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告而別的童養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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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冬之後,陽春三月,天空舒朗,楊柳飄綠,沿著青石路,散落著依山伴水的農戶。

裴母面前的小坑桌上擺放著一些精巧細緻的細絹珠花,她眯著眼睛對著視窗照進來的光線穿針引線,心裡想著趁還是午時,趕緊多做一些珠花,讓依依拿到卿思坊,可以賺取不少銀錢。

卿思坊的那些姑娘們都喜歡裴家做出來的珠花,典雅耐看不說,最重要的是獨一無二,絕對不會和別的姑娘撞了衫又撞了珠花。

“娘,怎麼又在繡花了?陸大夫的話您也不聽了嗎?”

門外走進來一個少女,身形窈窕,巴掌臉蛋白淨透亮,睫毛纖長,眉眼天真嬌俏,半舊的碎花青布衫,髮髻只著一支木釵,肩上還揹著碩大的青竹揹簍。

“這外面的日頭那麼亮,我眼睛也看得清,放心吧,為娘心裡有數的。”裴母看到裴依依的大揹簍,便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到裴依依的身後,接下了揹簍,憐愛的幫女兒擦乾淨額頭沁出的汗水。

“依依啊,今日怎麼回來的這般早?”

“陸大夫說今天不忙,便讓我早些歸家。”裴依依眼神躲閃,避開裴母喝了一口放在圓桌上的涼茶,水中放了些自己釀造的槐花蜜,喝下去清甜爽口,花香怡人。

“對了娘,陸大夫給您開的藥,您都熬煮按時喝了吧?”裴依依坐到裴母的對面,關切的問道。

“娘都按時吃了,近幾日感覺自己的眼神也好了許多。哎呀,我們陸大夫不僅醫術高明,那對我們也是一等一的好啊。”裴母像是開啟了話匣子,開始誇陸大夫。

“陸大夫玉樹臨風、彬彬有禮,家世也不錯,重要的是心地善良,這周圍的街坊鄰居,哪家沒受過陸大夫的恩惠?”

接著喝了一口水說道:“依依啊,你跟陸大夫這朝夕相處的,他就沒有什麼想法?”裴母小心翼翼的看向裴依依,眼神中充滿著打量與疑惑。

裴依依放下正在點綴的珠花,無奈道:“娘,陸大夫有喜歡的姑娘了。而且就算他沒有,我也不會對他有什麼想法啊!”

裴母聽完這話,頓時語塞,片刻恍然道:“依依,你老實跟娘說,是不是還想著那南宮朔呢?”

裴依依臉色一紅,低下頭囁嚅道:“娘,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女兒啊。娘要跟你說清楚,那童養夫既然不告而別,就是不想我們去打擾他。況且南宮那樣的人家也不是我們可以高攀的起的。咱們就平平凡凡的過好小日子就好了。”裴母開始新一輪的絮絮叨叨,裴依依胡亂點頭附和著。

一輛深色榆木馬車慢慢悠悠地駛向城南,路過青石路,在裴家的的門口停下。

嗒嗒的馬蹄聲吸引了村中的農戶,鄉下人沒有看到過這麼華貴的馬車,紛紛探出頭看個究竟。

不一會兒,從馬車中走出來一位梳著垂髫的小丫頭,身著玫瑰紫緞子裙裾,面容倨傲、嫌棄的看了一圈周圍探頭的村民,鄙夷的哼了一聲,神色嫌棄的叩響了裴家泛舊的門扉。

“誰啊?”裴母在屋內問道,外面卻沒人回覆,心下正奇怪,

“娘,我去看看。你在屋內別出來。”外面的敲門聲還在繼續,裴依依心底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來了。”裴依依打開門又輕輕地合上。看到門口停著的馬車,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

那丫頭看到裴依依出來,輕蔑的看了她一眼,走到馬車前,對著馬車中的人回覆:“小姐,她出來了。”

“請問姑娘可是裴依依?”馬車內傳來溫柔輕緩的聲音。

“我是,請問您是?”裴依依遲疑的問道。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馬車內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馬車軟簾開啟,鳥鳥婷婷走出來一位花容玉貌的佳人。一身水綠色細葉薄輕紗裙,素色的絲綢在腰間盈盈一系,只隨意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發,斜插一隻白玉蘭玉簪,顯得幾分隨意,手中執一把玉竹絹扇,眼角的一顆美人紅痣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我是南宮朔的未婚妻。”那女子走到裴依依面前,杏口輕開:“聽阿朔說依依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特來致謝。”

裴依依愣住,臉色漸漸發白,艱難開口:“是他讓你來的嗎?”

那女子不作回答,只是朝著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神,那丫鬟會意,從袖口中拿出一袋銀兩,塞到裴依依手中。

“這是作為這兩年你照顧阿朔的酬勞,一點心意,還希望依依小姐收下。以後你和阿朔便是陌生人。”那女子輕聲細語地說完,便轉身欲離開。

“誰要你的破銀子,拿著趕緊給我滾!”不知何時,裴依依的弟弟裴言從指指點點地村民中擠出來,站到裴依依的身邊,奪過她手中的銀袋,氣呼呼地扔過去,那錢袋緊擦著著那女子的臉龐,精準地飛到了馬車內。

“你這個粗野的鄉下漢子,敢對我們小姐無理!”敲門的那丫鬟出口怒斥裴言,“你可知我們小姐是誰?還敢如此!”

“我不管她是誰?你們以後都不許再來!”裴言低聲恨恨道。村民們紛紛交頭接耳,裴依依臉上血色全無,眼眶發紅,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

“就算要表達感謝,也應該是南宮朔自己上門道謝,恐怕還輪不到姑娘你上門道謝。”人群中傳來清潤如泉水的聲音。陸鳴雙手背於身後,站出來緩緩地說道。

那女子看到陸鳴,打量了一番後輕笑著說:“如果沒有阿朔的同意,我是萬萬不敢如此行事的。今天裴依依姑娘上了南宮家的門,阿朔避而不見,只拜託我為他走這麼一趟。”

裴依依聽完,臉色更加慘白,緊咬嘴唇,身體搖搖欲墜。

“我想依依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了阿朔的意思。”說罷便回到了馬車內吩咐回府。

村民看完熱鬧便都散了,只留下裴依依等人留在原地。

“南宮朔這個白眼狼!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虧我當初還那麼敬佩他!”裴言憤怒的說道。

“當初也是他自己要當童養夫,沒人逼著他,如今卻好似是我們在挾恩圖報一樣,”

陸鳴看著裴依依慢慢變紅的眼眶,於心不忍,便作勢讓裴言住口。

“阿朔不是那樣的人!”裴依依大聲說道,便跑進屋。

轉眼間已是傍晚,裴依依看向了窗外,夕陽像醉酒了的少女,只留下一抹燦爛的紅霞在桃花樹梢。

那桃花樹是自己和南宮朔一起種下的,如今正是開花時節,每到這陽春三月,便芳香撲鼻,落英繽紛。她嚥下內心酸澀,一看天色還早,便拿起桌上的珠花,整理了一下儀容,走出房門。

“娘,我將這些珠花送到卿思坊,您先休息下。天色已經暗了。”

“哎,行。晚上娘就做個香椿蛋餅,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了。”裴母樂呵呵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便到後院中的雞圈中掏來掏去,掏出來幾個雞蛋,放到盆中,拿到廚房。

裴依依拿著剛剛做好的珠花,用剪刀細細的剪去多餘的線頭便出門前往卿思坊。

剛出門便遇見陸鳴,說自己正巧也要去卿思坊看診,裴依依便和他一同前往。

江州府才子多,美人更多,要問這哪裡的美人最多,非卿思坊莫屬,環肥燕瘦,吹拉彈唱,這裡普通的姑娘一晚上都價值千金,更不要說那數一數二的魁首。

更傳奇的是,這勾欄瓦舍之中竟然還出過一個貴妃。天子愛風流,美人顏如玉,這件奇事也成了江州府大街小巷津津樂道的美談。

裴依依看著眼前來來往往、語笑盈盈的美人們,饒是已經來了多次,但是仍然不能習慣這裡的撲鼻香味、嬌聲細語。

她深吸一口氣,抬腳剛想進去,便聽到門口的駕馬聲,心內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回頭便看到幾位駕馬的少年郎,為首的那位高鼻瑞鳳眼,嘴唇好似三月桃花,皮膚細膩如脂,面容如玉,眼神漆黑發亮,好似那夜空中眨眼的星辰。男子從馬上輕巧的跳下,身材修長,挺拔如竹,不正是那童養夫南宮朔?

那男人自她和陸鳴的身旁走過,恍若無人的走到屋內,身後的幾人也隨他一同進去,那老鴇看到貴客來臨,連忙堆著笑迎上去:“哎幼幼,這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感覺到這位爺好像是有些氣不順,臉色不是那麼熨帖,老鴇的語氣更加的小心,臉上堆起來的褶子好像能夾死一隻蒼蠅。

南宮朔瞟了一眼她,便前往大堂的中央自尋了一凳子坐下,老鴇連忙走上前給他倒上了茶水,他喝了兩口順順氣,便開口道:“別廢話了,快點把你們這邊最好看的姑娘帶上來。今天我這些兄弟就都交給你了。”

跟著他一同來的幾個青年男子均是黑衣,氣質不凡,聞言並未拒絕,只是坐在男人的下首,其中一人開口道:“上幾碗面,再來幾壺好酒。”老鴇聽罷,忙哈著腰迎合著準備退下。

“玉媽媽,您預訂的珠花我給您送來了。”脆生生的女聲在門口響起,南宮朔聽見裴依依開口,並未抬頭,只低頭喝酒,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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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立在卿思坊門口,身材婀娜多姿,那小腰在燈光的折射下更顯得盈盈一握,臉蛋透亮潔白,就像是自己腰間待著的鏤空蓮紋羊脂白玉佩。

他目光沉沉的,雙唇僅抿,又情不自禁的摩挲了幾下白玉佩。

裴依依看到這樣的南宮朔,只覺陌生,與自己曾經的童養夫判若兩人,內心愈加不是滋味。

南宮朔抬頭又看到陸鳴站在他的身邊,臉色愈加難看,只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依依,咱們進去吧。”陸鳴對著裴依依的耳朵輕聲說完,便伸出手作勢扶她。

裴依依猶豫了下,又抬頭看見南宮朔只顧飲酒,不做旁視。於是將手搭在陸鳴的臂彎上,隨著玉媽媽一起進入了後院。

南宮朔看著二人相攜進入後院的背影,眼眸閃過一抹狠戾,嘴角冷笑,心內狠決。

手中的酒杯“卡察”被捏碎,在他的手掌間化為灰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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