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品靈寶的價值，不用多講。

哪怕徐青已經有一件六品的硯臺在手，可看到這一隻，依然心動不已。

只要別告訴潘中華和周不凡這只硯臺是六品靈寶的事實，他就有很大機率以較低的價格拿下。

如果不是六品靈寶，那這只煙臺的市場價也就中六位數，最多大六，不到百萬。

可六品靈寶的實際價值卻已經無法用現金衡量，哪怕沒有特殊的功能，也是八位數起步，過億不成問題。

轉手淨賺十倍甚至百倍。

這樣的買賣，能做。

但這樣的事情……

不太好做。

徐青想了想，感受著硯臺細膩的觸感，嘆了口氣道：“老潘啊，你知不知道，就咱們聊天的這麼會兒功夫，我的內心經歷了怎麼樣的糾結？”

潘中華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徐青輕輕點頭：“只是不敢百分百確定，畢竟這玩意兒跟一般的古玩不一樣，鑑定難度很高。”

潘中華則瘋狂點頭：“我懂，我懂，”說著又一把抓住身邊的周不凡：“老周，你撿漏兒了，撿大漏兒了。”

周不凡疑惑地打量兩人：“我知道，可也沒必要這麼激動吧？”

“不，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潘中華深吸一口氣，強行冷靜下來：“老周，你這硯臺在普通人手裡，也就五六十萬的價格，但在有些人眼裡，卻值上百萬甚至上千萬，你是不在乎這麼點小錢，但不能不在乎這名氣吧？”

幾十萬的漏兒和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漏兒真不一樣。

你在古玩市場上撿了個幾十萬的漏兒，可能也就在市場裡傳播幾天，幾天後就沒人在意了，因為這種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而且古玩市場裡多的是千萬富翁甚至億萬富翁，區區幾十萬的漏兒真不看在眼裡。

可是，你撿個百萬級甚至千萬級的漏兒，那可就不一樣了，不只在市場裡你會成為名人，甚至會揚名整個古玩圈。

尤其是這年頭，資訊傳播速度極快，你在介州撿這麼大個漏兒，下一秒，鵬城古玩市場裡的人就會收到訊息。

這訊息的傳播等級完全不同。

當然，有的人低調，不願意宣揚這種事情。

可週不凡這種煤老板，估計巴不得僱幾百個人到處宣揚呢。

果然，周不凡使勁兒點頭：“這麼光榮的事兒，怎麼可能不在乎，只是，我怎麼感覺有點不靠譜呢？”

“我能坑你？”

“不是坑誰的問題，是我自己感覺不靠譜，倒騰古玩這麼多年，錢沒少花，雷沒少踩，雖然近幾年也有撿漏的時候，可什麼時候撿過這麼大的漏兒？而且是我不明白的漏兒，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能賣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你倆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潘中華嘿嘿笑道：“知道我不會害你就行了，這硯臺是好東西，要賣就趕緊賣，我收，徐青徐老弟也收，要是不賣，就好好收著，別弄丟了或者被別人騙了，你這東西很搶手的。”

“有多搶手？”

“足以讓某些人鋌而走險那麼搶手。”

周不凡聞言，表情也嚴肅起來：“我會好好珍藏。”

這話出口，徐青和潘中華齊齊嘆了口氣。

失望。

如果周不凡要賣，倆人還有機會。

可週不凡這意思卻是要自己珍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尤其是徐青，雖然遺憾，但卻輕鬆不少。

這也算是殺死了一重心魔？

讓心靈得到了更高層次的昇華？

沒那麼嚴重，只是又一次維護了自己的處世原則而已。

有些錢可以賺，但一定要賺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市場上的正式交易行為，和朋友之間的轉讓，是兩種完全不同性質的行為。

市場上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各憑本事和眼力說話，買賣做得心甘情願。

朋友之間的交流轉讓互通有無是要鞏固朋友間的情誼，朋友信任你才會跟你互通有無，你要昧著良心賺錢，以後這朋友還咋做？

當然，也要分情況。

如果朋友就是擺明了車馬要賣東西，那也沒什麼好說的，酌情給價。

但徐青跟潘中華、周不凡卻不一樣，雖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是交易，而是潘中華讓他幫忙給做個鑑定，這種情況下，哪怕對面坐著兩個陌生人，他也不可能跟對方說這玩意兒不太值錢然後花低價收購。

真要那麼幹，跟某些沒良心沒職業道德的缺德鑑定師有什麼區別？

只是這只硯臺真的太不一般了。

不但是傅青主用過的，更是傅青主好朋友戴廷栻贈送給傅青主過六十大壽用的。

buff瞬間拉滿。

傅青主、戴廷栻、六十大壽、六品靈寶。

一個標籤就夠饞人，何況四個標籤。

形容得再形象一點，這是徐青都差點把持不住的好東西。

徐青見過的好東西那麼多，能讓他都差點把持不住，可想而知有多珍貴。

一般人，身處他這個環境中，還真不一定能扛住這個誘惑。

不過，這硯臺跟他無關，但硯臺後邊的事情卻跟他有關。

看這硯臺的包漿，明顯是剛見天日不久，而且沒有亂七八糟的沁色或者氣味，在地下的時候儲存得比較好。

說明什麼？

說明這硯臺也是從何鑫手裡流落出來的。

如果能弄清楚這硯臺的來歷，說不定有機會找到被何鑫挖出來的那一批傅青主遺藏。

所以，徐青把硯臺放回到茶几上，推到周不凡面前：“這硯臺真好，可惜周老闆不缺錢，不然砸鍋賣鐵都要拿下。”

周不凡則喜不自勝地捧起硯臺，越看越喜歡，並美滋滋地放回包裡，然後才道：“運氣運氣，運氣好，栽了那麼多年跟頭，也該著我吃一顆仙丹了。”

踩雷、栽跟頭、打眼就是賣到贗品假貨或者買貴花了冤枉錢的意思。

吃仙丹則相反，代指撿了大漏兒。

徐青點點頭：“周老闆還記得賣家的情況嗎？”

周不凡愣了一下：“記得，就在街角，是個穿綠大衣的小老頭兒擺攤。”

潘中華跳起來：“那還等什麼，走啊，撿大漏兒去。”

於是，徐青領著安然跟著周不凡和潘中華又離開樂山居，匆匆跑向街角，生怕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