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一片葉子飄進，落在了療養院光潔的木製地板上。
手拿掃把的婦人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敞開的窗戶。
她看起來已經接近六十歲，身形微微發福，但即使年數稍高，她布帽下盤起的髮絲依然是健康的黑棕色。
“……”
那棵樹……
……
也差不多了。
……
“……您好，需要什麼幫助嗎？”
沉思中，前臺導醫的聲音將她的視線從窗外交叉的樹枝間喚回，她嘆息著直了直身，轉頭將掃把放在了一旁。
……
“我來找……”
走進的少女環顧著室內，最後她驚訝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位婦人的背影上。
“……”
“……瑪麗安媽媽！”
……
“嚯，這不是伊迪絲嗎？”
聽到熟悉聲音的瑪麗安回過頭，正好接到了撲向她懷中的伊迪絲，她溫柔抬起手，儘量輕順摸了摸少女的髮絲。
“怎麼有空來這裡？好久都沒看見你了。”
“正好順路，就來看看，大家怎麼樣了？”
“他們……”
纏繞的繃帶覆蓋著伊迪絲的額頭，這讓看到的瑪麗安不禁皺了皺眉。
“你這是？”
“啊……只是擦到了。”
微笑的伊迪絲將手臂默默縮入了斗篷外套中，隱藏了其他位置的繃帶。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沒有原因的犯這種錯誤。”
“……”
收起笑容的瑪麗安退後一步，用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表情掃視著面前沉默的伊迪絲。
“灰燼的人對你做什麼了嗎？”
“……沒有的，指揮官閣下和其他人都對我很好。”
“不用怕，伊迪絲，有委屈就直接說出來，我們會幫你告他們。”
話音剛落，另外一邊走廊的隔門緩緩開啟，隨後從中走出的是一名戴著口罩的醫生。
他看上去要比瑪麗安年輕很多，白大褂之下穿的是整齊的正裝，灰色領帶從襯衫的領口垂下，顯得十分樸素。
“朗曼醫生，早上好。”
“……伊迪絲來了？”
“嗯。”
“吃過早飯了嗎？”
邁步走近的朗曼用手帕擦拭著掌心，然後摘下口罩，把它丟進了一旁隱藏的垃圾桶中。
“吃過了。”
“真是辛苦你了，這次參加的作戰很艱難吧？”
男人露出的臉很瘦削，比想象中的還要飽經風霜。
“……”
“……？”
“我都知道了。”
“昨天急救那邊送去了幾個逆能者傷員，今天你就來了。”
……
“沒有傷得很重真是萬幸。”
“有時間和我們逛一逛嗎？”
“……嗯。”
看著朗曼與瑪麗安關切的目光，伊迪絲點了點頭。
2
“……”
“……”
“艾麗卡姐姐！別睡覺！”
“……”
“艾麗卡姐姐！”
“嗯……嗯？驗好了，那我走了。”
“等等……”
無奈的琳抓住了艾麗卡的衣角，用了不小的力氣才讓想要起身的對方停下。
“還沒完呢，出了點問題。”
“……有什麼問題，快說，我都要困了。”
“你最近有什麼其他不舒服或者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嗎？”
“……”
“要認真回答。”
……
“……沒有。”
粗略地思考後，在桌面上支起頭的艾麗卡回答道。
“來看看這個……”
……
琳讓出了電子顯微鏡前的位置，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拉著艾麗卡向自己身旁靠近。
“什麼啊……”
……
雖然對這類東西完全不感興趣，但是為了能儘快離開，她還是半信半疑地看向了鏡頭中。
……
……
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據她的瞭解，那些漂浮的結構應該就是血細胞一類的物體，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幾乎無法察覺的的藍色粒子。
“……”
“有看到嗎？”
“這個藍色的？”
“對，不是黯塵。”
若有所思的琳放低目光，同時整理著獲得的資訊。
“再細節的話，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好像只是光點……又分析不出具體的成分。”
“嗯……”
“正常人和逆能者的身體裡都不應該有這個才對……真的沒有什麼不一樣的變化嗎？”
……
身體的……
變化……
“……”
艾麗卡緩緩坐下，星空下的某個場景閃過了她的腦海，直到琳的聲音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艾麗卡姐姐？”
“我不怕黯塵。”
“什麼？”
“對了，我可以直接接觸黯塵。”
“……”
只有逆能者會免疫黯塵，這是最基本的常識，琳不可能忽略這點。
“那是怎麼……是異能嗎？”
“不是，但我在汙染區確實沒出現過問題。”
“……”
各種各樣的分支可能性先後在琳的腦中湧現，不過都因為缺乏實際的驗證，很快被她依次排除。
……
“果然還是……”
“……”
就在琳準備最後確認一次培養皿中的樣本時，之前的藍色粒子卻消失不見了。
“……？”
不是錯覺，那些粒子確實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了。
……
“……”
怎麼會……
“怎麼了？”
皺起眉頭的琳沒有先回答艾麗卡的話，而是緊張地起身，從架子上取出了一些封裝好的血液。
“……？”
“……”
……
都消失了。
……
哪怕是密閉狀態，樣本中的粒子也無一倖免，甚至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
“……”
有些失落的琳在一旁坐了下來，她猶豫了幾秒，最終下定決心地對上了艾麗卡的目光。
“艾麗卡姐姐……”
“……？”
……
“再取一點血好嗎？”
“還要取啊，不是已經有很多了嗎？”
“拜託了……”
琳的青色眼瞳中滿是擔憂的請求神色。
……
“……好吧。”
3
石磚小路兩側的綠籬延伸著，指引著漫步的三人。
陽光恰好，是會讓人感到慵懶的程度。
“……”
“你沒回來的這段時間，瑪麗安一直很擔心。”
“她經常問我灰燼那邊會不會虐待你，我就一遍遍的和她解釋。”
……
“我也是為了伊迪絲好。”
稍顯不滿的瑪麗安打斷了朗曼的話，接著看了一眼在身側輕步行走的伊迪絲。
“畢竟她是最早一批孩子中的……那個時候，還真的有很多人。”
“……”
“現在還有人在嗎？”
短暫的重逢喜悅後，伊迪絲又恢復了平常習慣的樣子，她那雙暗綠色的瞳孔依舊深邃，像是隱藏了很多東西。
“現在……會回來的應該只有你了。”
“……”
……
“瑪麗安她記性不好，經常會忘記事情，所以其他人都會幫她做，但她唯一忘不了的就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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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果無聊，就會把你們的名字都數一遍，用這個來打發時間。”
“……呵呵朗曼，這個就別說了。”
“……”
……
8年前那片黃昏的天空下。
他們迎接了伊迪絲。
讓期盼父母迴歸的她上了真正有家人的生活。
不需要再在孤兒院的床邊站上整夜。
也不需要再對著星星喃喃自語。
……
各種各樣的人名掠過。
那都是她的回憶。
……
只有那個……
“伊迪絲，發什麼呆呢？”
“……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
“不如來拍合影吧。”
“合影？”
“今天有過這個安排嗎？”
看向朗曼的瑪麗安再次確認著，以防自己忘掉東西。
“確實沒有，但是伊迪絲回來了，不想紀念一下嗎？”
“嗯……”
……
瑪麗安沉思著，最後點了點頭。
“那叫上所有人，包括病人們都一起吧，伊迪絲，怎麼樣？”
“好啊，這麼久沒來了，我也想看看大家。”
“那先回去吧。”
“對了，伊迪絲，中午留下來吃飯吧，我來幫你們做一頓大餐。”
……
“嗯。”
腳步逐遠，笑著的伊迪絲牽上了瑪麗安的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