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臺下觀眾的掌聲，嘉譽私高的聖誕晚會正式拉開序幕。
第一個節目是大提琴表演。
長髮少女坐在舞臺的正中央，頭頂的燈光將她包裹住，金色的像是綵帶，她是圓圈中恬靜澹雅的存在。
大提琴的聲音深入人心，臺上的人閉著眼緩緩拉出美妙的華爾茲，溫暖至極。
姜羨安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沒什麼表情。
被盛江囚禁的日子裡，她也會和他出席一些音樂會。
他們坐的位置總是最好的，能夠近距離看到表演者的動作，能夠更好地感受其中的聲音，感受音樂的美妙。
但姜羨知道，盛江是裝的，裝作自己很高雅。
他是外人眼裡的翩翩公子，可是在姜羨這裡他的行徑堪稱惡劣。
一曲結束，臺上的人鞠躬謝幕，裙襬被她優雅地擺在身後，感受所有人的掌聲。
主持人上臺，按照流程迎接下一個節目。
不得不說，嘉譽私高是會準備節目的。這麼長的晚會，竟然沒有幾個離場的。
節目單並未公佈，此前也釋放出神秘訊號，令觀眾紛紛期待下一個表演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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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媛一登場，臺下吹口哨的聲音響起來，歡呼，掌聲不斷。
她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衣服，站在舞臺上，後面的背景變成了湖泊。
此時的她像是水中一點，身姿柔軟，翩翩起舞，似弱柳扶風，三分嫵媚，七分妖嬈。
一舞結束後，她彎腰謝幕，只是眼神不再看向陸洲，而是禮堂的最後。
姜羨注意了這個變化。
陸洲的名聲是不好，但愛慕者仍是絡繹不絕，很多少女都藏著羞澀，怯生生地看著陸洲。
他即使不在舞臺上，依舊是最閃耀的存在。
可是現在簡媛熱烈的追求化為烏有。
她像是選擇了另一個人。
只是除了陸洲之外，整個沐城她又看上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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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洲看她坐立不安：“怎麼了？”
姜羨湊近他，在他耳邊小聲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起身時，陸洲拽著她的衣袖：“快去快回。”
姜羨點頭答應，俯身彎著腰從前面走過。她到了過道的地方才直起身子。
這一站不少人的目光被她吸引，連臺上的謝幕都顧不上。
姜羨忽略了目光，出去找洗手間。
禮堂在二樓，廁所在最東邊，門口空曠沒有排隊的學生。
她出來的時候，衛生間的燈光忽然一暗，又迅速亮起來，像是要斷電。
周圍很安靜，禮堂的音樂聲消失，只有洗手池的流水聲。
燈又開始忽閃，如睫毛打顫，遇到了害怕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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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羨抬頭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又繼續低頭洗手。
衛生間裡有好聞的香薰，是玫瑰的味道。
她擦乾手出門，卻被徹底嚇到。
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悠然地靠在牆上，走廊的燈照在他的頭頂，彷佛是為他產生的聚光燈，他側目只是一眼。
只需一眼。
澹澹的，沒有任何情感。
姜羨後退一步，她的手扶著牆壁，害怕自己跌倒。
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儒雅是他的代名詞。他的臉是好看的，卻是姜羨一輩子的陰影。
過去的種種，如骯髒的洪水洶湧而來，火山爆發灼燒著她的臉。
疼，燃燒心肝脾肺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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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了，一起都亂了。
她同盛江的交集，竟然提前了兩年。
他的聲音似是鬼魅，蕩在廊中：“怎麼了？這位同學。”
男人的聲音故意壓低，彷佛是在隱藏自己的鋒利。
這個男人二十一歲，卻在京城有著非同凡響的為位置。
姜羨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不能露出馬腳，也不可以露出馬腳。
可偏偏那股恐懼感如同萬千的螞蟻啃食內臟，無處可逃，只能忍受。
她儘量掩飾自己的害怕，只是聲音還帶著顫意：“沒事的，謝謝關心。”
牆上的手不自覺抓緊，她一步步走向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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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芒刺在背的感覺，如同毒蛇攀爬在背上，惡劣地吐著信子。
男人大步走過來，霸道地拽著她的胳膊，用嫌棄又佔有的語氣說著：“小姐你走不動，我扶著你。”
同過去一樣。
“姜羨，你要是不行了，告訴我。”
他明明是嫌棄她的，明明是不喜歡她的，可他偏偏要折磨她。
“不，不用了。”她想要推開他的胳膊，躲開他的桎梏。
只是，不行。
他像是抓住了她的問題，將她的身體擺正，捏著她的肩膀，異常用力。他的眼神看著她，不知道要找出什麼問題。
他們之間的拉扯不知不覺就開始了。
那時候的盛江兇狠地看著她，咬牙切齒：“就是這張臉，真是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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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要撕碎她的臉，卻又異常溫情：“你真是會讓所有男人著迷。”
而此時他說：“我見過你，姜羨。”
盛江是操盤手，在她還沒有開始瞭解他的時候，他便找上了門告訴她：我見過你。
姜羨的應激反應起來，顫抖著說：“我，我不認識你。”
但盛江似乎聽不到，意有所指：“我看你的樣子，不像不認識我。”
不愧是金融系又選了心理學的男人，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問題。
“我真的，真的不認識你，你放開我。”她想要掙脫，卻發現男人的力氣很大。
禮堂裡忽然傳來一陣歡呼，彷佛要炸開了鍋，姜羨朝著禮堂的方向看過去。
是誰上臺了，竟然這麼受歡迎？
她想要從盛江的身邊逃走，只是她竟怯弱地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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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羨。”盛況的聲音拯救了她。
終於，姜羨的心放下來，還好盛況出來了。
盛江放開人，看向盛況，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他們像是陌生人。
“沒事吧？”盛況扶著姜羨防止她跌倒。
兩個男人之間是無聲的對峙，有著千言萬語說不清楚的關係。
“沒事。”姜羨搖頭。
她被盛況扶著朝著禮堂走，再回頭看向盛江，心口的疼痛慢慢消失。
下一次她一定不會躲開。
盛江在原地扶了扶眼鏡，他沒有忽略姜羨看他的眼神。
從驚恐到畏懼再到離開時的堅定。
一個十八歲的少女，一個和盛況一樣大小的人，一個在沐城生活裡十八年的人竟然也會有如此剛毅的眼神。
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