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上不了檯面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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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己視若子侄,言傳身教的徒兒自散文氣死在自己面前。

梁師成的內心,彷彿有著滔天怒火!

他本就是一介閹人,喪失了傳宗接代的能力。

王黼此人,為人圓滑,做事老練,加上他對自己孝敬有加,梁師成是將他當作接班人來看待的!

可今天,居然!

“小不忍,則亂大謀!”

“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梁師成瞥了一眼似乎還未徹底洗淨的血跡,不斷地寬慰自己道。

“將明,今日你之仇怨,為師銘記於心,今日 逼死你的,他日都將付出血的代價!”

“為師以一身修為立誓!”

內心許諾了一大堆,但如果讓梁師成現在站出來為已死的王黼伸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品不入朝堂,這個先帝定下的規矩,既是對於上三品的尊重,也是對上三品的一種限制。

不然的話,以上三品的個人能力,在朝堂之上拉幫結夥,興風作浪,很可能整個朝堂會成為某人的一言堂!

身為帝王,又怎麼會願意看著一眾臣子因為一人的威勢,而主宰整個政局呢?

所以,哪怕梁師成再憤怒,此時此刻,也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個既定的事實。

更重要的,他這次奉命從白馬書院而來,可是有任務在身的。

深呼吸了一口氣,梁師成敷衍地拱了拱手:“陛下明鑑,此次老朽是奉副院長之命,前來向陛下討要一樣東西!”

劉賀眉頭一挑:“副院長?是誰啊,為何不見他親自前來?”

梁師成呼吸一滯,一臉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去。

但劉賀一臉茫然,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陛下……不認識我白馬書院的副院長?”

“朕……一定要認識嗎?”劉賀反問道。

梁師成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還是蔡京見狀站了出來,看著梁師成笑道:“隱相有所不知,陛下登基僅月餘,對於我大漢的一些護國基石,的確是瞭解不深,未曾聽過副院長的名諱,也實屬正常!”

兩個老銀幣像是找到了共同話語,相視一笑。

話裡話外,皆是在嘲諷劉賀。

梁師成更是一對眼珠子轉了個圈,像是想到了什麼陰謀詭計。

“哦,那還真是老朽的不是了,陛下日理萬機,處理政務已然心力交瘁,哪有閒餘去瞭解我白馬書院這個於武帝朝時期由董聖親手打造的大漢皇家書院了!”

“可惜啊,我白馬書院歷代師生,為大漢朝源源不斷地輸送新鮮血液,邊疆有修兵儒之道的將軍,外交有修煉名儒一道的外交大員,於這朝堂之上,工儒、墨儒、農儒事於工部、戶部,法儒事於刑部,正統修煉忠孝禮仁的儒生及樂儒等則事於禮部、吏部,專修陰陽術法的易儒則事於欽天監等司!”

“遍觀朝堂,我儒門弟子遍佈,不求功名前程,只為效力大漢,好不負歷代先皇重視!”

“可悲,可嘆吶,到如今,我大漢皇帝陛下,竟然不知為國培養出萬千學子的白馬書院副院長為何人!”

“老朽……痛心疾首也!”

梁師成一番話,把自己給說感動了,簡直是聽者落淚,聞者動情,讓人不由潸然淚下,幾欲為儒門弟子的不公而打抱不平啊!

龍椅上,劉賀看著梁師成這聲色並茂的演技,不由被驚得瞠目結舌。

我是誰?

我在哪裡?

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焯!

劉賀忍不住爆粗口,自己是真不知道這什麼副院長是誰,怎麼好端端的這梁師成就演上了?

看一眾修為不深的朝臣被他一番話蠱惑的面紅耳赤,恨不得效仿王允以死明志的樣子,劉賀臉皮微顫。

這梁師成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抹黑自己的機會啊!

曹正淳急匆匆地從紗帳後小跑出來,來到劉賀身邊,抹了一把鬢角的汗水,壓低聲音告訴了劉賀一個人名。

劉賀聽完之後,瞳孔收縮,脫口而出道:“司馬徽!?”

三個字於朝堂之上餘音繞樑,久久不絕。

說完之後,劉賀才意識到了自己失態,連忙調整了一下坐姿。

但下方,梁師成像是一個飽受屈辱的小媳婦,臉色漲的通紅,嘴角氣的直發抖。

“你你你,我尊你一聲陛下,你卻百般羞辱我白馬書院,敢問陛下,是何居心!”

毛病!

劉賀不悅地看了梁師成一眼:“怎麼,朕這個做皇帝的,連直呼一個人名字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梁師成突然一改前態,滿臉不甘地低下腦袋道:“老朽不敢,陛下才是這大漢之主,我等雖習得文武藝,但也不過是皇家的奴僕罷了,老朽何德何能,敢非議陛下!”

好個陰陽帶師,你梁師成不修專精陰陽術法的易儒,當真是屈才了!

劉賀還沒回答,只聽得梁師成聲音悲愴道:“想先帝在時,對待司馬院長也是敬如叔伯,哪怕是在朝堂之上,提及司馬院長名諱,也會道一聲水鏡先生!”

梁師成紅著眼抬起頭道:“司馬院長與先帝,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無論國家大事,宗族私事,無不問計司馬院長!”

“先帝更是親筆寫下‘清雅有知人鑑’幾個字,贈與司馬院長!”

“司馬院長念及先帝恩寵,如今年近古稀,依舊恪守本分,於生命的最後時間,不斷替大漢培養出各道的優渥學子!”

“奈何,時過境遷,想我白馬書院德高望重的司馬院長,今日卻在朝堂之上,被一小兒直呼其名!”

“此非我白馬之辱也?更是天下儒生之恥也!”

“莫非陛下覺得,我白馬書院於大漢,已無用否!”

聲如驚雷,炸響在朝堂之上。

在梁師成的言論煽動下,一大部分忍不了的儒門學子紛紛站出來,譴責剛剛劉賀的孟浪行為。

更有甚者,竟是逼迫劉賀下罪己詔,為剛剛自己對待司馬徽的不敬而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這一幕,看呆了劉賀,也讓一眾心思各異的朝臣嘴角含笑,坐看劉賀出糗。

剛剛被劉賀封做御史中丞的王允皺了皺眉,沒有站出來偏幫任何一方說話。

這也不是他王允不會做人,實在是現在站出來聲討劉賀最多的,就是他御史臺的人!

身為御史,懟天懟地懟空氣,若是能因為秉忠直言被皇帝降罪,非但不會汙了名聲,反而會因為這樣的舉動,被天下儒生追崇。

認為這樣的御史,才是真正鐵骨錚錚的漢子,是我輩效仿的楷模。

以王允的立場,劉賀剛剛直言司馬徽名諱,的確是出格了。

保持緘默,是他對劉賀剛剛行為最大的讓步,而不可能違背自己的內心,站出來替劉賀說話!

“爾等,欲造反乎?”

王允保持沉默,但不代表另一位大佬能坐看事態發展。

嚴嵩本就對白馬書院沒有任何好感。

加之,剛剛劉賀脫口而出的人名,正是當初將他父子拒之門外的始作俑者,司馬徽!

在人後,嚴嵩每當與嚴世蕃提及司馬徽此人時,都會加上老賊二字!

別人把司馬徽當成人生導師,可他嚴嵩不會。

在他嚴嵩眼裡,司馬徽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別說是劉賀只是脫口而出,並無惡意的一個稱呼,就是劉賀想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罵司馬徽,他嚴嵩也會站在劉賀這一邊。

“嚴尚書,你什麼意思?莫非你忘了你也是儒門弟子?”

梁師成一臉威脅道。

“哼,我嚴嵩能不能做儒生,不是你說了算的,也不是他水鏡說了算的,更不是你們白馬書院說了算的!”

“你!”

梁師成還欲發難,蔡京急忙上前告訴他:“嚴嵩乃是曲阜門生!”

梁師成頓時皺了皺眉,看嚴嵩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坨屎。

“原來是那清高的曲阜門生,我原以為,如今的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你們曲阜門生立足的腳步了呢,怎麼,你個區區五品翰林,是想站出來,與我白馬宣戰不成?”

梁師成一身浩然正氣若隱若現,只是氣機洩露間,就壓得嚴嵩是喘不上氣,完全說不出話來。

“夠了!”

劉賀看著這糟心的一幕,怒斥道。

梁師成朝著嚴嵩冷哼一聲,這才一臉戲謔地朝上面望去。

“老朽想讓陛下給我白馬一個交代!”

劉賀被氣笑了:“交代,什麼交代?”

“辱及我白馬書院副院長,給天下萬千儒生的一個交代!”梁師成咬著牙道。

“此話從何說起?”劉賀似笑非笑道。

梁師成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得劉賀一臉嘲諷道:“朕是剛剛罵了他的爹,還是辱了他的娘,還是說,你們白馬書院的一個副院長,就需要高高捧著,宛如神祇一樣,得讓朕三跪九叩,好懇求他來庇護我大漢不成!”

“陛下,慎言!”

淡淡的一句話,吸引了劉賀的目光。

目光所至,竟是一向在朝堂上默不作聲的……司馬懿!

劉賀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

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自己當時任命司馬懿為尚書令會進行的那麼簡單。

司馬司馬,不只是三馬同槽那麼簡單啊!

在這個大漢,看來司馬家的勢力,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可怕的多啊!

“倒是朕一時情急了,敢問尚書令,朕剛剛,可有辱及司馬副院長的意思?”

劉賀特意加重了“副”這個字。

司馬懿站出來說話的時候,哪怕是剛剛跳腳的梁師成都保持了沉默,這種態度更是加重了劉賀的判斷。

司馬懿皺了皺眉,在一些人期盼的目光中,淡淡地搖了搖頭:“陛下不過是驚訝出口,司馬院長之名諱,還沒那麼嬌貴,雖說直呼人名有些不禮貌,但也談不上什麼侮辱不侮辱的!”

“看來,這朝堂上,還是有正常人的!”

劉賀微微一笑,再次看向梁師成道:“梁儒,可聽明白了尚書令的話?”

“鵝,鵝,鵝……”

梁師成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臺,有些想埋怨司馬懿,可又……不敢!

只得咬牙道:“既然尚書令大人說陛下言論不涉及侮辱司馬院長,那便是沒有侮辱吧!”

“那諸位臣公,還要朕下罪己詔嗎?”

一眾站出來聲討劉賀的大臣面面相覷,最終目光看向了閉目養神的司馬懿,一個個只得縮起了腦袋,紛紛回答不用……

但劉賀可不是一個任打不還手的軟蛋。

見梁師成為首的剛剛討伐他的大臣們都退卻了,他反倒是冷哼一聲。

“國家大事一個個都不操心,湊熱鬧倒是一個比一個強!”

“梁儒,朕敬你為大儒,今日於朝堂之上,百般忍讓,你為何煽動朕的朝臣,是想討伐朕這個皇帝,還是說,你們白馬書院看朕不爽,想找個由頭讓朕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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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賀反將一軍,打的梁師成措手不及。

“陛下說笑了,老朽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劉賀一笑,正中下懷。

“哦?是嗎?那看來是朕誤會梁儒了?”

“沒錯,老朽雖已不在朝堂之上,但也有責任以正聖聽,秉承先帝之志,讓陛下正身明法,不可失了禮數,寒了一眾大臣的悠悠報國之心!”

“說得好!”

劉賀大笑著撫掌。

建章殿內,迴盪著劉賀一人的掌聲,沒有一人回應。

看著滿座寂靜的模樣,劉賀鼓掌的雙手停了下來,目光肅殺道。

“怎麼都不鼓掌?難不成梁儒說的話沒有道理嗎?”

稀稀拉拉的掌聲,勉為其難地配合著劉賀。

正當梁師成暗恨自己的小心機被破之時,只聽上方宛如有龍吟陣陣。

“所以說,為正聖聽,讓朕正身明法,就是梁儒可以朝著朕的文武百官,用上名家手段的理由嗎?”

“梁師成,兼儒墨,合名法的雜家之道,你用的好啊,都用到朕這個大漢皇帝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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