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笑盈盈的走來，重複了一句：“十二兩！”
周氏頓時頭暈眼花，指著那對夫妻：“不關我的事，是他們先來惹我的。”
顧眠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周氏：“明明就是你自私自利不顧鄰居的感受，大半夜還哭的吵人。現在張口就推脫，完全不知道自己錯了。再扣一兩銀子，十一！”
周氏氣得牙齒都要咬碎，可是她的命脈在顧眠的手裡，又不敢大罵大鬧。
“兩位，對不住了，這個老太太有問題，我現在說了她之後，她就不會鬧事兒了。”顧眠看著周氏不服還要憋著，心中爽快的很。
小夫妻上下打量著顧眠：“你是她孫女？你跟李祺承……”
如果真的是，那他們可不敢惹。
顧眠搖搖頭：“我不是。”
開什麼玩笑，周氏說她已經是李祺承的人了，那不就是說她早就跟李祺承上過床。
她瘋了才會把這麼噁心的事情往什麼攬。
而且這周老太的嘴巴，也真是應該好好教教了！
小夫妻覺得顧眠這樣板正的人，也不像是周氏的孫女，說了兩句，這就離開了。
顧眠這才道：“我來找你，是借用一下你的灶臺，每用一次，我都會給你一頓飯。”
周氏哼了一聲，直接門。
顧眠叫顧青黛端來了肉，進了廚房，開始熬煮。
“什麼時候能弄好？”顧青黛看著周氏已經把屋子門砸起來，不出來了。
“為什麼你做的肉跟我之前吃過的那些滷肉都不一樣？”
顧眠道：“臘汁肉跟滷肉不一樣，臘汁肉需要加中藥跟香料，小火燜燉。等到肉軟爛時，藥材跟香料的香味也會融入進去。”
顧青黛嘀咕：“怪不得肉夾饃這麼好吃。”
越是燉煮的時間久，香味就越發的濃。
周氏聞著肉香，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好不容易燉好了，顧眠端著肉就走，還順便給周氏留了兩塊。
回去之後，顧青黛看著一盆的臘汁肉問：“可不可以吃一塊？”
“不可以。”顧眠淡淡道。
顧青黛不樂意了：“這麼一大盆，吃一點又不會怎麼樣。那我睡覺去好了，省的饞。”
她是真的又累又困又饞。
顧眠卻道：“還是不可以。”
“睡覺也不讓睡，顧眠，你這就過分了！”顧青黛來了點脾氣。
如今萬籟俱寂，豬狗都睡了，她這個活生生的人還要熬嗎？
顧眠聽著打更，算著時間，煨煮的底湯好了，把甕從爐子上面端起來，才緩緩道：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們當初怎麼救你的嗎？我跟爹孃就是這麼白天黑夜的熬。甚至比這還嚴重！現在叫你體驗一晚上，你就嫌累。白天，你還吃裡扒外想要去找周老太享福去呢。”
顧眠是打定主意要鬆一鬆顧青黛的懶骨頭，而且叫她知道，掙錢是有多辛苦。
顧青黛聽顧眠說的振振有詞，她都反駁不了：“行行行，你說的對！我現在要做什麼？”
“燒火。”
顧眠把臘汁肉端出去，防止串味，這就要開始做佛跳牆的第二步。
“青黛，你去拿紙筆來，我說你記錄。”
有了幫手，顧眠明顯快多了。
“把食材分成兩部分，你來看著記錄，不要寫錯。”
“第一部分的食材放好之後，把底湯倒出來，湯渣不用。過濾底湯，把湯到入盛放第一部分食材的甕裡，荷葉封口，開始煨到明天晚上。”
弄好了之後，天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兩人收拾了一下，這才去睡覺。
顧眠睡的不安穩，還要時不時的起來照看火候。
濃郁醇厚，鮮美無比的香氣，飄了一整晚。
翌日，薄霧籠罩著蓬萊小鎮，天還沒有亮開。
顧眠把顧青黛叫起來，開始準備出攤。
顧青黛打著哈欠，沒精打采的搬著東西朝門口走去。
才打開門，就見到站在門口的薛神醫：“顧眠，薛神醫來了！”
顧眠還在準備著她跟顧青黛早上的吃食，聽見動靜，擦著手上的油，笑著出來：“原來是薛神醫啊，怎麼來的這樣早？”
“我是來施針的。”薛神醫總不至於說自己跟狗子一樣，聞著香味過來看看，結果就停在了她們門口，被撞了個正著。
“快請！”顧眠很聰明的沒有去糾結之前薛神醫要正午施針的說法。
薛神醫進來之後，還嫌棄的看了一眼顧眠的手：“一手的油膩，你們不用進去了，我去就行了。對了，把人給收拾乾淨了吧？”
“嗯，薛神醫請吧。”顧眠沒不計較。
倒是顧青黛，忍不住對著薛神醫翻了個白眼，等著他進屋，才道：“就沒有見過這麼矯情的大夫，他缺一個你這樣的姐姐，還有爹孃那樣的爹孃。”
顧眠衝著顧青黛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做個肉夾饃吃，這次的肉夾饃我特意改良了一下，比之前的還好吃。吃完了之後，薛神醫也給霍衡看完了。到時候，就可以去擺攤。”
顧青黛把對薛神醫的不滿跑到了九霄雲外，咽了咽口水，答應的乾脆：“那行！”
她快步跟在顧眠的身後，這就一起進了廚房。
顧眠把外皮酥脆的饃切了個口子，用勺子撈出一塊燉煮耙爛的紅棕色五花肉方塊。
放在砧板上，那肥肉跟瘦肉粘連，還顫動了兩下，棕紅色的臘汁在肉上流淌，幾刀下去，那臘汁兒就跟肉糜混合在了一起。
看著膠糯鹹香，油亮發光。
顧青黛在一旁吸口水：“再給我多加點肉！”
該吃的時候就給她吃，顧眠好不含糊，直接滿足顧青黛的要求，又從鐵鍋裡面撈出來兩塊汁水淋漓的肉塊剁碎。
後將熱氣騰騰的肉糜夾雜著黃瓜丁往饃裡面一塞，在加一勺熬煮的濃稠鹹香，混合著藥材味道的棕褐色臘汁——
“成了！”
顧青黛接過肉夾饃，狠狠咬下去。
酥脆的饃一口下去就掉渣，裡面的肉糜很多，從兩邊擠了出來，肉汁也順著手流了出來。
仔細的咀嚼，肥肉香糯，膠質濃厚。瘦肉充分的吸收了藥材跟香料的味道，兩者結合的天衣無縫。
再加上還能吃到的黃瓜粒，增加了清香，好吃的叫人恨不得以頭搶地。
“嗚嗚嗚！”好好吃！
顧眠又做了三個：“你拿去給周老太，另外兩個，一個我吃，一個給薛神醫。”
顧眠才吃完，薛神醫就出來了。
聞著顧眠身上的肉香，薛神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轉過臉屏住氣道：“你們記得經常刺激刺激他，給他喝藥。今天的施針就這樣，老夫走了。”
顧眠急忙攔住：“薛神醫你等一下，這個肉夾饃給你，很乾淨。”
乾淨？
薛神醫看著手上的油紙袋子，嫌棄的想要馬上扔掉。
顧青黛這會兒剛好進來，嘬著手指頭道：“這是肉夾饃，我們現在賣八文錢一個呢，可好吃了！”
薛神醫原本就看不上顧眠，覺得她小小年紀勾搭沈庭柏，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給的吃食，他更是不會吃一口！
礙於沈家的情面，薛神醫還是做樣子道：“嗯。”
出去之後，薛神醫正準備找個地方扔了肉夾饃。
剛抬起手捏了一下，就聽見饃發出咔嚓咔嚓的香脆聲，他忍不住湊近看看。
白膜有麥子被烤制後的香氣，裡面夾滿了肉，肉糜膠質濃厚，掛著濃稠的湯汁，想必一定很好吃。
薛神醫微微咽了咽口水，咬咬牙，直接找了個地方扔了出去。
“老夫才不吃下作人做出來的髒東西！”
看著手上留下的湯汁，薛神醫湊近聞了聞，那股肉香帶著藥草的味道，尤其勾魂。
他下意識的想要舔舔手指頭，看著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