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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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苑風鈴搖晃,發出一陣悅耳清響,引得楚九月抬頭看去。

上面好像有字……

楚九月順著風鈴長廊往前走,走到最低的一處風鈴處,停下步子,這才看清上面刻著四個字:婉.長安樂。

長廊很長,約莫估計有二十米。

每隔十釐掛有一個舊色鈴鐺。

鈴鐺裡都刻著一模一樣的文字。

莫笙困在李家那段時光,是知道司徒婉遠在涼州,才會日日將思念寄予在風鈴上,希望遠在八千里之外的人,能聽到。

可每一分想念都被毫不留情的剝奪,她又是怎麼度過的那幾年?

世人都說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幸好,司徒婉臨走知道。

流觴就一路默默跟在小公子身後,跟著他走在長廊上,他似是在聽鈴鐺清響,直到走到盡頭才停下,只覺得他姿容絕麗下一雙眸子近乎在一瞬間憂鬱,便出聲問道:“怎麼了?”

楚九月抬頭望天,將眼淚憋回去,應該高興才對,出來一趟,反而覺得多愁善感了些。

如此想著,楚九月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雙向奔赴,無論結果如何,只要知道對方同樣愛著自己,也是另一種美好。”

“雙向?”流觴眼眸本就帶著憂鬱,此刻垂著頭讓人看不清情緒,只是聽到她小聲嘟囔,又驟然抬眸望著“他”:“我們走吧。”

楚九月點頭嗯了一聲。

一路走出李家,不知道是在裡面待的久了,還是那裡有楚九月原本想帶走的人,此刻走在喧囂的街頭,身側依然是嬌俏柔美的粉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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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到祈安堂,梔子花早早敗了,倒真是為空蕩蕩的屋子,再添幾分淒涼。

張三李四走了。

那日蘇也走了。

流觴說了幾句體己話,道了別,便離開了。

楚九月轉身上了二樓。

桌上有一方木盒。

瞧著該是那日蘇留下來的。

走到窗前桌几,開啟。

裡面是“他”的銀針,還有字條。

字條上的字歪歪扭扭,看上去同五六歲剛學會寫字的孩童是一樣的,瞧了半天,把楚九月逗笑了。

上面寫著:花祈安,等老子回來,一定帶你去一趟草原,還有別再撩女人!男人也不行!

楚九月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他”什麼時候撩人了?有嗎?

真沒有。

銀針開啟細看,已經被好好清理過了,連血腥味都不見了,倒是帶著一股青草香。

還挺好聞的。

紙條也一併捲起,放在放置銀針的小袋袋裡。

這銀針是保命的,自是不能離身,至於紙條。

紀念那日蘇頭一次寫字。

夜幕降,滿月朦朧。

楚九月已然回到皇宮。

繞開侍衛,回到寢殿,對她來說已經如魚得水。

看著鏡中穿上緋紅長裙的自己,竟有一瞬間覺得好久不見。

梳妝一番便出了寢殿,前去如仙殿。

此時,如仙殿內。

趴在案几上的青衫男子,揉了揉太陽穴起身。

鹿生已經昏昏欲睡好幾天了,總是覺得睡不醒似的,從午時一睡,再睜眼便到了傍晚。

見窗戶關著,他想通通風。

一開窗便被嚇了一跳。

楚九月見他臉瞬間白了一瞬,幾乎是彈出去坐在地上,她先是愣了一瞬,隨後問道:“鹿鹿,沒事吧?”

她只是看屋內燈沒開著,以為鹿生睡下了,就想著偷偷透過窗戶瞧上一眼,誰知道這麼巧。

夜黑風高,是挺嚇人的。

楚九月見人嚇著了,忙不迭的推門而入,將癱坐在地上的扶起來。

鹿生緩過神來,忙拱手施禮:“陛下萬安,深夜到訪,該通報一聲。”

他還從如此失態過,興許是剛醒,睡眼朦朧,突然出現一個人,真是嚇著了。

“手怎麼了!?”楚九月一手握住他的胳膊,目光盡數落在他手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上。

這道褐色傷疤在白皙如雪的手上,讓楚九月心被重重插了一刀。

她一手拉著人,帶著去點燈。

燈火通明,眼前的人,纖柳細腰,俊美如玉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原本殷紅帶露的唇瓣,此刻又白又乾裂。

鹿生一雙杏眸中燭火跳動,不知是眼前人神色太過擔心讓他覺得不自在,還是那女人手上的力道用的太大,竟讓他掙脫幾下,便順從的被她牽著走,“陛下,沒事了。”

“是誰幹的?找到那人是誰了嗎?告訴朕!”楚九月迫切想知道。

究竟是誰傷了眼前的人,她心心念念自己都捨不得碰的人,怎麼一回來被折騰成了這副樣子?

鹿生將手掙脫開,示意她坐下,試圖轉移話題,“陛下,您今日怎麼有空來了?休息的好嗎?”

玉石相撞的男聲,讓楚九月心中的怒火不減反增,“陳安呢?朕親自去問!”

下一秒,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陛下,陳公公一直在調查,您別怪罪他。”

自受傷那日後,陳安一直盡心盡力調查,最後將人鎖定在御膳房。

儘管鹿生知道人是永安侯派來的,但他還沒有同永安侯一戰的能力,只能將那日逃走落下白色荷包的人找出來。

能少一個奸細是一個。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楚九月會在自己傷口已然快癒合的時候,來看他。

是來惺惺作態,還是什麼?

他也覺得自己想法荒唐,怎麼就會日日想著她會不會來瞧自己一眼呢?

想著想著,他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她下了什麼藥。

可見到她剛才的樣子,似是真的不知道。

還是她的演技卓越?

下一秒,一雙纖纖玉手便將他的唇捂上了。

聽到殿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響,楚九月蹲在地上,將懵懂的人兒往身側一帶,食指抵在朱唇間,做了禁聲的手勢。

鹿生這才聽到門外動靜,眼神明顯涼薄下來。

天藍色紗幔迎風起舞,從窗邊一角若隱若現,楚九月盯著如墨的夜色,在夜色中,周圍任何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比如樹梢驚起一陣鳥鳴,穿梭在黑夜中。

楚九月只覺得一雙纖細手臂將自己圈了起來,惹得她渾身都僵了。

這是什麼情況?

鹿生還是第一次將她圈住,也是第一次主動貼的這麼近。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花香,一如既往的好聞。

就連噴在頭頂的呼吸,都是灼熱急促的。

“陛下來的時候帶侍衛了嗎?”鹿生問道。

鹿生一早就知道永安侯不會就此放過他,相反的只會派更信得過的人來。

所以如今的如仙殿,從裡到外都埋了機關。

可楚九月在這,又不能讓她發現。

只能期待於她會不會帶著侍衛來。

“沒有。”楚九月搖了搖頭。

她不僅沒帶侍衛,還在來的時候將周圍的侍衛都支開了。

悔不當初。

又覺得怎麼能讓孱弱的鹿生保護自己呢?

如此想著,楚九月鼓足了勁將人往身後一攬,將人擋在身後,“朕說過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就一定會說到做到,別怕,朕護著你。”

“陛下……”鹿生瞳孔微縮,蒼白的唇瓣喃喃一聲。

杏眸瑩潤,燭火搖曳其中,而瞳孔裡似乎被眼前的緋紅長裙女子佔據。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朝那女子脖頸一擊。

他伸手去接,讓人倒在自己懷裡,一把將人抱在懷裡,放到床上,唇瓣輕啟同窗外的人聊了兩句:“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叫柳絮對吧?”

藏匿於樹間的柳絮一驚,心道:怪不得會侯爺會讓自己來,這鹿美人不簡單啊。

隨即從樹梢一躍而下,落在窗框前,被猜出身份姓名,儼然沒了偽裝的必要,便將臉上的面紗一併取下,雙手將劍抱在胸前,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鹿美人倒是挺聰明,不過很可以,明日的太陽您是看不到了。”

“呵……”鹿生嗤笑一聲,連帶著聲音都涼薄如冰,他漫不經心的將床邊天藍色帳幔拉下,想著別驚擾了陛下,便往殿門外走去:“鹿生著實不知道,自己身上哪一點讓侯爺如此上心?”

青衫少年青絲飄動,仍然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卻總有一股冷寒之意在空氣中發酵。

讓一向瞧不上後宮男妃的柳絮都覺得脊背發給我一涼。

在他的印象中,鹿美人除了樣貌傾城,卻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弱不禁風,也正因如此才會被宮裡的人欺負了八年。

柳絮自小就瞧不上柔柔弱弱的男人,要不是侯爺吩咐他是打死也不想走進烏煙瘴氣,淫亂不堪的後宮半步。

可眼前的人,總感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轉念一想,他連手都受傷了,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一時覺得自己剛才的警惕都是不多餘的,一臉不屑攤了攤手道:“鹿美人得了陛下好大的恩寵,我們侯爺看不慣你這張妖孽臉皮,自然派我來要了你的命,順便把這張臉皮一併活剮下來,趁我現在心情不錯,你可以說遺言了。”

眼前一身黑衣少年,全然蔑視一切的樣子,站在那裡趾高氣昂,居高臨下,等著臺階上的人,乖乖求饒似的。

越是這樣,鹿生笑的就越發溫潤悅耳,“呵呵……你這小孩才多大?動不動就想剮人臉皮。”

天藍色紗幔同青衫交疊在一起,鹿生往身側的柱子一倚,隨著淺笑眉眼下的淚痣都在晃動,真就像個男狐狸精,“妖孽?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眉眼也跟著冷了下去,“回去告訴侯爺,我喜歡清淨,更不會同他搶陛下,我對陛下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柳絮心底一怔,可他除了執行有陌離事務的時候出過差錯。

其他任何時候,都做到近乎完美。

侯爺說殺,那便不能留。

“既然鹿美人沒有遺言,那在下便送你下地獄!”

話音透著一股狠戾,內力遊走到指尖,柳絮右腿往後一撤,手掌結印在眉心往前用力一帶,長劍泛著陣陣暗芒自眼前而過,直衝站在臺上那一抹青色。

鹿生眼神一凜,唇角微勾,手迅速搭在一旁的小獅子頭樁子上,用力一按。

一面面盾牌拔地而起,將帶著凜冽罡風的長劍擋下。

砰!!

塵埃四起,響徹長夜。

柳絮一驚,但很快再次出劍,“是在下小看鹿美人了,不過,這些對我來說,形同虛設!”

內力幻化出無數劍氣,一併朝盾牌砍去。

盾牌自中心徹底粉碎,散落一地。

聞言的同時,鹿生迅速朝三米處跑去,他身段輕巧,動作迅速,白靴踩進地上的暗板。

正在他身後兩側,殿門上有兩處突出的金色圓盤,像花瓣一樣旋轉開來,無數弓弩斬斷紗幔,破竹而出,帶起一陣陣罡風,盡數朝黑衣少年刺去。

“小孩,話不要說的太滿。”

曾經作為天才軍師的他,可是一次都沒有輸過,也從沒有人能在他佈置的機關下撐上一刻鍾。

也因此只要江南一帶,需要帶頭剿匪,官府頭一個想去請的人就是鹿生。

連帶著整個江南都親切的叫他——小軍師。

連續五六處的機關都被開啟,黑衣少年勢不可擋,身法輕盈,儘管是招招致命,他也能橫穿弓弩之間,只是喘息聲越來越粗重,汗水啪嗒啪嗒落地聲不絕於耳,身上除了肩頭被擦傷,再找不到一處傷痕。

柳絮是頭一個堅持了一刻鍾還未曾倒下的人,鹿生眉頭緊蹙,只聽那少年嘲諷道:“在下真以為遇到了對手,沒想到全是花架子。”

青衫男子唇角上挑,頗為漫不經心的坐在玉石臺階上,問道:“小孩,累了嗎?要不就到這吧,你不困我也困了。”

說著,他掩著嘴打了個哈欠,身子順勢往後一靠。

確實都是花架子,重要的機關他一個也沒碰。

柳絮是永安侯貼身侍衛,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就相當於在永安侯那沒了底牌。

就連帝辭也不知道他的機關巧匠之術,究竟有多讓人望塵莫及。

柳絮瞧著他的樣子,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被戲耍了一番,小臉氣的通紅,周身肅殺劍氣橫生,掃過庭院,一簇簇木蘭花被攔腰斬斷,紅牆割出一道道劍痕。

“不許叫我小孩!!你必須死!!”

鹿生聽動靜有些大,偏頭瞧了一眼殿內,見裡面沒有動靜,蔥白的指尖抵著唇,衝著少年比了個禁聲的手勢,低聲道:“噓…小點聲,別吵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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