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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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流光在視野中飛逝,徐源睜開眼,劇烈地呼吸,“天翡商廈”的招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回來了!時逆鍾把他送回了一分鐘前,那詭異的誦經聲壓制了他除去黯力外的一切能力。

可當他死亡後,時逆鍾自主啟動。

時逆鍾居然還有這種功能?但徐源寧願一輩子不知道。

前面就是那個致命的轉角,徐源放聲大吼,“調頭!”

譚東凌猛地打轉方向盤,黑龍戰車的輪胎和地面劇烈摩擦,擦出弧形的黑痕。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完全相信徐源。

後面的大巴車司機猛踩剎車,差點撞在一起。

“快走!快走!”徐源怒吼著催促。

譚東凌把油門踩到底,錶盤指標飆升,發動機發出高昂的轟鳴,呼嘯著離去。

大巴車趕忙調頭,司機就算再蠢,也知道前面有大恐怖。

黑龍戰車已經開出很遠了,徐源回望天翡商廈,仍然心有餘悸,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

“發生了什麼?”譚東凌這時候才放下懸著的心,輕聲問。徐源如此驚恐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要接近那裡!千萬不要接近那裡!”徐源來來回回地唸叨著。

返回的路上,車內的氣氛壓抑得像是沉在水裡,大家都沒有說話。

回到灰原堡的時候,夕陽正在天邊墜落。

“不用準備我的飯了。”徐源獨自回到房間。

徐源盤坐在床上,面對著巨大的落地窗,看著天邊的夕陽落盡,黑暗籠罩了大地。

他忽然覺得這個房間真冷,他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四下掃視,就像小時候害怕著黑暗裡的妖魔鬼怪。

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只有直面過死亡的人,才知道生死之間的恐怖。很多想不開跳樓自殺的人,在墜落的瞬間,他們其實是後悔的,驚恐地呼叫。

回來的路上,他一直都在強裝鎮定,因為他是灰原堡的主人,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他不能倒下,更不能恐懼。

徐源彷彿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咆哮,在質問他。

“你擁有了凌駕世人的武力,刀刃鋒利得可以斬開攔路者,更有堅固的安全堡壘,潛力十足的白晝會成員……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覺得末日也不過如此?”

徐源蜷縮起來,雙手抱住雙腿,有點難以呼吸。

他承認這段時間以來,他是飄了。

他擁有最頂尖的“時間”天賦,蛇形石的超上限成長,可以跨越現實的天譴新亭侯雙刀,更有收集信仰有望成神的歸墟之主。

他開始覺得即使是在末日,他也能活得很好,甚至讓世界回到新的軌道上。

可現實給他上了沉重的一課。

蛇形石的天賦金環他不過是才獲得第二環,雙刀具象的刀術只有水之呼吸能擺得上檯面,歸墟之主更是剛得到成長……

這些他為之自傲的能力,在恢宏的誦經聲中,全變成了廢物,至死都用不出來。

浮光瞳也沒能看到任何光芒,危險感知更是擺設。

這是絕對的階級壓制。

如果不是亙古時逆鍾在他死亡後,自動啟動,他現在已經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甚至不知道殺死他們的是什麼。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現實而不是遊戲。

遊戲裡怪物的實力會逐級提升,只要按部就班地打怪升級,就能成長到巔峰。

藍光級的昆植,在天翡商廈中的怪物面前,簡直就像是笑話。

他想起了土御門宏,對方把藍光級的昆植當做神,如果真的要選出一個神的話,天翡商廈中的怪物更加適合這個稱呼。

門忽然被敲響。

“徐源,是我!”門外傳來徐玉魚的聲音。

徐源不斷深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他鬆開被子,走下床去開門。

“怎麼燈也不開?”徐玉魚手裡拿著一個盒子,把燈開啟。她似乎沒察覺到徐源的異樣,自顧自地拿著盒子在茶几前坐下。

“來看一下吧!這是從空間礦晶中剝落下來的純淨晶石,三師徒忙了一天才弄出來。”徐玉魚說著開啟了盒子。

盒子裡靜靜地躺著二十多粒空間純晶,米粒大小,在燈光下折射出蒼青色的光芒。

這本該是令人欣喜的事情,因為終於得到空間純晶,可以煉製出空間石了。

徐源生硬地扯出一抹微笑,取出練空爐,把所有的青色米粒都倒進去,關閉閘門。

練空爐表面騰起紅光,爐內生成高溫,小爐紅光閃動,非常穩定,絲毫看不出要爆炸的樣子。

徐源和徐玉魚在茶几相對而坐,靜靜地等待空間石的煉製,桌面上擺放著花瓶,黃色的雛菊已經在裡面枯死。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媽帶我去找我爸,那時候,我還沒換名字,還叫陸思宇。”徐玉魚忽然打破了沉默。

徐源愣了一下,他原以為徐玉魚是要問他今天的事情,沒想到卻說起了自己。

在他的印象中,徐玉魚從來沒有說起過她的生父。

“陸思宇,光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了,那個男人姓陸,名字有個宇字……那天起了個大早,我媽給我換上了嶄新的公主裙,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說是這樣爸爸才會喜歡我。”徐玉魚自言自語地述說著。

“出門的時候,我很開心的,因為我終於可以見到爸爸了,這樣子幼兒園裡的人,就不會說我是個沒有爸爸的野種。後面的事情,想來你應該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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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魚仍舊面無表情,彷彿述說的並不是自己。

“我們在一棟豪華別墅前守了大半天,終於見到了所謂的‘爸爸’。他從大紅色的豪車上下來,渾身酒氣。他看到我們似乎很驚訝,催促著我們趕緊走。”

徐玉魚略微沉吟,繼續說道,“我媽當然不願意,對於她來說,這輩子的最大的願望,就是加入豪門,當一個闊太太,可以向周圍的人炫耀。”

徐源靜靜地聆聽,他不知道這些事,徐玉魚從來不會跟他說這些。

“後來的事情很是爛俗,男人的老婆聽到門外的動靜,走了出來,她既沒有辱罵我們,也沒有質問那男人,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我們一眼,似乎我們只是無關緊要的路人。”

徐玉魚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可捉摸的情緒,“男人的老婆從屋裡抱出了一個小嬰兒,微笑著說,寶寶,你看你的爸爸回來了。男人聽到這話,趕忙從錢包中拿出一沓錢,非常不耐煩地甩給我們。”

“我媽沒把撿,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因為她知道自己完了,她唯一的依仗就是她能生孩子。男人和他老婆做了試管嬰兒,科學讓我媽嫁入豪門的夢破碎了。”

徐玉魚淡淡地說,絲毫聽不出嘲諷的意味,可話語裡滿是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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