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鬧什麼呢？”

沈庭柏走近，就看見趙掌櫃正壓著顧眠一家籤賣身契。

至於顧眠，趙掌櫃倒是真的想放過了。

原本那些飯菜按照成本來的話，三個人賣身進來抵押，其實也夠了。

之後在供吃供住，不給顧大川他們月錢，也算是能夠賺回來。

“二少爺，你怎麼來後院了？這一家人正要籤賣身契呢，吵鬧的很，你先過去，我馬上就來，跟你說今天我去書院那邊尋那一家人的事兒！”趙掌櫃瞧見了沈庭柏，臉上一變，頓時和顏悅色。

沈庭柏一巴掌拍開趙掌櫃的臉，仔仔細細的跟顧眠來了個對視，吃驚的問趙掌櫃：“他們一家要賣身在天香樓？！”

趙掌櫃一看沈庭柏的臉色不對勁，小心警惕的點點頭：“是……是啊，顧青黛欠了我們天香樓銀子，他們籌不出錢來，還想要講條件，我就叫他們賣身抵債了。”

沈庭柏恨不得狠狠給趙掌櫃的一巴掌。

他推開趙掌櫃，快步走到了顧眠他們跟前：“你們就是因為欠了天香樓銀子，所以才在書院那邊擺攤的？ ”

顧眠呆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爹孃，覺得現在說不說緣由也無所謂了，只道：“我們打的主意是用涼皮跟串串這些小吃賺一筆，叫天香樓的看看我們的小吃能夠帶來比我們賣身還大的利益。可是沒成想，趙掌櫃的看不上，我們只能走賣身這條路了……”

沈庭柏的怒火襲上心頭，他一點點的轉頭，責問的看著趙掌櫃。

趙掌櫃人也傻了，張大嘴巴吃驚的問：“你們……你們一家就是做涼皮串串的？就……就在書院門口那邊擺攤？”

顧眠三人齊刷刷的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對。”

“哎呀，你們怎麼不早說！”趙掌櫃在沈庭柏的審視之下，急的抓耳撓腮：“二少爺，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就是擺攤的啊。”

沈庭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趙掌櫃：“人家說要跟你商議，你還看不上？”

“我……”趙掌櫃一時無語住了，他根本就沒有給人家機會把條件說出口。

一向巧言善辯又能處理危機的趙掌櫃馬上變了臉，笑著走到了顧眠一家跟前，讓他們坐下，把賣身契還給了他們一家。

“這樣，賣身契咱們就先不籤了。你們當初決定用涼皮，關東煮，還有炸串串來抵債，那我們就商討商討。”

顧眠他們沒想到， 就這種情況還峰迴路轉。

她激動的拍著桌子喊了一聲：“爹，賬本呢！”

顧大川在身上一摸，什麼也沒有摸到，十分懊惱的說道：“我……我以為用不著商量了，就沒有帶！”

“沒關係！”沈庭柏走過來：“這兩天你們一家的銷量我是看在眼裡來的，你們只管說就是了。”

顧眠道：“第一天在書院門口，我們家賺了差不多一兩銀子，因為當時試賣，所以做的不多，昨天我們賺了五兩銀子有餘。出攤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全部賣完了。”

沈庭柏點頭：“我當時就在現場，的確非常火爆，我可以作證。估摸著算下來，如果不是給我的那個友情價，應該比五兩銀子還多。”

他家裡面就是開酒樓的，哪裡能賺多少，粗粗看一眼人數，基本上心裡就能有個譜。

趙掌櫃的眼冒綠光。

出攤不到一個時辰，就全部銷售一空？

這種東西要是拿到天香樓，好好改良一下，一天十二個時辰，賣個半天，那不是賺的盆滿缽滿？

趙掌櫃強壓著驚喜，鎮定道：“你們當時打的注意，是想要用這些食譜的方子，抵那一千多兩的債務，是吧？”

三人齊齊點頭。

顧眠道：“涼皮這種東西，成本比較低，但是以天香樓的條件，加入什麼鮑魚汁或者其他的東西做，那也是一個貴價菜。”

趙掌櫃想起那串串滋味也不錯，摸索著下巴道：“只是一個涼皮，恐怕也不能抵債務。”

顧大川接過嘴來：“您的意思，是要我們做的所有小吃的食譜嘍？”

他們現在可知道了，趙掌櫃也是很想要他們這些小吃的方子的。原本三人是任人宰割的命，現在開始討價還價了。

見趙掌櫃的點頭，顧眠道：“我們的涼皮，關東煮，還有炸串，雖然只有三樣，但是涉及到的，有涼皮的做法，麵筋的做法，麻醬的做法，還有辣油的做法。就連關東煮裡面的醬料，都是獨家的，就別說，這關東煮的肉腸之類的，也是我們獨門手藝。趙掌櫃，你若是想要，可得多貼補點銀子才行。”

趙掌櫃沒想到，這小吃還這麼麻煩的。

但是聽說成本低，他也心動的很，直接開價：“這些食譜抵了你們的債，我還可以多給你們補五十兩銀子。你們可別在討價還價了，我也不是非要你們的食譜不可。到時候把我惹得不高興了，你們還是得賣身。”

這恩威並施的講價，叫顧眠一家聽著雖然不舒服，但是也算是邁過了賣身這個坎兒。

顧眠跟爹孃商量了一下，這才道：“行，我現在就給你寫食譜，若是有哪裡不懂的， 你儘管說。”

沈庭柏道：“寫了食譜，就是我們買斷了你的那些小吃，你今後，可不能到書院那再賣這些小吃了。”

顧眠一家三口相互看了一眼：咱們還可以賣別的嘛！

“行！”他們三人異口同聲。

趙掌櫃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瞧著涼皮之類的做法，直嘆巧妙。

“好了，走吧。”李淑蘭拉著顧眠的手，轉頭叫縮在一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顧青黛：“你不走嗎？”

顧青黛剛才還放狠話說他們不是自己爹孃呢。

現在聽李淑蘭主動叫自己，巴巴的就跟在了李淑蘭的身後。

她看著顧眠被自己爹孃簇擁在中間，心裡嫉妒的要命。

她覺得，又不是顧眠想出來的方子，肯定是爹走南闖北知道的。可是他們都這麼擁這顧眠，忽略她，叫她心裡尤其的不平衡。

上了馬車，這就要走時，顧眠看見顧青黛還不上來：“上來啊，我們要走了。”

顧青黛看著髒兮兮的拉貨馬車，整一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這種馬車怎麼坐啊？”

“還嬌氣呢？”顧眠皺眉看著她。

顧青黛咬咬牙，看向了李淑蘭跟顧大川：“爹，娘，我想要做以前那種馬車。”

李淑蘭道：“行，那你自己去坐吧，我們去買了菜就回家，你自己問著路來。”

顧青黛看著馬車要走，伸手就拉住了李淑蘭的衣服：“娘，我……我沒有銀子，怎麼坐馬車？”

李淑蘭頷首：“你現在可以上馬車叫我們拉著你走，一趟十文錢，我會給你記著。之後，你必須要幫家裡面幹活，來抵這十文錢的車錢。稍後我會跟你爹出一個相應的家規，不單是你，眠眠也要遵守。如果不遵守，那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

顧眠忍不住蹙眉，依稀之間，覺得自己老媽的話，有點熟悉啊！

她看向了顧青黛，只聽見一聲乾嚎。

“哇————”

顧青黛忽然坐在地上就開始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