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天,給人一種昏沉沉的感覺,印在眼眸盡處,似是混沌的宇宙之初,等待某種爆發。天很低,似乎要壓住這個世界裡的一切。
伴隨著四周的吵鬧那頂紅色的轎子還在路上搖晃著,像是孕育著某個嬰孩的搖籃。轎子裡,那個叫‘水殘顏’的女子似乎還沉浸在一個虛無的夢境。
她算不上是絕色的容貌,但也清麗可人,眼角的靈氣,嘴角的微笑,僅僅是一瞥,也足以讓人一見傾心。只是那容貌被掩蓋在了這血一般紅色的蓋頭裡。
聽著外面的吵鬧聲,水殘顏輕輕一笑,皓齒輕露,神采凝聚在嘴角,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眼角間有抹若有似無的淡淡的滄桑,透露出一股讓人疼惜的韻味。像是一幅等待揭起的畫卷,定格在那裡。
從上轎的一剎那,她的臉上就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努力與四周紅色的喜慶融為一體,用笑渲染著那種虛偽的紅色。她的那種笑從來不讓人覺得牽強,它像是一種習慣,微笑,是她生命中唯一能夠主宰自己的東西。哪怕現在她所處的環境是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發自內心微笑的。
拍過過多的古裝戲了,水殘顏也便把自己這場婚禮當做一場戲,而且,還沒有導演在旁邊喊‘咔’。
頭飾很美,在頭上搖搖欲墜,當紅蓋頭蓋上的時候,眼眸盡處便瀰漫了血色的眩暈。
轎子晃了很久,四周像是有紅色的水在流動,她盯著那些水,看著它們在她眼中眩暈開來。
這些天,像是一場夢,可是,夢來的時候,自己在那裡?夢醒的時候,自己又在哪裡?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來到了這裡,記不清了自己來到這裡的過程,只知道,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來到了這個自己想也不敢想的時代——清朝康熙年間。
水殘顏搖搖頭,頭飾叮咚,在耳畔響起,似乎昭示著這個她至今不知道如何接受的事實:她竟然……穿越了!
她本是二十一世紀演藝圈風生水起的小天後水殘顏,誰知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無意間來到了清朝,成為一個滿軟弱無能連自己婚姻都不能把握的滿族的女子毛顏兒——八阿哥未來的側福晉。
或許一穿越就成為一個代價福晉是無數穿越女的夢想,可是,她接受不了別人強加給她的任何東西!
她不能反抗這段她根本無知的婚姻。或許不是不反抗,而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能這般呆著,直到……今天到來。
她已經沉默許久,下一步,怎麼辦?她握緊自己的右手,似乎一鬆開,便鬆開了自由,再也尋他不來……
一定要離開!這句話幾次出現在腦海裡,幾次被那種血紅帶來的眩暈所淹沒……
水殘顏下轎的時候,身體似乎晃動的不是自己的了,身邊的陪嫁丫鬟棉沫和錦初扶住她,喜婆便開始指揮了。
漫長的時間,冗長的禮節,似乎是一場不斷的噩夢,水殘顏在無意識中完成著。
天暗了嗎?現在是什麼時間?她看不到,眼前除了那暗淡的紅色還是暗淡的紅色……
終於結束了,水殘顏坐在床邊,四周一片寂靜像是在等待些什麼……等待夜幕的降臨,還是等待某個衝破某種束縛的機會……
水殘顏自己掀開蓋頭,房間裡兩根紅燭的光雖然相對微弱,但卻很是刺眼,太陽已經下山,四周的紅色漸漸黯淡下去,唯獨燭光漸漸清晰。
“小姐,餓了嗎?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丫鬟錦初小聲說。錦初,聽說是從小陪著她的丫鬟,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一旁的棉沫瞪了錦初一眼,錦初沒有說話,也沒去害怕她什麼,將桌子上的點心端了過來。
門突然‘吱呀’一聲響了,桌子上的燭光晃動了幾秒,恢復了正常。
錦初手中的點心掉了下來,僅在蠟燭晃動時的一瞬間,八阿哥推門走進時,棉沫將桌子上的點心接了過來,放在了桌子上。
水殘顏的眼睛珠子在眼眶中流轉了一圈,這才反應過來:棉沫會武功。難怪……棉沫是毛顏兒的後媽派來,可以說是監視毛顏兒的。
水殘顏的右手又握緊了一分。她真的可以離開嗎?
水殘顏慌忙蓋上蓋頭,頭低在了蓋頭裡,連手指都藏在衣袖裡不敢絞動。
房間的光線很是陰暗,像是陰間血海邊的光彩。掀蓋頭,喝交杯酒,她一直低著頭,只是隱約聞到對面的酒氣還有那不淺微不深沉的呼吸。
終於,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房間裡,終於只剩下了她和八阿哥!
“讓我走!”她終於抬起了頭。朱唇輕啟,淡淡吐出這三個字,這三個字,似乎在心底發酵了整整一天,話說出口,不是疑問句,不是感嘆句,似乎平淡到不摻雜一絲一毫情感在裡面,只是陳述一件事實,不許任何人更改的事實!
水殘顏想陳述的,是一個事實:她不是那個可以任人欺凌庶出女子毛顏兒,她是水殘顏,可以自己主宰自己命運的水殘顏。
對面的八阿哥眼中的酒氣在她抬頭的一剎那開始散去,看著她眼中的那些情感,他從來不曾見過,他見過的那些女子,她們看到他時,眼中只有恭敬、欣喜、嬌羞、恐懼……唯獨沒有她眼中的情感,那是固執,或者說,稱不上是固執,它僅僅是一種堅定地淡定,是的,淡定,勢在必得的淡定!
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比不得他所見的那些女子絕色,但是她眼角的靈氣,是任何人無法比擬的,那僅僅是一瞥,也足以讓人一見傾心。縱使沒有微笑,也直讓人覺得移不開眼睛。
八阿哥愣在那裡,似是沒有反應過來他所面對的事,似是眼眸中的酒氣被她眼中的固執縮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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