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番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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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 訂閱不夠遇到結界啦,補定可破

大家都覺得滑稽。

且不提太乙宗居仙門第一,鎮山至寶怎麼會落到一個少年人手中, 單就這“鎮山之寶”就荒唐得不像話:劍鞘是爛的,劍鐔劍柄是鏽的,劍刃坑坑窪窪是狗啃的,別說七萬七千兩黃金了,一文錢都沒人要。

說來說去, 都當是哪家貴少閒著沒事, 尋樂子。

…………

哐當。

笑談的主人公把劍遠遠地丟了出去。

“一文不值”的破劍在地上滾了兩圈, 又自個“咻”一聲飛了回來,懸在仇薄燈面前,搖搖擺擺拿劍鞘戳他胳膊。

看起來居然怪委屈。

“你還委屈?!”仇薄燈怒了,“你要是真覺得我是個奪舍的妖邪,就給我一劍。我不僅不怪你, 還要謝你。”

“來來來, 現在、立刻、馬上。”

破劍“啪嗒”掉地上,蔫頭蔫腦地拿劍鐔蹭他的靴子。

仇薄燈蹲在地上, 撿了根木棍戳它:“少來這套,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帶我來這鬼地方,我會落到這地步?”

他微微冷笑。

穿書他又不稀罕。

上輩子,仇家就是“名門望族”, 要勢有勢,要財有財。仇薄燈含著金湯匙出生,打小鐘鳴鼎食地長大,要什麼有什麼,日子別提多瀟灑了。結果在十八歲成年這天, 穿成了《諸神紀》裡的同名紈絝。

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網路!

仇薄燈險些表演一個原地暴斃。

後來發現這紈絝輩分還挺高,整個太乙宗就沒不需要向他行禮的,不像以前他做點什麼,都有一大群老頭子“哎呦哎呦”地勸。再回憶一下,原身在劇情裡作天作地,照樣好端端活了八百年,仇薄燈這才沒去“北辰山一躍解千愁”。

原身不是什麼好東西,仇薄燈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不用演就是個數一數二的紈絝子弟。

是故,太乙宗上下愣是沒人發現“小師祖”換了個裡子。

沒網的日子裡,仇薄燈把宗門折騰得雞飛狗跳。

這天,他在藏書閣裡找雜書看,翻到太乙宗有把“太一劍”,能照一切妖邪鬼魅,因為有這把古劍鎮山,一萬多年來,太乙宗就沒有出過妖邪奪舍弟子混進山門的事。

仇薄燈看了,不屑至極。

想他穿成原身,不也是種“奪舍”?這太一劍,真有那麼神異,就該出來把他劈了。到現在都沒動靜,可見古人最愛吹噓自己,就跟上輩子他家那些老頭子動不動就稱仇家曾得“天授”一個德行。

結果,白日剛笑過太一劍,夜晚就聽得“咻”一聲,一道白虹破窗而入,直接衝面門就來了。

竟是一把寒光凜冽的古劍!

劍光大盛。

被劍光淹沒前,仇薄燈第一個念頭是:

難不成太一劍辨認妖邪還帶延遲的?

第二個念頭則是:

希望能穿回去。

再一醒來。

他躺在一條無人的衚衕裡,身邊是變得又破又爛的太一劍,頭頂是舒展交錯的古木濃蔭,蒼穹和天光只能從枝杈和羽狀複葉的縫隙裡漏下來,目力所及之處,所有房屋都處於樹蔭的籠罩下……

仇薄燈當時比剛穿書那會,還要茫然上三分。

找了個人問,才知身處清州枎城。

清州離太乙宗所在的東洲甚遠,枎城又是個小城,認太乙小師祖這張臉的呢?目前還沒遇到半個。仇薄燈又是個出門前呼後喚的。付錢拿東西這種事,從來不用勞駕仇少爺那雙尊貴的手。

所以,錢呢?

自然也是一個子都沒有。

仇薄燈前世今生,還是頭遭落魄狼狽到這種地步。

他二話不說直接把太一劍提進當鋪了。

一日下來,劍沒賣出去,人離餓死只差一點。

按道理修仙者不該如此不濟,奈何原身不學無術,修為至今還是最低的“明心”一階,遠沒到辟穀的程度。

“原來餓是這種感覺啊。”

仇薄燈悵然地摁著胃部,覺得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穿書前,他一日三餐由家族的上百位廚師負責,從口感到營養全盡善盡美,哪一餐他吃得少一點,負責的廚子就能痛哭流涕到就差以死謝罪,以至於年幼時期仇薄燈一直堅定地認為家族業務是養豬。穿書後,他的食譜擴充套件到了天上飛的龍,水裡遊的鯤……太乙上下的養豬本事比仇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飢火中燒,仇薄燈懶得把力氣浪費在破劍上,開始琢磨怎麼辦。

首先要吃點東西,然後回太乙去,把太一劍的事和那群白髮老頭子們說下,要殺要剮讓他們自己看著辦。頂級的紈絝就該有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生生死死瀟瀟灑灑的氣魄。一切安排得都很完美。

問題出在第一步:

生死看淡的仇少爺他不會賺錢。

仇薄燈的認知裡就沒有“賺錢”這個概念。

他甚至很少親手碰過錢這種庸俗的東西,以前想要什麼根本不需要他張口,只要仇少爺的目光在某樣東西上停留超過三秒,立刻就有人把它奉上。

他能想到把太一劍當掉,已經格外了不起。

仇薄燈搜索枯腸,一無所獲,只又增加了一點沒用的知識:“人餓了會沒力氣啊。”

他把手中的木棍一丟,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在地上寫滿了“枎城”。

盯著“枎城”二字看了一會,仇薄燈隱隱約約總覺得這個地名有點熟悉,腦海中靈光閃過,卻沒來得及抓住。

他不爽快,自言自語:“要不把劍賣給鐵鋪,融了說不定還值幾個錢?”

太一劍不裝死賣蔫了。

它勾住他的袖角,扯著他向外走,一副知錯就改的樣子。

仇薄燈跟著它繞出小巷,只見它在一處停了下來,用劍梢指了指一個地方。

長街邊,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抱著個破碗,路過的人偶爾會停下來,丟點碎銀兩和沒吃完的食物給他。乞丐用黑乎乎的手一邊抓著半個點心,一邊五體投地連聲道謝。太一劍似乎覺得自己這個主意聰明得很,把劍柄悄悄塞進仇薄燈手裡,蹭了蹭他的掌心,一派邀功的樣子。

鬥雞走狗的敗家本事樣樣精通,扛提拉拽的賺錢能耐一概不會。

除了乞討還能幹什麼?

仇薄燈:……

他要笑不笑,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不如叫我死了罷了。反正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

太一劍被他暗中搖得劍鞘松皮嘩嘩往下掉,急急忙忙全力想把自己拔出去。仇薄燈哪裡肯讓,握劍的手用力得關節都在咔嚓作響。

一人一劍正在拔河,忽然街上一陣熱鬧。

原來是有位青衣管家從牆上撕下舊告示,又貼了張新的上去。

一群人圍著看,交頭接耳地討論:“看起來又失敗了,枎城修為高的修士太少了。”“快看快看,開價更高了,整整一千兩黃金。”“一千兩?黃金?也就柳家拿出這麼大筆錢。”“要不是遇上瘴月,恐怕都能去請山海閣長老了!”……“還說了什麼凡柳家所能,皆可滿足。”

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仇薄燈偏頭瞥了眼,那告示是這麼寫的:

“告各方上仙仁俠知之:

今有柳家小姐為鬼祟所迷,倘若有能驅邪者,所需之物凡柳家所能求無不應,另謝黃金千兩,決不食言。

謹此告示。”

如果只是遇到一般的鬼物,普通定魄期修士就可以解決。但看這架勢,似乎柳家的小姐中邪之事,非同尋常。

“看來只能等到瘴月過,四野開,請山海閣長老了。就是不知道這柳家小姐情況如何,等得到下個月不。”

“你這不廢話,要是等得到,柳家會這麼急,三天內提了兩次酬金?”

“……”

仇薄燈收回目光,對著太一劍古怪地笑。

“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人什麼德行吧?”他突然和顏悅色起來,“想不想見識一下啊?”

太一劍先是停止掙扎,隨即像察覺大事不妙一般,就要把他拉離此地。

“讓一讓。”

仇薄燈死死握住太一劍,抬高聲音走了上去。圍在告示邊看熱鬧的人見他紅衣灼灼,氣質尊貴,下意識就分了條路出來。他也不廢話,上前抬手“唰”地一把,將那張告示扯了下來。

這時有人認出了仇薄燈,“哎呦”一聲:“這不是要當太乙鎮山至寶的那位、那位……”

奇葩。

當著正主的面,人家沒好意思把最後兩字喊出來,不過其他人往下一看,見他手裡提著把破破爛爛的劍,就明白了:

——這不就是笑談說的那位嗎!

青衣管家傻了,眼睜睜地看著仇薄燈走到面前。

掙扎無用的太一劍深感丟臉。

挺屍裝死。

“這、這……”可憐管家“這”了半天,險些說不出話來,“你這是做什麼?”

“揭榜驅邪啊。”仇薄燈瞥了他一眼,“榜不是你帖的?”

他五官生得很豔,平時說話做事一派世家弟子被慣壞的矜驕。但他眼角很長,眸色很深,天光印在他眼底,漫不經心地掃過來時,莫名像有長劍在陰影裡橫拔而出,刃上掠過一道細冷寒色。

“是是是。”管家下意識點頭。

“那還不快走?”

管家暈頭暈腦地引他向前走了兩步,才記起:“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周邊看熱鬧的一起伸長了耳朵。

紅衣少年提著劍,聲音懶洋洋:

“太乙宗,仇薄燈。”

陸十一郎還沒被自家老哥外的人放過狠話,一時哭聲卡在喉嚨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別哭了。”左月生建議,“這傢伙真會揍你的,他一直都有點……”

陸淨抹把臉,站起來對胖子就是一腳。

左月生“嗷”一聲:“抽你的是他又不是我!”

“老子!沒!哭!”陸淨惡狠狠,“風!沒見過風迷了眼嗎!”

“風好大哦,連片葉子都吹不掉。”仇薄燈嗤笑。

結結實實被網成個蠶繭的左月生頭一遭發現仇大少爺狗嘴裡也能吐出象牙,憋不住地“吭哧吭哧”,見陸淨又要抬腿,急忙大喊:“等等!那幾根鳥毛我沒丟!放我起來!我跟你們一起找!”

仇薄燈記著“一香之仇”,見陸淨折騰金網,不忘叮囑:“先放兩條胳膊讓他拿東西就好。”

“就是這個。”

左月生灰頭土臉地鑽出個頭和兩條胳膊,在芥子袋裡刨了半天,刨出個長匣,開啟後裡面放著幾根灰色的羽毛。

原來那天,左月生“買”了陸淨的陰陽佩後,覺得這次賺大了,走到半路上就忍不住掏出來欣賞。光顧著低頭了,等聽到風聲的時候,就已經被一翅膀拍暈了。被人打劫好歹還能打聽一下,伺機報復,被鳥搶劫想找也沒地方找起。

誰知道那鳥一轉頭,飛哪裡去了。

“居然還好好地保存起來了?”仇薄燈蹲下來,捻起最長的那根。

“我也一直在找好嗎?”

左月生嘟囔。

他把這玩意拿給婁江看過,被婁江不耐煩地罵了一頓,說山海閣納的是天材地寶奇珍異器,不是路邊的破爛,別撿根雞毛鴨毛的都覺得能騙錢。

說起來,婁江那混蛋跑哪去了?

仇薄燈將灰羽對光舉起,緩慢轉動。

羽柄很長,整根羽毛足足有小臂的三倍長,應該是翼上的初級飛羽。從長度來看,絕對是只猛禽,怪不得能一翅膀把左月生扇趴下。

“你的陰陽佩有什麼作用?”他問陸淨。

陸淨學仇薄燈的樣子,盯了羽毛半天,什麼也沒看出來,被他一問,條件反射地背書:“天地開而合陰陽,生生相息哉二方,精神舍所堅固藏,隱白中衝……”

“停!”仇薄燈頭大,“說人話!”

“冬天捂手夏天蹭涼。”

左月生臉頰直抽,忍不住哼哼:“尊重點珍寶行嗎?陰陽佩裡面藏了‘生’與‘死’兩道精氣,有積聚天地靈氣的作用,平時能夠幫助修煉,受傷了能夠加速痊癒。怎麼被你說成了破石頭一塊?!”

陸淨聽這胖子還敢嘩嘩,一扯網繩又踹他。

左月生立刻閉嘴。

仇薄燈把羽毛丟給陸淨:“那就是了。一隻受傷的猛禽,落在枎木靈氣最盛的地方。”

陸淨鬆開繩,手忙腳亂地接住羽毛:“你怎麼知道?”

“你沒養過鳥嗎?”仇薄燈看陸淨的目光滿是“身為紈絝,你連這個都沒玩過”的鄙夷,“它們的羽毛很容易磨損,除非老得動彈不得,或者受了重傷,否則它們每天都會把尾巴上的油脂塗在羽片上,保持光潤。這幾根羽毛,暗淡無光,特別這是根最重要的飛羽,羽小枝又亂又雜,都枯成什麼樣子了。不過……”

仇薄燈估算了下左月生的噸位。

“還能拍暈這傢伙,看起來不是年老,是受傷。”

陸淨聽了個似懂非懂,抓住關鍵:“爬到枎木上,就能找到它?”

“飛禽走獸感應天地之氣,比人強多了,它搶走陰陽佩應該是察覺到裡面的氣對它有幫助。有了加速靈氣聚集的,就得找靈氣最盛的地方,除了古枎,還有哪裡?不過,左胖只是被拍暈,油皮都沒掉一塊,它性格還真不錯。你拿點治傷的丹藥跟它換,應該就會把玉佩還你了。”

說完,仇薄燈頓了頓,看著被震住的左月生和陸淨,奇怪地問,“你們愣著幹嘛?”

“鼓掌啊!”

左月生、陸淨:……

剛剛升起的一點佩服,轉眼就碎了!

“等等!”左月生反應快,“要爬到神枎上去找?”

“不然呢?”仇薄燈關切地問,“你打算到樹底下蹦躂,大喊,求它飛下來把玉還給陸兄?也行。”

“我能喊它能下來嗎?不對,”左月生把話扯回來,“問題是,你們爬樹是要被全城追殺的!”

“不是你們,”仇薄燈糾正,“是我們。”

“仇大少爺!爺!親爺!枎城人真不讓爬神枎的,他們覺得這是大不敬。”左月生額頭開始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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