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慕顏卻突然直直向地上墜去。
“鳳主。”白鶴神色一變忙衝了上去,跟著,就看見了那渾厚的,直直向自己衝來的,黑色光團。
“呸!”麻桿兒終於忍不住吐了口血出來,一個踉蹌退後,他打量了一遍雅間後勃然大怒,“好啊,你們這幫人,看我師父回來如何收拾你們!”
“是麼,原來沈家的小東家是陳大帥的徒弟。”聖姑卻突然冷笑,亦打量了一遍狼藉的房間。
“你。”麻桿兒登時僵住了。
“你是說,她不是陳梨霜?”三巫師突然停住了步子,對著棠兒眯了眯眸子。
“三巫師以為呢?”不答反問,聖姑打量了眼被三巫師那黑色光團打的明顯踉蹌的白鶴,笑笑,“這位白鶴先生,當真,厲害。”明明道行極高,卻輸在了遠不如他的三巫師手上。
“哼!不是又怎樣,長了那樣一副臉,只能去死!”話落手已探出去,直直朝著棠兒的脖頸。與此同時,聖姑的玉如意,亦對著麻桿兒舉了起來。
“你們。”白鶴又一個踉蹌,終是穩穩的將任慕顏放到了地上。
“你們這小梅花,晚上當真熱鬧啊。”門口,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彷彿憑空出現,那青年男子一身白衣,上面繡著雲朵的圖案,外披灰白的斗篷,最是平常的樣式,自頭頂直到腳面,正正遮住了他的容顏。長身自然玉立,看似清潤優雅,筆直的站在門口,卻全身上下無不慵懶的看向門裡,聲音裡,含著暖暖的笑意。
“你是誰?”大祭司這時忽然抬頭衝著那男子看去,眉眼幽幽,看似冰山般的平靜。
梨霜回到小梅花的時候,看到的卻只有一片狼藉。
“少爺,小人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小人,少爺恕罪。”忠厚的管事撲通跪到了地上,臉色煞白。
“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少爺走了半個時辰之後。對了,今天還有兩位少爺和一位小姐來找少爺。那位小姐和少爺生的有幾分相似,還有一位,像是,小東家。”管事的身子下意識的一縮。
“那你們還敢放進來?”這裡是南興地界,鋪子自然在沈連城手裡緊緊攥著,麻桿兒幹出了那種事,沈連城自然不能容了他。
“可,是那位小姐帶進來的,那位小姐,手上有少爺的手令。”
“他們也不見了?”
“是。”
“行了,重新收拾間房間,那間房的損失之類的統計了再裝修,記到我的賬上,暫時不許聲張。其他的客人若問起來就說有人夢魘了,已經趕走了。去收拾些飯菜出來。”
接著,便是冗長的沉默。
“堯無雙,你不會後悔了吧?”打量眼堯無雙壓抑的神色,梨霜忽然一笑。
“是我的錯。可是,我不後悔。”堯無雙堅定地說,“霜兒,可若要救他們,有要求你只管提出來,我堯無雙賠得起。”
“說得好像我什麼都對一樣。”梨霜不由撇了撇嘴。接著道,“不過還是先等等吧,總得知道人家要什麼吧。”
這一等,便等到了天明,梨霜終於伸了個懶腰,看眼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堯無雙,一笑,“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你似乎並不擔心。”
“擔心有什麼用,棠兒能回來?”
“你和任慕顏,身上應該有牽引吧。”看眼梨霜,堯無雙笑笑,“還是那抓他們的人,本就是熟人?”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熟人。”梨霜突然嘆了一聲,“不過,就算是熟人怕是見了面也得掉塊兒肉。”
“嗯?”
“你見到就知道了,那個人,呵呵,要是我我寧願一輩子不看見他。好啦,走吧,天亮了好幹活兒。”
水郡的主城是水城,水城最主要的地方是水巷,水巷卻只有兩家鋪子,寶仁堂,和——
“一頁天?”一身普通衣裳,堯無雙看著那三個鏗鏘有力的大字微愣,跟著挑了挑眉,“這不是沈家鋪子吧?”
“一個月前開始不是了。裡面還有你的大作。”梨霜饒有興趣的打量了眼那一成不變的裝潢,對著出來迎接的沈家管事道,“有人找我?”
“是。是,少俠小心。”管事的終是沒多話,將一副男兒裝扮的梨霜請了進去,又打量了眼堯無雙,“少俠要帶這位少爺進去?”
“他是我的跟班兒。”大氣的拍拍堯無雙的肩膀,梨霜笑笑,“小雙,你說是不是?”
“一切聽憑少俠做主。”堯無雙只得哭笑不得的表了態。
一頁天,顧名思義,與讀書人有關,琴棋書畫,筆墨紙硯,名人字畫,珍貴字帖,奇珍異石,前人手稿。沈家一頁天最珍貴的卻不是前人的遺物,而是當今,堯家少主的字畫,東盛太子手製的木琴,無霜少俠隨手刻畫的美玉,葉飛柏手製的硯臺,秦家主手製的雪蓮箋以及,堯家年年出產的黑白檀木棋。
這其中,最貴的卻是梨霜雕琢的美玉奇石,因為她就做了三塊兒,還只賣一塊兒,另兩塊留給了沈連城鎮宅。
從寬闊的大堂過去三人直接上了三樓,徑自進了最裡邊的雅間。
“這客人還真金貴,都對一頁天動上手了?”
“少俠見諒,如今,家主也是沒辦法。”管事的不由擦了擦額頭的汗。
“行了吧,這地方又不是我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低斥,梨霜直接推開了門,大模大樣的走了進去,入門,卻是從前的清香,幽淡飄忽,無處不在。
精緻的木桌擺在門邊,接著是精緻的茶几暖桌,其後的珠簾細細,卻徹底遮住了之後的風景。珠簾之後,若有若無清淡的呼吸。
梨霜撇撇嘴,直接坐到了暖桌旁清涼的茶几旁,倒杯清茶直接一飲而盡,又給堯無雙倒了一杯,“坐吧。”
“嗯。”點頭,堯無雙收回了視線。
於是兩人就這麼喝著,水聲細細,簾後呼吸淡淡,兩不相幹,倒分外和諧。
“小霜,我好歹是你師姐夫,你來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簾後,終於有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間雜著低笑和無奈。(未完待續)