想挑戰的敵人——聖殿騎士團。

鎧甲鮮明的聖殿騎士們默默的注視著基爾克步兵團的覆滅。看著越來越近的帝國敢死隊,突然,他們撥轉馬頭退了下去,無恥的將旗幟下隱藏著的凱塞林魔動機關炮亮了出來。這種結束了光榮的騎兵時代的血腥武器無情地掃射著剩下的敢死隊騎兵們。灼熱而密集的炮彈像死神的鐮刀,迅速的收割著這些高傲騎士的生命。不斷有人中炮倒下,被撕裂的肢體灑出妖豔猙獰的血霧,四下飛舞著。

很快,戰場上那憤怒的咆哮聲就沉寂下去。潔白的雪地上,盛開出一朵朵用生命澆灌的死亡玫瑰。

齊格菲緊緊地握著韁繩,低頭不敢看那悲壯的場面。彷彿瞭解聖殿騎士心中的痛苦,這時旁邊一個蒼老的聲音安慰道:“齊格菲啊,騎兵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你要明白,我們還要重整教廷,我們寶貴的聖殿騎士絕不能就這樣白白消耗掉。”

“主教大人,我明白。”齊格菲低聲回應。

“你是我最信任的聖騎士,聖教的未來就託付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主教凝重的注視著這個年輕的聖殿騎士,隨後長嘆一聲獨自離開。

深夜,當藍月亮愛麗絲也沉寂下來,陷入那絕望的黑暗之宮的時候。一群飢腸轆轆的冰原狼來到這片戰場,稍作嗅探,就迅速地將地面扒開。這群冰原上最頑強的野獸早已適應了戰火不斷的北海岸。每逢戰事,它們就躲起來耐心的等待人類軍隊的離去。這場慘烈的戰鬥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它們迫不及待的想大肆吞嚼那些美味的人類屍骸。

一頭冰原狼將一名帝國敢死隊騎兵的屍體從地裡拖出來,戰士的右手還緊握著一柄十字劍。冰原狼被他右手上的血跡所吸引貪婪的舔舐起來,卻沒注意到十字劍的劍刃悄無聲息的劃出一抹藍色的弧光。戰士那怒睜的雙眼突然一抖,冰原狼哀嚎著變成兩截飛了出去。

黑暗中,生還者的額頭爆發出湛藍的神光,狼群恐懼地注視著這個可怕的人類,發出乞憐的嗚咽。

“畜生!”他用低沉的聲調吐出一個詞,十字劍劃出一道湛藍的劍光,這群饕餮之獸的盛宴到此為止。

遠處,傳來永遠不知疲倦的冰龍海拍打海岸的濤聲。

基德迷茫地跪倒在地,隊長和同伴們都已經戰死。從此,他就是這支部隊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縷孤魂。

不知什麼時候,在這充滿寒冷、痛苦與死亡的冰原上,傳來一陣絕望嘶吼。

1928年,慕尼黑帝國戰敗。

北方戰場上,慕尼黑軍團紛紛放下武裝被遣返回國,只有帝國敢死隊拒不投降。基爾克軍團和聖殿騎士團聯合將其剿滅。

同年,基德回到慕尼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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