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女人,穿著類似一身校服,靜靜蹲在那裡,面朝郭思宇的房間,目不轉睛的盯著木門,似乎想要把門看出個洞來。
郭青衣怕她傷到自己,刻意放輕了腳步,但就在離那女人還有大約三米左右的距離時,女人忽然轉過頭,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她。
隨後起身,竟然直接從木門那兒穿了過去。
柳蔭聽到這裡,已經有了些看法。這女人,不,應該說是女鬼,有很大可能是專門來討債的,胡家有人欠了她。
那個人會是郭思宇嗎?沉思。
“抱歉打斷一下,有個疑問。”想了想,決定問個清楚。
郭青衣聞言,靜靜看著,幾秒後,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得到許可,放心的將疑惑問了出來,“不知道令郎,有沒有女朋友?有幾任?或者說”頓了頓,稍微斟酌用詞,“有沒有出了麼意外的女友?”
她一愣,隨即明白了意思,十分肯定的搖搖頭,說道:“只有一任,現在還偶爾會來看他。思宇不會去傷害別人,他不是那樣的人。”
心知自己說的話不太恰當,連忙補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如果那個女鬼生前很喜歡你兒子,說不定會在遇到某些天災**之後,仍舊會來看他。”
郭青衣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他的話,總之這個話題被揭了過去,他們都沒有再提。
問了問郭思宇現在的狀況,得知和之前沒區別,他仍舊半夜會哭嚎,白天不願意見人。
也不知道是該放心,還是該對他的狀況表示擔心。
隨後他們稍作商量,說定了當胡文海外出時,她會通知,到時再去處理郭思宇的事情。
客套幾句後,郭青衣回去了,他也把方凱叫了出來。只是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要送方凱回去嗎?還是留他在這裡?
想到這裡,記起先前方凱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決定先問個清楚,再做決定,“你之前是說,你媽媽不是你媽媽,是什麼意思?”
語畢,想了想,怕說的太複雜,他會不能理解,又補上一句,“不用說的太清楚,打個比方也可以。”
“媽媽變成另一個女人了!”方凱說著,忽然面帶驚恐,整個人直接從沙發上滑了下來。
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一個略微面熟的女人出現在鋪子門口。
結合方凱的表現,勉強記起了這個女人——方凱的母親。
不過,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樣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柳蔭率先起身,迎了過去,“你好,我想我們上次見過?”
她沒有回話,反而是探頭朝鋪子內張望,恰好看到方凱往櫃檯下面鑽。“小凱!”
被無視了。
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不死心的再次開口道:“呃,你是方凱的母親是嗎?”
似乎是聽到提起了她寶貝兒子,婦人終於肯將目光轉向他。皺著眉頭將他上下打量,她語氣惡劣的道:“已經可以告你拐賣兒童了!”
“不是,……”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瞭解一個母親有多擔心她跑丟的兒子嗎?”婦人越說越大聲,到後面幾乎是在吼叫。
心中叫苦,她兒子的出走,分明與他無關,卻偏偏要把這個帽子扣給他。
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已經顧不上是否禮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想請你先搞清楚,我不知道你兒子為什麼會過來,也沒有抱什麼壞心思。”
“呵,說的好聽,誰知道你究竟怎麼想的。”沒想到她出口冷嘲熱諷,說的像是他心懷鬼胎,處心積慮想要把她兒子怎麼樣。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這麼一個青年。被她這麼一弄,怒氣蹭蹭往上冒,也不想再和她過多廢話。
“如果你證明不了這是你兒子,那就趕快走。”擋住婦人,遮掩了她探尋的目光,“我會直接報警,讓警方來處理,找到這個孩子的父母。”
心知這個女人就是方凱母親,但實在氣不過,讓她這麼簡單的帶走方凱,未免太便宜她了。
替她帶了幾個小時的孩子,還讓她兒子吃飽喝足,結果就這麼對他。不顧這女人的喊叫,直接把她推出去,拉下了捲簾門。
“叔叔。”身後傳來喊聲,轉頭看向聲源。
方凱正豎著大拇指,滿臉高興,就差沒有上躥下跳了。但就是這一眼,他想到了後果,顧不上回話,撥通了110。
只能這麼做,要是被那女人搶先報警,很可能有理都說不清,將情況說了個大概,著重講了方凱母親的事情。
反正誰也不能肯定,他認識這個女人,並且知道她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睜眼說一次瞎話。結束通話電話後,才發現方凱表情怪異的看著他。
完了,帶壞小孩子了,居然忘記揹著他再說謊。
斟酌著,應該怎麼去跟他解釋這件事兒,就見他忽然點點頭,一副‘懂’的神情。
一時語塞,想了想,把到嘴巴的話又咽了回去。
隨他去吧,只要不打亂他的算盤,做什麼都不管了。再說了,一個孩子,能做出什麼?
但等到這片執勤的民警到了,才發現自己太天真。
方凱無論怎麼樣,死咬這不是他母親,於是方凱母子,連帶著他,一塊兒被喊去問話。
等到一切解決,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那熊孩子最終被他剛下班的父親,趕來接了回去,而他,因為被認定是方凱的語言誤導,沒有任何事情惹上身。
不過方凱的父親——那個看起來很是陰沉的中年人,臨走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摸不清他那時候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只好強迫自己不去想。
等回到鋪子,稍微看了會兒新聞,又把方凱翻亂的東西收拾好,就打算洗漱睡覺。
結果剛躺下,手機鈴聲就彷彿催命似的,響了起來。沒看號碼,直接按下了接聽。
那頭傳來一陣東西掉落的聲音,隨後是極度驚恐的求助,“大師,大師救命啊!”
一怔,反應過來,急忙問道:“徐娥?怎麼了?你在哪裡?”
“在總站,大師快來啊,它……”
電話忽然被掐斷,一時間也判斷不了,徐娥說的究竟是不是‘它’,姑且這麼想吧。
顧不上準備,連忙爬起來,匆匆套上了衣服褲子,抓了一疊黃紙,出門準備打車。
也許是老天刻意和他開玩笑,平時很好打到出租,今天居然讓他等了將近半小時。
要不是因為離得實在太遠,都要忍不住直接跑過去了。不知道徐娥現在怎麼樣,是不是還好好地。
上車報完地址,一路給徐娥打著電話,一個接一個,但一直沒人接。柳蔭越來越慌,似乎整個人都被陰影籠罩,總覺得會發生些什麼。到這個時候,都特別痛恨自己忽然冒出來的第六感。
與其提前認識到某些事情的發生,不如等時候到了,再發覺。
那種知道有事情馬上要發生,卻沒辦法,也不知道怎麼去阻止的無力感,無論感受幾次,都還是打心底覺得不舒服。
希望徐娥不要出事兒。不斷在心中祈禱,大約過了十多分鍾,終於到了目的地。
但是剛下車,看清楚眼前的情況後,整個人腦子轟的一聲。
完了。
整個車站都被陰氣籠罩著,即使還有一段距離,那股子寒意,還是讓他覺得血液都要被凝固起來。
“怎麼這麼冷的,要變天了?”司機低聲喃喃,搖上車窗,很快就開的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因為被師傅開過天眼,所以此時的總站,在他看來是和平常不同的。
整個總站,不斷往外冒著黑氣。
那黑氣或一絲絲從牆壁中透出,或像伴生植物一般,一點點從下往上,纏繞上鐵門。
就連裡面的人,都或多或少,被一層極淡的黑氣,整個包裹起來,形狀就像是雞蛋。
心中有些忐忑,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駭人,又從來沒聽師傅提起過,不知道應該怎麼著手處理。
想到這裡,忽然驚覺自己到這裡來的原因,如果整個總站都這樣了,那徐娥現在會不會……
不敢再想下去,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片刻後,幾乎把整個總站都走遍了,卻還是見不到徐娥的影子。
心越來越慌亂,甚至無法靜下來思考問題。
按理說徐娥就算不在她的辦公室,也應該不會太遠,但連男廁都去看了,難不成徐娥在女廁裡?這可能嗎?
幾次深呼吸,空氣裡夾雜的冷意,勉強使他冷靜了下來。
想了想,給徐娥打了電話,即使她接不了,至少會有鈴聲,說不定能順著鈴聲找到她。
一邊把總站重新走一遍,一邊不斷給她打著電話,但沒用,一丁點兒聲音也沒有。已經快兩個小時了,還是沒有徐娥的訊息。
甚至都有人在不遠處注意著,看樣子是打算在他做出什麼事情時,及時制止。
如果,只是如果,徐娥給他打電話時,已經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中,那麼現在已經可以選擇打道回府了。
整整兩個小時,就算要把她凌遲,應該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