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番外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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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喬驀然抬眸,她眸色清寒地盯著易水寒身後的方雲瑤。

“雲瑤,你來說,我要你告訴我,是不是周景耀?”她話一口,便屏住呼吸等候方雲瑤的答案。

方雲瑤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是點頭了,她竟然毫不猶豫地點下了頭。

容喬知道方雲瑤的個性,她這樣的神情,她知曉方雲瑤沒有欺騙她。但是她想知道的是,為什麼周景耀要阻止她回京都,這是為什麼?

“理由呢?”容喬直視易水寒的眼眸。

易水寒冰冷的眼眸中,裂開一道細碎的寒光。

“歷來帝王之家,容不得眼中有一顆沙子作祟。聰明如你,你應該早就明白的。你的事業,你的財富,已經遠遠地威脅到天子之位了。”

容喬眼波震動,她唇角浮動一抹苦澀的弧度。

“這麼說起來,我之所以會被人捆綁沙袋賣到忠親王府裡,也是帝王權術下的犧牲品了。”她老早的時候猜測過,以為是那個風流鬼的粉蝶之爭,沒想到,真正要謀算她的人是當今的皇上周宏廣。

她確實是財富多得數不清,大周王朝三分之二的經濟命脈全握在她的手中,可是,她只管賺錢,從來沒有想過去觸碰政治上的事情,他為何就是不相信她呢?

容喬咬了咬唇瓣,她低聲問道:“那麼周景耀他也參與其中了嗎?他這一年來跟我天南地北地跑,莫非就是為了掌握我手中究竟涉獵了哪些生意?”

易水寒淡道:“五王爺並未參與此事,這一點,易水寒要替五王爺說句公道話。公主失蹤的這段日子裡,五王爺一直在找尋公主的下落,連他的皇家禁衛隊都出動了。我們也是前幾天看到公主做的首飾,那個獨一無二無法模仿的標記,就是國舅爺送給驕陽公主生辰之禮,我們才追到這個線索找到你的。到現在,皇上並未知曉我們已經找到你了。”

容喬聽完易水寒這番話,她的感覺好多了,至少周景耀那個臭小子還算有點良心,不枉費他們相識一年的情分。

“所以他打算讓我一直留在忠親王府,最好不要去皇宮,是為了避免我跟皇上發生衝突嗎?”她眉眼一挑。

“可是他知道不知道?那些財富都是我自己白手起家,一步一步經營到現在這個規模的。現在這個局面呢,我怎麼捨得將龐大的基業白白送給皇上?”

那是她的心血,豈能甘心白白地被人拿走。

易水寒深看了她一眼。

“公主,聽屬下一句勸,你是敵不過皇上的。當年你爹孃從荒州城避而遠走桃源島,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些年皇上之所以一直沒出手,那是因為皇上還記著當年你娘對他的救命之恩。可是帝王就是帝王,坐在那個位置上,有些事該決斷的時候,皇上是不會心慈手軟的。而且,五王爺有句話是對的,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至於錢財,他相信來日方長,你可以重頭開始的。”

他揚風一起,從衣袖內掏出一塊玉牌,遞送給容喬。

“五王爺的人就在牡丹西樓的天字一號房間裡,你若想去親自去問他,那麼便帶著這塊玉牌去見他。”

容喬握緊手中的玉牌,她抬眸盯著懸掛在頭頂之上金燦燦的牌匾,那匾額上題著四個飄逸的柳體筆鋒大字“牡丹西樓。”

那客棧的小二看著容喬站在門外多時,卻遲遲不踏入,只是眼睛盯著牌匾看,不由地有些怪異,他出來驅逐道:“這位小姐,你若不想住店就趕緊離開這裡,你一直擋在店門口,會影響我們小店做生意的。”

容喬清亮的眼眸,閃過一道淡淡的光色,那一眼,令小二不由地神色驚愕,那種不意間流露出來的*肅穆跟天生而成的金貴之氣,不是常人可以擁有的。

小二也算是見過世面的,這南來北往的人,他也有幾分看人的眼力。眼前的少女,看起來年紀不過雙十年華,但那眉眼間時不時透露出來的睿智光色,那種沉穩之色,並非是一個少女的氣度,感覺是歷經滄桑的老者,內斂而深沉。

當下他躬身有禮道:“對不起,這位小姐,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需要小的幫忙?”

容喬淡然的視線落在他的臉龐上,而後她開門見山道:“帶我去天字一號的房間,我找人。”簡明扼要,不多廢話。

小二沒有追問為什麼,他立即討喜地讓開道,朝著容喬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姐,請跟小的上二樓。”

他在前面領路,容喬跟隨他的腳步慢慢地踏步登上樓梯。

在二樓廊道的最裡間,小二回頭討好道:“小姐,天字一號的房間到了,本小樓唯一的一間。”他追加了一句。

容喬淡淡地點了點頭,她從衣袖中取出一錠十兩的紋銀,扔給了小二。

“賞你的,沒事,不必過來打擾,有事的話,自會叫你。”

“好勒,多謝小姐打賞,小的告退了,你們慢聊,慢聊。”

小二眼角眉梢止不住地流淌著喜悅的光色,他將十兩銀子貼身藏好,飛速地下了樓梯。

容喬見他下樓,她抬頭敲了敲門。

一名勁裝少年,手持佩劍,神情淡漠地盯著她的臉。

“我家公子吩咐了,任何人現在都不許來打擾。”

容喬淡掃了他一眼,手中的玉牌譁然而落下,呈現在他微愕的視線中。

“這下可以見了嗎?”少年接過她手中的玉牌,忙進去稟告了。

不多時,門內傳來一聲低迷柔悅的嗓音。

“是容喬嗎,進來吧。”

容喬耳邊聞聽到久違的音色,她清透的眼眸中氤氳淡淡的光色,她跨步入內,一對英氣的眉峰稍微橫了橫。

對面紅木太師椅上,安坐著朗朗清玉一樣俊美慵懶的迷人少年,他頭戴著紫金白玉冠,身著銀白色的麒麟箭袖長袍,腰束一白玉翡翠紫菱帶,腳蹬石青色刻紋小朝靴,看起來俊逸飄然,貴族之氣自然流瀉。

此刻他見容喬挑眉凝視著他,他美麗的唇瓣,扯動飛花一樣魅惑的弧度,那檀月眉下一雙美麗的桃花眼泛動久別重逢的瑩潤光彩。

他揚手,指著對面的位置,抬眸微微一笑道:“本王等候在這裡三天了,終於等到你上門來了。”

話到這裡,他抬眸,柔和地望著她。“而你能夠來這裡,想必已經知道整件事情的緣由了。”

容喬嘴角微微扯動,卻始終沒有開口,她淡然落坐他的對面,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了良久,良久。而後她說出了一句話。

“朋友之義總不如父子之情,我可以理解的,周景耀。”

周景耀瑩瑩光色晃悠的桃花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黯然,而後他依舊笑容迷醉。“你已經決定了嗎?容喬。”

想必她來這裡之前,已經做過一番掙扎。

容喬清亮的眼眸,微微地眯起,她飄過他俊美的容顏,冷淡道:“沒錯,我確實已經做好決定了。”

“你的決定可以告訴本王嗎?”周景耀桃花眼中,光色閃爍著。

“我的決定很簡單。自古商不跟官鬥,何況還是天下最大的官,無論我怎麼鬥,都鬥不過他的。因為他了無牽掛,而我,心中有牽掛。你們不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毫不顧忌地將我的經營的成果給奪去了嗎?”

她擔心爹孃,擔心小弟,擔心那麼一大幫親人,他們都是她的軟肋。

這一旦影響到他們的安危,她寧願放棄她一手開闢的事業。

周宏廣在想什麼,她都明白,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沒有去找爹孃,沒有方家的麻煩,那是因為他一直在等她做決定。

她背後的強大經濟實力,不得不讓帝王忌憚,就跟當年他忌憚她父母一樣。

她的財力現在已然成了他心頭的那根刺,時刻地提醒著他,她威脅著他的江山社稷。

同樣,他的心中還深藏著比她這個威脅還要大的威脅,他的帝王之位,若非當年爹孃退避桃源島,那場仗繼續打下去的話,搞不好這江山的寶座就是她爹容若辰的。

所以他之所以拿她開刀,那是一種無言的試探。

而她三思之後,就算怎麼不捨得她的家業,她還是得雙手奉上,將她的財產送入王朝國庫中去。

不過就算這次算她妥協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她難道還要跟他們皇族一直糾纏下去嗎?

不,她不想,所以今日她來這裡,是告訴周景耀,她的決定,同樣也是割斷一切關係,不再往來。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的眸,凝視到他的心裡。

“所以,你該明白的。沒有下一次了,包括你我的朋友關係,也該了結了。”

周景耀瑩玉泛動的桃花眼中,掠起細細的浪花,他身體不由地向後靠去,好看的檀月眉微微凝了凝,他手指撫著鬢前一縷青絲,微抬眸道:“真的連朋友也沒得做嗎?”

容喬清亮的眼眸中飛起一道水痕,她淡然道:“沒錯。”音色鏗鏘有力,沒有迴旋的餘地。

輕輕的嘆息聲,從周景耀的唇瓣上吐逸而出,他眼睛裡呈現一種很離奇的光彩,朦朧而淡漠,看不透此刻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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