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銘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你,你們想幹什麼?在,在我們村別別想亂來,我們村非常團結,一家有事兒全村出動,小心走不了……”
徐青笑笑:“別緊張,我們沒打算把你怎麼樣,就是找你問點事兒。”
“什,什麼事兒?”
“你家在哪兒?”
“啊?”
何志銘還在猶豫的時候,一條壯實的胳膊悄無聲息地勒住他的脖子。
正是慈雲。
徐青抬了抬下巴:“走吧,別耍花招,你是聰明人,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對吧?”
何志銘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彷彿鋼筋一般不可撼動的壓力,艱難點頭,然後抬手指了指附近一條小路。
“對了,你叫什麼?”
“何志銘。”
“小何,跟白海平幾年了?”
“六年。”
“六年啊,有點短,你不是他的核心手下吧。”
“不是……”
“我就知道,這些個倒鬥的只信任自己信任的人,如果跟對方非親非故,沒個十幾二十年的辛苦付出根本不可能成為核心,大機率只能打一輩子雜工,放風散土幹苦力活兒,拿得還少。”
何志銘結結巴巴地說道:“還,還好,白海平比較公道。”
“公道?你賺的有死了這個何鑫多?”
“沒有……”
“你知道我們為什們要找何鑫嗎?”
“不知道……”
“這裡叫劉家窯,你和何鑫卻姓劉,應該有親戚關係吧,可是呢,何鑫賺得比你多,知道的事情也比你多,這也能叫公平?”
“……”
何志銘不說話了。
說什麼?
完全無話可說。
扎心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同樣在白海平手底下幹活兒,還是不出五服的叔伯兄弟,待遇卻差這麼多,何志銘當然有意見。
之前相安無事是因為沒人提這事兒,何志銘自個兒也不敢亂說瞎想。
可現在,何志銘深藏內心的怨懟被徐青無情地揭開,當然無話可說。
甚至,何志銘的內心產生了一種“自己人還沒有這個外人懂我”的想法,幾乎要把徐青當知己。
也就是何志銘還算有那麼點城府,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亂說話,不然的話早就開始傾訴了。
這是什麼?
這是話術的威力。
嗯,搞傳銷的就很喜歡用這種方式說服新人,幾個彪形大漢往你身邊一圍,也不打你,就盯著你看,然後穿著像個成功人士的C級寢室長坐在你對面開始給你上課,普通人連半個小時都扛不住。
也算是恩威並施的一種用法。
一邊恐嚇你,一邊給你講“道理”,迫使你在恐慌不安的狀態中接受他們那一套理論,哪怕臨時性地接受,也算掉坑裡了,因為那一套理論還是非常嚴密的,一般人很難破解,而且只要聽進去,就相當於成功打破你的心理防線,在你心裡種下一顆種子,接下來的一系列活動就是給這顆種子澆水施肥催生發芽,一週下來,這顆種子就會紮根在你的心裡。
也就是洗腦成功。
別問徐青為什麼知道這些,問就是網上看來的。
反正他和慈雲剛才用的就是這一招。
慈雲就是壯漢,展示武力製造恐慌,他則趁機突破對方的心理防線為接下來的問話創造條件。
搭配他的話術,效果非常好,不到一分鐘就徹底摧毀何志銘的戒備心理。
何志銘的家確實不如何鑫,就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民房,也就門窗是新的。
進門,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從臥室裡出來:“志銘,這是……”
何志銘連忙道:“媽,我的朋友,去何鑫家辦事兒的,過來坐坐,喝點茶水,你睡你的,別管我們,”說著把母親推進臥室,關上門,轉身面對徐青和慈雲連連拱手做哀求狀。
徐青大剌剌坐在沙發上,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何志銘松了一口氣,連忙道謝。
慈雲卻已經開始反客為主地倒水泡茶。
徐青環顧四周,同樣沒發現什麼古董古玩,這才問:“你在白海平手底下主要負責什麼工作?”
何志銘苦笑一聲:“放風,打雜,連散土的活兒都輪不到我,跟他這些年也甚至沒看到過盜洞長什麼樣。”
“這麼慘?”
何志銘羞愧難當地低下頭。
“那何鑫憑什麼能成為白海平的心腹?”
“跟的時間長,而且何鑫懂一點風水和鑑定,尋龍點穴有一手。”
“那也不應該啊,你和何鑫是一家人,何鑫有那麼能耐,為啥不提攜你一手?”
“這個團隊裡只有白海平一個人說話管用。”
好傢伙,絕對的權威和絕對的掌控力。
這白海平還真是個人物。
能把這麼一群桀驁不馴的撈偏門的傢伙們管得服服帖帖,真不簡單。
徐青故作好奇地問:“白海平有什麼能耐能管得住這麼一群人?”
“狠。”
“有多狠?”
“十幾年前吧,有個手下瞞著他偷了一個銀錠,他抓到人後當著所有手下的面把那個十兩的銀錠子燒化了從嘴裡澆下去。”
“……”
“那個手下掙扎了半個晚上才死,而且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死掉的,整個過程中,白海平要求任何人都不準閉眼扭頭和求情。”
“那你們還跟著他幹?”
“他給錢痛快,也,也算大方,主要是有門路,賺得多。”
“哪兒的門路?”
“市裡的。”
“具體一點。”
“飛揚古玩店,”何志銘咬著牙道:“我好多次見他和飛揚古玩店老闆張飛揚一起喝酒。”
徐青把這個名字記下,接著提問。
現在的何志銘就是一個不設防的回答機器,問什麼答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
徐青也沒想到之前那一招那麼好用。
不過想想也正常,他和慈雲大和尚兩個人的威懾力實在太強,他對人心人性的把控又那麼出色,而何志銘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青年,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
他和慈雲和尚對何志銘做什麼都是碾壓級別的。
直到何志銘的手機響起來。
何志銘一聽鈴聲就驚了一跳:“是白海平。”
徐青淡定道:“他肯定要問你有沒有看到我們,你就說看到了,再跟他說我們在何鑫家裡轉了一會兒就走了。”
何志銘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但是剛聽到白海平的聲音,就迅速捂住話筒:“壞了,白海平的語氣不對勁,應該是發現我不在現場了,怎麼辦?”說著就帶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