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頭豬,四個人,處理的還是很快的。
等到處理完,楊鈞與楊屠夫還有王屠夫便回了前院休息。
畢竟如今後院忙碌,加之新來的活計多了不少,便不好再在後院休息了。
雖然忙碌,但是劉氏每日下午的點心卻從未斷過。
前院裡, 楊屠夫與王屠夫喝茶休息,楊局則是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為兩人輸送氣血,強化身體。
兩人都知道楊鈞為城皇做事,對於他的神奇手段接受能力也是極高。
在知曉不會損傷他自己的身體或者修為之後,兩人便安然接受了。
如今兩人的身體相交之前都好了不止一籌, 不然王屠夫也不敢讓楊屠夫再次參與到殺豬裡。
畢竟偶爾一次兩次無事, 時間長了還是很損耗體力的。
“王叔,這是補充氣血的藥方, 極為珍貴,你且收好,配置一些,按時服用,可壯體內氣血。另外,這還有一份配套的樁功,長久練習,能夠脫胎換骨。”
楊鈞為兩人梳理了一遍身體,隨後拿出了老牛樁的功法與搬血藥方。
既然孫書崇都教了,那自己家人沒道理不教。
就算是自己老爹與王叔年紀大了,難以有成,但強身健體, 多活上幾年總是能做到的。
王屠夫聽到他的話, 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坐起。
“這是,那種功法?”
王屠夫不敢置信的問道。
楊鈞則是笑著點了點頭。
王屠夫激動的從他手中接過兩樣東西,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有方才勞作手腳疲累的緣故,但是更多的則是激動。
從當初見識過那祛除邪祟,救下自己父親的道士後,他的心中便一直有著藏於深處的渴望。
雖然知曉自己的資質與年齡都已經難以有所成就,但是依然不妨礙他的欣喜。
楊鈞看著王屠夫的樣子,心中也是感嘆。
這是王屠夫的執念,是他曾經憧憬著想得到的。
或許他也想過踏上這一條未知的路,一無所有的憑藉勇氣去賭一絲的希望。
但是最後他還是成為了平淮城裡的一個屠夫。
抱著那淨身神咒,每次都以最虔誠認真的姿態施展。
如果他沒有著殺生得利的能力,王屠夫或許便是他的未來。
楊屠夫將手搭在了王屠夫的肩膀上,臉上也帶著喜悅。
為他的弟弟而開心,反而是他自己對這功法雖然感興趣,卻並沒有那麼看重。
楊鈞這些天裡的動作,讓他有了些隱隱的預感。
“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楊屠夫驀然說出這句話,讓王屠夫與楊鈞都愣住了。
隨後便是沉默,就連王屠夫的欣喜也被這一刻的沉默衝澹。
“快了。”
良久,在一片寂靜裡,楊鈞吐出了兩個字。
他沒有辦法騙他們。
說完這兩個字,楊鈞便覺得喉嚨處一陣乾渴, 上下滾動了半天,卻沒能再說出什麼來。
明明他自己的時候想過很多次, 模擬過很多次的。
明明他已經留下了種種的後手作為彌補。
但是這一刻他就是詞窮了, 他沒有辦法說我會保王家,楊家平安喜樂,榮華富貴,也沒有辦法說我會保王家,楊家一生順遂,綿延子孫。
他所做出的補償在楊屠夫的簡單詢問下,卻沒有一個能讓他張開口。
感情上的期許,不是這些東西能夠替代。
他沒有辦法將這些東西與楊屠夫還有王家夫婦這些時日對他的照顧,還有在他身上傾注的感情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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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真的把他當成家人,親人。
“大哥……”王屠夫想開口說什麼,但也只是叫了一聲就停住。
“什麼時候走。”楊屠夫再次開口問道。
“不清楚,可能,兩三個月。”楊鈞的聲音有些蠕喏。
楊屠夫點了點頭。
“那還行,還有不少的時間,別不聲不響的走,走之前要提前說。”楊屠夫囑咐了一句便起身向房間離走去。
王屠夫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拍了拍楊鈞的肩膀,便也離開了。
他可能是最知曉楊鈞此刻心情的,所以也說不出什麼阻止的話。
楊鈞嘆了口氣,心中有些五味陳雜。
他從未動搖過自己的長生之志,但是從來沒有人說過,有堅定的意志,就會減輕其他的感受。
一個擁有堅定意志的人可以一往無前,可以刀斧加身而面不該色,可以面對眾叛親離而不被擊垮。
到那時刀噼斧鑿的疼痛,和情感上的痛苦都不會因為意志堅定而減少半點。
再偉大的英雄也不是不會痛的,只是人們以為他不會痛。
簡短的兩句問話像是一杯苦茗傾倒進了楊鈞的心裡。
其中的滋味難以言說。
不過楊鈞的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早晚都是要過這一關的,如今說了出來,反而是讓他心上的包袱卸下不少。
晚飯時,楊鈞父子與王家三口齊聚桌旁,下午關於離開的對話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楊屠夫神色如常,王屠夫帶著喜色,劉氏高興的盤算這今日的進賬,熱情的為楊鈞夾菜,王歡則是繼續討好著楊屠夫,以期能借楊屠夫之威,讓楊鈞帶她出去玩。
楊鈞吃著可口的飯菜,感受著家的溫暖,心中湧起一種名叫珍惜的情緒。
“小鈞,怎麼樣,這豬腳里加了豆子,味道不錯吧!”劉氏給他又夾了一塊豬腳,笑著開口問道。
楊鈞把啃了一口,狠扒拉了幾下粟米飯,抬起一根手指,口中一邊嚼一邊稱讚。
“嬸嬸的手藝沒得說!好吃!”
劉氏聽見這話頓時笑彎了眼睛,看著楊鈞的吃相,趕忙從旁邊倒上一杯茶水遞過來。
“瞧你這孩子,再好吃也不能吃那麼急,別噎著了。”
夜裡,楊鈞和楊屠夫同住一屋。
黑暗中,原本應該響徹房間的呼嚕聲並沒有按時響起。
楊鈞知道,楊屠夫失眠了。
“爹,給我收個弟弟吧,我去找個良善的孤兒。”楊鈞開口道。
黑暗裡楊屠夫的呼吸聲一滯,但還是沒有說話。
但楊鈞知道,他聽到了。
半晌,另外一邊的床榻傳來楊屠夫的聲音。
“咱家的祖墳在村南頭墳地,靠北的那一片兒,你走之前跟我去祭拜一趟。還有你師爺,之前只帶你叩了牌位,走之前也跟我去一趟,給他再磕三個響頭。”
說完楊屠夫便在沒有話語傳來。
楊鈞等了半晌,卻等來了熟悉的呼嚕聲。
莫名的,他心中有一絲輕鬆的喜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