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寒並沒有教喬野那些會讓他難過的曲子，喬野之所以會吹完全是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對此葉清寒很無奈，只是告誡喬野如果感到難過就不要再吹下去。

草屋後面是一片由奇花異草構成的花圃，原來是葉清寒自己照顧，現在換成了喬野。

這些奇花異草就如其名，對於生存的要求奇怪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就拿空谷幽蘭來講，它要在子時和辰時聽聽音樂，而且還必須隨著溫度的變化而改變音樂型別。葉和花在午時時不能碰水，但芽和莖上必須要有三百五十六滴水，並且這水還要是活水，多一分不妥，少一分不妙。當喬野聽到葉清寒講解這些要求時他當場石化，傻傻的愣了足足半分鐘。

“師傅，我不是在做夢吧？”

看著一臉天真的喬野，葉清寒很淡定的道：“不是！”

“殘酷額......”喬野極度杯具的想到。

單單一朵空谷幽蘭勉強還能讓一般的天選者接受，可如果是幾十朵，幾百朵甚至幾千朵不同的花呢？怪不得老乞丐會說葉清寒有自虐傾向，照顧這樣的花圃簡直就是在摧殘人的意志，打擊

人的信心，扼殺人的希望。要知道，每一種花草對音樂的要求都是不同的，可這些花草偏偏被種在了一個花圃裡。慘無人道的花圃，毫無人性的葉清寒。讓我們為杯具的主角祈禱默哀吧，這孩子，不容易啊！

好在葉清寒是手把手在教喬野。

怎樣用水來隔絕聲音，怎樣控制流動，怎樣在同一時間吹奏不同的幾首曲子。這幾個技術性問題如果給只有8歲半的的喬野自己一個人鼓搗研究，這花圃非成墓地不可。

照顧花圃是個非人類幹的活，喬野每天都會被折騰的精疲力盡，身心憔悴。他先現在每天最希望的就是什麼也不幹的聽葉清寒彈琴。

葉清寒的琴音很不一樣，不管喬野有多類，只要靜下來聽聽，精神很快就會恢復。其實葉清寒幾乎一天到晚都在彈琴，只是照顧花圃對精神的消耗太大，導致喬野沒什麼感覺。

讀書，圍棋，太極，吹笛還有照顧花圃，這些事情讓原本充裕的世間一下子消失了。因為花草的習性不同，連睡覺都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不過有葉清寒的琴聲，他的精神狀態還是挺不錯的。

眨眼間，又是一個季度的輪迴。

在欣欣向榮的花圃裡，喬野吹著笛，自如的控制著這一片區域裡的水汽。

每株花草的周圍都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水霧，陽光在期間透出好看的七彩。花圃旁邊，有一座由水構成的花圃。這座完全有誰構成的花圃彷彿是另一座花圃的翻版。同樣的奇花異草，同

樣的欣欣向榮，同樣的搖曳生姿。唯一不同的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喬野控水的產物。

這種精準的控水能力，以喬野的年紀，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誰然這與喬野的天賜水身不無關系，更重要的是葉清

寒這個人的恐怖。

葉清寒枯坐一年，也撫琴一年，從無間隙，從不休息。而且他還要在撫琴的同時與喬野對弈，為喬野講解百家諸子，指點喬野。

以水為棋，落子對弈，皆以水控制之。棋盤凝而不散，棋子錯落不流溢。

百家經文，以水抄錄，以水講解。大道至理，也用水來將去推演。

雁蕩山萬千珍奇異獸，以水凝形，再現其神，直至活靈活現。山川河流，飛懸瀑布，百木花草，舞蝶游魚，無不將其凝水而現。

一年來，喬野照顧花圃的同時還要完成以上的事情。

歸根結底還是花圃太逆天，搞得喬野和葉清寒都沒有休息過，就連每天清晨半個時辰的太極拳也是在控水的同時被打完的。葉清寒有自虐傾向，這點已經毋庸置疑。

半年前，老乞丐來看過喬野一次。他停留的時間很短，大概只有一兩個時辰。喬野很乖，他知道爺爺還會來看他。他不哭不鬧，仍然一臉的陽光。隱約間有了一絲淡泊的味道。

終於不用再照顧花圃了。檔喬野聽到這個訊息時差點飛上天去，儘管他還不會飛。其實照顧花圃根本用不著這麼身心憔悴的控水，只要在每株奇花異草的周圍布上結界就行了。這一點

喬野在很久很久以後才明白。

雖然不用再照顧花圃，但喬野卻沒有因此而閒下來。葉清寒在教了喬野一段口訣之後就讓他踏上碧水寒潭，從今以後，沒有葉清寒的允許不準回到地面。

喬野的反應永遠是那麼奇葩，他竟然非常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師傅，我會不會沉下淹死啊，小岸不會游泳額。”

高人就是高人，隨緣貌似什麼時候都很淡定。

“放心，這潭淹不死人。”“哇塞！這麼神奇！”

有個殘酷的現實，那就是喬野從此以後再也不準吃東西，只能用那段根本就不之所云的口訣溝通天地間的靈氣來滋養己身。喬野從沒練過功法，這已練就練這麼摧殘的，造孽呀！

用葉清寒的話來講——天地且夫生萬物，是為善之善者，莫弱於水，若長於水則非攻，若短於水則非道。攻伐上善之道，闢五穀陳雜，聚自然精靈，不以生為生，不以死為死，不以攻為攻，不以守為守，此乃心如止水，攻伐上善之道也。

可以預見的喬野在踏上碧水寒潭時的表現，喝水喝到浮腫，餓得頭冒金星。

天地靈氣這玩意，喬野從沒聽說過。現在，他終於和這哥們見面了。他心裡那個激動啊，讓他好不容易站穩的身子又淹在了水裡。可憐的喬野，終於不用再餓肚子了。

溝通天地靈氣，而將其聚於識海，以絕對心境自由行走於碧水寒潭之上。喬野用了半年才達到這個程度。葉清寒仍然如當年喬野照顧花圃是那樣，枯坐撫琴，不得一絲空閒。

浩如煙海，軌跡莫名，仿若大道印記流轉，又如自然萬物輪迴。這是喬野修煉口訣以來感受到的琴音。對於初窺修

行門徑的他來說，簡直不敢想象。

要有多高深的修為，多透徹的感悟才能把琴彈得近乎於道，起碼喬野之道他爺爺做不到。

轉眼，又是一年。

一道道由水組成的匹練隨著喬野太極拳的打出，按照著奇異的軌跡穿梭在他的周圍。

平靜悠揚的琴音瞬間凝結，一縷縷肅殺之氣瀰漫而出。

無數支水箭自虛空凝出，覆蓋住正在打太極拳的喬野。喬野好像早就料到，他在第一時間用由水構成的匹練一層層的將自己護在中間。

“砰”“砰”“砰”......匹練流轉，無數支水箭被巧妙地彈開。喬野收拳，負手立於湖心，水華匹練一繞在他周圍，仿若有靈性一般。只要他一個念頭，這些水華匹練就可以以任何形態打出。

琴音肅殺，三頭異禽水凝而出，從三個不同的方位向喬野襲來。喬野神念速轉，水華匹練化為三條巨蟒，面對來勢洶洶的異禽纏繞而上。

異禽極其靈活，兩息之內便將巨蟒打散。喬野不慌不忙，轉身捲起一道水簾。水簾聲勢浩大，宛若瀑布。兩頭異禽撞向水簾，另一頭來到變身後。

水簾和兩頭異禽一齊消散，喬野側步而退，凝水打出太極拳。異禽迅猛的身子彷彿受到了什麼牽引，巧妙地從喬野身旁飛過。

“散！”

太極拳繞著水華打在落空的異禽身上，“砰”，異禽應聲而散。

琴音又變，一片肅殺變得蕭索，滿潭下起由水凝成的楓葉的雨。

既不傾盆，也無利處，好像沒有任何威脅。喬野神色變得凝重，這場楓葉雨，平和的詭異。

碧水寒潭之上，籠罩著一股強勢的靈壓，喬野識海中的靈力被強制性的牽引而出，不再受他控制。一起不受控制的還有他的身體。

琴音如道韻般流轉，漫天的楓葉隨之在空中交錯，原本平和的氛圍瞬間變得冰冷。楓葉如一道道利劍，大有將喬野絞殺之勢。

喬野的身體詭異的動了起來，一道道靈力在體內的筋絡運轉。

水暈嫣然，光華瀰漫，喬野整個人散發出強烈的神芒，就像一尊神祇。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神人無功，不爭以取穀雨，舞而不武。聖人無名，無為以易大道，仿若柔水。”葉清寒的聲音彷彿具有不可思議的偉力，喬野竟隨著琴音舞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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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密集，喬野卻在期間穿行。他渾身神芒高揚，水華飄逸，運轉軌跡猶如道韻。山川大澤被其演化，百獸珍靈被他打出。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那麼和諧。

錯落飛舞，飄葉如針。漫天的楓葉不停的消散又不停的重組，琴音抑揚頓挫，邪詭異常。

“譁啦啦”

水與水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琴音陡變，楓葉瞬間凝結成冰。原本無鋒的楓葉變成了利器，危險暴增幾倍。葉清寒卻在這時斷開了對喬野的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