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是個健談的,能一直絮絮叨叨說話。
他又回過頭來問江幼檸:“哎幼,你看著跟想想差不多大,讀大幾了?”
“大一。”
江幼檸乖巧的回答道,她努力笑起來,刻意彎著眼睛,想像平常一樣。
“想想大三了,還有一年……”
可是,她永遠都畢不了業了。
白父擦了擦眼淚,怎麼老是說到這麼傷感的話題。
他連忙轉移話題。
“就快到了,爬完這個坡上面就是。”
終於,到了坡頂。
江幼檸愣了一下,真的如他所說,是漫山遍野開闊的野菊花,金燦燦的正迎風飛舞,跟剛剛路上的景象完全不同。
她往前走了幾步,目光一定,就看到圍在野菊花中間的石碑。
她怔怔的朝著那走去,一行人也跟著過去。
真真站到了她的面前,江幼檸徒然升起膽怯。
她一直覺得如果不是她昏倒了,她一定能把白想帶的更遠,能讓人更快找到她們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可是沒有如果。
白母笑了笑,說道:“想想,今天帶人來看你了。”
她又看向遠方,聲音輕的好像要隨風飄走。
“這裡是不是很漂亮?”
江幼檸低低的嗯了一聲,這麼美的色彩看到之後都覺得暖洋洋的。
江幼檸說要來看她,可是來了,卻沒說幾句話。
“姐姐,我有點想你。”
“抱歉,我怎麼能忘記你了。”
說完,她忍著淚站起來。
她想說的話全在心裡說了,下次吧,等下次來,她一定來跟她聊聊家常。
倒是白家夫婦兩人一直說了很多,說最近又種起了油菜,油菜也是黃色的花,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等野菊花謝了,日後還能看到油菜花,希望她不要嫌棄。
看完白想,幾人準備下山了。
回到他們家。
白父非要留三人吃飯,江幼檸答應了。
白母很高興,忙說要去買菜,白父也一直在收拾家裡,感覺從回來之後好像有什麼冥冥之中在改變。
白母買回來了菜,一家三口也給她幫著忙。
飯桌上還算溫馨,突然沒人說起白想了,江天佑問起兩人的打算。
白父現在完全沒有了什麼大追求,他笑了笑,“就種種田,釣釣魚,很自在。”
江天佑點點頭,又認真道:“如果有什麼困難,有點要來找我們,我們江家一定義不容辭。”
白父笑了笑,算是答應。
吃完飯,白父突然拉住江幼檸。
“你能跟我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麼嗎?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再回憶,但是,想想是我唯一的女兒,我想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說到後面,他越說越艱難。
他們當時接回白想的遺體的時候,她身上的裙子胸口被撕爛了。
白父不敢想,不敢檢查,女兒死都死了,下葬怎麼著也不能落個不好的名聲。
江幼檸怔了一下,低聲將所以的事情,細節無一遺漏的說完了一遍。
聽到白想被打,差點被,和最後木棍捅進心臟的那一刻,他的心居然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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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和痛苦也是有的,可是早已經過了這麼久,他早已接受了。
聽完後,他沒說話,而是拍了拍江幼檸的肩膀,“謝謝你能告訴我。”
江幼檸之前選擇忘記,就證明她根本接受不了這件事,現在卻能將所有的細節完全告訴他,肯定在心裡也是接受了一番凌遲。
江幼檸沉默,直到陳若喊她,一家三口跟白家夫婦道了別,上車回家。
等回到江家,早已是凌晨。
江幼檸睡不著,靠著床邊坐在地上,不知道過了過久,她看見晨曦升起,天色慢慢亮起。
江幼檸這兩天沒看手機,這會兒才發現原來秦也昨天跟她發了訊息,說是出差了。
她頓了下,又放下手機,默默的發起呆來。
到了中午,江瑾原回來了,他直接推門進來,拉起江幼檸。
“要不要去見孫濤?”
江幼檸一愣,勐地站起來,她都忘記問了,這個罪魁禍首最後的結局是什麼?!
“他在哪?!”,江幼檸眼眶又開始變紅。
“在城南一家醫院裡,他當時被爸一併帶出來了,結果成了植物人,不過最近聽說開始意識了。”
江瑾原昨天就是去調查這件事了。
江幼檸紅著眼,憑什麼,他殺了白想,他卻活著。
到了醫院。
江瑾原去開了手續,帶著江幼檸進去。
江幼檸看著病床上躺著的熟悉的臉,目光變得憎恨起來。
她突然有一個特別惡毒的想法,如果悄無聲息的拔了他的這些裝置,他是不是就死了。
江瑾原見她在發呆,輕輕推了她一下,“怎麼了?”
江幼檸臉瞬間蒼白,她搖了搖頭,“哥,你先出去吧。”
江瑾原:“?!你別動壞心思,他會得到該有的懲罰的。”
“……我沒有。”
江幼檸倔強的否認。
江瑾原扯了扯唇,他們真不愧是兄妹,他剛開始找到孫濤的時候也恨不得讓他直接死了算了。
還好理智最後阻止了他,他呼了口氣,“那讓我出去幹嘛。”
江幼檸沉默了一下,又走到孫濤的床邊,手緊緊的握著拳,指尖將自己的手心掐的生疼。
“我突然很後悔當時下手輕了,如果知道白想會死的話。”
床邊的機器上的線突然起伏起來,發出滴滴滴點點響聲。
江瑾原看了一眼,惡意道。
“他還真有意識啊,媽的,狠狠罵他一頓,把他氣醒了就能送監獄去了。”
江幼檸默了默,最後只對孫濤說了一句:“法律會給交待。”
江瑾原和江幼檸出了醫院,兩人不知道的是,孫濤病房裡的機器突然急切的響了起來。
回到家後,江瑾原收到訊息,孫濤醒了。
他臉色複雜的看向江幼檸:“孫濤醒了。”
江幼檸一怔,有些疲憊,“你幫我解決吧,最後結果告訴我。”
她再去見白想的話,總算能慰告她了。
江幼檸沒什麼精神,也不想出去,又開始呆在房間裡發呆。
江瑾原沉默著離開,江幼檸嬌生慣養,千嬌萬寵,從小就順風順水,沒經歷過任何的風浪。
她第一次碰到困難卻是這樣直擊靈魂的事情,也難怪她承受不了選擇遺忘。
而他不知道的是,江幼檸不僅選擇了遺忘,甚至選擇了遺棄,遺棄了她從小到大無比順利的生活,將自己置在了江幼檸這個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