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剛睜開惺忪的睡眼,便聽到五兒在屋外敲門,自從那日的事情發生後,五兒每次來到水殘顏房門口,都會先敲門,也不會去擔心水殘顏是否在熟睡。
“進來吧。”
五兒推門走進,剛將洗漱的水放好,便說道:“顏兒小姐,十三爺說,讓您洗漱完了,去樓下。“
水殘顏匆匆洗漱完畢,便出去了。
藍碎塵不會莫名的不告訴她理由的讓她去一個地方,除非,不是藍碎塵……
果真,來樓下是兩個不認識的小廝,看到水殘顏下來,立即上前行禮:“小姐,外面有轎子候著。“
水殘顏點點頭。想這夢紅樓裡,也不會有壞不良動機的人敢帶走她。
便坐上轎子,一路上晃晃悠悠,她似乎也習慣兩人這般的交通工具,雖然慢點,晃點,但是終歸可以讓人補充點睡眠。
只是是一時的。
轎子停了下來,水殘顏剛伸出手準備掀開轎簾,手卻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
熟悉,溫柔,卻伴隨著那深深的繭子的摩挲……
胤禛……
水殘顏走下轎子,剛揚起一個微笑便看到他眉角的憂傷。
“陪我在這湖邊走走吧。“胤禛的眉宇間,似乎永遠是鎖不住的憂愁。讓她無助,讓她疼惜。
水殘顏不說話,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想給他一絲溫暖,卻發現自己的溫暖也在流逝著……一點、一點、很是疲憊。
還是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後來,他的手卻突然放開了。
水殘顏便看著他的背影,在自己面前,忽然覺得,自己跟他的距離隔得好生遙遠。
她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是這天下,是那皇位。可是,她不能說,不能點透,所以,不知道如何去勸,不知道如何去說。
他一直隱瞞著自己的夢想,隱瞞著這個雄心。她怎麼可以點破?
點破了,她就不是那個他心中心思單純的水殘顏了。
她知道,他心思細膩,會懷疑一切可以懷疑的人,包括她。
只能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腳步很急忙,很匆慌。水殘顏覺得自己在他的身後,隨時不知道能否趕得上他。
這就是距離吧,一輩子,趕超不上的距離。
就像他的腳步,就像他匆忙的步履,她趕不上,趕不及,只是匆忙跟著。
狼狽的……
水殘顏沒有想到的是,很久以後,當她說出他的心事時,他才發現,她為它付出了多少,委屈了多少。他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孩子。
他在前方走著,她在身後緊緊趕著。
不遠、不近、不離、不棄。
他忽然轉過頭:“顏兒,你說,成大事者靠的是機遇,還是自己?“
水殘顏正看著他的身影,聽到這個問題,忙淺淺一笑,回道:“自己給自己創造機遇。”
“自己給自己創造機遇?“胤禛念著這句話,看著前方的路途,沒有再說話。
他還是向前踱著步。
她還是跟在身後。
陽光是不是被雲層遮蓋住,然後,又從雲層裡找出一個小縫隙,拼命驅散那一塊雲層。
潔白的雲層,在陽光的躲藏下,泛著亮光。意外刺眼,卻意外奪目。
或許,奪目的東西永遠是刺眼的。
幾次遮蓋,幾次驅散,這般,整整一個中午。
他陷入自己的沉思,沒有自拔,她陷入他的背影,無法自拔。
雲海、陽光、世界都在她的腦海模糊,唯有他,在她腦海清晰開來……
胤禛,你苦,我便陪你苦,你煩,我便伴你煩……
“循序漸進,厚積薄發。”水殘顏小聲說出那句話。
胤禛聽到了那句話,驀然轉頭,看著水殘顏。
水殘顏的目光看著天上的雲彩:“看到太陽了嗎?遮擋它的雲彩再厚再多,它只要積蓄住自己的光輝,然後,找到一小點縫隙,將自己所有的光芒從那裡衝破……”
胤禛順著水殘顏的目光,看著那漸漸衝破雲層的陽光……
“天晚了,該回去了。”水殘顏輕輕拉住了胤禛的手。
胤禛的目光依舊在陽光處,手握緊了水殘顏的手,手心微微刺痛。
“顏兒,謝謝你。”
水殘顏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胤禛的眼睛。
“顏兒,有你陪在身邊……”胤禛的聲音輕微,像是被陽光劃散的雲彩。
有你陪在身邊……
陽光衝破了雲層的束縛,異常刺眼……
恍然間,想起那日,他寄來的那句詩:得路直為霖濟物,不然閒共鶴忘機。 無端卻向陽臺畔,長送襄王暮雨歸。
“早上吃早膳了嗎?”看著日頭,才意識到自己站了多久,水殘顏陪了多久。
水殘顏笑著點點頭:“吃了。”
胤禛再度握緊了水殘顏的手,有些疼惜:“傻顏兒,回去吧。餓了一早上了。”
“你還要再站一會嗎?”水殘顏迎上胤禛的眼眸。
“我陪你回去,不然,可不能保證你會乖乖吃飯。”胤禛看著水殘顏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笑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