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鬱歡跑過去拍門，“西西？是你在裡面嗎？西西？”

裡面沒有人回應。

沉星辭拉開她，用力踢開門，一眼就看到了裡面的人。

丁佳意蹲在一個小角落裡，頭埋進膝蓋裡，雙手捂著耳朵，整個身子都在剋制不住地發抖。

齊鬱歡第一次看見簡橙這個樣子，雖然她以前比較柔柔弱弱，但從來沒有這樣失控地哭過。

西西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個樂觀的孩子啊。

齊鬱歡拖著沉重的腿走到她身旁蹲下，慢慢伸出手撫摸她的頭，哽咽著：“西西，沒事了，我們回家。”

丁佳意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整個人縮成一團渾身打著顫慄。

齊鬱歡見她這樣，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的她十分後悔，自己不應該擅自答應西西的要求，更不應該讓她一個人來這。

她用手指梳順她的長髮，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迴歸正常，“西西，我們回家好不好，你爸爸還在家等你。”

許是父親這個詞彙打動了她，丁佳意終於慢慢抬起頭。

臉上全是淚水，唇色蒼白。

沉星辭看見她這個樣子，心不可避免地一抽。

丁佳意抬起眼看齊鬱歡，像初生般的嬰兒一樣懵懂。

像是沒有聽懂她剛剛說了什麼，但分明又有什麼觸動到了她。

齊鬱歡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眼笑著看她，“對啊，西西你爸爸在家等你。”

她眼神漸漸恢復清明。

丁佳意點頭，齊鬱歡扶著她站起來。

站起來的一瞬間，齊鬱歡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掐了一下。

她倏地抬起頭看過去，丁佳意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但是她明白了什麼。

她斂神，連忙換了個姿勢扶她。

慢慢走到一直安靜著的另兩人面前。

方錦帆有些憐憫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

沉星辭眼如深潭。

丁佳意一直沒有下一步的指令，齊鬱歡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好扶著她沉默地走過了兩人身旁。

“哎，真可憐啊。”看到兩人出去，方錦帆心疼地對沉星辭說道。

沉星辭未說話，眼睛一直看著地上的某樣東西。

方錦帆這才看到地上有東西。

一張被劃滿紅叉的照片，和有些失靈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手電筒。

他認出了那是丁佳意的照片。

紅色的劃痕的照片在這整個黑暗的屋子裡顯得十分滲人。

“靠，誰這麼惡毒啊。”方錦帆低咒了一句。

沉星辭沒來及回話，門外突然響起齊鬱歡的驚呼聲。

“西西！”

兩人趕忙跑過去，就看到丁佳意倒在了齊鬱歡身上。

齊鬱歡瞧見兩人出來，無措地看著他們。

“西西她……”

方錦帆還在想怎麼跟沉星辭說讓他先回去，自己則先去送她們倆回家。

還沒想好措辭餘光就突然看到自己身旁的人往前走去。

沉星辭蹲在兩人面前，“把她放上來。”

“啊？”齊鬱歡一時沒反應過來。

沉星辭轉頭看她，用眼神無聲重複了一遍。

見齊鬱歡還愣著，方錦帆上前來幫忙。

沉星辭揹著丁佳意站起來，對兩人吩咐，“你們倆收拾一下她的東西，我先帶她回去。”

又朝齊鬱歡說：“你把她家地址發給我。”

齊鬱歡愣愣點頭。

——

丁佳意被他背在身上，第一次覺得原來他也可以走得這麼慢的。

她其實並沒有暈倒，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讓他送自己回家。

她怕他發現自己醒來，不自覺地繃緊了身子，但是殊不知這樣越容易被發現。

“醒了？”沉星辭察覺到背上的人異樣，低聲問了句。

“嗯。”丁佳意不好再裝下去，悶著聲音答道。

他一時間沒有再回她。

簡單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突然想起來自己還被他揹著，而他很討厭別人的觸碰。

她撐著他的背作勢要下來，卻被他攬緊。

“下來幹嘛？”他問她。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斟酌一番，“我好像有點重？”

一半肯定一半不確定的問法。

她天生骨架小，所以一直看起來瘦瘦的，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沒有控制飲食，所以……

沉星辭無聲地笑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還行。”半響他回答。

丁佳意微怔，半會又隱秘略帶甜蜜地笑了。

沉星辭像是察覺到，“笑什麼？”

“沒，沒什麼。”

到底還是笑出了聲。

沉星辭想，這可真是個愛忘事的姑娘，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

沉星辭揹著她來到路邊打車。

丁佳意再厚臉皮也不能讓他繼續揹著了。

拍了下他肩，“我沒事了，先放我下來。”

沉星辭微轉頭看她，丁佳意肯定的點頭。

他放她下來。

路邊有許多人在等著打車，沉星辭像是不著急似的，悠閒地靠在公交站牌上。

她站在另一側偷偷地瞥他再瞥他一眼。

又一次偷看，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的眼神。

夜晚太容易讓人迷惑，沉星辭看著她的眸色幽幽出了神。

兩人就這樣沉默無聲地對視著，像是周圍的紛擾通通不存在。

她想兩人這樣在路邊對視太奇怪了，得移開視線才行，可是好像沒辦法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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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剋制不動地微動起來，像微風輕拂湖面，掀起一點漣漪。

“你知道是誰做的嗎？”他突然出聲。

丁佳意被問得猝不及防，來不及反應，“什麼？”

“知道是誰把你關進去的嗎？”他又重複了一遍。

丁佳意在心裡暗暗思量該怎樣回答，沉星不同於其他人，她不能露一點餡。

她裝作思考，猶豫了一會回答他，“應該是對綜合樓比較熟悉的經常去的吧，學藝術的？”

“你有得罪這類人嗎？”

丁佳意不得不佩服他，句句都問到了點子上。

她回答得更加小心，“應該沒有，但我不確定有沒有我不知道的。”

沉星辭微點頭，沒有再多問。

“其實被關在裡面的時候，我還聽到了音樂，這麼晚還有操縱室鑰匙的人……”

安靜了一會兒她不經意提到。

沉星辭驀地抬起眸看她。

丁佳意微有些緊張，手心不自覺出了汗。

他目光在她面前飄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著落在她身上。

丁佳意不確定他有沒有接收到自己的暗示，“你有認識那的人嗎？”

沉星辭視線終於落到她身上，眉間很短地皺了一剎，但很快展平，看著她的眼睛，回答道。

“有。”

丁佳意沒有再多問下去，剛好叫的車到了。

沉星辭拉開車門，丁佳意愣愣坐進去，隨後他也坐進來關上門。

她有些怔然，“你？”

沉星辭報給司機地址，然後掏出手機來玩。

手機進入到了遊戲大廳頁面才回答她，“送你回去。”

“為……為什麼”

“天太黑了。”

她還想再問什麼，卻被他阻止。

“別說話了。”

“為什麼……”

他從手機螢幕上抬起眼皮，“你不累嗎？”

“……”

“你不累我累。”

算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本來還想找藉口讓他送她回家的。

現在恰好了。

車一路往她家的方向開，她的思緒也隨著車窗外不斷變化的景緻飄散。

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想，什麼都不想算計。

司機把車停在了熟悉的小區入口，因為限制無法再進去。

沉星辭摁滅手機，看了眼窗外，“你可以下去了。”

“你等會去哪？直接回家嗎？”她忘記一般車開不進去小區。

“不然呢？”沉星辭回答她這個蠢問題。

“那你可以送我到家門口嗎，我……有點害怕。”她停頓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沉星辭向她看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