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把接生這活練得爐火純青穩婆懷疑人生。
剛得訊息趕來大夫人她們也懷疑人生。
“生了！生了！公主果然有福, 連生孩子都不捨得您太遭罪！”張嬤嬤歡喜得雙手合。
只有沈無咎依然緊繃著臉，從戰場上下來人對血腥味都比較敏感，他能嗅淡淡血腥味, 腦海裡閃過是婦人產子最常見大出血。
他正想催穩婆看一看, 這一回頭，就看穩婆手裡舉著個光溜溜嬰兒，渾身紅皮, 還附著少少胎脂，黑黑胎髮溼潤地貼在頭皮上，可能是因為剛離開母體, 還不適應, 微微蜷曲著, 小手也握得緊緊，哭聲非常響亮。
他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感受了麼叫血脈相連。
剛巧，孩子哭聲也停了，發出幼嫩聲音，小腿沒麼力氣地踢蹬。
“哎喲！這勁兒大。”抱著孩子穩婆趕緊抱緊了些，給孩子處理好臍帶, 熱水擦拭乾淨，再包被包住。
沈無咎回神，趕緊催, “快看看公主是否有傷！”
另一穩婆看沈無咎焦急擔憂表情，若不是臉色太過威嚴她都忍不住想要打趣了。
“駙馬無需擔心，公主是奴婢見過生得最快了，沒傷著，不過就算生得再快, 也避免不了傷了元氣，月子裡好好補補就好。”穩婆邊說邊往楚攸寧身下看，等胎盤排出來。
哪怕生得再快也遮蔽不了孩子出來時候，那一波撕裂般痛，楚攸寧臉色蒼白，額上冒汗，孩子生出來後就感覺渾身都輕鬆了。
楚攸寧感嘆女人生孩子真是拿命在拼，尤其是在這個對女性產子沒麼先進醫學技術世界。
她也不禁想起那個在末世裡生下她女人，那真是一命換一命。
“可是疼得狠了？”沈無咎心疼不已，她那麼能忍痛人方才使勁時候都快要把他手給抓碎了，這還是有精神力助推情況下呢，可見婦人產子所承受痛當真是無法想象。
“疼過這陣就好了。”因為生得快，楚攸寧這會精神還不錯。
沈無咎輕輕撥開她額前汗溼發，“辛苦了。”
楚攸寧搖搖頭，摸摸已經卸完貨肚子，“還像四五個月大子，要不是看著還以為裡面還有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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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咎當然知道她說是精神力看，他笑著覆上她手，“一個就夠了。”
張嬤嬤抱著已經包好孩子過來，剛好聽這話，笑道，“公主，剛生完孩子肚子還沒那麼快變小，公主好好坐月子，時候就能恢復如初了。”
宮裡產後護理法子多是，都是歷朝歷代宮妃們鑽研出來，畢竟總不能生完孩子就不侍寢了，為此，不管哪朝宮妃們都少不得往這方面下功夫。
楚攸寧完全不擔心肚子，她全部心神已經被她生出來崽崽給勾住了。
這是她生，她揣了近個月小崽崽，看著她從一顆小豆子一胚芽長成這個子。她崽崽在這裡可以吃飽穿暖，不喝難喝營養液，不連喝碗稀粥都是奢求，不面對那個看不未來世界，不擔心等不及長大人類就已經滅亡。
張嬤嬤笑著把孩子抱上前給兩人看，“是個姑娘，瞧這小鼻子小嘴，像公主。”
張嬤嬤說著還特地留意沈無咎是麼神情，來公主要孩子就晚，如今第一胎還生了個姑娘，駙馬已經二多歲了，他幾個兄弟生都是男娃，駙馬第一個孩子想要個兒子實屬正常。
沈無咎卻是點點頭贊張嬤嬤話，不說別，就這閉眼一抿一抿小嘴跟她娘做夢夢好吃時子挺像。
他早就猜這一胎是個閨女了，對他來說，這是他媳婦生命和犧牲了一年自由給他生孩子，兒子女兒都一疼，或者說，在景徽帝過要讓他們兒子繼承皇位念頭後，生個閨女再好不過。
“好紅啊，是不是被憋？”楚攸寧見過陳胖胖兒子，還有幾個月前二夫人生崽，都沒這麼紅，而且哪裡看得出來像她了。
“公主，剛出生皮膚越紅越好啊，等退紅了就越白，長大了定是個大美人兒。”
楚攸寧不大相信，不過想如今三個多月已經白白胖胖行哥兒，她可以了。
見崽崽拳頭握得那麼緊，她忍不住手指輕輕碰了下，都怕自己力氣大把這迷拳給碰壞了。
看著這個在肚子裡待了快個月孩子，楚攸寧那顆從不知溫柔為何物心此刻也柔軟得不行。
“瞧公主精神頭還足，可要抱抱？”
張嬤嬤話音剛落，楚攸寧想抱連忙搖頭，“等她抗……等她再大一點。”
這麼小，這麼嫩，經不起半點力氣，她有點不敢抱。
張嬤嬤假裝沒聽她想說“抗揍”，轉向沈無咎，“駙馬可要抱抱？”
沈無咎也是身子僵硬，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男人此時看著襁褓裡嬰兒手足無措，比當初初次抱八個多月大小太子時還要緊張。當時小太子已經會爬了，他閨女剛出生，皮膚粉嫩得都快能看血絲，他怕自己沒輕重給弄傷了。
“駙馬，公主不抱，您也不抱，可別叫孩子覺得父母不待見她。”張嬤嬤笑著說。
沈無咎伸出手去，全身肌肉繃得緊緊，孩子放上來他也不敢，就想讓她這平躺在手上。
“駙馬，您放鬆些，這姑娘才會舒服，對，就這……再放鬆些。”
在張嬤嬤導下，沈無咎總算學會正確抱姿，聽說他女兒會不舒服就儘可能讓自己放鬆。
這時候楚攸寧胎盤也排出來了，張嬤嬤讓沈無咎抱著孩子出去報喜，她們給楚攸寧擦身清理。
“公主，駙馬，可想好要給姑娘取麼名了？”張嬤嬤覺得駙馬應該早就取好名了。
楚攸寧想紅皮子小崽崽，脫口而出，“糖包，甜白。”
大家一愣，張嬤嬤剛想說是不是過於草率了，沈無咎已經先一步開口，“不錯，就當乳名。”
張嬤嬤：……就知道駙馬不會反對。
府裡都是喊哥兒姐兒，倒是沒取乳名。糖包，糖包，心裡喊著喊著還挺順口，就像公主說，有股子甜味。
沈無咎親了下楚攸寧，讓她先閉上眼歇息，也不張嬤嬤抱，他自個親自抱著他糖包外頭去給大夫人她們看一眼。
也是因為如今剛進入初夏，兒不冷不熱他才敢抱出去。
大夫人幾個早些年就想象過沈無咎抱孩子子，此時見他把孩子抱出來，腳步放慢放輕，眼睛盯著襁褓裡孩子，神情好像對待國家大事一般鄭重 ，叫人忍俊不禁。
四這些年一直以養傷為由陪公主處遊歷，知曉他不光是為了陪公主，還因為沈家太盛才避開，也正因為這，朝堂上才沒有人緊盯著沈家不放。
鎮國將軍這世襲五代官職還在四身上掛著，加封了侯爵，若四真還活躍在朝堂，估計每日參沈家奏能堆滿聖上御案。
對四竟是親自在裡邊陪產，她們還是羨慕，哪怕她們與自個男人感情再好也沒陪產地步。
自古以來，婦人產子，非特殊情況，男人是不會靠近，一是認為產房是汙穢之地，大爺們靠近會沾染穢氣，二是生孩子時候實在太猙獰太狼狽，不願叫他們瞧見。
倘若四不是和公主在一塊，興許也不會這般特立獨行，也不知這兩人底是誰改變了誰。
“大嫂，二嫂，三嫂，公主給我們沈家生了個閨女。”沈無咎把孩子微微遞出去了些，好讓幾位嫂嫂瞧得見。
“哈哈，閨女好，要是再生個男娃，沈家可是連陽盛陰衰都夠不上了。”二夫人歡喜得不行，她也想第三胎是個閨女，結果還是個兒子，這輩子是沒有女兒命了。
“可不是，這小模一看就知道孃胎裡養得好，我可不打算生了，以後饞閨女可就指望她了。”三夫人輕輕壓下襁褓往裡看了眼，比她那兩個剛出生時都長得好。
“這可是咱們沈家掌上明珠。”大夫人也樂呵呵地道，如今沈家那麼多孩子不愁不夠熱鬧了。
幾位夫人關心了下楚攸寧生完孩子後身子狀況，這才讓沈無咎趕緊把孩子抱回去。
沈無咎把孩子往懷裡攏了些，回屋時候腳步變快了，看得幾位夫人是一樂。
小四原是每日寅時起來讀書，被楚攸寧嫌太早，以不利於生長為由駁回了，然後改卯時末，也就是早七點開始。
今兒小四剛起床就聽奶嬤嬤他道喜，他連衣服都顧不上穿，穿著一身杏黃色裡衣，趿著鞋就往明暉院跑。伺候人喊都喊不住，只能帶著衣裳追上去。
“嬤嬤，嬤嬤，我姐姐生了？是妹妹嗎？”
小四跑進院子剛好遇上張嬤嬤給楚攸寧端早膳，他已經忘了剛才道喜貼身嬤嬤說過是女娃。
“奴婢見過殿下。”張嬤嬤福身行了一禮，才笑道，“殿下，公主給殿下生了個外甥女，以輩份來論，不是妹妹，是外甥女。”
“外甥女，嗯，外甥女是姐姐孩子，所以也是我孩子。”小四說著往屋裡跑，著急要見姐姐和外甥女。
張嬤嬤： ……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看著小小太子氣橫秋地說外甥女也是他孩子時候，張嬤嬤忍不住笑了。
自己都還是孩子呢，就要當大人照顧孩子了。
楚攸寧昨兒收拾好後已經由沈無咎抱回主屋寢房，接下來就是坐月子。楚攸寧一想一個月都得待在屋裡就覺得要瘋，哪怕她現在恥骨都還在疼，但她還是覺得未來一個月難熬。
“姐姐，怎麼不等我睡醒了再生呀？”小四一看楚攸寧，人還沒走跟前就嚷開了。
“殿下，姑娘著急出來見您這個舅舅呢，這不，您一醒來就見著了。”張嬤嬤笑著回話，生孩子這事哪是能等。
小四想了想，點點頭，愉快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那姐姐，生時候有痛得大喊大叫嗎？”小四走床邊，去握他姐姐手，想那日歸哥兒他娘生孩子時慘叫，心裡打了個哆嗦。
楚攸寧靠在床上，放下想要揉胸手，一正經，“怕吵醒，沒叫。”
姐姐說麼就是麼小四瞬間感了，挨近了些。姐姐果然是最愛他，那麼痛都強忍著不出聲，怕吵醒他。
張嬤嬤滿臉欣慰，小殿下越來越小大人模，也只有在公主這兒才會羞澀，想要撒嬌。
“我外甥女呢？”小四想起他一開始跑來是要看外甥女，開始四處尋找，最後看向他姐姐還沒癟下去肚子，瞪圓了眼，“還能藏回去？”
“殿下，姑娘乳名叫糖包，還在隔壁喝奶，待會就過來了。”張嬤嬤說。
說就，奶嬤嬤抱著已經喝過奶糖包進來，放楚攸寧身邊。
糖包躺在襁褓裡，不得，眼睛也沒睜，剛吃完奶，粉嫩嫩小嘴還在一抿一抿，不知道還以為沒吃飽。
小四看著這個紅皮猴子似醜娃娃，有點難以接受，愣是憋了好久才說，“姐姐不愁，有我在，以後我會讓外甥女風風光光出嫁。”
小四越發堅定要當皇帝心，等他當皇帝了，下美男子盡可讓外甥女挑選，看時候誰敢說他外甥女醜。
楚攸寧不解地揪了下他小臉蛋，“我閨女才出生這個舅舅就惦記讓她嫁人了？”
小四看了眼紅皮子外甥女，湊上前悄聲說，“姐姐，外甥女長成這，我們得儘早打算。”
楚攸寧總算聽懂了，“嫌外甥女醜啊？”
“不醜不醜，和姐姐一好看。”小四機靈地擺手誇讚。
“來就不醜，張嬤嬤說等過幾就會變成白嫩嫩包子了。”楚攸寧伸出一根手指去碰糖包握著小拳頭，還想要從縫隙裡鑽進去讓糖包張手抓住她手指頭。
沒一會兒聽訊息歸哥兒也跑來了，身後跟了一串小糰子，只不過小太子能進去探望，歸哥兒長大了卻是不好進了，再加上那是坐月子屋子，不好太多人進進出出。
聽說歸哥兒來了，楚攸寧讓張嬤嬤把糖包抱出去給歸哥兒瞧上一眼，這可是歸哥兒心心念妹妹，也能證明她掐指一算還是靈驗，堂妹也是妹啊。
歸哥兒看襁褓裡乖乖睡覺妹妹，心裡比他娘剛給他生弟弟那會還要激，連紅紅小臉蛋都覺得好可愛。
公主嬸嬸果然沒算錯，真給他生了個妹妹。
……
景徽帝聽說生了個閨女，倒也沒多失望，連夜讓人擬旨。
翌日一早，宮裡就來了聖旨，封攸寧公主之女為長樂郡主。
不管是之前慶國還是如今寧國，都沒有誰一出生就得冊封例子，何況公主出嫁所出孩子，榮華富貴皆隨夫家，除非聖上御賜，可見陛下有多愛屋及烏，要知道四公主年前也生了一女呢，也沒見聖上賜封。
楚攸寧生下孩子第二就下奶了，張嬤嬤說有專門奶孃喂糖包，但是，她摸摸早就比小籠包大兩倍胸，決定自己喂。
來這個世界後，她所看，不管是小四，還是接觸過生產婦人都有專門奶孃餵奶，這幾乎已經是這個世界大戶人家標配。
她是沒有麼自己餵養孩子會和自己比較親概念，純粹是脹得疼了，她甚至好奇奶水是麼味道，實在太脹時候還偷偷擠了小半碗喝了，有股淡淡甜味，倒是不難喝。
沈無咎進來時候看就是媳婦偷偷擠奶喝畫面，頓時覺得體內火氣飛速上漲，不光是那半圓白，還有她伸出舌頭舔去唇上染白，他難不受刺激。
楚攸寧咂摸咂摸嘴，抬頭就看不知何時進來沈無咎，她石化了，臉上閃過一丟丟不好意。
她快速把碗放一邊，“嬤嬤給湯，挺好喝。”
沈無咎笑著上前，“味道好嗎？”
楚攸寧眼神閃爍，“還行吧，有點甜。”
“那我嚐嚐。”
“……沒了。”楚攸寧指著空碗，略心虛。
沈無咎飽含深意一笑，蹲下身去。
楚攸寧：！！！
洗三時候沈無咎來只打算請一些關係近親朋好友來觀禮，沒想聖上親臨，這場洗三宴想不盛大都難。
沈無咎以為景徽帝不大樂意他們生是個閨女，結果景徽帝還親自抱了。
“像攸寧小時候。”景徽帝抱著皮膚還沒退紅外孫女，緊攥小拳頭，怎麼看怎麼可愛。
沈無咎：……
陛下當真還記得公主剛出生模嗎？
“可取名了？”景徽帝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